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瑞幸咖啡釋出的一款新品“費爾島拿鐵”，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只見瑞幸費爾島咖啡的杯子、杯套和紙袋上都是紅白藍三色為基礎的雪花紋飾，代言人易烊千璽身著的米色毛衣也有棕色雪花和星星紋樣。
圖源：微信公眾號@luckincoffee瑞幸咖啡
“這費爾島咖啡，究竟有啥不一樣？”對此，瑞幸在官方推文中解釋，“費爾島咖啡”並不是指某種口味的咖啡，其中的“費爾島”是一種流傳百年的花紋。
那麼，費爾島究竟是什麼花紋？這種花紋和費爾島有什麼關係？費爾島又在哪裡呢？
費爾島花紋，永不過氣的經典
費爾島花紋，顧名思義，源於英國的費爾島(Fair Isle)。因島上盛產羊毛，再加上氣候溼冷，島上的居民就地取材，編織各種帶有當地特色圖案的織物，這些圖案後來被統稱為“費爾島花紋”(Fair Isle Pattern)。
費爾島花紋的針織圖案主要來自自然、生活與宗教三個方面，有波浪、山峰、松樹等與費爾島環境有關的自然圖案，還有與錨、漁網等與島上航海生活有關的圖案。因費爾島人信仰基督教，又受到臨近的北歐地區影響，費爾島花紋還會不時出現凱爾特十字架、摩爾十字架等圖案。
費爾島花紋的主要題材｜圖源：《費爾島針織品設計與工藝》
費爾島花紋最常出現的地方是毛衣。
為了禦寒，費爾島毛衣往往採用雙層編織的方式增加厚度，其圖案中的松樹、雪花、馴鹿等元素又容易讓人聯想起聖誕樹與聖誕老人，因此費爾島毛衣在冬季很受歡迎。在相當多的影視劇裡，你都能看見費爾島毛衣的存在。《神探夏洛克》中，華生和法醫茉莉等都曾穿過帶有費爾島花紋的毛衣。
圖源：《神探夏洛克》第2季
電影《貓鼠遊戲》中，“小李子”萊昂納多也是穿著一件費爾島毛衣，在聖誕節和母親翩翩起舞。
圖源：電影《貓鼠遊戲》
費爾島花紋進入中國的時間並不算晚。在1990年出版的《馬海毛編織大全》中，已經能看到“費爾島花紋”的記載，書中還詳細描述了費爾島圖案的設計與編織方式，實際傳入應不晚於20世紀80年代。
近期熱播的電視劇《小巷人家》中林棟哲（王安宇飾）所穿的毛衣上，就有費爾島花紋的影子。
圖源：《小巷人家》第25集
無論是走懷舊風還是彰顯時尚，在秋冬穿搭界，總有費爾島花紋的一席之地。除了廣受歡迎的毛衣外，費爾島花紋還被廣泛用在手套、圍巾等方面。
19世紀末期的費爾島花紋手套｜圖源：June Freeman. (1990). The Crafts as Poor Relations. Oral History, Vol.18, No.2, The Crafts, pp.32.
不過話又說回來，世界上編織織物的地方那麼多，怎麼就費爾島出了這種特殊的花紋？
“費爾島花紋”是如何誕生的
要細究費爾島花紋的由來，就得從費爾島的地理位置說起。
費爾島位於蘇格蘭北部(59°32′30″N, 1°37′21″W)，是設得蘭群島(Shetland Islands)的一部分。“費爾島”的名字有兩種說法：一是“很遠的島”(Far-off Isle)的變體，二是來自古挪威語“Friðarey”，意為“平靜的小島”。費爾島孤懸海外，幾乎與世隔絕，以安靜來形容確實恰如其分。
1636年繪製的設得蘭群島地圖，費爾島在最下方｜圖源：蘇格蘭國家圖書館（National Library of Scotland）官網
早在新石器時代，費爾島即有人居住。9世紀至15世紀，費爾島始終是挪威的領土。1469年，丹麥國王的女兒瑪格麗特嫁給了蘇格蘭國王詹姆斯三世，包括費爾島在內的設得蘭群島被作為陪嫁贈予蘇格蘭。1707年，安妮女王合併蘇格蘭和英格蘭議會，建成統一的不列顛王國，費爾島因此成為英國的一部分。
三一祭壇中的詹姆斯三世畫像
費爾島上物資匱乏、土壤貧瘠，最主要的產業就是養羊。
按到訪過費爾島的英國作家艾米·利普特羅特(Amy Liptrot)所說，島上的羊需要從船上“用吊索和滑輪送來”，再用同樣方式送回船上運走。在費爾島人的艱苦努力下，羊毛成了島上的重要物產。此外，受溫帶海洋性氣候的影響，島上還盛產多種帶有染色效果的地衣植物，這些都為費爾島花紋的產生提供了物質條件。
1950年，費爾島上一邊撿煤一邊織毛衣的婦女｜圖源：June Freeman. (1990). The Crafts as Poor Relations. Oral History, Vol.18, No.2, The Crafts, pp.28.
關於費爾島花紋的來源，一種觀點認為，費爾島花紋的編織技術就是由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的漁民帶來的。這一點從現存的古董織物，乃至流傳到今日的老照片中都可以得到證實：雪花紋與“X”字形的網格紋，都是北歐編織品常用的表現形式。
舊畫報中的北歐風格手套｜圖源：美國西雅圖北歐傳統博物館（National Nordic Museum）官網
另一派則認為，費爾島花紋的織法是西班牙人教給費爾島人的。
1588年，西班牙“無敵艦隊”的一艘戰艦在費爾島東側海域遭遇海難，麥地那(Medina)公爵和船員意外登島，為換取糧食，向島民教授了西班牙南部的針織方法。不過，19世紀前來訪費爾島的人並未提及島上特產的編織品，或許，費爾島花紋的歷史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久遠。
無論來自何方，從挪威到英國，600年的歷史間，費爾島花紋在彰顯英倫風情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帶有一絲北歐的神秘色彩。也正是在這樣文化的中間地帶，費爾島花紋得以誕生。加上此地在大海中與世隔絕，氣候又較為惡劣，出於禦寒或交換商品的需要，費爾島的島民逐漸開始編織毛衣等各種羊毛製品，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上世紀70年代，費爾島上的一對夫婦
費爾島花紋，如何火遍世界？
許多人認為，費爾島花紋的“初次亮相”，源自20世紀20年代英國威爾士王子（即後來的英王愛德華八世，退位後稱“溫莎公爵”）的“帶貨”。事實上，早在1851年倫敦舉辦的第一屆萬國博覽會（即今日世博會的前身）上，費爾島花紋已經成為設得蘭群島乃至蘇格蘭的特產代表，吸引了相當多的關注。
只是，19世紀中期的費爾島幾乎是英國最難通訊的地方，縱然打出了一定名氣，想要獲得一件費爾島毛衣也絕非易事。
1851年5月17日，英國《諾福克新聞》對費爾島毛衣參展的報道｜圖源：大英圖書館藏報紙資料庫（British Library Newspapers）
1870年，設得蘭群島開設了固定航線和郵政服務，遊客們開始登上這座小島，並在離開時帶走島上的針織特產。1921年，費爾島居民將幾件費爾島毛衣送給當時的威爾士王子。在之後的多個重要場合，威爾士王子都穿著他喜歡的費爾島毛衣，並稱“在我的所有衣服中，最耀眼的就是那件多色費爾島毛衣”。
威爾士王子像，John St Herier Lander繪，1923年。英國洛瑟頓莊園(Lotherton Hall)收藏
王室的大力推薦，讓“費爾島”在英國家喻戶曉，各種教授費爾島花紋織法的書籍大賣，民間對費爾島產毛衣的需求也飛速增加。1924年，為了緩解訂單壓力，幾件費爾島毛衣樣品被寄到蘇格蘭供廠家學習，拉開了批次生產費爾島毛衣的時代。
1925年，教授費爾島花紋編織技法的書籍廣告｜圖源：大英圖書館藏報紙資料庫
二戰期間，為抵禦德軍入侵，人跡罕至的費爾島上興建起了各類軍事設施，小島也成為盟軍來往船隻的落腳點之一。費爾島上色彩斑斕的織物，同樣引起了美國士兵的好奇。1940年，德國入侵挪威，大批挪威難民過海逃往設得蘭群島，他們將北歐的針織圖案與費爾島當地的圖案進一步結合，並在二戰結束後把“費爾島”的名字帶回了北歐。“費爾島”的名氣逐漸從英國傳到了美國和歐洲大陸。
時過境遷。1950年起，因島上環境惡劣、產業單一，許多島民離開費爾島，前往英國本土、美國和加拿大，在世界各地生產著“費爾島”。上世紀60年代，能編織費爾島花紋的自動編織機被髮明出來，費爾島花紋的生產進入機器時代。伴隨著時尚業的發展，從美國和英國出發，費爾島花紋逐漸出現在各類秀場，從小島走向了世界。
1982年，穿費爾島毛衣的巨星邁克爾·傑克遜
70年前，得益於編織書籍的推廣和英國人酷愛織毛衣的傳統，英國的家庭主婦常會為家裡人織上幾件費爾島毛衣。同樣，穿上家裡人制作的毛衣，也是當下許多國人的童年記憶。
在生活節奏極快的當下，織毛衣又難又耗時間，不適合現代人輕易挑戰。不過，喝一杯熱乎乎的費爾島拿鐵，暖暖身子還是可以的。
圖源：《甄嬛傳》
【參考資料】
1. 張茜. (2018). 費爾島針織品設計與工藝. 中國紡織出版社.
2. （英）艾米·利普特羅特著. 高天航譯. (2017). 島嶼之書. 山東文藝出版社.
3. June Freeman. (1990). The Crafts as Poor Relations. Oral History, Vol.18, No.2, The Crafts, pp.24-32.
4. Elizabeth Lovick. (2015). Orkney Fair Isle Tam. Knitting Traditions, Fall 2015.
5. 費爾島官網：https://www.fairisle.org.uk/
6. CNN: (2023).The surprising history of the Fair Isle sweater.來源：https://edition.cnn.com/style/the-surprising-history-of-the-fair-isle-sweater/index.html
7. 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Fair_Isle
8. Sammy D. (2019). Vintage Trend: The History of Fair Isle Sweaters. 來源：https://sammydvintage.com/vintage-style/vintage-trend-the-history-of-fair-isle-sweaters/
作者：敏敏 遲源
編輯：陳燕妮
值班編輯：屈博洋
頭圖來源：微博@luckincoffee瑞幸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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