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梅:消爹於無形…

把娃送回學校。
一手拎零食,一手拎鋪蓋,一口氣爬了6樓寢室。邊爬邊想,虧得練了點上肢力量,否則真拎不動。幫娃換好冬被,半瞎著把車開回了家。說半瞎,是我有夜盲症。放下車鑰匙,打電話給閨蜜:看電影嗎?看。
看的是《好東西》。拍得真好。有三好。
第一,表達了一個全新的東西。
一個在男性導演鏡頭裡,看不到的新東西,當然,更是好東西。
前調查記者王鐵梅,因為媒體都半死不活,失業了。老同事幫襯,她成為公眾號編輯,用寫她看不上的營銷稿,養活她真正想表達的“嚴肅稿”。她有個9歲的女兒,但她離婚了,她忙著搬離,忙著開啟新的生活。這樣一個沒錢、沒資源的單親媽媽,能把日子過成啥樣?傳統敘事裡,這樣的女人,是可憐的,壓抑的,弱勢的,但女性導演鏡頭下的離婚女人,是倔強的、強勁的,充滿生命力的,甚至是明媚的。
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沒啥拿得出手的成績,沒啥燦爛的過往,連離婚都是因為男人覺得自己吃軟飯沒面子提出來的。但她不抱怨,不自憐,也不恨前夫,單身的她,就是忙工作,忙孩子,忙生活。
同事覺得,你以前跑調查新聞,現在做公眾號,是不是掉份了,她說,這有啥,有工作就不錯了。可是遇到有新聞理想的學妹,她依然鼓勵和幫助。看見男人隨地大小便,她還是走過去怒吼一聲:沒廁所嗎?看見女鄰居被流氓跟蹤,她騎著平衡車上來就懟,把流氓逼到落荒而逃。
她太“新”了。女兒的架子鼓老師小馬喜歡她,看她修空調疏通馬桶,問她:你都是自己幹這些嗎?她回答,我找男人不是為了幹活。兩人看對眼了,也滾床單。小馬老師問她,怎麼看自己。鐵梅說,你就是我的課間十分鐘。
女兒問她,女孩子打鼓要什麼姿勢?她說,打鼓不分男女。前夫和男友在一張飯桌上鬥嘴雄競,前夫言必稱上野千鶴子,她喊:你們幹嘛,女權表演藝術家?
她的世界,輕鬆寫意,充沛有力。
她有那麼多粗糙的、跌跌撞撞的時刻,可是她有的是心力,動力,執行力。生活的蠅營狗苟,狗屁倒灶,都被她叼著煙,哼著歌,說著笑話,罵著髒話,半真半假的調侃了,消解了。你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原來當一個女人真正“活”起來,行動起來,把人生和生活,緊緊攥在自己手裡,全世界會為她讓路。
現在老說女性主義,一車一車的理論,動不動要打倒爹味,都抵不過一個王鐵梅有說服力。什麼是真實的女性主義,王鐵梅這樣牢牢佔據生活“上位”的就是。
不用喊著打倒爹味,但她消爹於無形。
第二,能幫助男性成長。
現代城市男性,很彷徨的一點,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醒來的新女性,如何跟她們相處。他們想學習,但是社會太多沒有可供學習的東西。
《好東西》裡的兩個男性,都是愛學習的“新男性”。
趙又廷飾演的前夫,離了婚又想複合。跑來求和的第一份“心意”,是他要為鐵梅去結紮。他去看了上野千鶴子的所有著作,時不時還有性別紅利、結構性壓迫的反思。約會物件小馬也是,因為憎恨爹味,把自己的親爹常年拉黑,聲稱要和父權社會決裂。他們都自認為是時代的“新男性”。
可是,就是這樣兩位新男性,他們依然是對女性理解了一點,但理解不多。進步了一點,但進步不夠。前夫承擔家務照顧孩子,很模範是不是,但其實只是因為他不想去上班;他說是去做結紮手術,但沒有真的去;他是讀了上野千鶴子,說起理論一套一套,但當女兒頂嘴的時候,他依然會拍著桌子暴怒:我是你爹。
小馬老師也一樣。鐵梅是他的一堂課,但是當鐵梅告訴他,你只是我的課間十分鐘,他就心裡掛不住。兩人滾床單,他上來就撕鐵梅內衣,鐵梅怒斥他:你幹嘛。他一臉無辜:片子裡不都這樣麼。
這些細節,都非常真實。城市裡的新男性們,需要更多這樣的作品。以這樣不批判、不諷刺,溫和的方式告訴他們,對女性的尊重和理解,任重道遠。它,並不是一門好糊弄的學科。
第三,它很寬容,也很溫情。
這裡最溫情,也最讓我感動的,是新女性之間的那種情誼。
那種女人之間才懂的情誼。這裡,最讓我動容的一場戲,是鐵梅在天台哭著對小葉道歉。小葉哭著說,跟你沒關係啊。鐵梅說,“總要有人和你說對不起。”那種女人對女人的心疼,女人對女人的幫助,真的太好了。
在我心裡,女性主義很重要的一點是,覺醒之後的女性不是喊著男女對立,是清醒的認知男性,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在哪,優點在哪,學習並超越他們。而女性之間,要懂得如何互相關愛,互相幫助。
電影,雖是女性主義電影,但是對男性也溫情。非常巧妙地表現了,在一個充滿爹味的男權社會里,男性其實也是受害者。荒謬的雄競遊戲裡,很多男人至死而不自知,至死而不自由,一生情感匱乏。
電影拍得很幽默,底層都是對男人女人的體諒和寬容。尤其最後,小孩的那句:“我正直勇敢有閱讀量,我有什麼可憐的”,照亮每一個看電影的人。
願每一個醒來的女性,每一個正直勇敢有閱讀量的媽媽都有一個緊緊攥在自己手裡的人生。不依附,不恐懼,坦蕩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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