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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三早晨，Sadie Skinner像往常一樣在紐約州卡姆登鎮的Shorty’s熟食店做著她的“三明治藝術家”工作，突然，一輛“燻黑窗”的政府麵包車停在了隔壁——中國餐館China Moon的門口。
幾分鐘後，鎮上的人都知道了訊息：56歲的張建浩（Jian Hao Zhang音譯）被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帶走。他的妻子和兩個已經成年的孩子站在餐館外的停車場上，陪著他們的是同樣困惑的警察局長——小鎮的警察局長。
“我只是接到鎮民打來的電話才過去的，”局長Sean Redden解釋道，“聯邦政府並沒有提前通知我。直到今天我還是不知道他被帶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去哪。”張建浩被關押在巴達維亞的ICE拘留中心。根據移民法庭的“神秘機制”，公眾無法用姓名查詢案件，只有案件編號有效。而即使找到了他的案號，案件頁面也沒有說明理由、罪名，甚至沒有開庭日期或律師資訊。ICE在回應媒體詢問時表示：張建浩於1990年持虛假簽證入境，1999年被紐約一位移民法官下達離境令，要求他在2000年7月前離美。但他沒有執行。“這名外籍人士已被下達可執行的最終遞解令，”ICE發言人表示，但出於安全考慮，拒絕透露下一步行動。
25年後，“隱藏”在小鎮Main街？“張建浩家人從沒藏過。”Sadie說。她從小在這裡長大，China Moon一直是Main街上的地標性餐館之一。張建浩家人經營的一樓是中餐廳，二樓是家。她還記得張家的孩子每天晚上在餐廳角落寫作業的樣子。卡姆登鎮是一個僅有2100人的農村小鎮，位於塔格山滑雪區和奧奈達湖之間的交通要道，鎮民大多數是白人。2024年總統選舉中，這裡有73%的選票投給了川普。許多支援川普的鎮民此刻卻陷入矛盾。“我確實支援ICE的執法任務，”市長effrey Oatman表示，“但他們抓走張建浩、讓鎮上唯一的中餐館關門，這可不是我期望的樣子。我孩子是和張建浩家的孩子一起長大的。他們就是我們理想中的美國夢家庭。”“這些不是我們想遣返的移民”理髮師Mikey Merritt也投票支援川普。他在本地報紙《Queen Central News》的頭版看到標題：“ICE突襲China Moon”，感到十分失望。“他們又沒傷害誰，沒惹誰。”Mikey說，“社群都喜歡他們。他們不是那種大家說該被遣返的人。”張建浩於2013年以5萬美元購入China Moon所在的建築，每天上午11點營業至晚上9點，週日休息。自上週被捕以來，餐館一直大門緊閉，窗簾拉下，門上貼著便條讓送貨員去隔壁的酒類商店。張建浩的妻子張金萍（Jin Ping Zhang音譯）和女兒溫妮（Winnie）告訴前來採訪的記者：他們不願發聲，也不希望社群為他們呼籲、募款。他們已有律師。他們甚至請全鎮不要公開談論此事。當地Facebook社群管理員也發公告表示將刪除任何討論China Moon事件的留言。但一些鎮民認為，這個故事必須被講述。否則，只剩關於“誰屬於這裡”以及“什麼才算合法”的空泛爭論。“ICE資源不應該用來追捕那三個拿BB槍搶便利店的小孩嗎？”一位居民說。China Moon街區另一端的Letter and Leaf書店老闆Chris Padgett說得直白：“25年了，如果他們真那麼在意他是不是公民，為什麼不有人主動幫他理清移民流程？陪他走完這個過程？”目前，整個小鎮仍對張建浩的下落毫無頭緒，也不知China Moon是否還能重新開業。但大家一致希望：如果哪天餐館重新營業，他們知道該怎麼做。“我們要把他們家的飯全買光。”Sadie說，“他們一開門，全鎮人都去吃中國菜。”一紙25年前的遞解令，一場毫無預警的抓捕，讓一個鄉鎮居民心中的“好鄰居”突然從生活中消失。而留給整個卡姆登鎮的，是對“誰應該被留下”的沉默思索。在川普政府日益“軍事化”的移民執法中，這並非孤例。但在越來越多普通美國人眼中，他們看到的，不再是“邊境罪犯”，而是熟悉的面孔、鄰里的餐館老闆，和一個被撕裂的“美國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