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知否大叔(zhifoudashu)

東野圭吾在《白夜行》裡寫道: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你無法想象,一副副慈眉善目的清秀外表下,究竟包藏著怎樣的歹心。
大涼山,位於四川省西南部。
這個地方在國內知名度很高,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貧窮。
大涼山的窮,不僅僅是我們傳統認知中的經濟低下,它的窮,滲透在這塊土地的方方面面。
它像是個被改革開放遺忘的孤兒,默默在等待救援。
想要改變一個地方的面貌,最迫切的是從思想上開始。
改變教育、前往當地支教,成了一批又一批愛心人士支援大涼山發展的急先鋒。
可就是這麼個大慈大悲的公益活動,愣是爆出了大瓜:
大涼山,如今逐漸淪為了“公益支教的秀場”。


這兩天,央視新聞發表了一篇文章《7天支教費上萬,大涼山淪為“公益秀場”?》,瞬間登上了熱搜。
文中指出,歷來流行的大涼山支教公益行動,如今居然形成了從宣發引客到高價支教售賣的利益產業鏈。
不少研學機構打著“公益”的旗號,將大涼山的孩子包裝成尋求支教老師的學生,打造出“7天短期支教大包研學專案”,收費上萬元。

何為“大包”?
為何又能收費如此之高?
你可以理解為這個所謂的7天支教專案,就是一個披著“公益”外皮的大涼山之旅。
7天6晚時間,包交通、包食宿、包學生課堂安排,總之領包前往,包一切。
最最重要的,7天結束就能拿到“志願者公益證書”、“鄉村助學研學報告”等證件,這才是利益鏈的核心。
更有一些豪華研學團,甚至賣到了7天4萬元的天價。
他們宣傳“標配”影片中,常常會有大涼山的孩子光著腳身背乾柴走山路以及挖土豆、生火做飯等鏡頭,藉此放大悲情博取公眾同情。
動之以情、拋之以利,吸引著所謂的“支教研學者”前赴後繼前來。

儘管距離暑假還有大半個月,但不少研學機構推出的大涼山支教研學專案卻早已售罄,甚至還有候補者正在排隊等撿漏。
伴隨著太陽的升起,一批又一批的研學團湧入大涼山,被一輛輛大巴車送往各個縣城。
“租個一個場地,或和學校聯絡好,承諾某種利益贊助,就可以招募到學生參加所謂的免費夏令營。”
其實這些學生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成為某些人的鍍金石。
而這些人來到後,又能做些什麼?
7天時間拋去路程,只剩下5天時間,就是這5天時間,能用在孩子身上的也少之又少。
有些支教研學團甚至是“走馬觀花”,給大涼山的孩子發一下禮物,合影完就走了。
更可恨的是,有些“支教老師”甚至就是小學生。
他們將英語單詞和26個字母寫在白板上,教導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孩子。
城市孩子向山裡孩子分享生活,一場看似和諧的交流變相成了“凡爾賽”……

7天過後,他們又被一批批送出大涼山。
這趟大涼山之旅,他們獲得公益時長或是鄉村支教調研報告等,便可以為申請海外留學、擇校、評優提供相應證明。
而大涼山的孩子們又得到了什麼?
每天疲於應付那些名目繁多的研學團,有些孩子一個暑假甚至要接待五六撥支教團。
支教群體流動性大,課程完全無法順暢銜接,學到什麼,孩子們也說不上來。
只知道每天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拖來拖去。
然而,這背後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問題。
在孩子們心中,老師是神聖的職業。
這些從大城市來的“愛心老師”,更是他們通往外面世界的心靈之窗。
可在這一波又一波的鍍金者眼中,這群天真的孩子只是任人欺凌的“妓女”。
他們像是深夜登門的嫖客一樣,連脫褲子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這又會對孩子們的內心世界會造成何種傷害?
我不敢想象。
商家賺的盆滿缽滿,支教群體獲得了自己晉級路上的通關文牒,只有大涼山孩子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孩子,成了這條“公益生意鏈”的燃料。
公益,居然淪落到了論斤賣的地步。


其實,這種情況很早之前就出現過。
只不過那時候還是個例,沒有形成如今“批發市場”的規模。
曾經被官媒點評為“山村最美支教”的龍晶睛,說是利用支教做生意的鼻祖也不為過。
她聲稱自己從高中時期就出國留學,在外留學9年,是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工作學碩士。
此外,連續10年去山村支教,碩士畢業後更是放棄高薪工作,組織超過1500名志願者參與支教,幫助超過2000多名山區孩子…

可謊言就是謊言,經不起任何推敲。
有人發現,不過是專門帶著單反、無人機,化著美美的妝,拍影片宣傳自己,為的是做支教相關生意。

後經查證,更發現她名下的公司組織的7天支教活動,每人收取5000元,真正給孩子們上課的時間是2天,其餘都是山區活動。
主要目的就是支教結束提供中英版支教證明。
而這個公司,在未取得公募資格的情況下,全網釋出二維碼收款資訊,面向社會公眾進行資金募集,公開募捐193萬元…
如今那些打著公益旗號的研學機構,想必沒少從中汲取經驗。

除了支教行業,假公益、假慈善更是無處不在地滲透在大涼山的各個角落。
之前,我寫過一篇曾經紅極一時的帶貨主播“涼山孟陽”。
2018年,她在網上稱自己父母雙亡,為了照顧弟弟妹妹不得已輟學。
影片中的她總是皮膚黝黑、衣服破爛、滿臉汙垢。

有時揹著一筐筐重重的紅薯艱難行走、有時幹著農活揮汗如雨、有時趕著羊群肆意奔放。
一副大山深處孤苦無依貧苦女孩的形象。

明明自己過得百般不如意,卻還看不得人間疾苦。
她希望五湖四海的網友朋友們,能幫助一下村裡的父老鄉親。

悽慘的身世外加堅毅的性格,引發無數網友同情,不到五年時間,涼山孟陽就擁有了400萬粉絲。
紅了後,她開始帶貨,推出一系列產品並聲稱是大涼山原生態農產品。
有網友因為同情她的遭遇,千里迢迢跑去她的家鄉探望,結果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她的父母健在,土坯房也是假的。
而且,她還開著豪車、戴名錶、穿大牌衣服、出入高檔場所。
用村民的話:“他們家在這裡算是富裕的。”

最可恨的,她銷售的那些所謂的大涼山特產、本地貨,和大涼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全是五湖四海採購來的貨品。
卻頂著大涼山的名號,掛羊頭賣狗肉,消費大涼山的苦難,只為自己的發財之路。


比假支教、消費苦難這種間接傷害更可恨的,是直接對弱勢群體的摧殘。
2021年6月,涼山州公安局披露過一個名叫“韓文團隊”的“情感帶貨”案例:
他們拍攝過一個叫阿佳的小女孩,對外稱她父親病逝,母親改嫁,她和兩個姐姐一起跟著奶奶生活,十分拮据。
影片裡,阿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含著淚水好不可憐。
實際上,這都是韓文團隊的拍攝者提前滴好的眼藥水。
眼藥水若是不夠逼真,就用手硬生生把阿佳掐哭…

2023年2月,自媒體博主“雲南波波”釋出了多條大涼山農村老人和孩子簡陋生活環境的影片。
影片中,雲南波波將好心人資助的3000元現金交給老人,並叮囑老人要把錢放好。
影片文案上還寫著:“已經安排好了,感謝大家支援。”
結果影片拍完後,雲南波波轉頭就從老人手中收回了2800元。
更無恥的是,他還曾向村裡的老人借錢來擺拍“發錢”,只為流量。

還有某些網紅,為了加快農產品銷售,會編造該地出現“天災”的劇情。
他們稱災情導致水果滯銷,急需網友購買求助,以幫助果農止損。
影片中,再配上年邁老人跪在果園裡無助大哭的畫面,讓人心生同情。
沒成想,都是演員,全是劇本。
所謂的愛心助農,所謂的公益慈善,不過是一樁精心策劃的生意,何其諷刺。

這種情況絕不僅僅只存在於大涼山。
只要是貧困的地方,只要是有需要捐助的地方,就有將慈善當生意的惡行存在。
鏡頭背後有多骯髒,你不敢想象。

這世間最大的惡,往往都冠以善良之名。
然後去謀取私利,或者為惡背書。
慈善與公益本是社會溫暖的源泉,是人性中最為寶貴的部分。
然而,當這些美好的行為被商業化、被利用,它們所承載的善意和信任便被無情地踐踏。
只是可憐了那些被欺騙、被利用的弱者,他們本已身處生活的低谷,卻還要遭受假善之手的二次傷害。
長此以往,人心也會變得越來越冷漠,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反而無人問津。
當大家看到類似事件,第一想法不再是同情,而是“ta轉頭不會開寶馬吧”的時候,將會是這個社會最大的悲哀。
礦工詩人陳年喜曾寫道:
再卑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
再渺小的弱者,也有尊嚴和體面應當被保全。
記住,人在做,天在看。
這世間的惡行終將被正義所制裁,每一個虛偽的謊言也終將被真相所揭露。
成年人,誰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