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邦邦邦……”
忽然一陣粗暴的敲門聲響起
喬梁看看時間,半夜11點半,不由惱火,哪個喪門星半夜敲門,我的好夢就這麼被破壞了。
突然又想,難道是老婆章梅出差突然回來了,忘記帶家裡鑰匙?
章梅最近工作忙,時常有調動,有時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喬梁迷迷瞪瞪開啟門,愣了,門口站著三個陌生人,一女倆男,女人在前,倆男在後,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你們……幹嘛的?”喬梁有些發懵。
為首的女人齊耳短髮,一身黑色套裙,半高跟鞋,看起來37、8歲的樣子,神情冷淡。
“你是不是江州日報社喬梁?”女人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逼人氣勢。
喬梁點點頭:“對,我是喬梁,你們是……”
女人掏出證件在喬梁眼前一晃,不容置疑道:“委員會辦事,喬梁,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喬梁頓時睏意全消,眼皮狂跳,委員會的怎麼找上自己了?
“請,請問我犯什麼事了?”喬梁結結巴巴道。
“什麼事你自己清楚,現在請你穿好衣服立刻跟我們走。”女人的口氣很嚴厲,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看這架勢,喬梁知道此刻多說無益,趕緊回屋穿上衣服跟他們下樓,上了一輛黑色轎車,女人坐在副駕駛,兩個年輕男子一左一右把自己夾在後座中間。
黑色轎車開出小區,不知要去哪裡,大家都沉默著。
喬梁此時心裡忐忑又焦急,自己明天就要參加面試,讓他們這麼一折騰,會耽誤大事的。
前幾天,喬梁參加了江州市組織的公開招考,報的報社副總編職位,在300多名考生中筆試第一。
報考這職位的還有報社記者部主任葉心儀,她的筆試成績比喬梁少了0.5分,屈居第二。第三名是市文化局一位科長,比喬梁少4分。
三人都取得了明天面試的資格,因為第三名成績和前兩名差距較大,所以競爭主要在喬梁和葉心儀之間展開。
喬梁和葉心儀的關係很一般,甚至互相抱有敵意,並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而是因為報社社長李有為和總編輯文遠不合。
此次喬梁和葉心儀報考副總編,分別得到了李有為和文遠的支援,他們都希望在報社班子裡增加一個自己人。
對此次面試,喬梁志在必得,決意在面試中一舉戰勝葉心儀,邁上副總編的坎。
沒想到就在這當口,自己突然半夜被人帶走。
喬梁心裡很惶恐,自己確實沒犯什麼事情啊,難道是別人的事牽到了自己?
第二章
一路胡思亂想,黑色轎車開到郊區一家酒店門口停下,大家下車,短髮女人走在前面,另外兩個挾著喬梁的胳膊進了酒店,直奔電梯,去了5樓一個普通單間。
房間裡除了基本設施外,還擺著三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邊放著一個射燈架子。
短髮女人指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對喬梁道:“坐——”
喬梁坐下看著她們,心裡困惑又不安,可又不知該說什麼。言多必失,在這種場合,說錯一句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女人和一名下屬坐在桌子對面,另一名下屬倒了杯水放在喬梁跟前,然後帶著恭敬的口氣:“我先出去了。”
女人點點頭,兩名下屬關上門出去了。
喬梁立刻明白過來,心裡一顫,這冷傲的女人原來是張琳。
張琳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在圈子裡威名鼎鼎,就任剛兩年,已經有很多人被她查辦。
張琳的丈夫幾年前因公殉職,因為她鐵面無私,加上平日不苟言笑,經常穿黑色衣服,圈子裡人送外號黑蜘蛛。
大家無不談張變色,唯恐哪一天被她請去喝茶。
沒想到自己今天落到她手裡了!
張琳看著喬梁,口吻沒有之前那麼嚴肅了,甚至有些溫和:“喬梁,喝口水。”
喬梁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看著張琳:“你們帶我來這裡是……”
“喬梁,我們今天帶你來這裡,是按照辦案程式,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問你一點事,希望你本著負責的態度,積極配合我們。”張琳的口氣更加溫和,甚至還笑了一下。
張琳笑起來很好看,但喬梁此時無暇品味,這女人越是笑,就越說明問題嚴重。
喬梁忙點頭:“好的,我一定配合。”
“你談一下李有為的事吧。”張琳開門見山,右手無名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喬梁腦袋嗡地一下,壞了,出事了!
喬梁私下稱呼李有為老闆。
當初喬梁從江州大學畢業回到老家三江縣,參加縣裡考試,以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入。因為喬梁做事勤奮,又有眼頭,深得李有為的賞識。李有為調到江州日報社擔任一把手後,把喬梁也調了過來,一步步提拔。
今天下午喬梁還接到了李有為的電話,李有為對他明天面試的事很關心,特地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
對李有為的關心,喬梁是很感動的,因為他知道李有為最近忙著和楚恆競爭。
沒想到李有為突然出事了,事先毫無徵兆。
喬梁此時很懵逼,自己是李有為在報社的親信,所以會找自己,說不定此時李有為正在這酒店某個房間裡接受詢問。
這可怎麼辦?
李有為為什麼不早不晚,偏偏在這時候出事?
為什麼他們偏偏在自己即將面試的前夜把自己帶走?
這只是巧合?還是……
喬梁既困惑又恐慌,只感覺脊背發寒。
從三江到江州,跟了李有為這麼多年,他的不少事自己是知道的,雖然大事不曉得,但吃吃喝喝的事還是知道不少。
張琳現在這麼問,一定是掌握了李有為什麼事,但到底是哪些事呢?是一些還是一件?是自己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
如果只是吃吃喝喝收受小禮品的事,恐怕李有為不會有事,一定是攤上了大事。
喬梁突然想起一件事,心裡倏地一驚。
幾個月前,一家紙廠老闆請李有為到溫泉度假村玩,是為了給報社印刷廠供應新聞紙的事。李有為那天帶自己去的,泡完溫泉用晚飯的時候,李有為接到部長唐樹森的電話有急事先走了,留下喬梁繼續應酬。
吃飽喝足後,紙廠老闆安排車送喬梁回城,上車前,紙廠老闆遞給喬梁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禮盒,說自己前段時間去法國考察,給李夫人買了套法國化妝品,李書記有事走地倉促,沒來得給他,請喬梁轉交。
紙廠老闆特地叮囑喬梁一定要把禮盒當面交給李有為。
喬梁沒在意,答應著上了車,回到家把禮盒往茶几上一放。
章梅聽說是紙廠老闆送給李有為夫人的法國化妝品,來了興趣,非要開啟看看,喬梁也沒阻攔,不就是化妝品嘛,看就是。
章梅小心翼翼開啟禮盒包裝,突然叫出聲來,喬梁過去一看,也怔了,盒子裡哪裡是化妝品,分明是兩根黃澄澄的金條!
喬梁忙把禮盒原樣封好,叮囑章梅切不可把這事說出去。
第二天一上班,喬梁就把禮盒送到了李有為那裡。
跟了李有為這麼多年,這是喬梁唯一知道的,難道張琳問的是這個?
想了想,不管他們掌握的是不是這事,都不能說,李有為對自己不薄,自己不能做對不住他的事。
於是喬梁做出積極配合的樣子,開始談自己跟著李有為被請吃請喝、收受小禮品的事,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喬梁清楚,自己說的這些無礙大局。
聽著喬梁的交代,張琳的表情越來越冷,敲桌面的無名指也停住了。
等喬梁終於住了口,張琳冰冷的目光緊緊盯住喬梁,那眼神似乎要刺穿喬梁的內心。
喬梁不敢對視。
沉默半天,張琳開口了:“喬梁,你的態度很不老實,在迴避主要問題。”
喬梁眨眨眼:“我態度很老實啊,真的只知道這些,其他都不知道。”
“真的嗎?”張琳嘴角帶著一絲譏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喬梁,“再好好想想。”
喬梁乾脆地搖搖頭:“對不起,別的我真不知道。”
張琳冷笑一聲:“喬梁,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給你一點時間好好想想,想想對抗審查的後果,想想自己的前途。我知道你天亮就要參加報社副總編面試,而且你筆試第一,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張琳的話顯然帶有警告的意味,如果態度不老實,重則扣上包庇的罪名,輕則要挨處分。
想到天亮自己就要走上競爭副總編的面試場,和葉心儀一決雄雌,想到邁上副總編臺階後的美好前程,喬梁腦海裡翻騰著,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說出那事,等於給李有為落井下石,不說,難逃眼前這一關。
到底該何去何從,喬梁在焦慮猶豫中煎熬著,忽然張琳又說了一句話,讓他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喬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往前一步海闊天空,退後一步萬丈深淵。”
第三章
說完張琳出去了,換成其他人進來坐在張琳位置,沉默地看著喬梁。
喬梁高度緊張起來,張琳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了那事?還是在詐自己?
思忖再三,不管她知不知道,不管是不是在詐自己,都堅決不能說,不然如何對得住自己做人的良心,如何對得住李有為多年的栽培?
喬梁開始和對面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兩個人極有耐心,默不作聲看著喬梁。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喬梁渾身疲憊,有些支撐不住了。
這時張琳回來了。
其中一個對張琳搖搖頭。
張琳冷若冰霜,走到喬梁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口氣生硬道:“喬梁,你可真頑固,實話告訴你,你知道的事,我們是有確鑿證據的,現在是找你完善證據鏈,你再執迷不悟,會徹底毀了自己的前途。”
喬梁沉默不語,這娘們一定在繼續詐自己,任她怎麼誘導,自己就是不說,看她有什麼辦法。
看喬梁就是不開口,張琳火了,這傢伙真是頭倔驢,看來不能對他太客氣,要來點狠招才行。
“不交代就不讓他走,不許他睡覺,看誰能熬到最後!”張琳怒喝道。
一聽張琳這話,想到今天馬上就要開始的面試,喬梁內心湧出一片恐懼,又心急如焚,自己唾手可得的副總編要毀在黑寡婦手裡!
兩個人隨即站起,拉上厚厚的窗簾,關了房燈,室內一片漆黑,突然,“啪”一聲,一道強烈的光柱直衝喬梁射來,刺地喬梁一時睜不開眼。
半天喬梁睜開眼,自己這邊一片雪亮,對面卻什麼都看不到。
“喬梁,你就是鐵嘴,我也要給你撬開。”黑暗處傳來張琳發狠的聲音。
喬梁突然被激怒了,陰險,用這種辦法來對付我,我豁出去了,就是不說,打死也不說。
喬梁緊閉嘴巴,咬緊牙根,兩眼瞪著對面的黑暗。
時間在慢慢過去,一會聽到高跟鞋出去的聲音,張琳走了。
過了半天,喬梁眼皮開始打架,昏昏欲睡。
“不許睡——”黑暗處傳來一聲暴喝,伴隨著拍桌子的巨大聲音。
喬梁一個激靈睜開眼,身體晃了幾下,努力坐住。
一會兒,喬梁又開始打瞌睡,剛要閉眼,黑暗處又是一聲暴喝。
如此不知折騰了多少次,喬梁的大腦疲憊到了極點,眼前開始出現幻覺,一會看到自己榮登副總編寶座,一會看到李有為失魂落魄被押上囚車……
人生恍如一場夢,自己此時不知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
喬梁的心情在悲喜間交織輪迴,神經在崩潰的邊緣艱難遊動。
“喬梁——”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炸起,喬梁猛地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個顫,使勁搖搖頭,努力睜大眼,發現張琳正看著自己。
射燈滅了,窗簾拉開,外面是黑天,看得見萬家燈火。
喬梁迷糊中意識到,又一個黑夜來臨了,白天已經過去,自己已經錯過了面試,副總編寶座和自己失之交臂了。
“喬梁,你可以走了。”張琳道。
喬梁搖搖晃晃站起來,喃喃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走了,李有為剛才已經交代了那事,和紙廠老闆交代的正好吻合,你現在說不說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張琳冷冷地看著喬梁,雖然對喬梁的不配合很生氣,卻又覺得這小子不同凡響,辦了這麼多年案子,能在自己手下堅持到底不交代的,這小子還是第一個。他雖然年輕,卻渾身帶著一股不屈,還很講義氣,只是這不屈和義氣害了自己的前程。
一聽張琳這話,喬梁意識到李有為果然是因為金條那事,自己雖然死撐著沒說,李有為卻終於熬不住交代了。
喬梁心裡一陣悲涼,硬挺著身體走出房間,身後傳來張琳冷酷的聲音:“喬梁,你對抗審查,後果很嚴重,我們會向你單位通知的……”
喬梁沒有做聲,腦子懵懵的往外走,下樓上了來時的黑色轎車。
回到家,喬梁神情還是很恍惚,雖然極度疲乏,但毫無睏意,一夜之間靠山轟然倒塌,自己在報社就沒了靠山,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又想到今天的面試,喬梁強打精神開啟手機登陸考試網,一看成績,葉心儀總成績第一,進入名單。
喬梁明白,只要考察沒什麼問題,副總編非葉心儀莫屬。
唾手可得的職位就這麼和自己擦肩而過,喬梁很沮喪很心痛,把手機一扔,大腦最後一根神經轟然崩塌,當即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上午11點才醒過來。
喬梁簡單吃了點東西,換了身乾淨衣服,出門前對著鏡子照了下,努力做了個正常的笑臉,然後出門去報社。
進辦公樓的時候,同事們見了喬梁紛紛避開,躲在一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喬梁知道他們為什麼避開自己,知道他們在私語什麼,大樹倒了,沒人會再像以前那樣見了自己畢恭畢敬了。
喬梁剛進辦公室,內線電話響了,文遠打來的,讓自己過去。
李有為在報社向來一手遮天,說一不二,文遠在李有為的高壓下,除了管理編採系統,報社行政、經營等事務難以說上話,又不敢和李有為公開對抗,只能暗地不滿。時間久了,兩人之間就有了心照不宣的不睦,在一些事情上互相拆臺。
現在李有為出事了,文遠想必一定是心情極好的。
喬梁進了文遠辦公室,葉心儀坐在沙發上,文遠正端著茶杯輕輕吹氣,有些禿頂的腦袋上,剩餘不多的頭髮梳地一絲不苟。
“文總。”喬梁進來打招呼,又看了葉心儀一眼。
此時的葉心儀容光煥發,臉上透著幾分興奮,一定是因為面試成功了。
她現在是勝利者,有充足的理由得意。
不過,葉心儀眼神里又有幾分憐憫。
這眼神此刻在喬梁看來,純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第四章
文遠放下茶杯,輕輕扶了下金絲眼鏡,衝喬梁微微一笑,一指葉心儀對過的沙發:“坐。”
喬梁坐下,挺直腰桿看著文遠,不知文遠在這個時候叫自己來有什麼事。
文遠輕輕咳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喬梁,叫你來有3個事……”
葉心儀站了起來:“文總,你們談事吧,我先出去。”
“不用,心儀,反正你的副總編已經公示,馬上就是報社班子成員了,聽聽也無妨。”文遠擺擺手親切道。
葉心儀又坐下。
葉心儀是文遠栽培起來的。
文遠到報社之前在市委研究室工作,是葉心儀的公公寧子軒的手下,多年來對他提攜甚多。文遠到報社擔任總編輯後,利用自己掌管編採系統的便利,很快把葉心儀從普通記者一步步提為記者部主任。
文遠看著喬梁,胖胖的臉上突然湧出幾分憐惜:“唉,喬梁啊,這次招考,你筆試第一,我一直以為你能一鼓作氣在面試中奪魁的,結果卻……可惜啊可惜……”
喬梁沒做聲,心道,裝什麼裝,你巴不得葉心儀取勝呢。
文遠接著道:“不過葉心儀能取得第一也不錯,好歹這副總編出在社內,沒有花落別家。”
喬梁努力讓自己笑了下,衝葉心儀點了下頭:“葉主任,哦不,葉總,祝賀你。”
“謝謝喬主任。”葉心儀矜持一笑,眼神里還是有幾分憐憫。
喬梁又暗罵,還在裝慈悲。
文遠接著道:“第一個事是為你的落選惋惜,同時向你表示安慰。這第二個事呢,有為老弟前晚被兩規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有為老弟突然出事,讓我十分震驚,想不到啊想不到……”文遠搖頭做痛惜狀,嘴角卻帶著無法掩飾的笑意。
喬梁心裡哼了一聲。
“本來有為老弟出事已經讓我感到意外,沒想到竟會牽扯到你。”文遠的神情嚴肅起來。
“今天上午,紀委的同志通報了和你談話的情況,說你對抗組織審查,態度惡劣,建議報社給你適當紀律處分。”
喬梁緊張起來,現在報社的老大是文遠,不知這傢伙要怎麼處置自己。
看著喬梁的神情,文遠很得意,李有為倒了,自己現在主持報社工作,李有為的殘渣餘孽要一個個收拾,正好先借著紀委的通報收拾了眼前這小子。
“喬梁,我剛和報社班子成員開會研究了你的事,大家一致認為,你的錯誤是嚴重的,報社決定給你如下處分……”
喬梁默不作聲看著文遠。
“報請上級批准,報社決定給你黨內嚴重警告、行政降級處分,從目前的正科降為副科。”
喬梁咬咬牙,黨內警告還好說,只是老子混個正科不容易,本指望能借此當上副總編的,現在倒好,打回副科了,這一下去,不知猴年馬月才能上來。
“喬梁,對組織的處分,你有什麼意見?”文遠笑眯眯道。
喬梁知道這一切都是文遠操縱的,李有為倒了,自己是他手裡的麵糰,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不服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激怒文遠。
喬梁現在似乎明白葉心儀眼神里的憐憫是什麼意思了,原來不只因為自己考副處落選。
“我沒有意見,接受組織對我的處理。”
文遠點點頭:“沒意見就好,現在我們談第三個事。”
“文總請講。”喬梁此時反而不緊張了,該挨的處分都捱了,還能把自己怎麼樣。
“根據工作需要,報社決定,對你的崗位進行調整,調你到生活基地擔任副主任。”
喬梁一聽呆了。
生活基地在三江縣的偏遠大山裡,主要專案是養豬種菜。李有為一倒,文遠就要把自己發配到生活基地,顯然是公報私仇,把對李有為的不滿發洩到自己身上。
喬梁看了下葉心儀,她的神情很平靜,沒有絲毫意外。
顯然,在自己來之前,她已經知道這事了。
喬梁徹底明白葉心儀眼神里的憐憫是什麼意思了。
看著春風得意的文遠和即將走上副總編崗位的葉心儀,喬梁怒了,李有為完了,他們就合謀怎麼收拾自己,說不定把自己發配到生活基地是葉心儀的主意。
越想心裡越憤怒,越憤怒臉上的表情越平靜,最後竟笑起來。
“你笑什麼?”文遠奇怪地看著喬梁,這小子怎麼如此反常?
“文總打擊報復的手段真巧妙,一切打著報社的名義,我很佩服你這一點。”喬梁笑道。
文遠臉一拉:“胡說,對你的處分和崗位調整,是報社班子成員一致的意見,和我個人無關。”
“文總,你說這話就不怕遭雷劈?就不怕出門被車撞死?”喬梁譏諷道。說完,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當天下午,喬梁乘公共汽車去生活基地。
路上接到了楚恆的電話。
楚恆是他和章梅的媒人,他們幾人私下關係很好,但喬梁擔心李有為會多想,所以這事他誰也沒告訴。
楚恆和李有為年齡資歷差不多,在系統裡有資格競爭常務副部長的只有他倆。
楚恆在電話裡為喬梁的遭遇連連嘆息,又安慰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開一些。
喬梁聽了只是苦笑,大話誰不會說,輪到自己滋味就不同了。
末了楚恆又說到喬梁家裡事:“小喬,你去了山裡,家裡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梅子的。”
當著喬梁和章梅的面,楚恆一直稱呼梅子,喬梁早已習慣了。
不知為何,楚恆此時這話,突然讓喬梁感覺有些不自在。
和楚恆打完電話,喬梁靠著椅背閉上眼想睡一會,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閃回著這兩天的場景。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像是坐過山車,隨著李有為的出事,自己在即將攀上仕途新高峰的時候,突然就隕落了,不但沒坐上渴望已久的副總編寶座,反而被降職發配到了深山裡。
喬梁尋思著李有為的出事,顯然,紀委是接到舉報才雙規李有為的,而找自己談話,也顯然是紀委在李有為交代之前,就掌握了那兩根金條是如何送到李有為手裡的。
那麼,是什麼人知道了這事舉報的呢?紙廠老闆?李有為?顯然都不可能。除了他們,知道此事的就只有自己和章梅。
難道是章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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