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朱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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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當我正準備寫上海聖約翰大學學子系列第十二篇文章時,無意中看到了張文宏醫生寫的《何以顏福慶》。
五年前,張文宏醫生便成了我們心目中的中國醫生的良心。上海市民更是把他視為了自家人,親切地稱他為——張醫生。
原上海聖約翰大學 圖片來自百度
美國耶魯大學 圖片來自百度
顏福慶與耶魯大學同學合影,後排左起第三顏福慶
圖片來自百度
譚延闓
湖南湘雅醫學院
宋氏三姐妹
宋家捐贈的倪老太喪儀款清單
顏福慶陪同嘉賓參加中山醫院開幕,前排右起第二人顏福慶,左起第二人宋靄齡。
澄衷肺病療養院(現上海肺科醫院)
天有不測風雲
當顏福慶如火如荼地開展亞洲最大的醫療中心建設的時候,戰爭使一切戛然而止!
陳同生(左)與顏福慶(右)親切交談
當年三線建設的宣傳畫
毛主席宴請顏福慶
當年人民日報頭版文章
顏福慶老院長
顏福慶老院長,去世八年後。
顏福慶老院長的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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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建,本文經授權轉載,版權歸屬作者/原載媒體。
張醫生是好人,他推崇敬仰的前輩也一定是好人。我按照這個邏輯和常識,跟隨著張醫生的筆墨讀了下去。
哇,顏福慶不僅是好人,而且更奇妙的是,他也是上海聖約翰大學的學子!
這是冥冥之中,老天爺給我派活,讓我向大家講述這位上海聖約翰大學的學子——顏福慶。
當我一頭扎進前輩顏福慶的資料堆後,我驚歎地發現顏福慶:
真是一個有故事的傳奇前輩!
就是一部多視角的近現代史!
竟然還是上海醫界的祖師爺!
他那充滿了艱辛、挫折和悲哀的人生,幾度讓我失聲大哭!
1903年,顏福慶從上海聖約翰大學醫學部畢業。醫學專業是上海聖約翰大學,要求最高和最難讀的一個專業,學生淘汰率達到驚人的近70%。
上海聖約翰大學的校訓是:光與真理!
為了不斷追求光與真理,顏福慶開啟了繼續探索和學習更高層次的醫學知識的道路。
1906年,顏福慶直接考入了美國耶魯大學醫學院二年級。他是當年耶魯大學醫學院招收的25名新生中,唯一的一位亞洲人。
1909年,顏福慶從耶魯大學博士畢業。他也是第一位獲得耶魯大學醫學博士的亞洲人。



由於,當時的老百姓不瞭解西醫,也不相信西醫,雅禮醫院的發展舉步維艱,美國醫生胡美博士已經苦苦支撐了五年。
顏福慶的到來,給長沙雅禮醫院帶來了巨大的轉機。
顏福慶認為,當時最重要的問題是,要讓更多的老百姓認識和了解現代西醫,讓更多的病人走進現代醫院。
對於真心想為老百姓辦好事的好人,老天爺也是睜大眼睛眷顧的。
此時,一件偶然的事情,徹底改變了長沙雅禮醫院的困境。
這是一件什麼事情呢?
原來是一個人生病了,而且病得還很重。
這個人是誰呢?
這個人就是民國時期的風雲人物,湖南省“一把手”,湖南省長、湘軍總司令兼督軍譚延闓的母親。
譚延闓是民國四大書法家之一,也是民間傳頌的“民國第一孝子”。
母親病了,這在譚延闓省長眼裡可是大事。他請湖南的各路名中醫看了七天,高燒不退,病情仍不見好轉。
譚家人急了,急得團團轉。
此時,有人說長沙雅禮醫院,有一位從美國回來的醫學博士是中國人。 譚延闓和家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本著試試看的心態,請來了顏福慶。
顏福慶,詢問了譚母的病史,並仔細檢查了譚母的病情後,得出的診斷結果是大葉性肺炎。他開出了對症治療的西藥。
看診服藥一天後,譚母的高燒就退了,幾天後病情痊癒了。
譚母的重病,讓美國回來的醫學博士治好了。這件事像長了翅膀傳遍了長沙,傳遍了整個湖南。
顏福慶也被傳成了神醫,傳成了華佗再世。
但是,顏福慶一再謙卑地對大家說,他不是神醫,也不是華佗。
他說,大葉性肺炎到第八天就會自動痊癒,這是現代醫學常識,這是科學。希望大家走出封閉愚昧的認知繭房,接受現代醫學,以後生病就來醫院醫治。
譚延闓是一個知恩圖報的紳士。
他拿出重金要酬謝顏福慶,顏福慶謝絕了譚延闓的真心誠意。但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譚延闓能以湖南省的名義與“雅禮會”合辦醫院。
同時,再辦一個醫學學校培養中國人自己的現代醫生。
譚延闓聽完後,立馬拍板說,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和善事,一定要辦,而且要辦好。
1914年,經過兩年多的運作和籌備,湖南長沙湘雅醫學專門學校(後湖南醫科大學)獲得了北洋政府的批准。32歲的顏福慶任校長,胡美博士任教務長。
後來,譚延闓當上了民國政府的主席、行政院院長。湖南長沙湘雅醫學專門學校得到了更多的支援。
湖南長沙湘雅醫學專門學校為兩年預科、五年本科的七年學制,全英語授課。
為了與國際現代醫學接軌。顏福慶給他就讀博士的美國耶魯大學醫學院,寫了一份熱情洋溢誠懇感人的信。希望能使用耶魯大學醫學院的教材,幫助中國開啟現代醫學的教育,培養中國現代醫學的人才。
耶魯大學研究後表示,耶魯大學醫學院的全套教材,向湘雅醫學專門學校全部開放,並免費使用。
為保證教學質量,湘雅醫科學校教學非常嚴謹和嚴格,畢業生的淘汰率高達75%。
由於當時醫科學校的畢業生,有著良好和穩定的收入。湘雅醫科學校成為了當時年輕人趨之若鶩,報考學校的首選之一。
湘雅醫科學校,也為中華民族培養了一批現代醫學的棟樑,一批中國現代醫學的領航人。如:
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疫苗之父”湯飛凡;
中國科學院院士、醫學泰斗張孝騫;
中國防治癆病先驅吳紹青教授;
中國熱帶病學先驅應元嶽教授;
中國兒科學的先驅高鏡朗教授;
……
1921年 11月,美國教育和醫療考察團來華考察。最後認定,湘雅醫科學校與北京協和醫學院為中國最好的醫院。
這就是民國時期,家喻戶曉的美譽傳頌:
南有湘雅,北有協和。


創辦湖南長沙湘雅醫學專門學校後,顏福慶並沒有止步。他又開始了中華民族現代醫學史上新的探索。
1915年2月,顏福慶和伍連德等二十一名中國醫師,在上海發起成立了“中華醫學會”,顏福慶為第一任會長。
二十一名中國醫師,就像二十一顆文明的種子,迎著朝陽破土於華夏大地,蔭護於世界之林中。
它標誌著中華醫學,開始真正融入到世界現代醫學之中,成為世界現代醫學大家庭的正式成員。
110年過去了,現在中華醫學會由二十一顆現代文明的種子,不斷繁衍壯大。現已有70萬名正式會員,中華醫學會綜合排名為世界四強。
正如張文宏醫生所說,顏福慶就是中國現代醫學的拓荒者和啟蒙導師。
1926年,國內內戰紛起。湖南等地開始驅趕外籍人士。美國醫生胡美博士及其外籍醫護人員都被迫離開了中國。
顏福慶辛苦創立和經營了十六年的長沙湘雅醫學院也陷入了癱瘓。顏福慶在極度痛苦中,只有帶著弟子高鏡朗、任廷桂、周誠滸、應元嶽、董秉奇等人,揮淚告別湘雅醫學院,告別戰亂中的長沙,回到了故鄉上海。
一心想為老百姓服務,又有真本事的好人。遇到困境時,老天爺也會伸出援助之手。
1927年,第四中山大學醫學院在上海成立(後更名為國立上海醫學院),顏福慶被任命為第一任院長。
顏福慶回到了故鄉,回到了亞洲最大的城市——上海。故鄉的熱土,讓他又有了更大的宏偉目標。
他立下願景:
要創辦一所亞洲最大的,既有為病人服務的醫院,又有大學生研究生實習場所,還有醫學科研,集三大功能為一體的醫療中心。
1931年,顏福慶作為發起人,向社會公開發出捐款倡議,籌建醫院和亞洲最大的醫療中心。
至此,顏福慶和他的弟子們,放下了讀書人的自尊,將臉面裝進了“褲兜”,化身為醫界“武訓”,虔誠地化緣籌款。
化緣籌款時,顏福慶和他的弟子們,反覆說著同樣一句話:
一元不少,十元不多!
顏福慶和他的弟子們,這種原始的化緣籌款方式,籌款艱辛,效率低下,進展緩慢。對此,社會上也充斥著各種冷嘲熱諷:
書讀多了,人會變傻!
一個瘋子,帶群傻子!
但是,滿懷為社會、為民眾慈善愛心的顏福慶,卻深深感動了老天爺,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撬動籌款的“支點”。
這個“支點”是什麼呢?
1931年7月,一個叫倪桂珍的老太太去世了。倪老太的去世,在民間也算得上是一件有影響的事。
為什麼呢?
因為,倪老太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是孫中山,蔣介石、孔祥熙的丈母孃,宋氏三姐妹的親媽。
一個老太,直接連線了民國三巨頭和一個頂級的大家族,這也是民國的一大奇蹟!
倪桂珍老太太治喪期間,上海各界名流匯聚。顏福慶作為上海醫學院院長也參加了哀悼。
哀悼結束之後,顏福慶這位不懂人情世故的讀書人,居然腦子不拐彎,直愣愣地拿出了建立亞洲最大醫療中心的倡議書,給了宋家財務掌櫃人宋靄玲大姐。
大姐宋靄玲是一個明理人,對顏福慶院長這位讀書人的“ 魯莽”行為,完全理解。
宋靄玲說,她母親是一位虔誠的教徒,做善事是教徒的基本功,辦學校、辦醫院就是最大的善事。
宋靄玲當場表示,宋家會將各界贈送的喪儀款,全部捐出來建造這個亞洲最大的醫療中心。
幾天後,倪老太太的喪儀款全部轉入到了上海中山醫院(籌備委員會)的賬戶。
名人是有社會效應的,何況又是民國三巨頭的丈母孃,和中國頂級家族的親媽!
宋家將倪老太喪儀款捐了出來,去做慈善,去建上海中山醫院。它所產生的社會效應,那是巨大的倍數!
在巨大的名人效應的影響下,顏福慶化緣籌款的進展,有了天壤之別的變化。
上海三個最大的商會,猶太商會、寧波商會、廣東商會也馬上跟進,社會名流紳士也紛紛捐款。
遠在東北的張學良將軍也慷慨解囊,山西五臺山佛教協會,也向社會公開化緣捐贈。
全世界最大的慈善基金,美國的洛克菲勒家族基金也給予了捐贈。同時,他們還捐贈了一塊價值600萬大洋的土地,作為醫院建設用地。
顏福慶真的了不起!
光與真理和他同在!
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支點”,他居然撬動了100萬真金白銀的大洋,外加一塊價值600萬大洋的醫院建設用地!
這個期間,顏福慶還做成了另外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三十年代,結核病因為傳染性強,屬於談虎色變的重疾。
顏福慶覺得,他心目中的亞洲最大的醫療中心,還應該匹配建設一座結核病醫院。因為,結核病需要隔離。所以,醫院應該建在郊區。
顏福慶得知,他聖約翰大學的同學葉子衡,他家位於上海郊區江灣有一座佔地80畝的葉家花園。
顏福慶這個書生,又拿出了那個建立亞洲最大醫療中心的倡議書,親自到葉家去化緣遊說。
巧了!
顏福慶碰到了知音。原來,葉家有崇尚慈善事業的傳統,顏福慶與葉家一拍即合。
葉家願意將佔地80畝的葉家花園,捐獻出來做肺科醫院。
1933年,為了感謝和紀念葉家的慈善義舉。顏福慶以同學葉子衡父親的名字,將肺科醫院命名為“澄衷肺病療養院”(現上海肺科醫院)。
同時,顏福慶親自兼任院長。
1935年6月,顏福慶迎來了幸福的時刻。中山醫院、上海醫學院新大樓,同時在上海奠基。
1937年4月1日,上海隆重舉行了中山醫院投入使用,上海醫學院新大樓落成的開幕典禮。
顏福慶致開幕辭,在激動中,他仍十分謙卑地說:我們認定做醫師的人,須有犧牲個人、服務社會的精神。
光與真理!
給了顏福慶無窮的動力。
上海醫界祖師爺,完成了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壯舉。
他也達到了,他人生最高光和巔峰的時刻。




日寇的侵華和國共內戰,將顏福慶的宏大願景——建立亞洲最大的醫療中心,化為了遙遙無期的念想。
1949年,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上海也與全國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已經67歲的顏福慶把上海醫學院、上海中山醫院、上海肺科醫院董事會的全部權力,以及所屬的全部的資產,都移交給了華東軍政委員會。
華東軍政委員會代表政府,成立了臨時管委會來統一管理。顏福慶以專家的身份,擔任臨時管委會副主任。
1952年,上海醫學院更名為上海第一醫學院。70歲的顏福慶被任命為副院長,主管教學科研工作。
作為中國現代醫學最資深的前輩,顏福慶從第一屆開始,連續三屆擔任全國人大代表。一屆全國政協委員。
從50年代開始,一直到70年代,我國的國際環境是惡劣的。
美國、蘇聯兩個超級大國先後與我國交惡。面對此背景,中央提出了要準備打仗的國防政策。
其中,“三線建設”就是具體的行動措施。
什麼是“三線建設”呢?
“三線建設”,就是將一線大城市的部分工廠、科研單位、大專院校,整體搬遷到大西南、大西北的邊遠山區。
上海,首當其衝!
1955年6月,上海第一醫學院也被列入到了西遷的名單中。
中央決定:將上海第一醫學院整體搬遷至重慶,並撤銷其在上海的建制。而且,全體教職員工、醫務人員和家屬一起全部西遷。
中央這個決定就意味著:
上海第一醫學院將從上海徹底連根拔起。一戶戶教職員工家庭,將告別上海,背井離鄉。
依戀、茫然、擔心,甚至暗暗的懼怕,籠罩在上海第一醫學院每一個教職員工和家屬的心中。
此時,作為上海第一醫學院的創始人,顏福慶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上海第一醫學院的一磚一瓦,都是當年他一塊一塊大洋的“乞討”,誠懇謙卑地化緣來的,這裡飽含著他畢生的心血。
學院裡的每一名教授、醫生、員工,在他眼裡都像親人一樣。
西遷,西遷,西遷!
攪得顏福慶心裡,只剩下了焦慮、惆悵和不安。
那怎麼辦呢?
顏福慶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呢?
他就是時任上海第一醫學院黨委書記兼院長陳同生。陳書記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新四軍抗日英雄。
60年代膾炙人口的電影《東進序曲》中,那位新四軍的抗日英雄黃秉光,就是根據他的原型創作的。
顏福慶痛徹心扉地向陳書記倒出了肺腑之言,闡述了上海第一醫學院整體西遷的利弊。
他提出了一個“母子”方案:
他願帶領部分專家醫護人員,去重慶建立新的醫學院。但是,希望上海第一醫學院仍然要把根留在上海,為上海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服務。
同時,留下的上海第一醫學院,依託上海的有利資源,要像“母雞”一樣,不斷孵化出更多的醫務專業人才,去支援國家的三線建設。
陳同生書記,這位我黨的老黨員、抗日英雄,完全聽進了顏福慶這位醫學前輩的肺腑建言。
他以極大的勇氣和擔當精神,親自找到周恩來總理,並直接向周總理彙報了“母子”方案。
周總理聽了陳同生書記的彙報後,表示完全理解和支援“母子”方案。
最後,中央同意上海第一醫學院仍留在上海。同時,抽調一部分專家和骨幹力量,到重慶建立新的醫學院。
更讓人敬佩的是,陳同生書記並沒有讓顏福慶去重慶,而是讓顏福慶以老院長、老專家的身份繼續留在上海。
他自己親自帶了一對人馬,去重慶建立新的醫學院,這就是現在的重慶醫科大學。
什麼是共產黨的好乾部?
陳同生書記就是共產黨的好乾部。在問題面前,勇於擔當,敢於建言。在困難面前,衝鋒在前,身先士卒。
1978年改革開放後,國家的重大政策都進行了調整。“三線建設”也徹底結束了歷史使命。
可曾經在“三線建設”的要求下,上海共遷移到大西南、大西北邊遠山區的專家、工人和家屬,多達150萬人。
150萬人啊?!
是的!
這些當年從上海西遷的150萬專家、工人及其他們家庭,他們的命運,卻永遠不可逆轉了。
他們永遠告別了故鄉,告別了上海,留在了大西南、大西北的山區!
這真是:時代一粒灰,落到百姓頭上就是一座山!
一直到今天,上海第一醫學院老一輩的專家、教授、醫務人員和他們的子女,只要提起當年西遷這件事。
每一個人,對陳同生書記、顏福生老院長這兩位前輩,那都是發自內心“鑽石”般的敬仰和懷念!
當官的為民做好事,老百姓終身銘記和感恩!


1956年,顏福慶參加全國政協會議。
會議期間,他接到通知,毛主席將宴請他。他非常驚愕,也非常納悶。在不知所措中,實在想不出他是何德何能,受到如此高規格的待遇。
晚宴時,當顏福慶被服務員引導到主桌,看到自己的名牌就放在毛主席的旁邊,顏福慶被徹底驚到了!
那真叫受寵若驚!
顏福慶為什麼能受到毛主席的宴請,並坐到主席的旁邊,得到如此高規格的禮遇呢?
原來,毛主席的夫人楊開慧生孩子時,遇到了難產。 顏福慶作為湖南長沙湘雅醫院的院長,給予了認真的救治。同時,顏福慶按照醫院的慈善規定,給予了楊開慧免費醫治和住院。
當毛主席將這段三十四年前的往事告訴顏福慶時。本分、謙虛的顏福慶,居然誠實地說:不記得了。
毛主席感慨地說道:那時你是大院長,我只是一個窮青年。
時光的回放,真實的歷史永遠讓人瞠目結舌,感慨萬千!

1957年反右鬥爭開始了。
政治學習表態、人人過關。這是全國各行各業、各個單位的規定動作。
上海第一醫學院也是如此。
顏福慶與大家一樣,也參加了政治學習表態。當時,在大會上的表態發言是要用普通話說的。
可是,顏福慶的普通話實在太差了。更難為他的是用普通話發言時,還要參雜著新時代的政治術語。
所以,當顏福慶發言時,講的是磕磕絆絆,連滾帶爬。他的發言好不容易要結束了。
這位75歲的老人,也學著別人的樣子,按照規定的動作和形式,振臂高呼革命的口號。但是,一緊張他那生硬蹩腳的普通話,居然下意識地喊出了國民黨時代的口號!
哇,這可闖了政治大禍了!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國民黨時代的口號,就是反動口號!這就是光天化日下的現行反革命行為!
整個會議廳突然鴉雀無聲,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顏福慶也突然反應了過來,他嚇得魂飛膽破,臉色煞白煞白。
在這空氣彷彿凝固的時候,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他是誰呢?
他就是上海第一醫學院黨委書記陳同生。
在大家目光都聚焦在陳書記身上時,陳書記面對著眾目,淡淡地說,顏老年齡大了,又不會講普通話,一緊張就顛三倒四了。
在恐懼顫抖中的顏福慶,馬上自嘲自貶地說,老了,老了,實在是老糊塗了!該死,該死,罪該萬死!
陳同生書記能在反右鬥爭的高壓政治氣候下,輕輕的一指禪,化解了顏福慶的滅頂之災。
這是要有多大的勇氣、膽魄和擔當精神啊!
更為神奇的是,在那個以階級鬥爭為綱,舉報成風,人人擦亮眼睛,抓右派的年代。參加會議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以“革命”的氣概,爭當“英雄”去舉報。
可見,前輩顏福慶、陳同生書記,這兩個好人的威望和正氣,產生的氣場有多強大?!

1966年,“文亂”開始了。
已經84歲的顏福慶,開啟了被厄運和魔鬼纏身,一生最至暗的時刻。
一開始,顏福慶的罪名只是:上海醫學界頭號反動學術權威。後來,隨著運動的狂熱,顏福慶的罪名也不斷驚悚嚇人。
“革命”群眾組織認為:
顏福慶,曾在美國教會辦的上海聖約翰大學讀大學,又在美國耶魯大學申請並接受了美國教會的“博士獎學金”。博士畢業後,又被教會醫院聘為醫生。
當年,他化緣募捐辦醫院,美國FBI就是假借洛克菲勒家族基金的名義捐款捐地,實際是劃拔特務經費。
所以,顏福慶就是美國精心培養,並長期潛伏的美國特務。
荒誕與荒唐,是一對孿生兄弟。
荒誕的年代,必有荒唐的事情。
顏福慶百口難辯,給他的只有一頂“美國特務”的大帽子,和沒完沒了的批鬥大會。
一次次批鬥大會,對於已是耄耋老人的顏福慶,就是一道道地獄式的鬼門關。顏福慶老人被折磨和摧殘得鬼都不如。
顏福慶的身心徹底垮了。
1968年,“革命”到了登峰造極的年份。在“親不親階級分”的原則和標準下,病人在醫院看病是要填寫“家庭成分”,“黑五類”看病是打入另類的。
1968年11月,顏福慶因支氣管炎呼吸困難,家人將他送到了上海中山醫院,因為,顏福慶頭上還戴著一頂“美國特務”的帽子。
所以,醫院拒收,不予治療。
“救死扶傷,治病救人”。這是全世界的醫院,不分民族、種族、性別、老幼,醫治病人的“天理”和底線。
但是,這個“天理”和底線,卻被冠以“革命”的名義,顛覆和突破了。
只因為這位86歲的老人,頭上有一頂莫須有的“美國特務”的帽子。
可這位86歲的老人,是顏福慶老院長啊!
是老院長從無到有,以自己畢生的心血,孕育了這家視如自己孩子一樣的醫院:
37年前,顏福慶老院長像“武訓”一樣,開始了籌備上海中山醫院的化緣募捐。
33年前,顏福慶老院長為上海中山醫院的奠基,剷下了第一剷土;
31年前,顏福慶老院長為上海中山醫院的投入使用,親自剪綵。
在被醫院拒絕收治的情況下,老院長家人無奈地乞求,借一個氧氣瓶給老人緩解一下呼吸困難。醫院員工請示工宣隊頭頭後,工宣隊頭頭厲聲惡語地說:
他怎麼不去死!
他怎麼不去死!
用如此惡毒的語言,來詛咒創辦本醫院的老院長,就如同“專政”的鐵拳,將老人打倒在自家的房裡,再用“專政”的鐵腳,將老人踩在自家的地上,肆意的蹂躪、霸凌……
天理呀,天理何在?
老院長的家人,仍苦苦地向醫院員工乞求。希望能看在老人曾是中山醫院老院長的面子,讓老人看病治療。
醫院員工回答,劃清“革命”界線,站穩“革命”立場,這是原則問題。
醫院絕不能收治“美國特務”!
這一切,老人看在眼裡,痛在心上。自己親手創辦的醫院,卻將自己拒之門外。
這種打擊,對老院長心靈的摧毀是致命的!老人眼裡充滿了無盡的憂傷和絕望,哀莫大於心死!
老人向家人無力地擺了擺手,說:
我們回家吧!
淚水,慢慢地流下……
貼掛在老人幹皺的臉頰上。
這滴滴淚水,都是老人痛苦的悲傷、屈辱、絕望……
家人拿著手絹要幫他擦淚時,老人再一次向家人無力地擺了擺手,說:
我們回家吧!
老院長被拒絕治療後,老人在回家的路上……
再也不說,一句話!
再也不說,一個字!
歷史反覆證明:
愚昧,時常打敗文明!
邪惡,時常霸凌善良!
1970年,顏福慶大小便失禁了。
但老人堅決拒絕去醫院治療,老院長那顆已死的心,始終未向他親手創辦的上海醫學院、上海中山醫院、上海肺科醫院跳動一下!
顏福慶院長,心已死!
醫界祖師爺,心已死!
1970年11月29日,一代醫學大師他那殘弱的燭光,在掙扎的搖曳中,在野風的加持下熄了、歇了、滅了……
老院長終年88歲。
人間,一盞燭光滅了!
這光,曾經帶著仁愛的真理,照亮過無數病人和需要幫助的人!

1978年11月29日,上海市為顏福慶老院長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為這位中華現代醫學的開拓者和啟蒙大師,平反昭雪,恢復名譽。
上海醫學院為顏福慶老院長,樹立了一座塑像。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銘記前輩的豐功偉績!
這些口號,非常“高大上”,也非常響亮!
現實,是這樣的嗎?
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出於好奇心。專門到上海中山醫院門診大廳,做了一個面對面的測試。
我測試了350名候診的患者,我只問了一個問題:您知道顏福慶嗎?
350名候診患者,無一人知道。
我也向許多上海朋友問過一個問題?上海醫學院、上海中山醫院、上海肺科醫院是誰建立的?
朋友們回答,不知道。
我也曾向醫生朋友們問過一個問題,中華醫學會是誰創立的?
醫生朋友們回答,不知道。
張文宏醫生曾經由衷地感嘆:
顏福慶前輩所做成的事業,放在今天,我們哪怕只做其中的一件,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看看顏福慶前輩所做成的事情:
建立湖南長沙湘雅醫學專門學校(現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
建立湖南仁術醫院(現湖南省人民醫院);
建立國立上海醫學院(現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
建立上海中山醫院;
建立上海澄衷肺病療養院(現上海肺科醫院);
建立中華醫學會。
歲月的痕跡凸顯著顏福慶:
他是一個德藝雙馨的前輩;
他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大師;
他是一個值得敬仰的醫界祖師爺。
五十五年後,我抬頭仰望夜空。在璀璨的星光中,尋覓一顆顏福慶前輩之星,這是中華現代醫學啟蒙大師之星。
這顆明星,值得我們永遠仰望。
仰望星空,思念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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