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經濟的舞臺上，始創於1971年的達沃斯論壇一直是全球精英匯聚、思想碰撞最重要的交流平臺之一。以“智慧時代的合作”為主題的2025年達沃斯論壇於1月20日-24日在瑞士達沃斯-克洛斯特斯舉行。
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兼執行長何睦寧女士今年首次踏上這片全球矚目的土地，開啟了她的達沃斯之旅，作為普華永道中國的新任掌舵人，何睦寧不僅肩負著引領團隊的重任，更懷揣著對中國市場未來發展的深刻洞察。
何睦寧的職業生涯一直與全球經濟的脈搏緊密相連，不僅在國際經濟領域擁有豐富的經驗，更是在普華永道的全球網路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在被任命為普華永道中國主席之前，何睦寧曾擔任普華永道全球風險和監管官，負責普華永道全球網路風險管理和監管框架的制定及監督工作。她亦曾擔任普華永道英國管理委員會委員共八年，並擔任普華永道英國審計主管合夥人和聲譽主管合夥人。2024年，從普華永道全球風險和監管官的角色轉為普華永道中國主席，何睦寧肩負起了新的使命。
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兼執行長何睦寧（Hemione Hudson）
儘管這是何睦寧第一次參加達沃斯論壇，但普華永道中國多年來一直積極參與世界經濟論壇，早已與這一全球重要的經濟交流平臺結下了深厚緣分。普華永道每年釋出的全球CEO調研報告一直是達沃斯論壇的亮點之一，今年的報告揭示了全球經濟的最新趨勢。儘管面臨多重挑戰，但全球CEO們的樂觀情緒和信心有所增強，近60%的CEO預計全球經濟將在未來12個月內增長，中國CEO在人工智慧和可持續發展領域的表現尤為突出，這不僅體現了中國經濟的活力，也彰顯了其在全球經濟中的影響力。
2024年，何睦寧被任命為普華永道中國主席，這一年也是普華永道中國艱難且充滿挑戰的一年，作為普華永道中國的新任主席，何睦寧女士肩負著重新贏得市場信任的重任。重建信任是今年達沃斯論壇的核心議題之一，重新贏得監管機構、客戶和市場的信任，也成為了何睦寧的首要任務，為此，何睦寧和她的團隊採取了一系列全面的問責和補救措施，以加強和進一步完善質量管理體系，確保普華永道中國對質量的承諾反映在每一項工作中。
何睦寧曾擔任普華永道全球風險和監管官，對風險和執業質量有著深刻的理解。她認為會計師事務所應樹立“質量為立所之本”的企業文化和內部治理體系，這是事務所防範風險、行穩致遠的前提和基礎。普華永道在風險與質量管理方面採取了高度結構化且積極主動的方法。她強調質量是普華永道得以立足的根基，要始終致力於為客戶提供高質量的服務和解決方案，並確保提供的服務始終處於行業標準和最佳實踐的前列。
何睦寧的職業生涯與中國市場彷彿有著無形的紐帶。她回憶道，她一直深感中國對創新高度重視，對創業精神大力推崇。儘管當前經濟增速有所減緩，但她堅信中國經濟仍將持續增長，併為企業帶來大量的發展機遇。對何睦寧而言，出任普華永道中國主席是一個極為獨特且難得的機會，能夠親身感受並參與到中國經濟的增長與創新之中。她表示，對普華永道來說，中國始終是極為重要的市場，期望能夠深度參與到中國市場的發展與變革程序中，貢獻普華永道的專業力量，推動中國市場邁向新的高度。
《巴倫週刊》中文版近期有幸專訪到了參加今年達沃斯論壇的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兼執行長何睦寧，與她進行了一場深度對話，從達沃斯的視角出發，探討全球經濟趨勢、中國市場的發展以及普華永道中國的未來戰略。
以下是經過編輯的《巴倫週刊》中文版與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兼執行長何睦寧的訪談實錄：
重建信任
《巴倫週刊》中文版：您於1月20日赴瑞士參加達沃斯論壇，作為全球重要的經濟交流平臺，您此次參加達沃斯論壇的主要目的和期待是什麼？
何睦寧：我很高興能參加今年的論壇，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達沃斯論壇，但普華永道中國多年來一直積極參與。作為世界經濟論壇的長期戰略合作伙伴，普華永道致力於透過建設性、前瞻性的對話，尋求以影響和成果為導向的解決方案，為建設更美好的世界做出貢獻，特別是關注可持續和包容性增長。
論壇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能夠在一個地方與來自政府、企業和民間團體的高層決策者會面並聆聽他們的見解。論壇一直在推動公私夥伴關係和多方利益相關者協作應對全球挑戰的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就我個人而言，我與中國企業領袖和政府官員們進行了討論，並尋求與他們合作，為中國經濟的長期可持續發展出謀劃策。我也非常興奮能與國際組織建立聯絡，以更多地瞭解他們未來的戰略，並思考我們如何能從世界其他地方給中國帶來更多的直接投資。中國的發展機會仍然巨大，各公司仍然渴望拓展到這個市場。
由於人工智慧幾乎是每個組織，包括政府機構、公共部門或私營部門工作中的首要事項，所以今年“智慧時代的合作”這一主題無疑是非常及時的。我渴望聽到更多內容，並就我們需要如何評估和應對人工智慧帶來的影響交換想法。我們認為今年是中國乃至整個亞太地區人工智慧發展的又一個關鍵之年，各個組織需要確保自身安全地進行自我革新以適應這種變化。企業領袖們認識到他們的企業需要重塑才能保持競爭力，在這方面，中國正走在前列。隨著技術開闢新的可能性，各個行業也正在越來越多地融合。
《巴倫週刊》中文版：對於今年達沃斯論壇的主題或討論重點，您有哪些特別關注的話題？同時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何睦寧：2025年達沃斯論壇的主題是“智慧時代的合作”，重點關注重新構想增長、智慧時代的產業、投資於人、保衛地球和重建信任五大領域。
我很高興看到今年論壇的主要議題之一是聚焦於重建信任。信任正是普華永道企業使命的核心。事實上，這是領導者可以獲取的最有價值的資產，也是構建成功生態系統的基礎。雖然它看起來是無形的，但它創造了價值，並提高了效率和有效性。
我們已身處智慧時代。像人工智慧這樣的技術有能力徹底改變世界，我們已經看到它滲入組織，特別是在技術領域。雖然這些顛覆性技術有很多好處，但我們必須謹慎和負責任地加以利用。負責任且合乎道德的人工智慧可以確保在開發系統和技術中融入信任。我們必須攜手探索一種做法，以安全且可持續的方式推進並接納這些新技術，從而構建起與社會的信任關係。
可持續發展也是今年達沃斯的一個主要話題，我們看到CEO們在他們的戰略議程中花費更多時間關注氣候和可持續發展。我們還發現，對這些領域的投資更有可能產生積極的回報。同樣，中國在可持續投資方面處於前沿，中國的CEO們對氣候相關投資以及政府的投資激勵措施比他們的全球同行更為樂觀。我很興奮能更多地瞭解這一領域的未來走向，以及中國如何能夠繼續引領潮流。
在達沃斯，我參加了涉及這些主題的研討會，包括企業及組織需要如何做好準備應對當前地緣政治動盪等內容。在國家之間、企業之間以及個人之間重建信任至關重要。只有透過國際合作，我們才能攜手推動全球經濟的可持續和包容性發展，共同構建更美好的、命運與共的全球社會。
中國在人工智慧具有領先地位
《巴倫週刊》中文版：普華永道在今年的達沃斯論壇上釋出了一份全球CEO調研報告，該報告顯示了哪些全球經濟趨勢？
何睦寧：首先，我們看到今年CEO們的樂觀情緒和信心有所增強。大多數CEO對未來12個月的全球經濟前景持積極態度。近60%的CEO預計全球經濟將增長，亞太地區的這一比例也超過半數（55%）。資料還顯示，亞太地區的CEO們對其業務模式在未來的可持續性持更樂觀的態度。
全球42%的CEO們仍認為他們的企業需要自我革新，否則10年後將無法生存。在亞太地區，這一比例去年為63%，而今年降至45%。儘管仍是一個較高的數字，但這反映了該地區信心的增強。CEO們認識到轉型的必要性，並認為重塑是不可或缺的，但他們對自己能夠應對這一挑戰更加樂觀。
諸如生成式人工智慧（GenAI）等新興技術、地緣政治變化和氣候變化正在徹底重塑經濟格局。全球56%的CEO表示人工智慧提高了效率，但只有三分之一的CEO看到了收入或利潤的增長。轉型仍在繼續，需要繼續成為CEO們關注的焦點。尤為重要的是，中國CEO在這兩個比例上都更高，這反映了中國在人工智慧領域的領先地位。
可持續發展也是一個重點。我之前提到過投資，我們發現與氣候相關的投資帶來收入增加的可能性是導致收入減少的六倍，而且將可持續性目標直接納入其獎勵機制的CEO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這顯示了該領域的重要性，也支援了中國朝著可持續發展的戰略方向邁進。
質量是普華永道生存之本
《巴倫週刊》中文版：您在2024年被任命為普華永道中國主席，請問您從全球風險和監管官的角色轉為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後，有哪些新的職責和使命？普華永道在2024年受到了中國監管部門的處罰，業務受到了諸多的影響，您將如何帶領團隊迎接這些挑戰？
何睦寧：能夠加入普華永道中國並擔任主席兼執行長，我感到無比自豪和榮幸。這是我們所有合夥人和員工賦予我的責任和信任，我絲毫不敢懈怠。
普華永道在中國有著悠久而成功的歷史。我在北京、上海、大灣區以及香港等地會見了眾多客戶，所有這些會面都傳遞了一個一致的資訊——我們的員工給客戶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和支援。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2024年對普華永道中國來說無疑是艱難而充滿挑戰的一年。我和我的團隊一直在努力，並將繼續努力重新贏得監管機構、客戶和市場對我們的信任，這是我的首要任務。
質量是普華永道的生存之本、發展之基。普華永道中國長期以來一直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我們並不認為極少數業務團隊成員的行為可以代表普華永道中國兢兢業業工作著的1萬8千多名員工。我們也認識到，我們需要在整個公司範圍內採取行動，不斷強化我們的價值觀和期望。為此，我們採取了一系列全面的問責和補救措施，以加強和進一步完善我們的質量管理體系。這包括在人員、培訓和科技的投資，並加強文化建設和公司治理的提升，以確保我們對質量的承諾反映在我們的每一項工作中。
普華永道將繼續努力保持最高質量標準，併為中國資本市場的高質量發展以及整體經濟發展做出貢獻。與中國市場、中國經濟和中國企業共同成長，仍然是普華永道中國的長期願景和戰略方向。
《巴倫週刊》中文版：您過往曾擔任普華永道全球風險和監管官，在業務、風險、聲譽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對於風險和執業質量，您是如何理解的？
何睦寧：會計師事務所應樹立“質量為立所之本”的企業文化和內部治理體系，這是事務所防範風險、行穩致遠的前提和基礎。
風險與質量緊密相連，需要協同管理。對風險的理解，需要採用全面的方法，涵蓋對可能影響組織目標實現的各類風險進行識別、評估以及管控。執業質量不佳是普華永道面臨的主要風險之一，因為我們的品牌和聲譽都建立在為客戶提供優質服務的基礎之上。
如前所述，質量是普華永道得以立足的根基。我們始終致力於為客戶提供高質量的服務和解決方案，並確保我們提供的服務始終處於行業標準和最佳實踐的前列。
總體而言，我們在風險與質量管理方面採取了高度結構化、且積極主動的方法，專注於為客戶提供高水平的服務，同時有效管理潛在風險。這其中涵蓋了一些關鍵要素，例如營造適當的企業文化、制定明確的政策和程式、持續開展培訓，以及組建一支強大的風險與質量團隊，為我們的專業從業人員在執業過程中提供全方位的支援和指導。
中國始終是普華永道極為重要的市場
《巴倫週刊》中文版：中國市場在您過往的職業經歷中有何特殊之處？您如何理解中國市場的差異性？
何睦寧：回顧我的職業歷程，不管是在擔任普華永道英國審計業務的主管合夥人時，還是在擔任普華永道全球風險與監管官期間，我都和來自中國內地以及香港地區的客戶、同事有過合作。一直以來，我都深感中國對創新高度重視，對創業精神大力推崇。多年來，我始終密切關注中國經濟的發展動態，儘管當前經濟增速相較於前些年的高位有所減緩，但我堅信中國經濟仍將持續增長，併為企業帶來大量的發展機遇。正因如此，出任普華永道中國主席兼執行長，對我而言是一個極為獨特且難得的機會。我將有幸親身感受並參與到中國經濟的增長與創新之中。
中國在經濟領域的重要地位，全世界有目共睹。中國以穩健且可持續的經濟發展為根基，追求高質量、技術驅動以及包容性的增長模式，這一模式不但造福了中國人民和企業，也給全球社會帶來了積極影響，是一種十分穩健的發展模式。近期，中國為促進經濟發展而實施的一系列舉措，也將為外國企業打造一個更為開放、友好的營商環境。
根據普華永道的調研，中國依舊是極具吸引力的投資目的地，尤其是在高科技、軟體服務、生物技術和新能源等新興領域，中國的發展勢頭迅猛。我們服務著眾多跨國企業，其中既有已經在中國開展業務的，也有計劃開拓中國市場的。這些企業十分認可並依賴我們對當地商業文化和運營流程的深刻洞察，依賴我們與監管機構的緊密合作關係，而更重要的是，依賴我們提供的高質量服務與工作成果。我們期待著繼續為這些企業提供有力支援，助力它們在中國市場不斷拓展業務版圖，進一步鞏固其市場地位。
普華永道憑藉自身廣泛的全球佈局和卓越的專業能力，能夠為客戶提供極具差異化的服務，這種服務的顯著特點在於能夠實現跨地區、跨多個行業的全方位支援。未來，我們將持續充分發揮全球網路資源和專業優勢，助力中國企業更為順利地開拓海外市場，推動其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長遠目標。
對普華永道來說，中國始終是極為重要的市場。我們由衷期望能夠深度參與到中國市場的發展與變革程序當中，貢獻我們的專業力量，推動中國市場邁向新的高度。
《巴倫週刊》中文版：您如何看待未來幾年中國市場的發展趨勢？普華永道將如何為客戶提供高質量的服務並引領市場？
何睦寧：普華永道的使命是解決重要問題，營造社會誠信。我們持續加強我們的內部治理，以確保高標準的誠信和合規。普華永道中國致力於透過專業服務為我們的客戶創造價值並推動重要經濟領域增長。此外，我們旨在發揮自身的橋樑作用，促進中國與國際社會之間的合作和知識共享。
作為一家知識密集型的專業服務機構，不斷提升與積累技能是為客戶提供高質量專業服務的關鍵。多年來，普華永道憑藉龐大的全球網路、豐富的資源和全面、系統的培訓模式，致力於培養高素質的人才。為了幫助客戶更好地順應數字時代，我們以人為本、以市場為導向，專注於發展敏捷和多元化的數字人才團隊，以提升服務質量和提供差異化價值。展望未來，我們的人力資源戰略重點將旨在透過與業務需求保持一致，投資於我們的員工，提倡積極創新的文化，以推動業務迴流、促進增長並締造持續成就。
抓住你身邊的機會
《巴倫週刊》中文版：最後您能談談在您的職業生涯中有哪些關鍵決策和經驗，對您現在的領導角色產生了深遠影響？對年輕職業經理人或女性領導者，您有什麼建議或鼓勵？
何睦寧：我的建議是要抓住你身邊的機會，我能從中受益匪淺的機會都是意料之外的，並且讓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它們讓我走出了舒適區，但每次也都讓我對自己以及如何領導團隊有了更多的理解。
關於領導力，我學到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切取決於你所擁有的團隊。圍繞自己組建一支技能廣泛且多樣、並且值得信賴的出色團隊是至關重要的。營造合適的團隊環境，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意見能被傾聽並且能夠為戰略做出貢獻也十分重要。
人們經常問我是如何得到我所擁有的那些機會的。我想說，這不僅僅是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點，努力工作，做出高質量的工作是關鍵。高質量的工作會建立信任，並得到他人的賞識，他們隨後會幫助你取得其他進步，構建這種良師益友的網路是非常重要的。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有幸遇到了一些給予我支援和指導的優秀導師，有男性也有女性，他們是那些相信我、支援我並且推動我做得更多的人，這也是我總是盡力為他人做的事情——給予別人學習和成長的機會。我想再次強調，成為一個好的領導者就是要培養身邊的人。
就女性領導者而言，我也很幸運，在職業生涯早期，在業內和客戶當中有一些令人欽佩的女性領導者可以學習。她們幫助我相信自己能夠像她們一樣成功，而且我認為對於所有處於領導崗位的人來說，激勵下一代並幫助他們進步是很重要的。
專注於質量，與優秀的人才為伍，積極尋求導師的指導。此外，哪怕感覺不適應，在機會出現時也要勇敢把握。這是我想給所有年輕專業人士的建議。
文 | 《巴倫週刊》中文版撰稿人康德
編輯 | 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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