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替自己死在眼前,不是TVB才有的情節|戲局

布衣之怒
前刑警、現銀行保安宋大龍愛慕女神王慧良久,就在他求婚的當天,卻被臨時指派了押車任務,還遇上了劫匪炸車。倖存的四人向警方提供了真假不一的證言,竟指向宋大龍是劫匪的同夥。
宋大龍無從辯駁,被關入看守所,卻機緣巧合地在看守所中得知了一部分劫案的線索。
現在,他出來了。我們接著講《布衣之怒》的故事。
新城區香舍麗榭西餐廳,宋大龍忐忑不安,等待心上人到來。年輕的服務員看出他的心事,問道:“先生,您是準備在餐廳求婚嗎?”宋大龍手中的鑽戒盒已被汗水摩挲浸透了:“您問這個做什麼?”
“餐廳提供求婚服務,會有小提琴和鋼琴現場奏樂,大螢幕上也會同時打出您和愛人的名字,為您烘托氣氛,助力求婚成功。”
“小提琴都有什麼曲子?”宋大龍儘量讓自己顯得專業,雖然他是首次來到這麼高檔的餐廳。
“求婚選用小提琴的客人很多,當您拿出戒指的時候,音樂就會同時響起。”服務員說道。
“那就梁祝吧。”宋大龍看著曲目單,實在不知道該選什麼:“我女朋友名叫王慧。”
服務員會意,轉身離開。
又等待了半個多小時,王慧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王慧坐到宋大龍對面,嫻熟地點餐,半開玩笑說道:“怎麼選在這麼高檔的地方?慶祝出獄嘛?”
宋大龍看著王慧,心裡小鹿亂撞:“你…你真美……”
“琢磨什麼呢?”王慧看出宋大龍緊張,安慰道:“謝謝你,在搶劫的時候救了我,我很奇怪,警察怎麼會認為你參與搶劫呢?”
“有人在筆錄裡誣陷我。”說起案子,宋大龍立刻恢復幹練:“那個內鬼就藏在咱們身邊,我要把他揪出來。”
“你要協助警察破案?”王慧驚了。
“只要我找出內鬼是誰,這案子很快就能偵破。”宋大龍滿眼是光:“我不但能洗脫嫌疑,還有可能會再次回到公安局,當上協警!”
王慧不解:“你要憑你自己,把這搶劫案破了?你圖什麼?就為了當協警嗎?”
“算了,不說這個了。”宋大龍下定決心,將戒指盒開啟擺在桌上:“王慧,你當我女朋友好嗎?”
悠揚的《梁祝》立刻傳來,小提琴手穿著燕尾服,走到桌旁演奏。整個餐廳的食客都伸著脖子向這邊望,王慧被氣笑了:“你個大直男,希望咱倆化蝶嗎?”
幾名看熱鬧的食客已經趁機起鬨,在餐廳裡大喊:“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王慧絲毫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儀式”感動到,反而心生厭惡,只想著早點結束這場鬧劇,抄過戒指戴在手上:“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快讓音樂停了吧!”
小提琴手很識相地停止奏樂,問道:“先生,恭賀您求婚成功,演奏費您是現金還是微信?”
“啊?”宋大龍以為這是餐廳贈送的服務:“多……多少錢?”
小提琴手出示收款二維碼,笑容滿面:“先生,請付400元。”
宋大龍如割肉一般轉賬,在女神面前,可不能露出窘態。不過區區400塊錢,能讓王慧答應交往,很值。宋大龍抱歉:“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尷尬了。”
“沒事。”
王慧實在是不想再多說,低頭吃著牛排,二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很快,牛排吃完,王慧起身要走,宋大龍趕忙跟在身後,跑到前臺結賬。但宋大龍還是低估了高檔西餐廳的價位,倆牛排就花了860元,可宋大龍不用信用卡,工資卡里只有1000多塊,除去演奏費400。他沒錢了,站在收銀臺前不知所措。
“您稍等,我之前的手機壞了,在家找了部老式手機,實在是太卡了,掃碼點不開……”宋大龍只能敷衍。
收銀員比較老練,看出宋大龍的窘迫,小聲提示道:“先生,本店支援使用花唄付款。”
“呃……”宋大龍快要臊死了:“我不用支付寶……”
“我來付吧。”
王慧摸出手機掃了餐費,見宋大龍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便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你看,戴了你的戒指,已經是你女朋友了,不用算那麼清楚,下次你請我,現在送我回家。”
宋大龍紅著臉低頭走出餐廳。
“你剛才問我,想要破案圖什麼。”宋大龍抬起頭:“你能陪我去見個人嗎?”
王慧是第一次遇到請自己吃飯還不付錢的男人,也不知這個落魄保安心裡究竟想著什麼。
“去哪裡?見誰?”
宋大龍拉開車門:“省人民醫院。”
雖車廂內打掃得十分乾淨,可王慧還是在這閉塞狹小的車廂內很不舒服。幸而高峰期已過,市區並不堵車,很快來到了省人民醫院。
住院部的護士和醫生都認識宋大龍,熱情地打著招呼。
“他是誰?”王慧指著床上的人問道。
“他是韓強,是我在城南分局情報技術大隊時的戰友。”宋大龍熟練地幫護工給韓強翻身:“我幾乎每天都會來給他擦身,防止得褥瘡。”
“他的家人呢?”王慧有些驚愕。
“韓強是外地人,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比較貧困,親屬根本沒有能力過來照顧他,只能每月定時打些錢來。”宋大龍一邊幫韓強按摩一邊回憶道:“3年前,我和韓強負責跟進一起強姦案的電子證據收集工作,但嫌疑人的背景後臺很硬,為了保密,我和韓強兩個人決定去獨自偵查此案,他卻被酒駕司機撞成重傷,至今昏迷。”
王慧找到了事情的重點:“既然是執行任務負傷,你們公安局不管他嗎?”
“因為我們是擅自行動,並沒有獲得分局批准,所以韓強沒有因公負傷待遇。當時我和韓強收集的證據,也都被人為銷燬了。韓強恢復了案發現場的監控錄影和不少被刪除的微信聊天記錄,可以在法庭上給嫌疑人直接定罪。可就在此案上報檢察院前夕,受到了來自上層的壓力,嫌疑人辯護律師也提出給我們每人10萬塊錢,銷燬證據……”
王慧很奇怪為什麼宋大龍要和自己說這些:“你們被栽贓了?”
“對!我們拒絕了律師,還向律師協會和檢察院舉報了這事。但律師把價格提到了20萬,那些證據竟然在檢察院物證室莫名其妙‘失火’……這更堅定了我和韓強獨自查這起案件的信念,決定不受上層干擾,將嫌疑人繩之以法。”
宋大龍眼圈紅紅的:“我和韓強向分局請了年假,偷偷帶著裝置去偵查,分局和刑警大隊並不認可我和韓強是因公負傷,而我倆的支付寶賬戶上又被莫名轉入10萬元,也成為受賄的鐵證。最後,我被警隊開除,韓強成為植物人,已經在這裡躺了3年。我也曾經想過,當初那起車禍,是不是嫌疑人僱兇想要殺我們滅口,只可惜我到現在連那起案件嫌疑人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
“你們惹了不該惹的人,當初拿了那10萬塊錢多好……”王慧有些動容:“宋大龍,運鈔車搶劫案,你也不要查了,只會徒增煩惱而已。現在的生活,不好麼?”
宋大龍最終沒有忍住,眼淚不爭氣地滑出眼眶:“我也曾經想,如果順從了他們,把所有證據銷燬,我可能已經升官了。可我不後悔!為了韓強,我也要靠著偵破運鈔車劫案回到警隊,再查明3年前的案子,給韓強爭取因公負傷待遇……”
和生國際酒店是全市唯一的五星級酒店,也是全市的地標性建築。45層頂樓裝著寬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青城市全景,霍文儒選擇在此宴請振武縣的各部門領導,一是顯得重視,二是這地方是自己的私人會所,在此地談事,保密無虞。
霍文儒是個商人,他去振武縣建希望小學,主要目標還是借“扶貧”的名義,獲得當地的礦業開採許可。開礦難的不是手續,而是批准開礦的關係,還有解決掉和自己有競爭的人。
宴會結束,振武縣的各級部門領導酒足飯飽後告辭,只剩餐桌狼藉。明天礦井就可以施工了,霍文儒很高興,餐廳裡也只剩楮媛和呂正言兩人還未離開。
楮媛是呂正言的的下屬,但在剛才的飯局中,霍文儒在各部門領導前對楮媛大加誇獎,絲毫不提及自己,這著實讓呂正言心裡有些不痛快。
“霍總,龍澤集團現在還和您爭振武縣的鋁礦嗎?”呂正言選擇說正事:“您剛才說,現在龍澤集團還是不消停。”
霍文儒盯著楮媛,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思路清晰:“其實今天公安局的領導也要來,但因為運鈔車案,領導要待在專案組指揮。警察已經確定了嫌疑人是吳恆手下的馬仔,而吳恆是在給誰幹活,想必你知道吧?”
呂正言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是,讓我透過媒體,把這條線索透露給警方?”
“先透露給警方,然後才是媒體。”霍文儒語氣平和:“只要媒體輿論搞得越大,龍澤集團就死得越快,我的根本目標不是消除競爭對手,而是從肉體上消滅他……”
從醫院出來後,王慧竟然又主動找了一家小酒吧,拉著宋大龍喝酒聊天。聊著聊著王慧開始說一些私密的事情,例如在自己上大學時經常去的植物園、夢想要開一家花店……還特意加了一句,宋大龍是迄今為止,對自己最好的男人。
二人聊到很晚才結束,王慧隱晦地邀請宋大龍回家過夜。
宋大龍拒絕了,回了自己的家。
姐姐早已睡去,宋大龍躡手躡腳走進臥室,發現屋內已被收拾利落,為了給剛出監的弟弟“去晦氣”,宋若鳳還專門購買了大紅色的床單被罩給弟弟鋪在床上。床邊放著一隻行李箱,宋若鳳聯絡了父親,讓他接弟弟暫時回振武縣老家去散心。
由於母親很早去世,姐姐宋若鳳便擔任了“媽媽”的角色,在家中對宋大龍事無鉅細照顧周全。可宋大龍卻因為私自調查案件,成了一名落魄的大齡保安。
宋大龍想,事到如今,只能繼續追查8·25案,只要協助偵破運鈔車劫案,才有機會順利回到警隊,給自己和韓強翻案。
臥室寫字檯擺了好幾只鐵盒,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各類電子元件。宋大龍下班後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刑事偵查技術,這個愛好曾被宋若鳳嫌棄許久,但現在終於能派上用處。
很快,宋大龍便利用自己收藏的材料和工具製作出紫外線燈和碘伏顯影劑,還修好了那隻已經爛成電子垃圾的手機。
此前揹包上沾著被擊斃嫌疑人的血,宋若鳳嫌晦氣,已經扔掉了。宋大龍也沒多想,又從衣櫃中找出軍用挎包,將剛製作好的裝置裝進去,換了身輕便的運動裝,戴上鴨舌帽,頂著夜色又出了門——他要再回運鈔車勘查。
運鈔車在被技術警察勘查過後,停放在城商銀行總行的地下停車場裡。停車場的夜班保安是個50歲出頭的老漢,正坐在崗亭裡喝酒擼串。
“韓叔?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老韓一驚,忙把燒酒藏到桌下,呲著牙花子笑道:“嘿!宋隊長!可好久沒看見您了啊!這天兒太熱,睡不著,烤兩個串串吃,您怎麼來了?”
城商銀行各大支行的保安隊長還擔任保安督查職務,負責巡查各崗位保安的工作情況。老韓歲數大了,不怎麼關心銀行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宋大龍剛從看守所放出來,還以為他是來檢查工作,趕忙拉開保安崗亭的小窗戶,恭恭敬敬遞出根菸,滿臉笑容:“小宋隊長,我上班喝酒這事您可千萬別和主任說,不然又要扣我工資了!”
“您別擔心,我不是來查崗的,想去運鈔車裡看看。”
老韓如獲大赦:“嗐,就你們美匯支行那輛運鈔車吧?就在B區停著呢,警察還給車門貼了封條,據說押運員死了倆,怪瘮人的,你去看它幹什麼?”
宋大龍接過香菸,沒有說話。
老韓也是個明白人,把門禁卡遞出去:“不該問的不問。宋隊長,您隨便,我繼續喝燒酒擼串兒。”
整個地下停車場火通明。宋大龍越過警戒帶,發現前保險槓已經掉了,駕駛室內外嵌滿鋼珠和鐵釘,座椅上的血凝了厚厚一層,在炎熱夏日催發下,散出濃重的血腥味,招來不少蒼蠅在四周打轉。
宋大龍從挎包裡掏出手套和頭套戴好,揮手將蒼蠅趕開,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室,一眼便看出問題:GPS定位儀並不是被關閉了,而是有人將電源線生生拽開,電線介面還露著細銅絲。
由此可以推斷,內鬼在拔電源線時很匆忙,差點把電線都拽斷。
電源線上有碘劑的痕跡,專案組的技術警察已經發現了這處疑點,並採集了指紋。
宋大龍又來到後車廂,車門上貼著城南分局的封條,宋大龍遲疑兩秒,還是撕開封條鑽了進去。
現代刑事勘查技術發展迅速,宋大龍進入警隊後,曾參加過勘查培訓,對刑事勘查輕車熟路。能看出來,技術警察對整座車廂勘查非常細緻,但宋大龍還是不死心,開啟紫外線燈,無數鞋印、掌紋在紫外線的映照下顯出,卻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痕跡。
不論是拔掉GPS電源,還是向震動報警器上澆水使其短路,這一切都是那名內鬼乾的。
宋大龍終於回想起,在押運當天,兩名押運員幫著自己從金庫向車上搬運款箱和保險櫃,而王慧、金曉薇和康登在此期間雖都接觸過押運車,但時間很短,還在別人的視線之內,根本沒有條件將GPS和報警器破壞……
莫非是自己想錯了,銀行內部其實沒有內鬼,鬼在押運公司?
很快,這個念頭在宋大龍腦海中消失了。宋大龍發現,幾乎所有保險櫃都被劫匪用炸藥炸開,手法很專業,將炸藥柱放進鎖眼進行定向爆破。唯獨076號保險櫃,鎖芯沒有任何暴力損壞的痕跡。
銀行規定,押運保險櫃,絕不能攜帶保險櫃鑰匙。而劫匪竟用鑰匙將保險櫃開啟。這證明銀行內部不但有內鬼,且內鬼的職務還很高,最起碼也是行長助理張啟榮或是營業部主任康登這個級別。
每隻保險櫃鑰匙有兩把,主鑰匙在客戶手中,副鑰匙在銀行金庫存放,只有兩把鑰匙一起用,才能開啟保險櫃。
這何止是內鬼,簡直就是銀行內部人員直接參與了搶劫。
宋大龍舉著紫外線燈在雜亂的車廂內摸索,終於發現車窗玻璃夾縫中有塊非常細小的反光。像是塊金屬碎片,宋大龍找出鑷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異物掏出,竟是一把鋼製保險櫃鑰匙。
將鑰匙插入076號櫃,輕輕一扭,鎖頭彈開。
運鈔車遇劫後,那名內鬼或是劫匪在慌亂中將鑰匙遺失,由於車輛當時是側翻狀態,掉落的鑰匙才會卡到窗戶縫隙中,當技術民警勘查現場時,用拖車將側翻的運鈔車立了起來,這枚鑰匙又滑落進運車窗和防彈夾層之間。
宋大龍興奮不已,發現如此重大的線索,只要順著這把鑰匙查,絕對能找出那名內鬼。整個美匯支行能接觸到保險櫃鑰匙的人寥寥無幾,只有行長楊建華、行長助理張啟榮、營業部主任康登,保管櫃業務經理金曉薇,還有自己這個保安隊長。正在興奮,地下停車場突然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宋大龍忙把紫外線打亮,詭異的藍色光芒映出人影,從車後一閃而過。
這是潛伏在銀行的內鬼!
宋大龍立刻跟著人影衝進安全通道,但人已經跑沒影兒了,只剩電壓不穩的應急燈在不停的閃。
“我操,跑挺快!”
宋大龍剛要懊惱,一轉身,黑衣人竟然就藏在門後,舉著鐵皮垃圾桶便砸過來。
宋大龍下意識後退,不料被臺階絆倒,後腦重重摔在樓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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