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鐵嗓一亮,華語樂壇變天了!

這是“頑石”的第 587 篇文章

華語樂壇第一位搖滾女王,1952年出生的蘇芮今年73歲了。

43年前,1982年,羅大佑發行了《之乎者也》。
其中“風花雪月之,嘩啦啦啦乎,所謂民歌者,是否如此也?”的歌詞一經問世便掀起驚濤駭浪。
一年之後,1983年,蘇芮第一張國語專輯《搭錯車 電影原聲大碟》(在內地常被稱為《一樣的月光》)發行,在臺灣流行音樂史上被視為繼《之乎者也》之後,對樂壇的又一次革命。
相隔一年,兩張專輯聯手終結了以鄧麗君為代表的甜美情歌時代,正式為轟轟烈烈的民歌運動畫上句號。
人們說:如果不是蘇芮,鄧麗君的作品會延長流行至少十年。
鄧麗君唱出了對生活的美好憧憬,而蘇芮卻唱出了生活本身。
正是因為這張專輯的出現,才改變了臺灣流行樂壇女歌手之前女性化的定式,繼而之以一種剛毅、稜角、多元化的形象出現在公眾面前。

之所以被立為豐碑,是因為專輯留下了三首日後被無數遍翻唱的金曲:
《一樣的月光》、《酒幹倘賣無》、《是否》
其中,《一樣的月光》無論是歌曲題材立意上還是器樂編排上都是徹頭徹尾的一首搖滾歌曲。
同志們,那可是1983年。
崔健在北京工人體育館首唱《一無所有》還是在3年之後,1986年。
1983年,鄧麗君發行第二張粵語大碟《漫步人生路》,其中其中的主打歌曲《漫步人生路》成為她最具代表性的粵語作品之一,唱的還是“風中賞雪 霧裡賞花 快樂迴旋”。
而蘇芮在《一樣的月光中》唱的是:
高樓大廈到處聳立

七彩霓虹把夜空染得如此的俗氣

誰能告訴我 誰能告訴我

是我們改變了世界 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
最讓我歎服的是,距離這首歌發行已經過去了42年,時下聽卻毫不過時!
改革開放40年,90後、00後依舊陷在房地產的沼澤地裡內耗,難以抵達精神彼岸。
背井離鄉的深夜,誰不曾常常問過自己:
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
《一樣的月光》就像一顆炸彈,爆炸在每一個身處洪流之中的人們心中,42年。
靡靡之音開始退潮,反叛精神浮出水面。
在日後權威的“臺灣百佳專輯”排行中,《之乎者也》排名第一,排名第二的便是這這一張《搭錯車》,成為羅大佑每次遇見都摘下墨鏡致意的女歌手。

1983年之後,蘇芮共發行21張個人專輯和1張迷你專輯,留下無數膾炙人口的歌曲:
《再回首》、《明天會更好》、《親愛的小孩》、《奉獻》、《跟著感覺走》…
自1968年出道以來,這一把鐵嗓已經唱了57年,唱出了無數金曲。
一代人25年,不知不覺,蘇芮唱過兩代人不止。
有的人被時代捧紅,而蘇芮開創了一個時代,自己成為了時代。

小時候,蘇芮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體育老師。
人生的轉折發生於16歲時的一次翹課。
1968年,還在上高中的蘇芮翹課去參加歌唱比賽,因此加入Zero合唱團演唱西洋歌曲,開始歌唱生涯。
3年後高中畢業,為補貼家用,她前往臺中清泉崗美軍俱樂部,成為了一名酒吧駐唱歌手,住在狹小黑暗的出租屋。
直到1976年,做了5年駐唱歌手的蘇芮終於順利簽約唱片公司,正式成為了一名歌手,開始闖蕩樂壇。
那一年,她24歲。

簽約的同年,她發行了個人首張專輯《What a Difference a Day Makes》,一張全英文專輯,徹頭徹尾的黑人藍調曲風。
此時名不見經傳的蘇芮,就這樣成為了首位把黑人靈歌融入華語流行音樂的人物(羅大佑語)
與其說這是一張迎合市場的專輯,說它是追憶合唱團記憶更為貼切。
專輯慘淡的銷量讓她從唱片公司退回了各家餐廳和酒吧。
事業不順的蘇芮開始尋找感情的庇護,三年之後,1979年,她與交往7年的香港鼓手張天白結婚。
可禍不單行,這段婚姻維持了不到一年,因丈夫有了第三者而離婚。
離婚時張天白留給蘇芮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要的是一個並肩進退的老婆,而不是一個保姆。”

右為蘇芮
就這樣,蘇芮像一隻受傷的知更鳥,舔舐傷口,重新歌唱。
1983年,唱了15年歌的她在劉威麟的介紹下籤約飛碟唱片,同年發行《搭錯車》。
專輯發表後狂售上百萬張,《酒幹倘賣無》成了每一個華人都會唱的歌。
1985年,蘇芮事業上的引路人,比她小4歲的劉威麟向她求婚,兩人結為夫妻。

1993年,蘇芮應邀來到內地參加春晚,演唱《攜手同行》。
同年,蘇芮發行專輯《牽手》,41歲的蘇芮事業爆發第二春,專輯在內地一舉創下150多萬張的銷量,再次迎來巔峰。
這張專輯中蘇芮還大膽選用了大陸音樂人三寶參與創作的四首歌曲,成為海峽兩岸音樂交流的橋樑。
雖然專輯中名聲大噪的還是那一首溫柔堅定的《牽手》,但1993年主流收音機中飄揚出搖擺的架子鼓、轟鳴的電吉他與時髦的合成器,對無數大陸青年來說無疑是一場地震。
《風阻擋不住我走》中第一遍副歌與第二遍主歌之間的bridge段落,管絃樂與搖滾四大件的器樂演奏層層遞進,持續了整整一分鐘。
如此挑戰聽眾習慣的寫作手法,即使放在今天也無疑是大膽的。

《風阻擋不住我走》現場演出

這樣的事情放到如今也實在難以想象,一位年逾四十的歌后,居然還能靠發行新作品爆紅,而不是靠上綜藝、吃老本,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嗓音還有名聲。
1995年,她前往美國舉辦巡迴演唱會。
1998年在北京首都體育館舉辦個人演唱會時,1萬多名歌迷在現場高呼著她的名字。
也是在這一年,她再次登上了春晚的舞臺。

1999年,正當事業如日中天之時,丈夫劉威麟投資失敗,性情大變,蘇芮將工作所得補貼家用,卻被丈夫抱怨:
“我不想被別人指指點點,說我是蘇芮的老公。”
8月,兩人離婚,兒子留給了蘇芮。
經歷了兩次婚姻失敗的她從此對感情失望,幾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兒子身上。
急流勇退,自此“黑衣女王”的光環不再,轉身向山裡走去,成為了一名全職母親。
這麼多年剛毅、硬朗的歌曲,唱得竟然是這樣一顆柔軟的心。
以前的搖滾老炮們,總是難以剋制的鐵“漢”柔情。
或許你不會想到,2016年,當25歲的兒子提出從家裡搬出去時,蘇芮的內心是崩潰的。
當兒子搬進出租屋之後,她才明白,或許這麼多年不僅是兒子在依賴她,也是她把兒子當作生命的支柱。
你或許說這是蘇芮的軟弱,但當人們看見長成高個的兒子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逛街、吃飯,我想比起大起大落的內娛明星們,蘇芮的選擇更加清醒。
做黑衣女王很難,做回白衣天使,更難。
2018年,蘇芮受邀參加央視中秋晚會。
2019年,她在天津舉行大型歌友會。
2020年,68歲的蘇芮仍冒雨在上海參加演出。
我期待她下一次到來。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會帶上我的父母,我的奶奶,去聽一聽當年收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
當滄桑的歌聲響起,蘇芮的音樂穿越了半個世紀。
她被無數歌星翻唱過無數次:
張惠妹、那英、張學友、劉德華、王菲、孫燕姿、李宗盛……
甚至,那英從模仿她起家。

那個年代內地樂壇剛剛萌芽,版權意識相對薄弱,很多內地歌手都是透過翻唱港臺歌曲出道。
那英就取名“蘇冉”,戴上墨鏡,以假亂真,磁帶因此大銷。
大字:蘇芮新歌;小字:蘇冉等演唱
而提及出道時“山寨蘇芮”的大黑料,那英竟大方承認,坦言自己曾模仿到只要卡帶上自己戴上墨鏡,別人都叫她蘇芮。
言下之意,她認為,模仿蘇芮一點都不丟人。

如今有幸聽見,感嘆三十年前人們居然是這樣做音樂的。
三十年前,明星還未像流水線產品那樣被唱片公司打造,再被大眾市場消費。
坦白來說,蘇芮的外貌不出眾,人設也並不突出,用現在的營銷話術判定,她沒有賣點。
她只有一副能叫醒人的鐵嗓。
而如今,音樂似乎正在慢慢變成一種附屬品,一件漂亮的首飾,一張職位耀眼的名片。
僅從這一點來說我懷念那個時代,人們無心對收音機裡的聲音造假。
而這樣去偽存真的聲音才具有時間的生命力,以至於時隔40年仍會被拿出來迴圈播放,在各大音樂舞臺上被重新翻唱。
30年後,又有誰會回頭品味當下被生產出來的音樂作品呢?
上古般的神話總是不自覺被賦予太多意義,而我在《親愛的小孩》與《酒幹倘賣無》中聽到的只有一個:
這是唱人的歌。
無關音樂風格、無關審美變化,這是具體到人的眼光。
不是情竇初開的幾年青春,不是歌唱美好生活的麻醉劑,而是回望生命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無奈與咬牙上路。
《親愛的小孩》唱樹欲靜而風不止,《酒幹倘賣無》唱子欲養而親不待。
小孩不是別人,正是鏡中的自己:
親愛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
在風中尋找 從清晨到日暮
長大後,不再有人關心今天過得是否如意,因為成年人的世界預設著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心愛的禮物或許是單純,或許是善良,又或許是回憶。
一切都在慢慢遺失,否則又何必在大風中從清晨尋找到日暮。
沒有人想長大,沒有人想孤單,但時間的大風吹來,生命無法靜止,只能“快快擦乾淚珠,走上回家的路”。
《親愛的小孩》mv
“酒幹倘賣無”是閩南語,意思是“有空酒瓶賣嗎?”
大部分聽眾並不瞭解這句閩南語背後的含義,卻總在歌聲響起時淚流滿面,不自覺地跟唱一遍又一遍,酒幹倘賣無。
網易雲上萬條評論中有一條擊中了我:
“這輩子哪怕一事無成,我也要做一個孝順的孩子。”
我想他的意思是,即使一事無成,我們在人世間起碼還擁有最初的一個家。
這個家,已經陪我們走過太多年風和雨,它從來不需要想起,卻永遠也不會忘記。
歌聲之外,蘇芮也用自己的人生述說著這樣的故事:
生命跌宕起伏,至少還有家人。
如今,當外面的世界不再那樣精彩,這首歌提醒我回頭看,回頭看看當初出發時的大後方。
比起房產證與落戶本,比起抽象的鋪天蓋地的成功學,他們才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生活教會了我什麼,或許就是接受普通,享受失敗,享受去愛一個又一個具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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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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