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女孩到格萊美獎,她花了十二年

如果要說過去一年歐美樂壇最大的驚喜,一定非Chappell Roan(人稱“插排姐”)莫屬,短短幾個月內,就憑藉獨樹一幟的音樂風格、復古誇張的妝造形象迅速席捲社交媒體,成為人們熱議的音樂偶像。
在幾天前的第67屆格萊美頒獎典禮上,這位樂壇明星獲得的關注更是到達了巔峰,不僅獲得六項提名肯定,更是在今年競爭尤為激烈的最佳新人獎項上拔得頭籌。
亮相頒獎典禮的Chappell延續了她戲劇化的舞臺表演風格,從中世紀美學到童話美學,接連換裝四套前衛造型,還在格萊美現場帶來了她的成名曲之一《Pink Pony Club》的演唱,整場表演宛如一部精美的戲劇演出,她的唱功和颱風更是穩到不似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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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一年以前,這位歌手還幾乎無人問津,僅僅一年後,她的職業生涯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好友婭婭Olivia Rodrigo在格萊美上介紹她時這樣描述,“一位懷揣著夢想、嗓音獨一無二的中西部公主,如今她已全球矚目,今天有幸見證了全世界對她才華的認可。”
雖然Chappell對一些人來說幾乎是一夜成名,但對Chappell來說,她的“一夜成名”卻需要十二年。
事實上,Chappell的原名叫做Kayleigh Rose Amstutz。Chappell Roan是 Kayleigh為自己起的藝名,也是她為自己幻想的出口,一個表演模式的她。
因此我們總能在她的歌曲中和舞臺上,看到一個一頭紅色捲髮,化著五顏六色的妝容,踩著高筒靴,自信、張揚、誇張、性感,永遠充滿活力的Chappell。
舞臺上的Chappell從來直言不諱,個性張揚,魅力十足,給人一副“老藝術家”的精神狀態。但生活中的她卻完全相反,一個害羞的26歲女孩,基本沒有彩色的衣服,每天只穿黑白灰,即使迅速走紅後,也經常看到她在Instagram上發頂著大素顏的自拍照。
如果多瞭解一些Chappell,會發現這種矛盾感始終滲透在她的成長經歷中。Chappell出生在美國密蘇里州一個小鎮威拉德,母親是一名獸醫,父親則在當地經營著一所家庭診所,Chappell是家裡四個孩子中最大的一個。在這個非常基督教、非常傳統的小鎮環境和家庭氛圍中,Chappell顯得格格不入,也許是來自內心對於性別身份探索的迷茫和孤獨,也許是早期的雙相情感障礙在她身上顯現,小時候的她經常憤怒、沮喪、情緒化,惹各種麻煩,以致於整個童年都過得非常痛苦。
好在音樂愛好成為了她充滿不確定的內心世界的發洩口。憑藉著對音樂創作的天賦,17歲時Chappell就與大西洋唱片公司簽下合約,之後移居至洛杉磯,並開始以Chappell Roan的藝名活動。
在那裡,Chappell很快就釋出了自己的首張EP《School Nights》,也認識了編劇兼製片人Nigro(Nigro也是Olivia Rodrigo的音樂製作人),他們第一次合作,就創作出了《Pink Pony Club》這首歡快的歌曲,講述了Chappell對洛杉磯酷兒夜生活的嚮往。
但不幸的是,這首歌於2020年4月發行,當時正好是疫情剛剛爆發的時期,最終這首歌沒能取得唱片公司期望的成績,不久後,Chappell被大西洋唱片公司解僱。而同一周內,交往長達四年的男友也與她提出了分手。
這之後的幾個月,Chappell回到了家鄉,整個夏天她都在咖啡店做服務生。也是大約在這個時候,Chappell被確診了患有雙相情感障礙。
22歲這一年,她的生活、感情和事業全面陷入困局。
那年10月,心有不甘的Chappell決定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在洛杉磯再待一年。於是她搬回洛杉磯,一邊打零工養活自己,一邊自我鼓勵,“你必須堅持下去,你得試一試,萬一(轉機)就在拐角處呢?”
當然,為了夢想背井離鄉的Chappell也不是沒有收穫,洛杉磯開放包容的社會環境讓她初次意識到原來她可以以酷兒的身份生活。自那以後,她開始接納自己,有勇氣將真實的自我寫進歌曲當中。
這一次,作為獨立音樂人的Chappell,在老搭檔Nigro的幫助下,延續了她在《Pink Pony Club》中呈現的獨樹一幟的女性主義氣質,先後發行了單曲《My Kink Is Karma》《Femininomena》《Casual》,並在歌曲中大膽講述了自己作為性少數群體的感情經歷。
2023年年初,Chappell簽約Nigro在小島唱片旗下創立的音樂廠牌,公司給了她所渴望的創作空間,在經歷了被解僱、自力更生當獨立歌手後,Chappell逐漸意識到她應該相信自己的音樂直覺,於是她開始創作一些讓酷兒們快樂的歌曲。很快,Chappell發行了首張錄音室專輯《The Rise and Fall of a Midwest Princess》,這張專輯完整講述了一位女孩從傳統的小鎮來到城市,並覺醒了這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酷兒文化、愛與挫折、慾望與都市,這是Chappell Roan現實世界和幻想世界的結合,是現實生活的童話版本,“我試圖在這個角色裡成為那個從未被允許成為的版本的自己。”
這個童話版本的Chappell時而將自己變裝成裝飾著蝴蝶結和珍珠的公主、自由女神、白天鵝,時而是摔跤手、鎧甲戰士、牛仔女郎,亦或是手執長劍的希臘女神,她的形象讓觀眾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記憶點,她的歌曲更是成為了音樂節和俱樂部集體狂歡的熱門曲目。
去年,Chappell先是擔任Olivia Rodrigo巡演開場嘉賓,之後發行大熱單曲《Good Luck, Babe!》,又陸續出現在包括Coachella在內的多個音樂節上。自此之後,Chappell的人氣開始極速攀升,短短幾個月內,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天有近10萬的粉絲增長已是常事,單曲《Good Luck, Babe!》在Spotify平臺上的播放量超過了12億,由該曲帶動的多支單曲也登上了美國公告牌百強單曲榜。
解僱Chappell的大西洋唱片公司曾經警告她,追求這樣的怪異風格是行不通的,但如今Chappell偏偏憑實力證明了自己,她的音樂生涯正是建立在這獨特的造型和表演風格之上蓬勃發展的,她說,“證明他們錯了感覺真好,因為他們不僅僅是一點點錯。知道我的直覺是對的,這是世界上最棒的感覺。”
讓我們意外的是,在今年的格萊美舞臺上,Chappell並沒有唱讓她爆火的《Good Luck, Babe!》,而是帶來了《Pink Pony Club》,她在舞臺上唱著這位小鎮酷兒一路走來的故事,編織著一個愛音樂的女孩的自由之夢:
“也許我不能讓媽媽驕傲,但她會看到她的寶貝女兒,我會繼續搖擺在Pink Pony Club,我終會搖擺到西好萊塢。別認為我拋棄了你們,我依然愛著你們,愛著家鄉,但我本該屬於Pink Pony Club。”
也讓我們看到,這個小鎮女孩真的騎著那頭“粉色小馬”來到了好萊塢,來到了格萊美的領獎臺上,作為年度最佳新人。
在此前的一個採訪中,Chappell這樣說過,“如果我能夠出現在格萊美的舞臺上,無論我是否獲獎,重要的是成為那個我曾經真正需要看到的女孩——一個從中西部小鎮走出來,站在那個舞臺上的女孩——對我來說,這比獲獎更重要。”
當真正站在這個嚴肅的舞臺上,在她人生第一次獲得格萊美獎後,Chappell卻再次顛覆常規,獲獎感言中她大膽喊話唱片公司,直指主流音樂行業裡系統性的不公平問題,併為行業新人爭取基本的薪資權利和醫療保障。在當晚早些時候的紅毯採訪中,Chappell同樣直言不諱,公開支援併為跨性別群體發聲。
勇敢善良有鋒芒,敢於控訴行業不公,敢於對抗性別不平等,也因此她總能唱出最真誠、最直擊人心的歌詞和旋律,賦予了音樂更多的意義。
Adele曾在演唱會上盛讚她,“她太牛了!事實證明她可不是隻有一首好聽的歌,她有7首歌都超級棒!我替她開心!” Billie Eilish表白說《Good Luck, Babe!》是她2024年最喜歡的歌曲。此外還有Katy Perry、Lady Gaga、Miley Cyrus也都公開表示過對她的欣賞。見證Chappell這些年來起起伏伏的好友婭婭更是在採訪中坦誠道,“看到她獲得如此應得的認可真是太棒了!她就是最好的證明,堅持做真實的自己總會有回報。”
像Chappell一樣,逃離故土也許曾是我們中許多人當初為了找到自我而做出的選擇,為夢想背井離鄉、孤注一擲,可能到頭來依舊得不到認可,依舊不被理解,可能忙碌到最後仍會籍籍無名,但當初這份一意孤行的決心卻永遠純粹而閃耀。
Chappell的“一夜成名”或許是踩中了當下流行文化的脈搏,但我們喜歡她更是源於她在音樂上的感染力、實力和誠意,以及敢於在這個議論紛紛的世界裡做真實的自己,去實現自己夢想的勇氣。這個騎著粉紅小馬的女孩,還在一往無前地向更大的舞臺前進。
編輯:Yijie
設計: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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