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機廳成了中年人的避難所

這是仙人JUMP的第1196篇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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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有一個綜合體,有空的時候,我常常帶著老婆孩子去逛。
商場的扶梯像是人生的階梯,一路向上,直通你的中年。
負一層裡擺著硬化的血管無法承受的三高快樂茶,一樓的大廳裡擺著光鮮的新款新能源,二樓的珠寶首飾迷了你的眼,然後你進入三樓,兒童的樂園。
一切都與你有關,又好像一切都與你無關。
你只負責買單。
所有光鮮的年輕的有活力的東西,都在大聲嘲笑你的折舊年限。
只有街機廳最深處的拳皇97機器,讓三高社畜能短暫的重回高三。
哦不對,是小三。
孩子在兒童樂園爬滑梯,家長在落地窗外玩手機。
而我常常多走幾步,穿過遊戲廳外面抓娃娃的小情侶,打槍投籃的小學生,直奔遊戲廳最陰暗的角落。
在液晶屏都變帶魚的年代,那臺《拳皇97》機臺,像是從童年穿越來的時空黑洞。
來來往往的年輕人迴圈往復,但無人在意它的內涵。
他們寧願用電子古董濾鏡拍拿鐵,也看不懂裸眼打出十割的真正暴力美學。
只有曾經和它共同戰鬥過的老男人,才能在它身上看到一點熱血的餘暉。
有時候,機臺旁邊會圍著幾個中年男人,大家在人群中偶遇,默契一笑,那是屬於老玩家的默契。
人類有六千多種語言,但全世界的街機仔都懂同一句“嚎由根”。
大家保持著社會人的禮貌,分散在拳皇、街霸、越南大作戰(合金彈頭)的機臺前,各自享受著屬於自己的安心。
有時候,有人一言不發的坐在拳皇的副機位,投幣選人,雙方不需溝通就進入戰鬥模式。
然後漸漸的,社會人的面具碎掉,滄桑的聲音重新變得抑揚頓挫。
在一聲聲逐漸激昂的臥槽聲中,街機面前的那個人彷彿回到了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個夏天,蟬鳴中都帶著“下重腳”的吶喊,音浪擦過鐵皮屋頂時能蒸發出鹽粒。
巷口的街機廳老闆是唯一免疫烈日的生物,他額頭的汗珠懸而不落,精確繞過鏽蝕的儲幣箱——那裡正蒸騰著少年們的暑期預算。
七歲的我像顆卡在西瓜和遊戲機之間的變異硬幣,褲兜裡浸透鹽漬的鋼鏰比邏輯學更辯證。
買汽水是物理降溫,投遊戲幣是靈魂製冷。
當自來水凍成冰坨的橘子汽水遇上真侍魂裡霸王丸的旋風烈斬,塑膠凳表面38.5℃的汗漬就是我的鐵王座。
恍惚中,曾經的少年變成了身邊頭髮半禿的中年大叔。
快40的反應速度,唯一能碾壓的只剩社群門禁的人臉識別系統。
但是,在某一刻,就是某一刻,沉睡在肌肉裡的記憶突然甦醒。
在“GAME OVER”響起前,他們不是被最佳化掉的35歲程式設計師,也不是KPI未達標的部門經理,而是能用一套“鬼步”鎮住全場的社會狠人。
這時候,我會放鬆自己的手,放過那個極限反殺的絕妙timing,讓對方盡情地打完一整套連招。
這是我最好的祝福。
也曾試過用模擬器在家裡玩拳皇,但手柄搓不出內心的火。
更詭異的是,每一次絲血逃生準備絕地反殺時,甲方發來的“修改建議”都會準確彈出。
去過心理醫生的諮詢室,800元/小時的治療師不如一塊需要用力拍打的“開始鍵”。
前者只會點頭說你的童年創傷令人心疼,後者用炸裂音效慫恿你把怒氣槽集滿放必殺。
最重要的區別是,當幣掉進鐵盒子的那刻,你確信這次消費不會變成下次診療的病理素材。
當“KO”的字幕在模糊的螢幕上炸開,我站起身。
塑膠凳上殘留的體溫正在消散,就像二十年前巷口融化殆盡的橘子冰。
隔壁抓娃娃機爆發出年輕的笑聲,藍色光瀑從霓虹招牌傾瀉而下,在遊戲廳門口畫出楚河漢界——門內是能無限續命的名將,門外站著需要每日簽到的人生。
我把未用完的代幣塞進包裡,鋼鏰擦過A4紙的邊緣發出撕裂的一樣的聲音。
扶梯載著中年人向下漂移,三樓的滑梯傳來熟悉的歡叫,二樓的櫥窗開始打折當季童裝,新能源車在一樓迴圈播放未來宣言。
又是,迴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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