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好,我是田靜。
性癖,常常被解讀為“怪異的性行為”,一種心理疾病。
但其實人人都有,或輕或重。
它是部分人生活的調劑,也是部分人內心的隱刺。
為了破解“變態”的有色眼鏡,我做了一次徵集,意外收到了1502份問卷。
我將這些自我探索,整理成一份「性癖報告」。
或許能幫助所有女孩開啟一扇接納自我、追尋快樂的窗戶。


那天,我覺醒了
丨CJ 21歲(性癖方向:第四愛)
我喜歡第四愛,不管是幻想還是看相關的文、影視。我會期待對方哭,處於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下位。
高中,或者應該更早的時候意識自己的性癖。看BG小說的時候,在無邊無際的霸總文學裡有一本里面的男主角相對弱勢,在床上的時候作者也寫的偏弱勢,我非常喜歡那本書,反覆看了很多遍。
印象很深刻的是請回答1997裡面,雲宰和詩媛的關係很長時間都是女強男弱,雲宰的一句臺詞“我只是沒有繫上鏈子而已,其實我和那條狗沒什麼兩樣。”
丨阿青 21歲
(性癖方向:人外 / 昆蟲爬行癖)
我喜歡人外(爬蟲,節肢類,海洋生物啥的,不管是本體還是半人形象)。由此而來的還有Formicophilia (昆蟲爬行癖)家裡也養了很多這些小動物,讓蟲子,蛇,蜥蜴之類的在身上爬過。
從小就隱隱對這些東西有慾望,上網發現furry圈人外這個性癖後被徹底覺醒,從小看紀錄片各種生物交配可能也有影響。
丨Jiao 22歲
(性癖方向:觀摩恆星與天體運動)
對超新星爆發與恆星吞沒有性趣,比如BBC的高畫質超新星爆發模擬圖。
和同學們分享過,話題突然變得認真且富有邏輯性,當我提出我對著超新星爆發有性趣時,大家好像看到了新物種,但是都認為這是自由的。
去他的刻板印象

丨墩墩 21歲(性癖方向:BDSM-Sadism)
我是s,輕微的虐戀傾向,特別喜歡延遲滿足對方的需求,或者知道對方想要但就是不給這種的。
我很早就看過李銀河的《虐戀亞文化》,當時可能還是高中的時候。看過不少相關的小說,感嘆一聲為什麼絕大多數的小說都是預設女性是m啊!
個人感覺SM並不是完全的虐待,精髓而是在於對m需求的延時滿足,在這種程度上s其實是服務於m的,所以小說電影里老是動不動罵人打人我以為我在看今日說法。虐戀還是需要“戀”,一味地虐待就是刻板印象,虐戀需要把握那個度。
丨菇菇子 23歲(性癖方向:第四愛)
應該是從中學看BL漫畫的時候開始,我特別喜歡把自己代入攻方。
在幻想裡腦補的不是白馬王子拯救公主的故事,而是女主人公像通常的神話傳說中的男性英雄那樣,天生被賦予了一定的能力或者透過冒險故事獲得各種超能力,並且讓伴侶刮目相看的故事。
許多歷史上的文學作品其實都是“他的故事”,因此作為一個女性讀者,我是透過男性的眼睛來體驗這個故事的。
於是我不知不覺就認為自己就是那個神通廣大的男主人公,並且在我自己的故事裡,主人公只是變成了女性但依然是男性話語敘事中的行動。而我也會在代入男性角色的勇猛的同時,也不忘進行抵抗式閱讀,去關注文中女性角色的命運。
很難說自己的性癖是先天還是後天,我不接受傳統的男女戀愛故事,可能是小時候基本沒看過瓊瑤劇愛情片,上了高中才發現和大家憧憬的愛情模式格格不入。

原來,這才是我想要的
丨小君 20歲
(性癖方向:BDSM-Masochism)
本身就是m屬性,戀痛傾向。發生性行為過程中喜歡被很用力的咬,興奮度會隨痛感的強度遞增,事後看到被咬出的深紅色痕跡會感覺到很釋放。
成年發生性行為之後,意識到自己的m屬性,起初會將自己置於被動地位,會想著如何讓對方感到更愉悅,總是在沒有充分溝通的情況下,接受著對方加之於我的一些【m屬性的標籤行為】,但其實這些行為對我來說並沒有增加愉悅感。
久而久之我才意識到,在這個雙方的性行為過程中,我將自我的感受埋沒了。後來就有開始有意識地在過程中關注自己的感受,對方什麼行為給我帶來了愉悅感,什麼行為給我帶來了不適感,慢慢探索才最終確定。
丨c 24歲
(性癖方向:BDSM-Submission)
我是一個sub,submission。我喜歡對方對我“發號施令”。在親密關係中,一百句甜言蜜語的耳鬢廝磨,於我而言都比不上一句低沉的“抬起頭看著我”。在服從中捕捉對方的憐愛,在支配中收穫滿足的快樂。
今年開始才慢慢意識到的,曾經會把這個下意識的心理暗示歸結為對伴侶的“愛”和討好型人格。實則不然,是我自己需要這個刺激。
丨No.626匿名 40歲
(性癖方向:Dirty Talk)
喜歡自己以及對方dirty talk,要用各自的方言。
關於dirty talk,建議事先和對方溝通一下子,比如“自己喜歡說什麼&想要對方說什麼”,探討雙方對於可能出現的內容是否接受;之後可以覆盤一下(相信我,覆盤特別有意思),然後就,下次再最佳化。
丨噠噠 26歲(性癖方向:戀發癖)
最近那個剃髮的,其實就是我的性癖好,我是個女發友,喜歡看剃髮文學,尤其是被父母強迫去剪頭髮的情節,有時候也會看相關的影片。
從小學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性癖。以前我是連剃、光頭、平頭這樣的字眼都不敢說出口的,怕一說出口就會被別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後來逼著自己多說,而且身邊人對這些字眼也不避諱,逐漸現在可以平靜面對討論髮型。
在看相關影片的時候,感覺日本和歐美的影片比較正規、有字幕備註一切屬於自願、模特也能看出是比較快樂的(即使有強迫劇情也能看出是演的),但國內的真的良莠不齊,有些影片中的女孩很尷尬。
前段時間那個關於戀發癖的新聞,女孩別怕也寫了。我看著評論真的很內疚很難過,可以想象一個女孩被迫被剪成那樣的髮型是多麼難過!這個無良的人是不對的,我很譴責很譴責。之前沒有多想,覺得她們可能是比較害羞,現在想可能很多都是新聞裡那樣的吧。

如果童年能重來,我還是我嗎?
丨Phoebe 21歲 (性癖方向:角色扮演)
我喜歡對方角色扮演成為我的老師或者父親,一些有權力有威嚴的長者。
上大學之後,才去想可能這是我的性癖,但回想起來,我這些傾向應該在高中已經模模糊糊建立了。
我覺得我的戀父情結,是因為我的童年並不是在特別溫馨的環境下長大,父母親偉大的可親暱可崇敬的形象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瓦解掉,所以後來我總會在年紀、閱歷比我大和多的人身上找補償。
而且這些性癖中不道德的一面我也接受了,因為在最私人的時候都不能釋放的話,在公共場域才會壓抑不住自己,分清現實和幻想很重要,注意安全衛生、自尊尊人也很重要。我是覺得性癖的滿足就是一場後現代表演,演戲前做好準備措施,演戲時投入,但演完了也該出戲。
丨肚 25歲(性癖方向:DD/LG、ABDL)
我大概十一、二歲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的性癖。
我買了很多滿足自己性癖的東西,但男友一直沒辦法接受。我想說並不是玩這個就和戀童癖劃等號了,所以我扮演用的那些東西只能落灰。(DDLG和ABDL需要有daddy的角色,但想認真實現的話非常難,和普通SM裡那個“Daddy”也有區別。)
十歲我父母離婚了,然後我在一個高控制慾的單親家庭下長大。我一直不願意說自己想要daddy是缺失父愛的表現。因為我的父親和我幻想中“帥氣、負責、幫我抗下一切”的形象有很大出入。
從很早以前,我就傾向於愛慕那些比我年齡大很多的人。感情生活中我也喜歡大家把我當一個小女孩跟我交流。和我有交往的男性大多年齡比我大9~12歲。(好吧,也有很年輕但長得老的,那種我也喜歡)哪怕是這樣,也還是沒找到過和我一起角色扮演的那個Daddy。
丨桃香 30歲 (性癖方向:ABDL / 憋尿)
自己的性癖好,一個是對於失禁與排洩的迷戀,另一個是對尿布的迷戀(可以理解為一種戀物癖)。
關於戀尿布的癖好比較早,可以追溯到學齡前時期。我戒尿布的時間比較早,以至於很小的時候如果想要墊一塊布睡覺,被父母發現之後就會被粗暴禁止;在被父母帶到別人家(例如父母的朋友家)的時候,如果看到比自己小的孩子用尿布,就忍不住過去看,甚至去摸,無論尿布是不是乾淨的,當然也會遭受父母的粗暴制止和責罵。
大班的某一天在外面或者是教室玩的時候,某個女孩子尿溼了褲子,老師當面給她換了褲子。老師給她換完褲子之後,我跑到老師後面跟著老師走了過去,看到老師把女孩子尿溼的褲子放在窗臺上晾曬。等到老師離開之後,我拿起那尿溼的褲子夾腿,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自慰。
隨後當然被老師制止和訓斥了,當天放學回家也被家長訓斥。由自己的上述經歷,認識到在親密關係中的要求或者需求。

沒什麼大不了
丨amoce 26歲(性癖方向:BDSM-Submission / Rope-bunny)
我從青春期開始就自我認同為雙性戀者,但直到最近的一任女友之前,我一直只有機會交往男性。
在和她確認關係之後,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非常純正的Sub,但只能接受女性的Dom。我很難在和男性的關係裡拋棄社會性別和客觀身體差距,去放鬆的扮演服從的角色。而在與女性的關係裡,這種顧慮就消失了,我可以單純的“做自己”。
另外我在包上會別一個rope-bunny相關的徽章,在彩虹徽章旁邊,作為身份表達的一部分吧。我就是一個喜歡敲鑼打鼓的宣揚自己性癖的人。
丨Lzx 24歲(性癖方向:露出)
有一點露出的癖好,從兩三年前意識到的。
我覺得露出是一種很解壓的方式,在如今工作壓力、生活壓力特別大的時代,它讓我感到心情愉悅,很放鬆。
在夜晚沒人的地方露出會覺得自己和大自然融為了一體,那時候我不是社會性動物,我就是自然性動物,那時候我可以短暫的脫離掉道德倫理的束縛,我不會去想有關文明的一切。當一個人赤身裸體走在大街上時,不同於赤身裸體走在家裡臥室的地板上,會產生一種自豪和狂妄的感覺——這個世界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這是一種擔心被人突然發現的緊張,一種大膽和這個社會開玩笑的激動,一種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放鬆,還有一種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古以來社會文明的反叛和突破。
我想,肯定會有人罵我不知羞恥,而且我恰恰想說,羞恥心讓我感到身心疲憊,就是這種不知羞恥讓我感到身心愉悅。
丨江 24歲(性癖方向:Spank)
我喜歡在性行為過程中被打屁股,稍微重一點那種。
大概從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意識到它。一開始我也很難接受這樣的自己,覺得喜歡被打屁股的自己很下賤,但是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愛好的時間太早了,我和這個愛好共處的時間太長,時間讓我學會了放棄自輕自賤的想法。
我喜歡被打屁股並不下賤,敢於面對真實慾望的我非常勇敢,而且自己的態度坦蕩起來,伴侶也會坦蕩地和自己溝通。
初中的時候和自己的好朋友聊起過性癖好,她比較勇敢,先開口對我說了她的性癖好,我才扭扭捏捏地說了我自己的,說出口之後很怕被嘲笑,但是好朋友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說很開心能和我聊這些,當時就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丨田靜後記
雖然收集問卷的過程經歷了幾番周折:
問卷釋出不到10小時就被刪,想辦法恢復資料,擔心會再次被刪提早關閉問卷……
但是,一切辛苦都沒有白費。
這1502份回答,共同凝聚成了撕破偏見的力量。
關於性癖,需要強調的是,它始終是“雙方同意的性行為”,而非為滿足私慾而傷害他人的理由。
它更像一種性偏好,只不過不同於我們認知中傳統、規範的性行為。
問卷中有一道題,是關於大家對性癖的態度,能否接受自己的性癖,以及是否對它有擔憂、尷尬或羞恥的感覺。
令我欣喜的是,63.3%的人選擇了“能接受,沒有擔憂/尷尬/羞恥”。

△問卷中關於性癖態度的投票結果 | 圖源:女孩別怕-性癖問卷
能否接受,以及正視自己的性癖,和周圍環境的態度息息相關。
18到25歲的讀者,有幾乎96%都能接受自己的性癖,只有33%的人表示有擔憂。
這一代人從小接觸網路,即便在身邊無法得到認可,也能透過在網上找到同好來進行心理的疏導。
而網路,也在性癖啟蒙中發揮著不小的作用。
影片、小說、漫畫中出現的性癖,像是在迷霧中突然亮起的那盞燈,觸發了潛藏於意識深處的原始慾望。

△在有實際性行為之前,不少人就透過各種渠道意識到了自己的性癖 | 圖源:女孩別怕-性癖問卷
另外我注意到,雖然網路上能夠搜尋到各式各樣的性癖資訊。
但由於缺乏對於性癖的統計和調查,許多人會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的性癖極其稀少。
這也導致了羞恥心的加重,以及對自身的誤解。
比如BDSM。根據這次大家回答的關鍵詞粗略統計,有約700+人的性癖屬於這個方向,或輕度或重度,佔比約48%。
而其他例如SP、角色扮演、Dirty Talk、特定聲音等,也有著不小的佔比。

△BDSM的解釋 | 圖源:維基百科
或許用“大眾”“小眾”來區分它,並不夠妥當。因為對於每個個體來說,它都是獨一無二的私人體驗。
而也正因為它足夠私人,探索的行為本身,也變得耐人尋味。
一位女孩這樣形容:“過程就像偶遇糖果店,在裡面遇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糖果。”
面對琳琅滿目的“糖果”,我們有時也會感到困惑:
為什麼它們被預設為是以男性視角去製造,而女性所需要的,卻彷彿在大海撈針。
而某些似乎具有特定標籤的性癖,會讓女性在潛移默化中被馴化嗎?
會出現這樣的擔憂,主要是因為我們並沒有將自身的性愉悅置於首位。
對於這些問題,讀者們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從一開始我的母親就告訴過我慾望是正常的,性交是正常的,它們都只是滿足我的方法和方式。因為我很重要,所以讓我開心快樂的它們也是一樣的重要。”
“覺得羞恥的本質,是蕩婦羞辱,以及很久以來避性如避洪水猛獸的理念而已。高質量的性生活一定是可以給生活添彩的。”
女性從來不該是被動接受的“等待者”,也無需因為外界的紛擾,而刻意無視自身的需求。
勇敢擁抱自己的不同,拒絕有色眼鏡的審視,可以幫助你更好地瞭解和接納自我。
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無論是學習性癖的相關知識、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還是求助心理諮詢、和信任的人溝通等,都可以成為破除羞恥的利刃。
它不會決定你是什麼人,它只是你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