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被蘇東坡蓋過章的嶺南小城,找到附近

攝影:貳D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如果宋代有網路,惠州早就在蘇東坡如椽巨筆與蘇粉加持下,成為響徹宇內的一線“網紅城市”。
今天的惠州魅力更勝,大概沒有哪座城市,在短短的一次Citywalk,就能看盡老街、雙城,看山湖相融、兩江匯合。踏入古城,就是以身入畫,被流淌了千年的東江、西枝江溫柔環抱。人們在文筆塔、東坡祠納涼,腳下踩的是明清老街、民國磚瓦。
古城雖雲樂,還想要更進一步。4月25日,“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釋出及資源對接會在惠州落地。上海風語築文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作為總策劃,攜手三聯人文城市,共同推動古城更新計劃的開展。超過百位來自建築、文化、藝術、商業等領域的專家、策劃人、設計師組成“古城更新專家庫”,構建起一支跨領域、跨地域的專業團隊。
“海山蔥蘢氣佳哉,二江合處朱樓開。”踏上合江樓,俯瞰兩江四岸,東江寬闊大氣,西枝江秀麗和緩,近尋老船廠,遠眺羅浮山,有惠風和暢之感。這座被江湖山川尤其青睞的古城,正以當代筆墨,將歷史的漣漪,化作未來的聲浪。
|榭瑞
編輯|沈律君
取東江水朝夕飲,Citywalk裡的人間煙火
兩江一街,樓裡橋外,樹成了小山,山成了湖影,踏入惠州古城,就是以身入畫。如果一個人順著廣闊的東江行走,過東新橋,來到西湖,遠處站一人描繪出塔、橋、湖和遠處山巒的輪廓,這幅畫卷必定有氣蒸夢澤之感。橋成了一條線,人好似行走在江、湖之上,難怪王陽明會有“江草遠連雲夢澤,楚雲長斷九疑山”之感。水利萬物,流淌共生,惠州的圓融、悠然,從兩江與西湖中舀得。
“人間勝絕略已遍,匡廬南嶺並西湖”,蘇東坡寓居惠州,在西湖生活的日子,他寫下詩篇六百,更在精神上更加超然名利。他寫羅浮山,也寫嶺南美食,更寫惠州人的自在、從容。4月24日,古城更新計劃的顧問專家團,深入惠州古城,在兩江一湖的環抱中,一路行經中山公園(府城遺址公園)、合江樓、水東街、老船廠、橋頭文化空間等,來了一場盡興的Citywalk。
“鳥瞰惠州,山水蒼茫,天風浩蕩,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副教授、評論家周榕是第一次來惠州,頗為驚豔。
這種豁達、從容的精神,注入西湖,滋養了這座古城千年。中央美院人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古典文學學者董梅,將蘇東坡身上洗練曠達的氣質,看作惠州的精神符號。在這裡,延綿的、平緩的、飽滿的湖、江,是一種不同於任何城市的煙火氣。這種煙火氣可以在東坡作品中“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中找到對應。
惠州西湖
圖源:視覺中國
在董梅看來,中國人更迷戀的是人間性,對此生寄寓此世,而不談前世或來世。談人間,意味著有情有味。蘇軾的名士氣度令古往今來無數人拊掌,西湖碧水,不僅攬盡嶺南風月,更將人間各色滋味做成夢幻泡影。泗洲塔影斜倚湖心,恰似蘇軾筆下“玉塔臥微瀾”的千年定格。
東坡精神已經浸入這座城市的骨血,惠州的景、人與四時風物,都延續了一種超然的氣質。廣州土人景觀顧問有限公司首席設計師龐偉,主持建造了很多城市改造專案,他發現,當下的中國不缺改造的手段,而缺乏一種精神調性。“如果要更新惠州古城,首席顧問應該是蘇東坡。惠州有哲學,更需要哲學,這是一種城市的精神屬性。”
嶺南茂盛的綠植讓城市生機勃勃
圖源:惠州釋出
如果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蘊足夠深厚,被呈現得足夠完整,還有什麼是人們可以去挖掘的?大舍建築設計事務所主持建築師柳亦春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他在西湖旁找到了蘇軾登臨惠州的碼頭,也許我們今天腳下踩著的,就是東坡曾經踏上的土地。
“一千多年前,一個人在西湖的某處登岸,這個人即將在兩年多的時間裡邊,讓這座城在中國的文化史上亮起來。”蘇軾登臨惠州,已過知天命之年,自足、曠達已經逐漸地成為生命的穩定狀態。遇挫折、遇忠厚、遇滄桑、遇曠達,來到惠州,東坡從“試問嶺南應不好”到“不辭長作嶺南人”,找到了他在人間的位置。透過時空構建與古人對話的詩意畫卷,行走西湖、東江之畔,穿越古蹟,是一場文化旅遊能獲得的最深刻的精神滋養。
水東街的古老騎樓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東江水緩緩流淌,水東街的騎樓靜靜屹立,合江樓、文筆塔遙相呼應,邁入惠州老城,中山公園的孫中山像下,小孩踢打,老人乘涼,年輕人在咖啡文創館裡談論未來,老街的樟樹掩蓋住老惠城縣政府和稌山書院的舊址。
下合江樓,邁入水東街,它是連線府城和縣城的核心,見證了東江流域盛極一時的商貿興衰。商業繁榮,海鮮爽甜,站在騎樓下遮陰,一杯涼茶下肚,說客家普通話的阿嬤遞來一瓣柑橘,中和了涼茶的澀,笑出褶皺的面容久經日曬,對視的時候令人瞬間把外來者的標籤摘下。這是惠州人含蓄的熱情。
獨特的山水格局,帶來了一種圓融和隨性。在精神氣質上,廣府人的農耕文化和惠州的客家“江湖文化”結合碰撞,還有更東邊的潮汕文化,嶺南三大文化在惠州碰撞,讓它變得包容,包容裡有帶著文化的底氣和生活的自得。
全國工程勘察設計大師、清華大學教授張傑說,今天來做古城保護,是一個很好的節點。國內的很多城市,40多年解決了幾百年的問題,過去的審美是寬、高、大,而今天的審美逐漸成為了對微小的、具體的事物的觀賞。
“惠州在傳統中構築的山水格局是人居典範,但也不得不面對立交橋這樣的現代城市產物。現在,一個行人,很難像過去那樣步行就能接近山水。從生產到生活,人的需求變了,城市就要去回應這一從物質到價值的需求。”而處理傳統建築、舊的遺址與當下的需求,是一個反覆的、持續的過程。
最早可追溯至 1955 年的花都電影院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在我國幾千年的城市歷史發展格局中,惠州非常獨特,它是府城和縣城距離不太遠,但又彼此獨立的存在。兩江一湖托起這座城市,各種歷史時期交疊於此。一個典型的例子是原惠城區政府大樓及梌山書院。在古城更新計劃中,這一院落將被打造為古城酒店。
八九十年代風格的筒子樓,鏽跡斑斑的鐵窗,還有頗有年代感的“舞蹈室”門牌……近期正在拍攝的電視劇《穀雨》,就在此地取景。崔愷院士團隊代表、中國建築設計研究院院本土設計研究中心副主任喻弢,對影劇院印象深刻,那時候的舞臺、膠片,都是日常使用的,走進那個空間還能感受到當時的氣息。“這是一代人的青春記憶,也是城市一處標本化的存在。”
這場充滿發現的Citywalk,其實是惠州古城更新計劃的前奏。4月24日至25日,“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釋出及資源對接會在惠州舉行,來自建築、文化、藝術、商業等領域的百餘位專家組成“古城更新專家庫”,他們穿行於合江樓、水東街、老船廠,用腳步丈量古城的肌理,在沙龍中激烈討論——如何讓這座活著的古城,既留住記憶,又生長出新的可能?
攝影:貳D
無論是文藝作品,還是現實文旅,觀賞“古城”“小眾”和“老舊”,成為了一種時髦。但實際上,從遠距離的觀賞到進入空間的體感,往往還有一段真空。在空間的新舊轉換中,如何照顧到具體的人,是一個容易被忽略的問題。全國工程勘察設計大師、教授級高階城市規劃師李曉江舉了一個非常具體的例子,惠州的街道尺度宜人,“寬馬路永遠不可能有煙火氣。”同理,在對待歷史文化遺址或建築時,保留或是煥活煙火氣,翻新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惠州不需要成為另一個長沙、重慶,煙火氣來自於在地的色彩。“要剋制新建的慾望。”
顧問專家團在古城更新計劃釋出會現場合影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在不做標本的古城中,生活緩緩流淌
惠州的古城更新計劃,把“包場”和“大拆大建”列入了黑名單。放下囫圇吞棗的思維,接下來要做的,是走街串巷,和賣涼茶的阿姨對話,問問商業街的生意如何,與民居的商戶討論,門口的街道要不要拓寬,具體的問題,需要具體回應。
步行進入合江樓廣場。抬眼望去,就能看到灰瓦白牆、紅柱青臺,還有充滿傳統韻味的彩畫斗拱梁枋。
登臨合江樓,可俯瞰碧江黛瓦的水東街一期,明清文化調性的建築與現代商業融合。下樓穿梭在街巷中,第二期是更為傳統、原始的騎樓樣貌。行走在深巷當中,沿著一街九巷,探索古城肌理。越往深巷走,越能感覺到無需仿古的自然質感,街巷建築和窗戶,都是古今交融的痕跡。
午後的水東街靜了下來,和平直老街一處院落門扉半掩,用當下的目光看,像一處古民居改造而成的茶室,叩門而入,主人清姐盛情邀請,走入院內才發現這是私家院落。新鋪的青石板,正在塗漆的木櫃,垂下白牆的各色花柳,這是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院落,一個嶺南人家溼氣氤氳、風隨心動的超然之所。
老屋的青磚、牆雕、白牆不動,清姐把自己的生活趣味一一搬入,花卉、石雕、蒲團、筆墨、茶葉,還有一個閒暇時拍影片的手機支架,清姐坐在天井之下,坐擁一方天地。她曾悉心尋找惠州的院落,好不容易尋找到一處帶有完整天井的古屋,於是精心修葺,閒暇時光邀來朋友們彈琴、唱歌、品茗……
年輕一些的朋友建議清姐把屋子改成民宿或咖啡館,步行可達東坡祠、合江樓,地理位置和人文屬性都不錯。清姐思慮再三,覺得還是不好,她的初衷是尋找一間安靜的茶室、一個種花的院落和一方秀氣的天井,她過著鬧中取靜的田園生活,不想太累著自己。
清姐打造的院落
圖源:清姐
穿街走巷之間,鄰里氣息相聞。人們在這樣的氛圍裡,不自覺地放緩速度,拂去焦慮與冷漠。無論年齡、背景、來自本地或是外地,城市的藝文生活,是人的精神支撐。在李曉江看來,二三十年前的貧窮時代,人們追求高、寬、廣,煙火氣是需要擺脫的,但今天,城市性、生活性變成了一種值得欣賞的景觀。審美的變遷,也就是價值觀被重塑的過程。
生活性、文藝範、煙火氣,背後折射出的是過去幾十年,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的改變。這些改變可能帶來陣痛,或是新的思考,這是對空間的演變和設計的新啟示。
攝影:貳D
在老城,不論是新來的人,還是迴歸的人,心安就有了新業。“人的感受是第一位的。”李曉江舉了個例子,北京東西城的改造,用的是“社會共生”的辦法——一部分原住民自願搬遷,一部分年輕人回來,還有一些新進入的人,每年搬入搬出大概有2000-3000戶,速度看上去不快,但是保留了社會的延續性。
這種讓變化儘量自然發生的方法,和方家衚衕的變遷過程有些相似。OPEN建築事務所創始合夥人李虎,喜歡尋找那些顯而易見的城市標籤。因為團隊在方家衚衕辦公,過去的很長時間,他一直在觀察北京方家衚衕的生態,就業、生活、娛樂、休閒,都在一條衚衕中共生,同時也會產生矛盾和碰撞。這是一種有趣的、長久的共生機制。
他在惠州看到了一些很生動自然的場景,年輕人的聚集空間,比如咖啡館、酒吧,人們聊天或是待著,很有生命力,“城市裡有一些縫隙讓年輕人發揮”。這和惠州古城的改造思路是相似的,去播撒花的種子,讓一切自然發生。
圖源:視覺中國
過去的一些古城改造,從政府招商,再到施工、交付,是輕運營的模式,在惠州,運營被前置,前期策劃的目標感和精細程度也被放大。風語築董事長李暉去考察過橋頭文化空間,它的位置很顯眼,坐落在濱江橋頭,與歷史文化地標老船廠隔水相望。未來,這裡會成為一個古城美術館,向上海的安福路靠攏。
打造一個文化聚集地,引入良好的配套,例如咖啡館、藝術空間,建成之後,就不是政府主導,而是民間自發形成。周圍的片區逐漸被帶動。在他看來,這樣一種用核心點位帶動周邊,進而同步完成微改造的模式,是一種新的形態,也可能是未來各種城市更新的一種參考。“我們已經有了平遙古城,有了大同古城,但惠州的特質並不一樣,我們要做的是讓老城既有記憶又有活力。”
圖源:視覺中國
由點穿線,由線帶面,一朵花、一株滕蔓的根系從民居的視窗蔓延到隔壁,在嶺南戶戶相聞的人居格局中,這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影響法則。古城的生活不會因為改造斷層,而是持續地、緩慢地流淌著——讓一些事情自然而然發生。“這是一個吸引年輕人的地方,那這個城市就很有希望。”
把這幅山水畫卷的筆墨,交給城市真正的使用者
順著橋頭文化空間過水門大橋,往老船廠、老惠陽政府大院和影劇院、中山公園走,就是一條文化地標路線。吸引“嘴刁”的青年人群,獨特的文化藝術體驗是不可少的。
沿著新民街步行,古老的民居靜悄悄地注視過往行人。穿過水門大橋,踏著鐵板臺階,就到了老船廠。這是一片稀缺的鄰水建築,保留著五六十年代木框架結構。它是東江航運史的重要見證,承載著造船工藝,也保留了許多城市記憶。
惠州水門大橋
圖源:視覺中國
四月的惠州暑熱漫散開來,祁哥慢悠悠地從樓上踱步下來,開啟藍色邊框的玻璃門。冷氣竄出,一隻靈活的狸花貓從他腳下衝出門,鑽進外面堆成山的老物件裡——乍一看,感覺惠州也有個潘家園古玩市場。
“惠州真的是舒服。”祁哥出生在西北牧區,十三四歲時隨父母來到惠州,成年後在北京影視行業漂泊多年,選擇在而立之年重回惠州。他在西枝江旁的老船廠渡過了五六個春夏秋冬。“它保留著惠州老的建築樣貌,還有一些懷舊物件”,當時是一眼相中。一樓是咖啡館、玩具、舊物件,二樓更像是他和朋友的小“烏托邦”。愛來這裡的年輕人都有一技之長,塗鴉、滑板、設計……
祁哥自己做的玩具模型,就掛在咖啡店的門口
圖源:祁哥
祁哥不僅是老船廠的“資深租戶”,也在將更多的年輕人吸引到這裡,消費、創造和號召。“惠州不缺文藝的一面,不管是人還是圈子,但是,可能需要更多的空間來把大家聚在一起。”在古城更新計劃中,老船廠就是未來的青年文化空間。
但是,在進行地標性的空間打造過程中,許多失敗的案例值得借鑑。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副教授耿朔去過很多歷史文化名城,“很多空間活化只是借用一個老房子,但裡面的內容是割裂的”。老船廠見證了東江的航運史,也是這座嶺南山水之城的地域文化標誌,它的改造走向非標商業,需要更為慎重。建成之後的運營,更需要細緻的在地調研。
老船廠的天台成為影視劇取景地
圖源:《追光的日子》
在成都麓湖社群,CCC社群大會的運營團隊通常會提前設定一些大家感興趣的內容,但後來,運營團隊發現,策劃階段的話題常常是“自以為是”,社群參與者關注的話題往往更具體、更令人意想不到。
CCC成都社群大會聯合發起人褚雲擁有很豐富的社群運營經驗,他認為,調動空間中的原住民、普通人,能夠有非常多的可能性。這是從血淚教訓中總結出來的,很多專案轟轟烈烈地開始,最後不幸爛尾。“我們需要特別警惕網紅,追求‘長紅’,附近的參與很重要。不能眼光老是盯著遊客,而忽略了在地民眾的感受。”
在這一點上,中山公園(惠州府城遺址公園)的改造提供了一個正面案例。來到五四步行街,經過花都影劇院,穿過一排排樟樹和榕樹,“天下為公”的牌坊,正前方是中山先生紀念雕像,右手方是惠州府衙遺址展示館,博物館的位置偏向於右側,周圍還有少兒圖書館和坊稱“民國小樓”的居所。
中山公園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歷史城市保護髮展所所長徐慧君,在二十年前和惠州長大的先生相識,作為新惠州人,她全程參與了中山公園內府衙遺址的保護展示專案。
“中山公園是惠州第一個現代公園,我們在改造的時候,不能把它完全給更新掉,所以現在府衙遺址展示館僅就有限的發掘範圍,偏於公園軸線的一側,用一個很謙遜低調的手法,輕輕‘掀起歷史一角’。”對於疊加了不同歷史時期的空間,這是非常敬畏和尊重的態度。
中山公園
圖源:視覺中國
徐慧君常來惠州,從前,中山公園這一帶改造前,正對著的街道以及周邊有些蕭條。這一次實地考察,她欣喜地發現,周邊開始自發地形成了很多有意思的小型業態,出現了一些活潑的咖啡店、小酒吧等等。“這個路子是不錯的,用針灸式的點狀啟用,周邊自然就會吸引更多的人和業態來。”
這種城市更新的手段,不同於過往的修舊如舊,或是修舊如新,行走在惠州古城,能感受到當地對待網紅的審慎態度。某種程度上,網紅和消費主義是密不可分的,而消費主義氣息並不濃厚的惠城商業氛圍,也就天然更本土、更獨立。地方性並不意味著眼界的封閉,反倒孕育出網紅世界之外的可能。
中山公園
攝影:貳D
古城的肌理複雜,有策略,有規劃,有人情,有互動,常常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在周榕看來,不存在單純意義上的“城市更新”,只有非常複雜豐盛的“人文日新”。即城市不是單一群體構成的,是複雜的、大規模的生態位,生態位中包含著不同的共同體,有許多矛盾的族群。在矛盾中,是用一組壓住另一組,還是允許這些愛恨情仇、冤親債主共存,後者可能是更加自然的。
攝影:貳D
城市的精髓就是人文顯像,既佔據彼此的生態位,又能充分互動、展現。如果要調動更多社會力量參與,能夠有更強的人文性,需要再把認知拓展,把結構化的封印突破,讓城市空間更廣闊。更通俗來說,把選擇權交給真正生活在空間中的個體。
《三聯生活週刊》主編李鴻谷說,創造一個叫惠州的品牌,把人文和空間結合起來。核心是,空間應該給予城市人文。城市的空間功能和使用高度融合,而非憑想象構建一個使用體驗不佳的空間,也要與傳播的反饋融合,例如,當哈爾濱被親切地叫做“爾濱”,再從社交媒體反饋給當地人,這也是城市幸福感的來源之一。不論是歷史還是對未來的想象,空間的情感價值和空間本身需要高度契合,這是人文性的根本。
顧問專家團在惠州考察現場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城市留給人的印象,藏在細枝末節的符號中,自然地流淌到記憶中。四川美術學院教授、XBA向北設計機構創始人李向北在惠州掃街,“我昨天拍了很多細小的畫面,街鋪、歐式的房子、瓦房、老樹,未來這就是我對這個城市的記憶元素。”
把腳下的土地當做“吾鄉”,在這座活著的古城找到附近
在厚重的歷史基底之上,惠州代表的“古城”,並非是停滯於過去的、標本式的古城,而是中國更廣泛的城市群像。
顧問專家團論壇:古城更新如何“系統升級”
賈冬婷、李曉江、董梅、張傑、李鴻谷、李暉、李虎、周榕
(從左到右)
圖源:漣漪有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
全國工程勘察設計大師、教授級高階城市規劃師李曉江,回溯了過往的城市改造思路。貧困時代,棄舊圖新是主流,留下了非常沉重的遺產:以大為美、以新為美、以高為美。二三十年前,煙火氣是需要擺脫的,今天,煙火氣、生活性成為了值得欣賞的景觀。這樣一個審美的變遷,也就是價值觀進入的過程。改革開放,伴隨著城市價值觀的重現。
全國工程勘察設計大師、清華大學教授張傑說,今天來做古城保護,是一個很好的節點。我們的城市用四十多年解決了幾百年的問題,過去的審美是寬、高、大,而今天的審美逐漸成為了對微小的、具體的事物的觀賞。
“惠州在傳統中構築的山水格局是人居典範,但也不得不面對立交橋這樣的現代城市產物。現在,一個行人,很難像過去那樣步行就能接近山水。從生產到生活,人的需求變了,城市就要去回應這一從物質到價值的需求。”
在張傑看來,古城更新把社會問題和經濟發展綁在了一起。惠州針灸式的點位改造,能夠從運營、資金等層面散點開始,大概一、二十年,可以有慢慢提升。如果資金壓力大的話,那麼打造所謂“爆款”的頻率,就會適當地變慢。但是想做城市“爆款”,首先需要重視人本身。
古城的街巷交織,民居散落在各處,新老文化交融,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城區做改造,不是尋找到可能的縫隙,種下一顆花的種子就放任不管,而是從一開始就有全域性思維,釐清空間變化可能給原住民和外來客帶來的體驗變化。
當下的文旅市場火熱,但是一座城市長期的吸引力是要怎麼保持?張傑主持設計景德鎮陶溪川的改造專案時,將產業放在第一位。“旅遊發展是在老百姓過好自己日子,有了就業基礎,才能可持續發展文旅,否則旅遊是候鳥的狀態,一會兒到這裡,一會兒到那裡。”他的一些學生在北京的南鑼鼓巷做調研,發現南鑼鼓巷能開六個月以上的店鋪就能被稱為“老字號”。
在短暫的、候鳥式的文青消費潮流中,蘇軾千年前留的“此心安處是吾鄉”是一個很好的啟發。“我們做事的人,需要把這裡當作吾鄉,讓外來的人,處理長期和短期的平衡。蠻荒解決不了‘安’的問題,所以要先‘安’,再讓旅人來。”
西湖魚木花盛開
圖源:視覺中國
惠州"嶺東雄郡"的千年文脈與當代城市更新需求的融合,需要自上而下的視野,更需要自下而上的生長。在古城中做“插花式”的改造,讓種子自讓蔓延、播撒是最好的,但是,一些空間不能滿足現在社會需求,需要在原有記憶空間的基礎上新建,就需要更落地的介入方法。
千渡長江美術館館長陳文,對老船廠和老惠陽縣政府大院印象深刻。“除了資本介入,在空間上,有趣的東西、現當代的血液,才能夠啟用年輕人,比如利用現當代藝術牽頭。也需要好的主理人介入,形成完整的生活線條,包括文創影視和社群文化。”保留在地性,更多地選擇本土,或從本土走出的、有經驗的主理人。養花需要時間,“不能著急,做時間的朋友。”
古城更新專家資源庫
領銜設計團隊
四位院士專家將領銜參與橋頭文化空間、原惠陽影劇院+原惠陽縣政府大院、原惠城區政府+梌山書院和原花都影劇院等首批城市更新專案,領銜古城更新的設計把控。
專家顧問團
10位更新、建築、文化、藝術等領域的頂尖專家,為專案提供專業建議和技術支援。
古城專家庫
百餘名業內專家翹楚,攜手紮根當地、滿懷深情的惠州在地守護人,組成古城專家庫,從設計、藝術、文化、商業等領域全方位為古城更新賦能,共同討論、商議, “古城”何為?

接下來,惠州古城更新計劃將透過以點帶面激發業態活力,盤活老建築及閒置物業,營建特色文化場景和宜人環境,推動歷史文化名城煥發新魅力,彰顯“千年古城,嶺南名郡”底蘊。
運營編輯:葉晨灝 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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