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省開支還是政治報復？特朗普為何“斷供”《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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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特朗普政府終止與知名科學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的訂閱合同，是為了節省開支，推動開放獲取？還是政治偏見下的打擊報復？

寂寞帥貓 | 撰文

“政治意圖很明顯，只是沒有明確說出來。”

對於近日美國多個聯邦政府科研機構終止訂閱全球知名科學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Springer Nature）集團的合同與資助，一位要求匿名的跨國學術出版機構的編輯評論道。

據多家媒體報道，特朗普政府近日要求多個政府科研機構終止與全球知名科學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的訂閱合同，涉及金額約2000萬美元。這一舉措將使得聯邦科研人員獲取《自然》等核心科研期刊的內容受到限制。[1]

已經確認取消或正在取消訂閱的機構包括美國農業部（USDA）、美國能源部（DOE）、美國航天局（NASA）、以及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等關鍵科研機構。

資料庫資訊顯示，截至當地時間6月17日，今年至少已有七家機構與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簽訂了訂閱合同，這些機構計劃最終支付高達2500萬美元，其中約一半是與NIH簽訂的。[2,3]

而據最初曝出這一訊息的新聞媒體Axios，訊息人士透露，除了取消約2000萬美元的訂閱費用，還有數十億美元的資金還在評估之中。

在相關的行動曝光之後，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HHS）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與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的所有合同均已終止或不再有效。寶貴的納稅人的錢不應該被用在那些垃圾科學的訂閱上。”

然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其他出版商似乎在最近的取消訂閱行動中毫髮無損。考慮到《自然》等施普林格·自然集團旗下的許多雜誌享譽世界，而《自然》雜誌又在美國大選中曾表示支援特朗普的競爭對手拜登與賀錦麗（Kamala Devi Harris），有學術界人士表示，這一行動相當有政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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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昂貴還是報復？

據《高等教育內幕》（Higher Education Insider）報道[6]，NIH最初告訴他們，其與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的合同仍然有效，並表示這些合同有助於“推動科學發現”。

但幾個小時後，HHS的發言人說了相反的話：“寶貴的納稅人的錢不應該被用在那些垃圾科學的訂閱上。”

多位NIH工作人員在匿名接受採訪時表示[2,3]，失去施普林格·自然期刊的訪問權將嚴重影響他們對科研專案的評估工作。“我們需要訪問最新的生物醫學文獻，以判斷科研趨勢，評估資助請求。”一位專案官員表示。

另一位NIH內部科研人員指出，這項政策“壓制了我們的科學自由，剝奪了我們獲取關鍵資訊的渠道”，並批評HHS在實施前未徵詢科學界意見。

據《自然》新聞報道，美國農業部發言人表示，取消合同的原因是施普林格·自然的期刊“價格過於昂貴，不符合納稅人資金的有效使用原則。”[3]

不容忽視的是，在社交媒體上，對於美國政府研究機構取消對於施普林格·自然集團的訂閱合同，許多評論表示這將推動學術論文的開放獲取。

學術出版物日益高昂的訂閱費用在學術界的確是個大問題。提倡“公共資金資助的研究應免費開放”的開放獲取運動進行多年，開放獲取期刊成為趨勢，只是需要研究人員支付額外的論文處理費用。但是，學術出版的付費牆依然存在。此前也有多個大學宣佈將要取消對一些知名學術期刊的訂閱，但在談判之後，也基本能妥善解決。

但據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旗下的《科學》（Science）雜誌報道，其他學術期刊似乎在最近的行動中沒有受到取消訂閱的影響。

例如《科學》雜誌的出版方AAAS目前未收到任何政府通知；而被美國衛生部長點名批評的《新英格蘭醫學雜誌》（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NEJM）發言人則證實，目前沒有任何政府機構要求取消訂閱。

據《自然》雜誌報道，當其詢問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是否打算與其他大型學術出版商終止合同，這一舉措是否會阻止政府科學家在收取文章處理費的期刊上發表文章，以及它是否可以提供施普林格·自然出版的“垃圾科學”的例子時，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沒有回答。

據Axios報道，今年早些時候，美國司法部向施普林格·自然出版社發出了一封信，質疑其編輯行為，並指責該出版社在科學辯論中扮演黨派角色，並錯誤地主張某些立場。

據《華盛頓郵報》4月報道，還有一家科學期刊《Chest》也收到了關於在科學辯論中站隊問題的信函。

一些評論人士對此表達強烈質疑。學術出版監督組織Retraction Watch聯合創始人伊萬·奧蘭斯基（Ivan Oransky）指出，鑑於Springer Nature集團旗下多本期刊的學術聲譽，政府所謂的“垃圾科學”指控並不具說服力，“我很難相信這並非出於政治目的。”

施普林格·自然在一份宣告中表示：“我們不對個別合同發表評論，但我們在美國的業務中，我們的客戶或他們的支出沒有發生重大變化，我們對所提供的服務的實力仍然充滿信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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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肅科學的“寒蟬效應”

自特朗普執政以來，其政府成員頻頻抨擊主流科學出版機構。

4月，美國華盛頓特區前代理聯邦檢察官愛德·馬丁（Ed Martin）還向多家醫學期刊發函，指控其在科研議題上存在“政治偏見”，並要求披露是否接受“持相反觀點”的文章。[4]

5月底，時任衛生部長小羅伯特·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公開指責包括《新英格蘭醫學雜誌》在內的主流醫學期刊“腐敗”，暗示其與製藥公司有關，並威脅禁止政府科學家向這些期刊投稿。

此外，特朗普長子小唐納德·特朗普在社交媒體平臺X上發文呼籲：“不能再用納稅人的錢支援這些‘覺醒派’出版商（No more taxpayer money for woke publishers!）”，並特別點名批評Springer Nature推動“性別瘋狂”（gender insanity）議題，包括在性別術語的表述上倡導更具包容性的用語。[5]

而特朗普本人在其執政首日就簽署行政命令，規定美國聯邦政府僅承認“男性”（male）和“女性”（female）兩種生理性別，並拒絕將性別認同作為法律或政策依據。

據報道，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目前仍保持施普林格·自然的訂閱關係，但拒絕評論相關爭議。

上述要求匿名的跨國學術出版集團的編輯告訴《賽先生》，早在特朗普剛上臺後，其集團就要求不在期刊發表涉及美國政治的社論，內部員工避免在社交媒體發表涉及政治的言論

施普林格·自然是全球最大的學術出版商之一，擁有包括《自然》在內的3000多本期刊。其服務涵蓋從基礎科學、臨床醫學到環境與社會科學的多個領域。

一位美國農業研究局（ARS）的科學家在接受《科學》雜誌採訪時表示，取消期刊訂閱可能節省了經費，但也帶來了效率的下降，因為研究人員必須花費更多時間從其他渠道獲取所需文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