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年，IBM 的 “Deep Blue” 在一場國際象棋比賽中擊敗了當時的世界冠軍Garry Kasparov，很明顯，計算機國際象棋引擎很快就會超越人類棋手。有趣的是，一名準備充分的人類與一臺計算機協同工作（這種組合通常被稱為 “"centaur"”），能夠超越那個時代最強大的國際象棋引擎。

人類可以憑藉直覺， 引導引擎進行搜尋，應對複雜的局面，並識別出標準引擎忽略的細微差別。再結合計算機強大的計算能力，這種人+機器組合往往能比單獨的計算機做出更明智的實際決策。

當我思考未來幾年人工智慧系統對勞動力市場和經濟的影響時，我預計會出現類似的模式。智慧體系統將釋放無數的智慧單元，去解決世界上尚未解決的問題。但如果沒有人類的有力指導和支援，它們將依舊無法做到這一點。人類將引導搜尋範圍，幫助提出正確的問題，讓人工智慧朝著答案努力。

如今人們的普遍設想是，智慧體終有一日會取代人類。這個設想看似切實可行又是不可避免的未來，但只有當人類為智慧體工作時，才會解鎖更具吸引力的經濟潛力。在未來 24 個月內，我預計會出現第一家零員工公司，這一概念是我的合作伙伴凱爾在他的《2025 年前沿理念》一文中提出的。具體而言，我預計會有以下情況：

由於智慧體遠未達到獨立自主的程度，還無法處理長期的規劃和執行，在短期內，智慧體對人類的需求要超過人類對它們的需求。這將催生出全新的勞動力市場，促進智慧代理系統與人類之間的經濟協作。

馬克・安德森那句著名的話 ——“計算機和網際網路的普及將把工作分為兩類：一類是告訴計算機做什麼的人，另一類是被計算機告知做什麼的人”，在今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貼切。我預計，在快速演變的智慧體/人類等級體系中，人類將扮演兩種截然不同的角色：一種是作為勞動力貢獻者，代表智慧體完成小型的懸賞式任務；另一種是作為去中心化的董事會成員，為智慧體的核心目標提供戰略建議。

本文透過探討三個關鍵問題，來研究智慧代理和人類將如何共同創造價值，以及加密技術如何為這種協作提供理想的基礎：

生成式推理系統與從中受益的人們之間的關係，將隨著時間發生巨大變化。我從智慧體目前的能力出發進行展望，並從零員工公司的最終狀態反向推導，來研究這種關係。

第一代生成式人工智慧系統，即 2022 – 2024 年以聊天機器人為基礎的大語言模型，如 ChatGPT、Gemini、Claude、Perplexity 等，在很大程度上是為輔助人類工作流程而設計的工具。使用者透過輸入 / 輸出提示這些系統進行互動，解析系統給出的回覆，然後依據自己的判斷，決定如何將結果應用到實際中。

下一代生成式人工智慧系統，即 “智慧體”，代表了一種新的模式。像具有 “計算機使用” 功能的 Claude 3.5.1 和 OpenAI 的 Operator（即可以使用你的計算機的智慧體），它們能夠代表使用者直接與網際網路互動，還能自主做出決策。這裡的關鍵區別在於，判斷以及最終的行動是由人工智慧系統執行，而不是人類。人工智慧正在承擔以前由人類負責的職責。

這種轉變帶來了一個挑戰：缺乏確定性。與傳統軟體系統或工業自動化不同，後者在設定的引數範圍內可預測地執行，而智慧代理依賴機率推理。這使得它們在相同場景下的行為不那麼一致，引入了不確定因素，這在關鍵情況下並非理想狀態。

換句話說，確定性與非確定性智慧體的存在，自然地將智慧體分為兩類：一類，就是能夠有效推動經濟增長、提升現有經濟規模的方法或主體；另一類更適合透過創新或新經濟活動（如新技術、新產業、新市場等）來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而不是僅僅擴大現有的經濟規模。

1.對於那些最擅長擴大現有 GDP 的智慧體而言，要做的工作從定義上來說是已知的。自動化客戶支援、處理貨運代理合規事務，或審查 GitHub 上的拉取請求，這些都是定義明確、範圍有限的問題，智慧體可以直接將回復對映到一組預期結果上。在這些領域，缺乏確定性通常是不利的，因為答案是已知的，並不需要創造力。

2.對於那些最適合創造新 GDP 的智慧體來說，它們的任務是在高度不確定和未知的問題中探索，以實現長期目標。這裡的結果要複雜得多，因為本質上沒有可供智慧代理對映的預期結果集。比如針對罕見疾病的藥物研發、材料科學領域的突破，或者開展全新的物理實驗以更好地理解宇宙本質等。在這些領域，缺乏確定性可能會有所幫助，因為缺乏確定性也是一種創造性的體現。

專注於現有 GDP 應用的智慧體已經在釋放價值。像 Tasker、Lindy 和 Anon 這樣的團隊，都在構建針對這一機遇的基礎設施。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智慧代理能力的成熟和治理模式的演進，各團隊將把重點轉移到構建能夠解決人類知識前沿和經濟機遇領域問題的智慧體上。

下一批智慧體需要指數級增長的資源，正是因為它們的結果是不確定且無邊界的 —— 我預計這些將成為最引人注目的零員工公司。

如今的智慧體缺乏執行需要與現實世界進行物理互動（如駕駛推土機）和 / 或需要人為干預（如銀行電匯）任務的能力。

例如，一個被賦予識別和提取鋰任務的智慧體，可能在處理地震資料、衛星影像和地質記錄以確定有潛力的地點方面表現出色，但在獲取資料和影像本身、解決解釋中的歧義，或者獲得開採許可並僱傭勞動力進行實際開採過程時，可能會遇到困難。

這些限制要求人類作為輔助者來增強智慧體的能力，提供完成上述任務所需的現實世界聯絡、戰術干預和戰略建議。隨著人類與智慧代理關係的發展，我們還可以區分人類在智慧體系統中扮演的角色：

1.首先是勞動力貢獻者，他們在現實世界中代表智慧體開展工作。這些貢獻者幫助智慧體移動物體，在需要人類出面時代表智慧代理，從事需要體力的工作，提供進入實驗室或物流網路的許可權等。

2.其次是董事會成員，他們提供戰略建議，最佳化驅動智慧體日常決策的區域性目標函式，同時確保這些決策與定義智慧體目標的核心方向保持一致。

除了這兩個角色，我預計人類還將扮演資本貢獻者的角色，為智慧體系統提供實現目標所需的資源。一開始，這些資本自然來自人類，隨著時間推移，也會來自其他智慧體。

隨著智慧體的成熟，勞動力和指導貢獻者的數量不斷增加，加密技術為人類與智慧代理的協作提供了理想的基礎 —— 尤其是在一個智慧代理指揮著說不同語言、使用不同貨幣支付、生活在世界各地不同司法管轄區的人們的世界裡。智慧代理會不擇手段地追求成本效益，利用勞動力市場來實現既定任務。加密技術為它們提供了協調勞動力和指導貢獻者的必要方式。

最近出現的支援加密技術的人工智慧代理，如 Freysa、Zerebro 和 ai16z，代表了在資本形成方面的初步嘗試 —— 我們已在多種背景下深入探討過，這是加密和資本市場的核心突破。這些只是初步嘗試，將為一種新興的資源協調新模式鋪平道路，我預計這一過程如下：

1.第一步：人類透過代幣共同籌集資金（或許可以稱為首次代理發行？），確立廣泛的目標函式和規則，明確智慧代理系統的預期用途，然後將籌集到的資金控制權交給該系統（例如，用於精準腫瘤學的新分子研發）；

2.第二步：智慧體思考如何分配資金（如如何縮小蛋白質摺疊的搜尋範圍，如何為推理工作負載、製造、臨床試驗等制定預算），並透過定製懸賞任務，明確人類勞動力貢獻者需要代表它完成的行動（例如，輸入所有相關分子資訊、與亞馬遜網路服務簽訂計算服務級別協議，並進行溼實驗室實驗）；

3.第三步：當智慧代理遇到障礙或面臨決策分歧時，必要時它會向董事會尋求戰略建議（如納入新的研究論文、改變研究方法），讓董事會在一定程度上引導其行為；

4.第四步：最終，智慧代理的能力提升到能夠越來越精確地為人類定義行動，並且在資源分配方面幾乎不再需要人類的指導。此時，人類只需要在理念上確保系統與最初的目標函式保持一致，防止其行為偏離正軌。

在這個例子中，加密和資本市場為智慧代理提供了獲取資源和擴充套件能力的三個關鍵基礎設施：第一，全球支付網路；第二，無許可限制的勞動力市場，用於激勵勞動力和指導貢獻者；第三，資產發行和交易基礎設施，這對於資本形成以及後續的所有權和治理至關重要。

在 21 世紀初，國際象棋引擎取得了巨大進步。藉助先進的啟發式演算法、神經網路和更強大的計算能力，它們幾乎達到了完美的程度。像 Stockfish、Lc0 和 AlphaZero 的變體等現代國際象棋引擎，其能力遠遠超過人類，人類的干預很少能增加價值，在大多數情況下，反而會引入引擎自身不會犯的錯誤。

智慧代理系統也可能會經歷類似的發展軌跡。隨著我們透過與人類協作者的反覆互動來最佳化這些智慧體，從長遠來看，智慧體有可能變得非常能幹，並且與它們的目標高度契合，以至於任何人類戰略建議的價值都趨於零。

在這樣一個世界裡，智慧體能夠持續處理複雜問題而無需人類干預，人類的角色可能會逐漸退化為被動的觀察者。這正是人工智慧悲觀論者的核心擔憂（不過，目前還不清楚這種結果是否會成為現實）。

我們正站在超級智慧的邊緣，我們當中的樂觀主義者希望智慧代理系統始終是人類意圖的延伸，而不是演變成擁有自身目標或不受約束地自主執行的實體。在實踐中，這意味著人類身份（人格）和判斷力（權力與影響力）必須在這些系統中保持核心地位。人類需要對這些系統擁有強大的所有權和治理權，以確保能夠持續監督，並將這些系統的發展方向與人類的共同價值觀緊密相連。

技術突破會帶來非線性的經濟進步，在世界做出調整之前，與之相關的系統往往會先出現問題。智慧代理系統的能力正在迅速提升，加密和資本市場已經成為推動這些系統建設、並在其融入社會的過程中設定規則所不可或缺的協調基礎。

為了讓人類能夠為智慧代理系統提供戰術支援和積極指導，我們預計會出現以下 “必備工具” 類的機遇：

1.代理身份證明 + 人類身份證明：智慧體缺乏身份或產權的概念。作為人類的代理，它們依賴人類的法律和社會結構來獲得行動能力。為了彌合這一差距，我們需要為智慧代理和人類建立強大的身份系統。一個數字認證登記系統可以讓智慧代理建立聲譽、積累資質，並與人類和其他智慧代理進行透明的互動。同樣，像 Humancode 和 Humanity Protocol 這樣的人類身份證明原語，能在這些系統中為人類身份提供有力保障，抵禦惡意行為者的攻擊。

2.勞動力市場和鏈下驗證原語：智慧代理需要確認它們分配的任務是否按照目標完成。對於任何由智慧代理介導的有意義的經濟活動而言，那些能夠讓智慧代理系統建立懸賞任務、驗證任務完成情況並分發報酬的工具都是基本要求。

3.資本形成和治理系統：智慧體需要資金來解決問題，同時也需要制衡機制，以確保它們的行為符合既定的目標函式。為智慧代理系統籌集資金的新結構，以及融合了財務權益和勞動力貢獻的新型所有權和控制形式，將在未來幾個月成為一個充滿創新的設計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