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斯克對美國聯邦政府發動的“閃電戰”中，沒有人比他本人更興奮。馬斯克在自己的社交媒體平臺X上釋出的帖子充斥著表情符號，對於反對者的埋怨，他用😂回應，對於支持者提出的削減成本目標的新建議，他用🤨來回應。
但並非所有人都能和這位億萬富豪商人、特斯拉CEO以及領導“政府效率部”（下文簡稱為DOGE）的特殊政府僱員一起笑，這其中包括一些原本有可能成為馬斯克的盟友、支援DOGE想要達成的目標的人。馬斯克這種“先攻擊政府，後問問題”的做法可能會適得其反，導致他解決美國國家債務和其他問題的努力受挫。隨著政治和法律問題接踵而來，以及特朗普政府的受歡迎程度逐漸受到影響，馬斯克身上的 “無敵氣場”可能會迅速消散。
曾長期擔任美國總審計長（美國政府問責局負責人）的大衛·沃克(David Walker)說：“我認為成立DOGE這樣一個部門非常有必要，而且早就應該成立了，但我非常擔心它如何履行其職責。”
DOGE所做的大部分工作是不公開的，自從特朗普宣佈成立該部門以來，它的結構迅速發生了變化。DOGE因為接管國會的支出職權正在引發一場憲法危機而受到了嚴厲批評，《連線》雜誌(Wired)和其他媒體報道稱，DOGE的年輕員工進入財政部高度敏感的支付系統引發了人們的擔憂，馬斯克可能會嘗試單方面終止不被他認可的支出。
沃克說：“不會有人願意參與‘兩線鬥爭’。‘兩線鬥爭’的意思是，你為自己正在做的事而戰，與此同時也在為怎樣做這些事而戰，大多數人都打不贏‘兩線鬥爭’。”
“兩線鬥爭”這種說法可能低估了馬斯克激起的反對情緒，他已經成為一些懊惱的進步派的關注焦點，這些人沒有像2016年那樣反對特朗普2024年的勝選。
在華盛頓，人們聚集在美國財政部和美國聯邦人事管理局等地點舉行抗議活動，與此同時，為了阻止DOGE僱員訪問財政部支付系統，聯邦僱員工會已就此提起訴訟，據最新訊息，一名聯邦法官下達了暫時限制DOGE僱員對財政部支付系統訪問許可權的臨時禁令。
一名民主黨參議員說，他將對特朗普政府的國務院提名人選暫停表決，直到DOGE和特朗普政府撤銷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的計劃。
這是對於美國國際開發署被關閉的強烈回應。這一計劃最初被認為是另一個不會有什麼作為的委員會想要削減赤字的舉動，但馬斯克說，隨著工作的展開，他追求的目標發生了變化。
2月5日華盛頓特區，抗議者在美國勞工部外舉著反對馬斯克的標語。
2月3日上午，馬斯克在X上的一個音訊直播活動中說，他的初衷是嘗試對美國國際開發署“做小範圍門戶清理工作”，後來這些工作變成了更多的事情。
馬斯克說：“深入瞭解美國國際開發署後我們發現，它不是一個裡面有一隻蟲子的蘋果，而是一個已經被蟲子蛀空的蘋果。如果蘋果都不存在了，那肯定要把它整個扔掉。”
美國國際開發署主要負責民間對外援助和發展援助，該機構的命運目前懸而不決，許多工作人員被安排暫時停止工作。
馬斯克和DOGE所做的工作總共節省了多少錢尚不清楚。《巴倫週刊》對DOGE宣佈的取消合同、終止辦公樓租賃合同和其他削減措施進行分析後得出，這個數字在15億美元左右。
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署等聯邦機構的計劃可能會節省更多錢，但目前許多受影響的僱員仍在領薪。馬斯克說，他相信他可以在大約兩年內節省1萬億美元。
在獲得單方面關閉聯邦機構的權力之前，馬斯克的計劃在美國國內並不受歡迎。昆尼皮亞克大學去年12月底進行的民意調查顯示，53%的選民不贊成他在特朗普政府中扮演的角色，當時他的影響力比現在要小。反對呼聲逐漸高漲將給馬斯克希望走的每一步路帶來更多挑戰，即便是這些反對並無依據。
沃克說：“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和民眾溝通好，到最後，民眾很生氣，而其實他們可能不必如此生氣，在很多情況下，民眾猜測中的事情並不準確。”
全球首富馬斯克也許經受得住大眾的批評，但是，做DOGE的負責人和做X或者特斯拉的負責人不一樣，在DOGE，馬斯克上面還有一個“老闆”：美國總統特朗普，一個以殘酷的政治本能而聞名的人。
在經常表揚馬斯克和DOGE的同時，特朗普也明確表示自己才是“老闆”。特朗普2月3日告訴記者：“沒有我們的批准，埃隆不能、也不會做任何事。”
2月7日，人們看到了馬斯克和特朗普之間關係開始變得緊張的跡象。白宮稱，此前曾獲准訪問財政部支付系統的前DOGE僱員馬爾科·埃萊茲(Marko Elez)已於2月6日辭職。在此之前，《華爾街日報》報道稱埃萊茲和一個“倡導種族主義和優生學”的社交媒體賬戶有關聯。埃萊茲辭職後，馬斯克在X上釋出了一項民意調查，詢問他是否應該讓埃萊茲復職。
白宮沒有回覆記者就埃萊茲辭職一事提出的置評請求，也沒有回覆與DOGE有關的其他問題。馬斯克沒有回覆記者透過X和特斯拉提出的置評請求。記者未能聯絡埃萊茲本人發表評論。
中期選舉將在2026年到來，屆時共和黨可能將迎來一場艱難的選舉，如果馬斯克開始拖累共和黨，特朗普將聽到“擺脫馬斯克”的呼聲。
民主黨和共和黨時不時都會錯誤地認為自己的政黨終於贏得了永久多數，美國曆史證明他們每一次這樣想都是錯的。馬斯克似乎沒有吸取這一教訓，他正在鍥而不捨地向前走，卻忘了在社交媒體上被他奚落的民主黨議員——和部分共和黨議員——還會再次獲得傳喚權。
牛津大學政治學家本·安塞爾(Ben Ansell)在他的時事通訊Political Calculus中寫道：“在一個每一個可能受到公共政策負面影響的人都擁有否決權的世界裡，是無法制定公共政策的，政治博弈必然會產生輸家和贏家，但是，故意碾壓輸家是冷漠的表現，有時甚至是反社會的。”
無論馬斯克的個性如何，押注他不會成功都是一個冒險舉動，所有嘗試過做空特斯拉股票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年復一年，馬斯克成功地鞏固了自己的權力，甚至在他似乎快要輸了的時候也是如此。
馬斯克或許會給DOGE帶來麻煩，但馬斯克很有可能找到一種辦法讓自己度過這場危機。畢竟，對馬斯克來說，華盛頓只是前往火星路上的另一站。
文 | 馬特·彼得森
編輯 | 郭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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