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時代週刊的封面人物是泰勒·斯威夫特,按照慣例,時代週刊為這些紅極一時的巨星做了專訪,在這篇萬字長文中,既有作者對斯威夫特的旁觀,也有斯威夫特本人透露的一些有趣的細節,和她對人生成敗的看法。

泰勒·斯威夫特正在給我講故事。
當斯威夫特給你講故事時,你會認真聽,因為你知道這一定是個好故事,不僅因為她擁有非凡的人生,還因為她是一個極棒的敘述者。
這個故事講的是她一次心碎的經歷,雖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
她說那年自己 17 歲,預訂了人生中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次機會,為鄉村巨星肯尼·切斯尼(注,結尾又提到了他)的巡迴演出擔任開場嘉賓,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
"這將改變我的職業生涯,"她回憶道。"當時太激動了。 "
但幾周後,斯威夫特回到家,發現母親安德烈婭坐在家門前的臺階上。
"她在哭泣,"斯威夫特說。"雙手抱頭,好像家裡出了什麼緊急狀況。"
安德烈婭抽泣著告訴女兒,切斯尼的巡演得到了一家啤酒公司的贊助。泰勒還太小,不能參加。斯威夫特說:"我傷心欲絕,崩潰了。 "
幾個月後,在斯威夫特的 18 歲生日派對上,她見到了切斯尼的推廣人。據斯威夫特回憶,他遞給她一張切斯尼的紙條,上面寫著:"很遺憾你沒能參加巡演,所以我想補償你。"
重要的是,紙條上還有一張支票。斯威夫特說:"當時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錢。我可以付給我的樂隊獎金,可以支付巡演巴士的費用。我可以為我的夢想加油了。"

一個晴朗的秋日下午,在斯威夫特紐約的公寓裡,聽著她的故事,我居然被打動了。一開始就事關重大,細節生動感人,情節曲折離奇,最終大圓滿結局。
她只用了大約 30 秒鐘,但這 30 秒鐘卻包含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我並不感到驚訝。斯威夫特在尋找故事方面有著超乎常人的技巧,關於切斯尼的軼事,象徵著斯威夫特生命中更大的敘事,一個關於救贖的故事——我們的主人公不是在挑戰中發現新的幸福,而是因為挑戰而發現新的幸福。
正如我們將要討論的,斯威夫特經歷了幾次打擊才走到今天。
她說:"在過去的 20 年裡,我曾多次在風口浪尖上被舉起又落下。"
當我們在廚房旁舒適的書房裡聊天時,她踢掉鞋子,蜷縮在沙發上。
"我曾被授予王冠,然後又被奪走",在談話中,她似乎毫無戒備之心,對自己的過去和現在都進行了反思。
畢竟,雖然她一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藝人之一,但今年還是太不一樣了。
她說:"這感覺就像我職業生涯的突破性時刻,發生在我 33 歲的時候,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要在精神上足夠堅強,才能夠承受隨之而來的一切。"
這就是她的故事。只是她現在已經高高在上,很難讓人相信她曾經跌倒。
作為一名藝人, 斯威夫特在文化、評論和商業上取得的成就數不勝數,再一一列舉似乎很沒趣。作為流行巨星,她與貓王、邁克爾·傑克遜和麥當娜齊名;作為詞曲作者,她被比作鮑勃·迪倫、保羅·麥卡特尼和瓊妮·米切爾。
作為一名女商人,她建立了一個價值超過 10 億美元的帝國。作為一名名人,她因身為女性而受到從約會物件到穿著打扮等各方面的指指戳戳。
她一直備受關注,並且知道如何利用這種關注。
但今年,情況發生了變化。討論她的動向,感覺就像討論政治或天氣,有關她的話題不需要任何背景介紹。她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如果你對此持懷疑態度,不妨想一想: 今年你和朋友多少次聊起過泰勒·斯威夫特?在滾動手機時看到過多少次她的照片?你是否去過她演出的城市朝聖?你買了她演唱會電影的票嗎?
你是否雙擊過 Instagram 上的帖子,或在推特上笑過,或點選過關於她的標題?你是否發現自己在雜貨店排隊等候時哼起了《“Cruel Summer》?
你是否有朋友承認他們在 TikTok 上夜夜觀看Eras Tour(斯威夫特第六次巡迴演唱會演唱會)的片段?
或者其實你自己就這麼幹了?
她史詩般的職業生涯回顧巡演,講述了屬於她的藝術 "時代"。今年在美洲舉行了 66 場演出,預計將成為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巡演,也是首個總票房超過 10 億美元的巡演。分析家們談論著 "泰勒效應",來自泰國、匈牙利和智利的政治家們懇求她到他們的國家演出。
城市、體育場和街道都為她重新命名。每當她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掀起一股小型的經濟熱潮,因為酒店和餐館的遊客會爆滿。在發行她的演唱會電影時,斯威夫特繞過了電影公司和廣告商,而是與 AMC 簽訂了少見的協議,使這家連鎖影院的單日票房創下歷史最高紀錄。
至少有 10 門大學課程專門研究斯威夫特,其中包括哈佛大學的一門課程。教授斯蒂芬妮·伯特告訴《時代》週刊,她計劃將斯威夫特的作品與詩人威廉·華茲華斯的作品進行比較。
她的歌迷在演唱會上交換的友誼手鍊成為熱門飾品,一句歌詞就讓工藝品商店的銷售額增長了 500%。當斯威夫特開始與堪薩斯城酋長隊、兩屆超級碗冠軍的特拉維斯·凱爾斯約會時,他的比賽收視率大增。
是的,沒錯,她讓美國人最歡迎的事情,橄欖球變得更受歡迎了。
此外,她的歌曲專輯也廣受好評,在她重新發行時,經常打破自己創造的排行榜記錄。
她是我們這個分化世界中僅存的單一文化。
當身處其中時,你很難看清歷史,更難將斯威夫特對文化的影響與她的名氣區分開來。但是,斯威夫特身上正在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這在當代尚無先例。她利用當今最有效的媒介——流行歌曲,來講述自己的故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利用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的力量,創造出一種完全獨特的東西,一個敘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她的音樂只是一個互動的、不斷變化的故事中的一個片段。
斯威夫特是這個故事的建築師和主人公、主角和敘述者。
這一年,斯威夫特完善了自己的技藝,不僅僅是她的音樂,還有她作為現代故事大師的地位。反過來,全世界都在觀看、點選、哭泣、起舞、跟唱、沉醉,蜂擁而至體育場和電影院,把她的作品當成自己生活的配樂。
對斯威夫特來說,這是一個高峰。她告訴我:"這是我感到最自豪、最幸福的時刻,也是我在創作上最充實、最自由的時刻。歸根結底,我們可以把它複雜化,或者試圖把它複雜化,但問題只有一個。 "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變得洪亮起來,"難道你不覺得有趣嗎?"

在紐約與斯威夫特同坐的幾個月前,一個夏夜,在加利福尼亞州的聖克拉拉,為了紀念斯威夫特,這裡暫時改名為 "斯威夫特-克拉拉"。觀眾們如痴如醉,斯威夫特神采奕奕地注視著我們,大家都像嗑藥嗑嗨了一樣。
她的歌迷異常熱情,不僅在現場熱情,而且在網上更熱情,會分析從她的舞蹈編排到她的服裝中的各種線索、暗示和秘密資訊,有些是故意植入的,有些則不是。
斯威夫特的粉絲相當於現代的邪教組織,他們每個月都會預測一次不準確的 "末日降臨"。
在現場,我們不難理解為什麼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斯威夫特的朋友兼合作者菲比·布里吉斯說:"《披頭士狂熱》和《顫慄》都比不上這些演出。 "
阿根廷的粉絲們,在場外搭了幾個月的帳篷來搶佔黃金位置,有些人甚至辭去了工作,變成了全職粉絲。在美國各地,其他歌迷也排了好幾天的隊,而那些沒能入場的歌迷則在附近的停車場紮營,以便能聽到現場的聲音。
去年門票發售時,線上售票服務Ticketmaster 崩潰了。 2023 年演出的門票售出了 410 萬張,其中第一天就售出了 200 多萬張,創下了新的記錄,但在二級市場上,黃牛將票價抬高到了 22000 美元以上。多名粉絲提起訴訟。美國司法部採取了調查措施。參議院舉行了聽證會。
考慮到這些,斯威夫特必須有所作為。她說:"我知道這次巡演比我以前任何一次演出都要艱難,而且難得多。"
每場演出的時間都超過 180 分鐘,包括至少九張專輯中的 40 多首歌曲;有 16 次換裝、煙火表演、她似乎跳入舞臺游泳的幻覺,以及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以大量苔蘚為特色的田園視覺世界。
斯威夫特開玩笑說,過去她的巡演 "像個兄弟會的男生"。這一次,她在首場演出前六個月就開始了訓練。她說:"每天我都會在跑步機上跑步,大聲唱出整場演出的歌單。快歌就快跑,慢歌就慢跑或快走。 "
她的健身房 Dogpound ,為她制定了一套訓練計劃,其中包括力量、調節和舉重。她說:"然後我進行了三個月的舞蹈訓練,因為我想把它融入我的骨子裡。我想要練得非常非常熟練,這樣我就可以和粉絲們任性嬉戲,也不會忘記要幹什麼"。
她與編舞曼迪·摩爾合作,這是她的朋友艾瑪·斯通推薦的,後者曾與摩爾合作過《愛樂之城》(La La Land),因為正如斯威夫特所說,"學習編舞不是我的強項"。
除了格萊美之夜,她說那一晚 "很熱鬧",她還戒了酒。她陰陰地說:"在宿醉的情況下參加演出。我可不想體會那樣的世界"。
每當斯威夫特來到一個城市,就會為當地經濟注入活力。當《Eras》巡演在亞利桑那州格倫代爾拉開帷幕時,她為當地企業帶來的收入,超過了在同一體育場舉行的 2023 年超級碗。粉絲們飛往全國各地,住在酒店裡,在外面用餐,在從運動衫到限量版黑膠唱片的各種商品上揮霍無度。
據報道,Eras 的參與者平均花費近 1300 美元。
斯威夫特認為歌迷們的花費和努力是她需要回報的。她說:"他們為了買到票付出了很多努力。我希望演出的時間比他們想象的要長,因為這讓我在離開體育場時感覺很好"。
政府最高層也注意到了 "泰勒效應"。杜克大學的金融學教授埃德·蒂里亞基安說:"當美聯儲提到你是經濟增長的原因時,這就是一件大事。 "
一個人要扛起一個經濟體的重擔是很困難的。演出結束後,斯威夫特會花一天時間休息和恢復。她說:"我不會離開我的床,除了去拿食物,然後帶回我的床在那裡吃。這是一個夢幻般的場景。我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我已經連續演唱了三場。每走一步,我的腳都會因為穿著高跟鞋跳舞而發出嘎吱、嘎吱、嘎吱的響聲。"
透過演出間隙的鍛鍊保持體力是關鍵。她說:"我知道,無論是生病、受傷、傷心、不舒服還是壓力過大,我都要登上那個舞臺。這是我作為人的身份的一部分。如果有人買了我的演出票,我就會去演出,除非遇到不可抗力。"
在斯威夫特 11 月的演出中,里約熱內盧的熱浪造成了混亂,據報道,一位名叫安娜·克拉拉·貝內維德斯·馬查多的歌迷在演出中暈倒,隨後不治身亡。斯威夫特在 Instagram 上寫道,她的心 "碎了"。由於現場不安全,她重新安排了下一場演出,並在巴西的最後一場巡演中與貝內維德斯·馬查多的家人共度了美好時光。

斯威夫特在舞臺上的表現多種多樣,脆弱的、勝利的、俏皮的、悲傷的,但她歌曲的親和力是最重要的。
電影製片人格蕾塔·葛韋格說:"她作為詞曲作者的作品最能打動我。 "
葛韋格的女權主義電影《芭比娃娃》,本身就是女性無所不能的最好證明,"寫出來自內心最深處的音樂,並讓它直接觸及他人的靈魂"。
在斯威夫特的音樂中,無論是"You Belong With Me的認真浪漫,還是《22》的千禧迷茫,她都沒有試圖更新自己的老歌,而是重新擁抱它們。她在世界最大的舞臺上展現了徹底的自我認可,為觀眾提供了一個空間,讓他們重新審視自己曾經被忽視或遺忘的快樂或痛苦。
我告訴斯威夫特,這場演出讓我想到了一個梗圖,上面寫著:"不要殺死你感到尷尬的那部分自己,要殺死的是讓你感到尷尬的那部分自己"。
"沒錯!"她大聲說。"你曾經的每一個部分,你經歷過的每一個階段,都是你當時根據當時所掌握的資訊在摸索。有很多事情回頭看,我會想,哇,幾年前我可能會對此感到尷尬。你應該慶祝現在的你,你的未來,以及你的過去。"
與過去的和諧相處, 斯威夫特需要付出努力。她解釋說,巡迴演唱會的成功有一種戲劇性的諷刺意味,"我並沒有忘記,促成這次巡演的兩個重要因素,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兩件可怕的事情。第一件事是我在生命和理智岌岌可危的情況下被取消了演出資格,第二件事是我畢生的心血被一個恨我的人奪走了。"
斯威夫特向我展示了公寓裡的一些心愛之物:廚房裡擺放著的史蒂維·尼克斯的芭比娃娃,是藝術家送給她的;浴室裡掛著保羅·麥卡特尼的字條;壁爐周圍的瓷磚是斯威夫特和母親在巴黎購物時淘來的。
與家人的聯絡隨處可見,包括她祖母瑪喬麗(Marjorie)的醒目照片。她的祖母是一位歌劇演員,也是她專輯《evermore》中一首曲子的靈感來源。
斯威夫特和弟弟奧斯汀一起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個聖誕樹農場長大,父親斯科特是美林證券的股票經紀人,母親安德烈婭則從事市場營銷工作。如今,她的家人仍與她緊密合作。
斯威夫特說:"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父親、母親和弟弟提出了很多好點子。我總是開玩笑說,我們是一個小型家族企業。"
十幾歲時搬到納什維爾後,她與斯科特·博爾切塔的 Big Machine 唱片公司簽約。斯威夫特的首支單曲"Tim McGraw"的第一句歌詞,就彰顯了她的創作能力: "他說我藍色的眼睛閃耀的光芒,讓那晚喬治亞的星星也黯然失色,我說,這是謊言"。
即使對於鄉村音樂來說,這些歌詞也是文學性的,勾勒出一個浪漫的幻想,然後在一句歌詞之後又將其化為泡影。對愛情和親密關係的童話式宣言,成為斯威夫特作為詞曲作者創作的一大主題,她反覆宣揚,然後又加以嘲諷;她對敘事在她的期望中所扮演的角色很有自知之明。
2009 年,斯威夫特在 VMA 頒獎典禮上領獎時,坎耶·維斯特在臺上打斷了她的發言,當時她還被認為是一個有天賦的流行鄉村天真少女,現在回頭看,這已是音樂界臭名昭著的事件,引發了一連串的事件,影響了兩位藝人接下來十年的生活。
據斯威夫特現在回憶,她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嘗試轉型的。
她說:"我意識到每個唱片公司都在積極努力,試圖取代我。我想,我應該先用一個全新的我取代自己。移動的目標更難擊中"。
斯威夫特獨自寫歌,融入了不同的音響,並在歌詞和專輯材料中加入了更多關於個人關係的線索,供歌迷解讀。
2012 年《Red》中史詩般的民謠《All Too Well》,體現了斯威夫特作為詞曲作者的超強能力,運用似乎隨意丟擲的細節,如一條被遺忘的圍巾,在歌曲的結尾迴歸,刺痛人心。但其實,在內頁註釋中也隱藏了一個秘密資訊。
去年這首歌的加長版在重新發布時登上了排行榜第一名,不僅僅是因為這首歌非凡,而是因為擁有自己的傳奇故事,就像卡莉·西蒙的"You're So Vain",尤其是還附帶了一個粉絲們需要解決的體驗式謎題。
布里吉斯說:"她就像一個人的整個作家團隊,有著那種聲音和魅力,她是一切的結合體。"
斯威夫特知道自己必須不斷創新。
她說:"當一個藝人成熟到足以從心理上應對這份工作時,他們通常會在你 29 歲時把你踢出局。在上世紀 90 年代和 00 年代,音樂界似乎只是說,好吧,讓我們把一群青少年扔進火裡,看看會發生什麼。等他們積累了足夠的智慧,能有效地完成工作時,我們再去找新人。 "
在 2014 年發行的《1989》中,她全情投入流行音樂,將自己置於世界之巔,她稱之為 "帝國階段"。斯威夫特沒有意識到,這也會讓她跌得更慘。
公眾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從對她過度曝光的看法,到關於政治立場的陰謀論,對她各種嗤之以鼻。她說:"所有的鬣狗都爬到我身上,對我大打出手。"
韋斯特寫了一首歌詞粗俗的歌曲,聲稱斯威夫特同意了這首歌,但斯威夫特否認了這一點;韋斯特當時的妻子金·卡戴珊公佈了一段韋斯特和斯威夫特的對話影片,似乎表明斯威夫特同意了這首歌。
這起醜聞成了小報的寵兒,讓斯威夫特看起來像一條蛇,人們都這麼稱呼她。她覺得這是 "職業生涯的死亡"。
她說。"別搞錯了,我的事業被奪走了"。
那是一個黯淡的時刻。她說:"金·卡戴珊透過非法錄製的電話,剪輯併發布了一個完全是人為製造的誣陷事件,然後對所有人說我是個騙子。這讓我的心理落差達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地步。我搬到了外國,有一年沒有離開過出租屋。我不敢接電話,推開了生活中的大多數人,因為不再相信任何人。我真的非常非常痛苦"。
卡戴珊在 2020 年的社交媒體上寫道,當時的情況 "迫使我不得不為他辯護"。
斯威夫特的下一張專輯,即 2017 年的"Reputation",以蛇的形象為特色;在"Look What You Made Me Do"的影片中,她殺死了年輕版的自己。
她還記得,"Reputation"遭到了一片譁然和質疑。她說:"我以為那一刻,會給我一生帶來負面影響。 "
她也滿足了與博爾切塔(Scott Borchetta ,知名的音樂行業人士,Big Machine Label Group 的創始人和CEO,這家獨立唱片公司以推廣鄉村音樂藝術家而聞名,其中最著名的簽約藝術家之一就是斯威夫特)簽訂的唱片合約,知道自己想要退出。
她說:"那個老廠牌的本能反應是,我想做的每一個創意選擇都要受到猜疑,認為我對這些專輯想多了。 "
她會見了環球音樂集團的執行長盧西安·格萊格和環球旗下頂級唱片公司共和唱片的負責人蒙特·利普曼,商討簽署一份能給她更多代理權的協議。如今,格萊格可能是音樂行業最有權勢的高管,但當我和他坐在他位於洛杉磯的辦公室裡時,他說自己是一個 "老朋克",更多的是憑直覺而不是按標準辦事。
他對斯威夫特說:"我們會利用公司的一切為你服務。 "
斯威夫特感覺自己就像得到了全權委託: "盧西安和蒙特基本上是在對我說,無論你交出什麼作品,我們都會引以為豪。我們給你 100% 的創作自由和信任。"
這正是她在最困難的時候最需要聽到的。

然而,斯威夫特與共和唱片公司合作的第一張專輯"2019's Lover"發行時,恰逢她職業生涯中的第二次大動盪: 博爾切塔把 Big Machine 公司賣給了伊薩卡控股公司(Ithaca Holdings),而伊薩卡控股公司的老闆是音樂經理人斯庫特·布勞恩,他曾是韋斯特的盟友。
斯威夫特說:"有了斯庫特這件事,在我看來,我的母帶被賣給了一個出於不正當目的主動想要得到它們的人。 "
布勞恩則在 2021 年對《綜藝》雜誌說,"泰勒對這筆交易的反應讓他很難過。
這筆買賣意味著斯威夫特前六張專輯的版權,轉到了布勞恩名下,因此只要有人想授權其中一首歌曲,他就能從中獲利。斯威夫特號召歌迷反對這筆交易,但她仍然感到無能為力。
她說:"我的音樂被賣掉了,而且還賣給了那個人,這讓我很不爽。我當時想,哦,他們現在把我打敗了。就是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重新開始工作,利用大流行病的封鎖,在廣受好評的專輯" folklore"和"evermore"中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聲音。
大約在同一時間,她開始考慮重新錄製自己的舊專輯,試圖奪回控制權。斯威夫特說:"我遇到凱莉·克拉克森時,她會說,重做就是了。我爸爸也一直這樣對我說。我看著他們說,我怎麼可能做到呢?如果在去學校的路上,風把你的讀書報告吹走了,沒人會想重做作業。"
由於斯威夫特自己寫歌,她保留了音樂作品的版權,可以重新錄製。她在 2018 年轉投共和唱片公司時,也透過談判擁有了自己素材的母帶版權,所以她現在擁有自己的新素材和重新錄製的歌曲(大唱片公司從此加大了藝人重新錄製音樂的難度)。
她開始重新錄製與其舊專輯微妙不同的版本,並將其標記為"泰勒版本",同時新增未釋出的曲目,以重新吸引聽眾。她把這種策略歸結為一種應對機制。
她說:"關鍵在於你如何面對失去。我用反抗來應對極度的痛苦"。
格萊格稱這個重錄的專案, "奇妙而獨特",只有她這種級別的藝術家才能做到。
"這樣一種敘事方式是有原因的,"她搖了搖頭。"想象一下畢加索幾年前畫的東西,然後用今天的色彩重新創作。"
斯威夫特說,成功故事的一部分是她從唱片公司獲得了自由,可以跟隨自己的直覺。她說:"如果你看看我從那時起發行的專輯,過去幾年發行的專輯,比我職業生涯前 15 年發行的專輯還要多。"
多產幫助了她的。格萊格說,"她可以當兩屆美國總統,然後去拉斯維加斯,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呢?"(注,他的意思是斯威夫特不僅具備足夠的能力和魅力去擔任如美國總統這樣高度重要和具有挑戰性的角色,而且還能成功地轉換職業軌跡,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領域,如在拉斯維加斯進行表演或娛樂事業)。
在斯威夫特人生的宏大敘事中,隨著今年的崛起,她的敵人的命運似乎也發生了轉變。據報道,今年夏天,布勞恩的幾位重要客戶,其中最主要的是賈斯汀·比伯和阿麗亞娜·格蘭德,不再由他的公司管理,而韋斯特的反猶太言論和其他攻擊性言辭,導致他失去了重要的代言合約。
斯威夫特深知成名就像蹺蹺板。
"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她說。"所以我很小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心存感激,因為我曾經被人奪走過。我學到了一件事:,對於發生的任何事情,無論好壞,我的反應就是繼續創作。繼續創造藝術"。
她考慮了一下,然後她說:"但我也明白了,主動去打敗你的敵人是毫無意義的。垃圾每次都會被自己淘汰"。
斯威夫特演唱會電影的首映式,在洛杉磯的格羅夫舉行,一個室外購物中心,為了這次活動,購物中心已經關閉;13 個影廳裡擠滿了成千上萬的歌迷,她一個接一個地走到每個影院,感謝那些啜泣的現場觀眾。
與巡迴演唱會一樣,這部沒有傳統合作夥伴、直接在影院上映的電影也是一場盛會。她告訴我:"我們會見了所有的電影製片廠,會見了所有的流媒體,衡量了人們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和評價,以及他們是否對這部電影寄予厚望和夢想。最後,我做了我現在越來越經常做的事,那就是賭上自己。 "
她把這個想法歸功於她的父親。他說:"為什麼一定要有一個,找不到啥好詞兒,中間人呢? "

在影院裡,我們等待著斯威夫特的到來,激動在人群中盪漾,其中既有粉絲,也有斯威夫特的朋友。在我左邊的是兩位忠實的斯威夫特粉絲,她們是姐妹倆,自稱麥迪遜(23 歲)和麥考爾(20 歲),在紅地毯上與斯威夫特自拍後仍興奮不已。
她們的手腕上戴滿了友誼手鐲,其中一些手鐲上有很深的刻痕,比如 "No it's BECKY",指的是 Tumblr 上的一個熱門梗;還有 "BLEACHELLA STAN",指的是斯威夫特 2016 年的鉑金波波頭;麥迪遜還露出了前臂上的紋身,上面寫著 "Taylor's Version"(泰勒版本)。
兩人都告訴我,她們最喜歡的專輯是"Reputation"。麥迪遜欽佩斯威夫特的脆弱,"當她受到無休止的流言攻擊時,這太瘋狂了",而麥考爾則提到了她的一以貫之,稱之為 "一種失落的藝術形式"。
當我問麥考爾對斯威夫特的感情生活有何看法時,她優雅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說:"關注這些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她善於將自己的個人經歷與千百萬人聯絡在一起。當我聽她的歌時,我想到的是我的經歷,而不是她的經歷。"
斯威夫特的私生活,一直是小報報道的素材,也是她創作的靈感來源。今年早些時候,她與相戀多年的男友、演員喬·阿爾文分手。最近,她又與 NFL 球星特拉維斯·凱爾斯約會,這在她出席他的比賽時就有詳細記錄。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在哪個套間的,"她說。"半英里外就有一臺攝像機,你不知道它在哪裡,也不知道攝像機什麼時候會把你放進轉播畫面,所以我不知道我是被轉播了 17 次還是 1 次"。
她對自己出現時受到的關注很有點不快。
"我只是去支援特拉維斯,"她說。"我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否被展示得太多,惹惱了一些爸爸、布拉德和查德(注,這裡她可能是代指只想看球的體育迷)。"
我指出,有幾個斯威夫特這樣的人觀看比賽,對 NFL 來說是件好事。斯威夫特嬉皮笑臉地說:"事實證明,橄欖球很棒,我這輩子都錯過了(她 10 月份參加的一場比賽是自超級碗以來收視率最高的週日節目) "。
我說,鑑於斯威夫特與公眾對她約會生活感興趣的複雜歷史,她與凱爾斯的關係如此公開似乎值得注意。
斯威夫特輕輕地回應道: "這一切都源於特拉維斯非常可愛地在他的播客上抨擊我,我覺得那簡直太酷了。之後我們就開始交往了。因此,我們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無人知曉,我很感激這段時間,因為我們得以相互瞭解。當我去看第一場比賽時,我們已經是一對情侶了。我想有些人認為他們在那場比賽中看到了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我們永遠不會神經錯亂到強行開始第一次約會的地步。"
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一點是,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說:"當你說一段關係是公開的,那意味著我會去看他做他熱愛的事情,我們互相支援,其他人也在那裡,我們不在乎。與此相反的是,你必須付出極大的努力,確保沒有人知道你在和某人交往。我們只是為彼此感到驕傲。 "
斯威夫特的開放性,也是她的歌迷主要是女性的原因之一。Eras Tour 是斯威夫特所謂的 "夏季女性盛會三部曲 "中的重要一環,另外兩部曲分別是葛韋格的票房鉅作《芭比娃娃》和碧昂斯的文藝復興世界巡迴演唱(注,碧昂絲的第九次巡迴演唱會。這是她迄今為止票房最高的巡演。)
她在談到《芭比娃娃》時說:"要製作一部有趣的、娛樂性強的電影,加上那些評論,我無法想象這有多難,而格蕾塔卻把它做得如此輕鬆。"
格蕾塔·葛韋格在談到斯威夫特時說:"我就是喜歡善於言辭的女孩,而她是最善於言辭的。"
她稱斯威夫特是 "布魯斯·斯普林斯汀、洛萊塔·林恩與與鮑勃·迪倫的結合"(注,意為她的音樂融合了這三位傳奇音樂家的特點。斯普林斯汀以其講述美國生活故事的搖滾音樂著稱。林恩是鄉村音樂的標誌性人物,以其真摯的歌聲和講述女性經歷的歌詞聞名。鮑勃·迪倫則是著名的民謠和搖滾歌手,以其深刻的歌詞和影響力巨大的音樂作品而著稱)。
斯威夫特在談到碧昂斯時,也毫不吝嗇讚美之詞,碧昂斯與 AMC 達成了類似的協議,並出席了斯威夫特在洛杉磯的首映式。第二個月,斯威夫特出席了碧昂斯在倫敦的首映式,以示回報。
斯威夫特說:"她是最值得珍惜的人,熱情、開放、風趣。她是音樂行業規範的偉大顛覆者。她教會了每一位藝術家如何翻轉桌面,挑戰陳舊的商業慣例。 "
她的巡演和碧昂斯的巡演經常被並列在一起,這讓人很困擾。她說:"今年夏天有很多體育場巡演,但被拿來比較的只有我和碧昂斯。"
顯然,媒體和粉絲文化將兩位女性對立起來是非常有利可圖的,即使這兩位藝人拒絕參與這種討論。
對斯威夫特來說,這三位歌手的成功就像是一個拐點,"如果我們必須刻板地談論女性和男性,那女性一直被灌輸這樣的資訊,就是我們一定會自然而然地傾向於些什麼 "。
她舉了幾個例子,"像少女時代、感情、愛情、分手、分析這些感情、不停地談論這些感情、閃閃發光的東西!我們被教導說,這些東西比那些刻板印象中的男人更輕浮,對嗎?"
"那自古以來存在的是什麼呢?父權社會。是什麼助長了父權社會?金錢、收入流、經濟。因此,實際上,如果我們用最憤世嫉俗的方式來看待這個問題,女性的想法變得有利可圖,就意味著會有更多的女性藝術作品問世。這非常振奮人心。 "
在如此多的關注中,值得注意的是,斯威夫特在公眾面前已經顯得更加放鬆。雖然我也在想,是否只是表面看起來如此。
她點了點頭,"多年來,我已經明白,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斤斤計較。是的,如果我出去吃晚飯,餐廳外面就會出現一片混亂。但我還是想和朋友們一起去吃飯"。
她聽起來若有所思,"人生苦短,隨心所欲吧。我把自己關在家裡很多年,我再也找不回那段時光了。我現在比六年前更容易相信別人了。 "
她也玩得更開心了。

在她的首映式上,斯威夫特和我、麥迪遜、麥考爾坐在同一排,她在座位上邊唱邊跳, 這難道不是很超現實嗎?影片中的一些鏡頭,捕捉到了舞臺上斯威夫特身後的巨大螢幕,感覺就像一座鏡屋,斯威夫特的無數個倒影。我們看著她在螢幕上觀看自己,而螢幕本身也在許多螢幕上顯示斯威夫特的形象,螢幕上是體育場裡成千上萬的歌迷,而我們則在這個影院裡,斯威夫特就在中間,
我們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目不轉睛。
斯威夫特和我在她的公寓裡聊了好一會兒,時間長到我們的咖啡都涼了,她的貓本傑明·巴頓(Benjamin Button)蹣跚地走進房間,然後覺得無聊就離開了。
她向我講述了重唱"Reputation"的經歷,這也許是這次巡演中氣氛最熱烈的一段時光。她笑著說:"這是一個哥特朋克的時刻,是女性對整個社會結構的憤怒。我想很多人看到這首歌時,都會覺得是'病態的蛇和頻閃燈'"。
她承諾,即將推出的"Reputation"金庫曲目將 "火力全開"。對她來說,重錄專案就像一次神話般的探索。她說:"我在收集魔物。我在收集無限寶石。每當我推出一首新歌時,甘道夫的聲音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對我來說,這就是一部電影。 "
我突然意識到,在談論時代的同時,我們也應該思考型別,斯威夫特在她講述的故事中是如何在各種型別之間轉換的。
起初,斯威夫特講述的是一個成長的故事,一個關於年輕女性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找到自己的路,如何在善變的公眾面前磨練自己的聲音的故事。然後是愛情,偉大的愛情,關於迷戀和慾望、心碎和幻滅的故事,她為自己的歌曲挖掘了這些愛情故事,媒體也為她記錄了這些愛情故事。在不同的日子裡,這些故事要麼讓人欣喜若狂,要麼讓人痛心疾首。
在她的音樂生涯中,曾發生過許多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戲劇性事件,讓人感覺就像莎士比亞筆下的戲劇,也曾發生過影響她一生的個人和職業背叛。
偶爾,這些故事也會變成滑稽的喜劇,比如在西雅圖,一群人的歡呼聲大得像地震,或者在巴西的巡演中,當地大主教允許將慶祝她的資訊投射到 124 英尺高的基督救世主雕像上。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共同點:斯威夫特。
她是自我決定的大師,擅長編寫自己的故事。多棲電視創作人肖恩達·萊梅斯肯定是對情節轉折並不陌生的人,自從斯威夫特還是青少年時就認識她。 萊梅斯簡單地總結道:“她不僅在她的作品中控制敘事,在她的生活中也是如此,過去感覺像是人們在對她抨擊。現在感覺像是她在提供敘事,所以沒有抨擊可言。”
在這裡,斯威夫特向我講述了一個關於救贖的故事,一個關於崛起、墮落、再崛起的英雄之旅。在我們的談話中,我並沒有對她說,從外表看來,她並不總是如此。
例如,當" Reputation"的主打歌"Look What You Made Me Do"登上排行榜第一名時,當專輯首周賣出 130 萬張,僅次於"1989"時,她看起來並不像一個事業已死的人。她看上去就像一位超級巨星,一如既往地成功挖掘著自己的個人經歷。
我很想這麼說。
但轉念一想,如果這就是她的感受,我又有什麼資格質疑呢?真正的問題是,她覺得自己被取消了。她覺得自己的事業被奪走了。她失去了一些東西,她很傷心。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泰勒·斯威夫特效應: 斯威夫特讓人們——其中許多是女性,尤其是女孩——相信自己的內心世界是重要的,因為在這個社會里,人們已經習慣於接受否定、煤氣燈和虐待,而這個社會將她們的情感視為無足輕重。
你的心碎了,無論是因為被踢出巡迴演唱會,還是因為想起仍放在抽屜裡的圍巾,抑或是因為別人控制了你的生活工作,都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不,你不會因為心煩意亂而瘋狂,也不會因為想讓別人講述你的故事而瘋狂 。
畢竟,不是我老生常談。在數字時代,我們不是都成為了精挑細選的自傳作者嗎? 因為我們為自己無論多少的觀眾管理自己的生活,從我們生活經歷的原始結構中切割出來,揭示出我們最想講述的故事,無論是在我們自己的資訊流,還是在世界的舞臺上?
我不能責怪她在這方面比別人做得好。她也不是沒有承認過。她在去年的"Midnights"中的歌曲"Mastermind"中親口唱出了這一點,其中的橋段輕盈得幾乎讓人錯過,這也是她職業生涯中最原始、最赤裸裸的歌詞: "沒有人想和我小時候一起玩/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像一個罪犯一樣陰謀詭計/讓他們愛我,讓它看起來毫不費力/這是我第一次感到需要坦白/我發誓,我之所以神秘而馬基雅維利主義,是因為我在乎。"
她告訴我,這首歌是她在看了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的電影《魅影縫匠》(Phantom Thread)後寫的。她說:"還記得最後一幕嗎?我想,如果能寫一首關於被算計的歌詞,豈不是很有趣?"
她停頓了一下,"它就像一把匕首刺向我,但現在我把它當作一種讚美"。
的確是讚美。
離開斯威夫特家後,我一直在想,她為我編織的這個故事,是多麼完美。一個關於救贖的故事,一個關於她如何失去一切又找回一切的故事。
肯尼·切斯尼告訴我,講故事是她的拿手好戲,這也是多年前他送給她這份禮物的原因。
"她是一個有話要說的作家,"他說。"這不是靠寫陳詞濫調就能偽造出來的。你只能生活在其中,然後儘可能真實地寫出來。"
她一定知道,她提到的所有東西都暗藏玄機,我一定會看到所有的細節都是復活節彩蛋。她給我講那個關於切斯尼的故事時,她知道其中蘊含著一個道理,那就是慷慨的力量,以及一場慘敗如何能換來一份巨大而令人驚喜的禮物。
她說:"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我們都知道這是《角鬥士》裡的一句話,在這部電影裡,英雄跌落神壇,被迫為取悅觀眾而進行血腥的運動,最終取得勝利,經歷了屈辱和貶低之後,飛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
在我離開之前,她給我看了她浴室裡掛著的保羅·麥卡特尼的字條,上面寫著披頭士的歌詞,而且不是一般的披頭士歌詞,而是這首: "帶著這些折斷的翅膀,學會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