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關於澳洲元“走強”的新聞層出不窮,許多報道稱澳元今年表現搶眼,不斷攀升新高。
資料顯示,自年初以來,澳元兌美元匯率已上漲逾10%。這聽起來似乎值得慶祝,但只要你計劃到美國以外國家旅行,或是在海外購物,很快就會發現情況遠非如此樂觀。
原因很簡單:澳元並非真的強勢,它只是相對於美元的“看起來”很強。

與10年前相比,澳元的“國際購買力”仍然顯著偏弱,如今的匯率水平仍比當時低了近八成。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澳元崛起”的故事,而是另一個更加深遠的問題的反映——美元地位的滑落,以及全球對華盛頓不再信任的開始。
不是澳元變強,而是美元變弱
自特朗普再次成為美國總統以來,美元便呈現出對多種主要貨幣的全面下跌趨勢,尤其是對歐元,後者今年兌美元升幅已超過15%。
這一切始於特朗普上任以來提出的對貿易伙伴加徵關稅政策。到了4月,關稅正式執行,加上對中國、加拿大、墨西哥等國的各種貿易威脅,隨後又不斷反覆,增加了全球市場的不確定性,導致全球投資者對美元失去信心。
曾幾何時,美國是全球最大經濟體,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使其獲得了巨大的金融紅利。這種地位正悄然動搖。
美國“霸權”地位正在鬆動
法國有一個專屬術語形容美國的全球貨幣地位——“過分的特權”(exorbitant privilege)。
由於美元是全球貿易和金融體系的定價標準,美國得以用本國貨幣購買進口商品,而其他國家則必須先兌換美元才能參與貿易。
這種地位增強了國際市場對美元的需求,令美元走強,也讓美國消費者享受了較低價格的進口品。
更重要的是,這種金融霸權還能幫助壓低美國本地的利率。因為全球資本都會青睞美國國債,被視為全球最安全的資產——每當市場不安,投資者就爭相湧入。
但這種金融秩序,如今正加速瓦解。
在2000年,美元佔全球外匯儲備的比例高達73%;到2024年底,它已降至僅58%。與此同時,外國投資者持有的美國政府債務份額從十年前的多於一半,下降至僅三分之一。
BRICS和“去美元化”的浪潮
這種轉變背後,有著強烈的“去美元化”推動力。
以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為首的“金磚國家”,正在積極構建繞過美元系統的國際結算體系,尋求金融自主權。
它們還吸引了埃及、沙烏地阿拉伯、阿根廷、衣索比亞、伊朗和阿聯酋加入。
這一全球去美元化的聯盟,首次在歷史上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美方配合”。

理由也許讓人震驚——有些美國政府內部人士認為,美元的全球儲備地位其實是對國內經濟的一種負擔。
令美元再次“變弱”的代價?
這種觀點部分來源於澳洲自己的經驗——當年礦業繁榮時期,澳元一度升至1.10美元,大幅削弱了本地製造業的競爭力。
進口商品價格猛跌,許多本地製造商被迫關門或遷移海外。至今,澳洲製造業僅佔國內經濟的5%,為OECD國家中最低,嚴重製約了整體生產力增長。
同樣,特朗普政府相信,弱化美元和退出全球金融主導地位,能夠拯救美國製造業。然而,這種戰略背後潛藏的是極高的代價。
美國數十年來所依賴的低利率環境本質上是建立在其美元“國際貨幣”地位之上的。
若主動退出這一地位,全球資本流入減少,利率水平被迫上升,美國政府高達每年1萬億美元的債務利息賬單將進一步加重華盛頓財政壓力。
誰真正受益?歐洲和其他“避風港”
在美元信任危機之下,歐洲成為最大受益者。美國劍指盟友的關稅戰、不再兌現防務承諾、金融制裁氾濫等政策,嚴重損害了國際社會對美元作為“全球金融基石”的信任。

(圖片來源:ABC)
今年4月,特朗普丟擲“解放日關稅”政策引發金融市場大幅下跌,美元應聲走弱,資本大量逃離美國,其中相當一部分資金流入瑞士和歐洲國家。
瑞士法郎因此大幅升值,歐元也因此受益,維持在高位執行,儘管歐盟本身的利率遠低於美國。
對澳洲人的啟示
對澳洲人來說,這些宏觀變化意味著——即使看到澳元兌美元上漲,我們也不能輕易得出“澳元強勢”的結論。
事實上,幾乎所有主要貨幣兌美元今年都呈現升勢,澳元的上漲只是“隨大流”而已。
在面對歐元、英鎊、瑞士法郎或其他非美元商品時,我們的購買力並無明顯提升。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即便匯率看起來不錯,澳洲人在出國旅行或海外網購時,仍覺得“澳元不值錢”。
換句話說:我們沒變得更富,只是美國變得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