開膛破肚的狗屍裡,放著一顆“人心”|戲局

他追了整整七年,七年抓心撓肺,日夜煎熬。
2013年9月20日,蘋果公司首發iPhone5s,被美國知名科技媒體評為年度最具創新力的十大裝置之一,手機的普及已達到即便是農村家庭也能夠承擔的地步。
同一時刻,號稱晴霜市最豪華,最安全的江瀾天地別墅區升起一團火,火勢愈演愈烈,如猙獰的猛獸般在消防水槍的圍追堵截中衝撞。
段小潤忙碌地維護群眾疏散,忽然聽到火焰裡傳出急促的呼聲:“進來,讓警察趕緊進來。”
呼聲裡的恐懼讓段小潤本能產生獨屬於刑警的聯想,她抿了抿嘴,接過消防員遞來的防護服,隨同幾名民警走進火焰漸熄的別墅。
別墅裡瀰漫水流和烈火對沖產生的蒸汽和臭味,段小潤忍著呼吸不適,走到被燒焦的牆體前,敏銳捕捉到凝固在牆上的殷紅痕跡。
是血嗎?
段小潤抬高手電筒,一具開膛破肚的屍體撞進視野,她驚得瞳孔猛縮,小臂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消防員捂著嘴乾嘔:“死人了,段警官這不歸我們管的哇。”
“別瞎說。”
段小潤低聲斥責了句,湊近牆面。她第一眼意識到屍體的體型奇怪,此刻湊得近,發現屍體原來是一條碩大的阿拉斯加犬。
恐怕是失火的別墅內視線模糊,再加上狗屍被豎直釘在牆上,讓消防員產生了誤認。
段小潤暗鬆了口氣,順著狗屍被刨開的傷口觀察,目光在糾纏的內臟間遊動片刻後,她鎖定了一個拳頭大小,輪廓像桃子的暗紅色肉團。
“人心。”
段小潤剛有所放鬆的情緒再次繃緊,嘴裡瀰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苦澀,她推動一臉驚駭的消防員:“找屍體,保護好現場,不要亂踏。”
“找屍體!保護現場!”
消防員緊張地用對講機傳達,不多時,對講機內傳出在牆背發現屍體的訊息。
段小潤匆匆趕到,看見了被釘在牆上的赤裸男屍,他雙手交疊舉過頭頂,腕處被一根鐵錐刺穿,雙足凌空,宛若某種詭異的獻祭儀式。
男屍的左胸更慘不忍睹,皮肉被割掉,露出參差不齊的斷骨,該是心臟的區域,靜靜躺著一張鏤空銅卡,在手電筒光照下折射出淒冷的光澤……
九月,晴霜市依舊烈日高懸,天地間升騰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熱氣,楚決追尋著熱氣的流向抬起頭,頓時被日光刺得眼前錯出重影。
太陽是賣煎餅的,世界是爐上的熱麵餅,人是點綴餅面的蔥花。
我呢?
我和大部分人不一樣,應該屬於什麼?
楚決的腦海劃過各種答案,始終沒有合適的,這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就像被無形的毛搔撓著摸不到的地方,又急又燥又無奈。於是,他表情逐漸陰鬱,憤憤地啐了口痰。
聲勢浩大的動作引起環衛工不滿,她一跺腳,攔在楚決身前,尖聲道:“你什麼素質?咱們是文明城市,你……”
話未說完,環衛工陡然失聲尖叫,腳步匆匆的行人們紛紛停下,好奇地看過來。
楚決尷尬地掩住紮在左胸的匕首,他清楚環衛工被他左胸插刀驚嚇,也猜到此刻在行人們的腦子裡,已經衍生了成百上千個以他為藍本的故事,肯定不怎麼好的故事。
環衛工磕巴道:“小夥子,你,你沒事吧!我幫你打120。”
楚決不擅長應對陌生的善意,眼下,他急於擺脫窘境,倉促地彎腰鞠躬:“我沒事,對不起阿姨。”
鞠躬太急沒注意幅度,刺在楚決左胸的匕首微微偏動,劇痛湧遍全身,他壓制著扭曲的表情,趁環衛工還沒回過神,趕緊踩去地上的痰,慌不擇路地逃離現場。
直到公園,楚決的步伐才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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