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訊息:電影《穿Prada的惡魔》的原型、統治了時尚圈37年的女王——Anna Wintour,正式宣佈卸任《Vogue》美國版主編。


她也沒有完全退:Anna Wintour將繼續擔任《Vogue》全球編輯總監和Condé Nast首席內容官。但卸任《Vogue》美國版主編,應該就是改朝換代的訊號了。

因為電影《穿Prada的惡魔》,Anna的“女魔頭”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冷麵、控制慾極強、無情且高效。


跟她開會不能閒聊、不能跑題。有一次會議還不到5分鐘,她已經拍完所有板。會議有人遲到1分鐘,她會直接取消或離場。


她鮮少微笑,厭惡閒聊。在康泰納仕大樓裡流傳著一條“生存法則”:如果你看到Anna走進電梯,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別進了。否則你將面臨人生中最尷尬、最安靜的一分鐘。


當編輯提交大片時,她常常一頁頁地劃掉她不喜歡的圖——哪怕這意味著需要重新組織一次價格高昂的補拍。

但就算她如此難以相處,仍然沒有人質疑她的權威,她擁有毋庸置疑的工作能力。1988年剛接手《Vogue》美國版時,她就用一張清新大膽的封面打破了這本雜誌9年間一成不變的視覺模板。

從超模到電影明星,從碧昂絲到奧巴馬伕人,再有聲望的名字都要敬她三分,因為她將決定誰有資格被世界看見。

《Vogue》2022年7月刊

《Vogue》2009年3月刊
而在她真正坐穩這個位置之後,《Vogue》也就不再只是一本單純的時尚雜誌了。

《Vogue》2016年5月刊
它變成了一個由她親手操盤的精密系統:九月刊、Met Gala、每一張大片、每一張請柬,都是她塑造行業面貌時趁手的工具。


當然,她的勢力範圍並不止於雜誌。從Tom Ford到McQueen,再到一批又一批後起之秀,她的偏愛可以決定一整個品牌的命運走向。


當這樣一個幕簾之後排程全域性的女皇決定卸下皇冠,這個時尚圈是不是又要迎來新一輪的風雨飄搖了?


如果用今天的眼光來看Anna Wintour出任《Vogue》美國版主編後的第一個封面,可能並不會覺得它有什麼特別的。自然、大氣、舒展,這不就是最標準的《Vogue》審美嗎?但在當時這張封面可以稱得上石破天驚。

《Vogue》1988年11月刊
要理解這張封面的意義,就一定要了解Anna Wintour上任前的《Vogue》美國版是什麼樣的。

《Vogue》1985年2月刊
前任Grace Mirabella是一個以穩妥、安全著稱的主編。她在位期間,《Vogue》的封面簡直就像複製黏貼一般,清一色的濃豔妝容+攝影棚直白光線+大頭特寫。


當讀者的品味在光速進化的時候,這樣化石一樣沉悶的封面已經完全無法激起人們的購買慾了。《Vogue》迫切地需要新鮮、入時的審美,而Anna Wintour就是這股新風。

《Vogue》1968年12月刊
她上任後的這張封面,與此前的任何一張封面都不同。拍攝的場景是在室外,光線是柔和的自然光,攝影師也從萬年不變的Richard Avedon換成了Peter Lindbergh。

封面模特Michaela Bercu上身穿著一件極盡華麗之能的Christian Lacroix高階定製外套,配的卻是一條平價商場裡隨處可見的Guess水洗牛仔褲,高階定製與平民時裝就這樣自然地融合在了一起。


說起來,這條如今被視作神來之筆的牛仔褲其實是個意外。當時模特Michaela Bercu剛剛度假結束,胖了一些,原定的Christian Lacroix裙子拉不上去,所以才臨時換了這條牛仔褲。

事後Anna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時說:“那反而更強化了我想做的事——把高高在上的高定逗趣地扔進現實生活裡,看看會發生什麼。”


有意思的是,這張封面的顛覆之徹底,甚至讓《Vogue》的印刷廠都打電話來問:“是不是寄錯圖了?”

這張封面是一個開端,也是一個徵兆,Anna Wintour的身上有一個雜誌主編最重要的天賦——感受新風向的能力。

Anna Wintour的另一大創舉,在於她沒有被“模特才配登封”這樣的行業共識困住,反而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覺到:在文化權力結構發生位移的年代,明星的臉,比模特的完美的身形更能賣出一本雜誌。

《Vogue》2019年11月刊
有一次Anna Wintour在飛機上跟一位陌生人聊天,對方得知她的職業之後恭維道:《Vogue》很美,很優雅,它是格蕾絲凱麗、奧黛麗赫本——但永遠不會是麥當娜。


《Vogue》1959年2月刊
正是這種外界對Vogue“高貴優雅”的刻板印象激起了Anna Wintour的逆反心態——《Vogue》為什麼就不能是麥當娜呢?


於是麥當娜這張清新雋永的泳池封面應運而生。這個叛逆的流行文化巨星,讓這期《Vogue》的銷量比上一年同期高出20萬本,增長了40%。

《Vogue》1989年5月刊
上任時間不到一年,Anna Wintour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商業嗅覺。之後她更加自如地在名人與時尚之間來回遊走。1992年她大膽啟用Richard Gere出鏡,成為美國版《Vogue》第一位“封面男主角”。

《Vogue》1992年11月刊
到了2000年代,她已經把電影明星與流行歌手變成了封面常客:Nicole Kidman、Gwyneth Paltrow、Lady Gaga、Beyoncé……話題、關注度,和最為實際的銷量都得到了穩健的增長。

《Vogue》2004年5月刊

《Vogue》2024年5月刊
在那部著名的時尚紀錄片《九月刊》裡,藝術家性格的傳奇時尚編輯Grace Coddington就曾經說過:

“雖然她不在乎明星上不上封面,但是Anna Wintour的這個舉動讓《Vogue》的商業價值得到了增長,而商業上的成功是她這樣的編輯能繼續創作的前提。”


但真正能證明Anna Wintour有多長袖善舞的,不是明星,而是她邀來登封的政治人物。1998年,她出人意料地讓希拉里·克林頓登上《Vogue》封面。

《Vogue》1998年12月刊
當時的希拉里正深陷醜聞陰影之中:她的丈夫、時任美國總統的比爾·克林頓,因“萊溫斯基事件”正面臨彈劾危機。幾個月前,希拉里在公眾面前經歷了所有人都知道卻無法公開討論的羞辱。


而此刻,她身穿Oscar de la Renta的黑色天鵝絨長裙,妝容柔和,神情堅定,出現在時尚雜誌的封面上。

Anna Wintour只用一張封面,把希拉里從“緋聞中的總統妻子”轉化為“有尊嚴、有能力掌握主動的女性角色”。

時尚時常揹負膚淺無用的罵名,但Anna Wintour卻總能用它撬動深刻的變化。


開頭講過,時尚圈以外的人,第一次真正“認識”Anna Wintour,大多是透過電影《穿Prada的惡魔》。

雖然沒有直說,但所有人都知道,Meryl Streep飾演的冷酷主編Miranda Priestly,幾乎就是Anna Wintour的映象:


精緻考究的穿著、冰冷的語調,一句不動聲色的話足以讓整個辦公室陷入死寂,是一個既有魅力又讓人畏懼的“反派角色”。


而現實中的Anna,確實也不是什麼溫柔的人。在人人自由散漫的時尚圈,Anna Wintour卻有一種罕見的“人機感”:


她每天五點起床,打網球、讀報、處理日程,8點就穿著考究地出現在辦公室。開不超過十分鐘,只聽結果;審稿只需兩眼,立刻能判斷封面能不能大賣。


觥籌交錯的時尚聚會里,她從來都是早走的那一個,天王老子來了她十點多也要回家躺。

正是這種節奏感和絕對控制,讓她能幾十年如一日主導全世界時尚行業最複雜的專案——Met Gala。

就連局外人也能想象,籌備一場Met Gala這樣名流匯聚的時尚盛會,會是一項多麼精密複雜的工作。

Anna Wintour會在每年的12月就開始準備人名錶,來年四月再用“魔術貼板”調整座位,為的是確保品牌、明星、設計師、文化代表如何錯落有致地坐在一起,


誰和誰不能挨著、誰必須出現在攝影機可捕捉的範圍內,每一張桌子上的人最好“能像老朋友一樣聊得來”。


而每年的Met Gala主題從確立到執行更是困難重重。


比如2018年的主題——Heavenly Bodies: Fashion and the Catholic Imagination(天賜之體:時尚與天主教想象 )——就是一個極其高難度的主題。宗教挪用一向是文化最敏感的領域,稍有處理不慎,就會被指褻瀆信仰。


但她沒有迴避,而是直接與梵蒂岡合作,由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與天主教主教會議主席、紐約紅衣主教Dolan聯合策展。她不是繞過反對聲音,而是提前把最有可能的反對者拉進遊戲。


而結果也非常出彩。這一年的Met Gala貢獻了很多名垂時裝史的經典造型,一直到今天都有很多時裝愛好者將那一屆Met Gala稱為“諸神交戰”的一屆。



Anna Wintour的能量也體現在她對設計師的影響力上。只要擁有她的支援,就相當於走上了通往職業巔峰的快車道。

2010年,Tom Ford在離開Gucci六年之後“殺回”時裝圈。這場僅限100人卻名流雲集的小型走秀本身已經足夠引人注目;

《Vogue》2010年12月刊
而更關鍵的是,Anna為了這場秀親自策劃了專題大片,由Steven Meisel掌鏡,Carolyn Murphy、Anja Rubik、Stella Tennant等一眾超模出鏡。

走秀和大片同步發力,Tom Ford瞬間重回輿論的正中心。Anna Wintour只用一期雜誌就重塑了Tom Ford的榮光。

另一個很好的例子是Alexander McQueen。早年他被標籤為“怪才”,常被批評過於極端,也正因此,他得到的商業成績和資源並未與他的才華相符。


Anna沒有讓他淪為地下傳說,而是透過CFDA/Vogue Fashion Fund為他引入資金,併為他爭取商業指導。


Alexander McQueen Fall 2009
與此同時,Anna安排他頻繁亮相《Vogue》大片、專訪和專題,把焦點從“怪異美學”引導到“天賦與靈魂”上。那些舞臺劇般宏偉綺麗的秀場因為她的支援而獲得了正向的曝光。


Alexander McQueen Fall 2013
如果沒有Anna Wintour,Alexander McQueen這顆珍珠或許也難逃蒙塵的命運。

Alexander McQueen Spring 1999
Anna Wintour也是極少數能將品位與權力合二為一的人物。在她的統治下,《Vogue》不僅記錄時尚,更決定時尚該如何被記錄。

《Vogue》2001年11月刊

《Vogue》2024年11月刊
然而,哪怕是教皇也終有卸任之日。在社交媒體和演算法驅動的審美更迭面前,Anna的控制力早已不像往昔那樣牢不可破。

《Vogue》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力正悄然下滑,九月刊再難複製當年那種“一聲令下,全城為之改色”的神蹟。

《Vogue》2012年9月刊
後Anna Wintour時代還會湧現出這樣牢牢掌握時尚話語權的人物嗎?這個問題只有時間能夠解答了。(當然也歡迎家人們去評論區發表你的看法~


文字:tt、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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