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一直就是澳人旅遊和移居的熱門目的地,疫情後,熱度更是與日俱增。
直到今年初,日本居然一躍超過英國,成為澳人最多移居的國家。
因著相近的東亞文化,澳洲華人更是其中的“積極份子”。
有華人告訴記者,移居日本“跨海求生”成功,甚至找到了歸屬感;還有人在此置屋、就職,體嘗著和式文化。
“現在澳洲有點難,經濟沒那麼好”
Remi(雷米女士在東京@小紅書)是中日混血。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全然沒有日本人說慣了的“哈咿”。
她自小在上海的日本人學校讀書,高中後跟隨父母來到悉尼,一直讀到大學畢業,並拿下澳洲永居。
2022年,從悉尼大學畢業時,在選擇是否留澳時一番內心爭鬥,最終還是選擇獨自前往日本工作並定居。
“主要是對我來說,日本的工作機會相比澳洲更多一些,”她笑意盈盈地說。

Remi在富士山下(圖片來源:供圖)
2025年最新資料顯示,許多澳洲職場人士正尋找海外工作機會,日本和英國是澳洲求職者最傾向移居的國家。然而,與去年相比,英國的需求下降了 18%,對日本的興趣卻增長了22%。
“現在澳洲有點難,經濟環境沒那麼好。”來到日本後,她發現當地極其缺乏“人工”。
“現在剛入職員工的收入全面提升了,日本現在失業率很低,但澳洲失業率很高,裁員很嚴重,”她說。

(圖片來源:供圖)
Remi剛抵達東京,便找到了一家外企工作,如今她更是跳到一家健康品牌的初創公司。在日本當地,英語是入職的“加分項”,她所在的外企比當地公司的薪水更高。
她坦言:“我每次申請工作,都會收一大堆面試邀請,在澳洲沒這樣過。”
雖然機會多,但她仍覺察到薪資不如澳洲高,日本職場的壓迫感也一度讓她不適應。
“這邊職場規矩很多,必須講敬語,請假也不方便。”她說,“比如你要是說自己生病了,公司會問你為什麼生病,我在澳洲實習的時候從沒這樣過。”
“我在日本找到了歸屬感”
Remi移居日本的另一個原因,是希望儘快擁有自己的房產。27歲的她在日本置屋了,這一點完勝很多還在澳洲苦熬的年輕華人。
前往日本前,澳洲房價讓她不敢奢望,彼時已經開始經歷住房危機的苗頭,每千人的住房供應量僅為420套。
愈發加劇的現實是,租客和首次置業者的支付能力惡化,用於償還新貸款的收入比例,已經從2020年的平均29%躍升至2023年的46%,遠遠高於長期平均水平的35.7%。
日本的房價對比澳洲簡直是天壤之別。“可能相當於悉尼房價的零頭吧,有的城市200萬人民幣就能買到不錯的地段了,”Remi說。
除了房價低廉,對持日本護照或拿到“永駐”的人來說,可享受到首付為零、利息只有“零點幾”的優惠政策。

Oshino Hakkai小鎮的日式房屋(圖片來源:供圖)
事實上,在澳洲房屋供應短缺的同時,日本因人口減少,催生了大量空置房屋,這些被稱為 “空屋”(akiya)的房產遍佈各地,成為海外買家的新選擇。
此外,日本對外國買家幾乎沒有任何購房限制。澳媒稱:一些當地居民甚至認為,澳洲移民的湧入正在幫助這些瀕臨消失的地區煥發生機,許多澳人正被坐落在宛如《千與千尋》電影場景般的環境中而著迷。
但Remi也認為,日本房屋格局雖五臟俱全,面積跟澳洲相比較小,“住的時間長了,會有些壓抑的感覺。”
總體來說,“在日本的話,雖然工資水平比澳洲低,但生活質量比澳洲高。”她說:“我實現了夢想,也在日本找到了歸屬感,很慶幸當時搬過來了。”
“我反而懷念悉尼的中餐,也更喜歡澳洲的自然風光,所以每年還是會回去探親。”對她來說,有種悉尼和東京“雙向奔赴”的感覺。
“沒想到我‘跨海求生’成功了”
40多歲的楊先生則是被“生意難做”而“逼”走的。
他曾是悉尼紅酒商,疫情期間,澳洲葡萄酒酒面臨中國高企的關稅限制,他的生意被迫關張。“那時候真的很慘,幾乎被‘薅’乾淨了,”他說。
釜底抽薪的他開始涉足健康用品和美妝行業,但苦於澳洲市場不大,利潤一直無法有突破。
2022年,楊先生鼓足勇氣前往日本的大阪再創業,原因之一是喜歡日本文化。“特別是人和人之間的邊界感,我覺得很有安全感,”他說。

東京塔下(圖片來源:供圖)
令他沒想到的是,能夠在日本逐漸東山再起,讓其放棄了未來再返回澳洲的打算。
“在日本做生意,機會比澳洲多多了,入手也容易。我現在利潤比在澳洲時還高,真沒想到,我‘跨海求生’成功了。”
他還說:“在澳洲,我感覺一直上不去量,運營成本還高,房租和人工都很高,但在這邊,花一點錢就可以把工作做了。”
楊還感到,日本稅務方面相較澳洲更為靈活。
“很多退稅渠道,比如在夜店談生意也可以退稅,他們會認為很多生意會在夜店裡做,所以寬鬆很多。”
但另一方面,與Remi一樣,他感到日本職場環境略為壓抑。
“打工人比較慘,工資低、活很多、規矩很多,比如,即便很簡單的工作,晚上也要寫報告彙報;另外,制服必須在公司更換,要穿西裝、拿公文包,上班再換。”

(圖片來源:供圖)
因暫時未拿到永駐資格,楊先生租房在大阪市中心,租金比悉尼低不少。“我差不多1600澳幣一個月就住在市中心了,這在悉尼根本不可能的。”
然而,“公寓面積不大,大多‘一戶建’,而且不能蓋很高,這邊地震比較多。”
他期待拿到永駐後,在大阪零首付買房。“這邊房子沒有升值一說,一買就貶,所以要是自住還可以。”
澳媒也提醒,日本房地產市場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你可能聽說,這裡有很多價格低廉、比澳洲便宜得多的房子,但這些房產往往需要大量翻新投入,你還需要僱人管理。”
“對一個山東人來說,心理上會有衝突”
雖然很多澳洲華人奔赴日本,那裡有著更親近的亞洲文化,但也有讓他們忌憚和猶豫的地方。
楊先生坦言,很多從澳洲來日本創業的女性選擇返回澳洲,鎩羽而歸的原因,“大抵是性別壓抑。”
胡蘭成說“日本是真正的女人國”,但用楊先生卻認為,“女性在這裡地位並不高。”
“《源氏物語》已是老話,但那抹餘愁還是散不開。”
布里斯班的Cindy一直被日本所吸引,尤其喜愛“昭和”感的陶瓷製品甚至布料。
她和讀博的老公一直將日本作為澳洲的“下一站”,“如果在澳洲留不下,我們會去日本的,我一直很喜歡那裡的文化。”
而她與日本的初次“照面”,不是川端康成、春上春樹、浮世繪或久石讓,而是木村拓哉、小田切讓。“其實日本街頭沒那麼多帥哥,他們的男生愛留長髮,很油,”她說。
去年聖誕節,夫婦兩人專門去日本旅行兩週。她喜歡富士山,緩緩斜上去的山坡,襯著翠蘭的天,腰間一抹雲。


Cindy和服照(圖片來源:供圖)
Cindy還租來和服在京都街頭拍照,但沒想到,遠在山東老家的父母看到這些照片後,卻專門“教育”一番。
“父母會覺得,作為中國人打扮成日本人,那樣很不愛國,畢竟兩個國家有世仇,父母那一輩還不接受,”她說。
這也是橫亙在她想要移民去日本之間最大的障礙。
“有點不太好跟家裡說,對一個山東人來說,心理上會有衝突。”
這一點對中國人來說不是少數,陳丹青也在遊記裡也曾寫道:“我久不願去日本,想起倭寇造的孽,心裡有障礙。”筆鋒又一轉,“我曉得日本厲害,看了會沮喪。”
Cindy說:“除了覺得跟父母不好交代這一點外,我覺得日本這個國家沒得挑。”



古典和現代的日本(圖片來源:供圖)
對於置業方面,他們一度也在考慮日本,特別是澳洲政府16日官宣房市新政,自4月1日起,外國臨時居民將被禁止在澳購買二手房,為期兩年。
這對夫婦倆的買房夢幾乎是“致命”的打擊。“只能等拿了PR才能買了,或者看看日本這邊。”
雖也在觀望日本房市,但和楊先生一樣,也憂慮日本房屋空間較小的問題。
“日本房子真的不大,房價的確低很多,但感覺裡面挺小的,感覺同樣的價位在澳洲能買到更大的。”
就這樣,她在澳洲和日本之間糾結著、等待著、盼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