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新娘陳屍汽車後備箱,粘人男友傷心欲絕,懸案五年後女警從鞋帶發現端倪……

喜歡美劇的讀者,一定不會錯過一道靚麗又颯爽的風景線,那就是熒幕上幹練瀟灑的女性執法人員。她們能力出眾又有著女性特有的共情與堅韌,是虛構的正義世界裡最耀眼的英雄。
(一些女性執法人員為主角的刑偵劇集)
不過,現實中的女性執法者,並不像劇集中那樣獨擅勝場、大殺四方。她們不僅要揹負男性法則和刻板印象的重負,更要面對嚴苛的職業天花板。在美國正規警察隊伍裡,女性僅佔總數的12.6%(2018年),主持重案調查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今天這起謀殺案,是少有的從刑偵、物證到訴訟,都由女性主導的案件,她們也許遠不及熒幕上那麼光鮮,但她們的智慧和執著,絕不輸任何一個虛構的女英雄。
(字數:11,548)
失蹤的新娘
1998年的跨年夜,美國華盛頓州的小城柯克蘭(Kirkland),籠罩在一片喜慶的歡騰之中。25歲的埃萊娜·布西亞科斯(Elaina M Boussiacos)和好友們一起歡慶新年,他們在祈願賀卡上,虔誠地寫下了自己1999年的新年願望。
埃萊娜的賀卡上寫著:“我已經準備好了,去結識自己的靈魂伴侶!”    
(埃萊娜·布西亞科斯)
埃萊娜·布西亞科斯在1973年生於加州洛杉磯,是希臘移民的後裔,關於她的早年經歷資料很少,只知道她來自一個大家庭。埃萊娜結婚很早,丈夫名叫詹姆斯·內格倫(James Negron),波多黎各裔,比埃萊娜年長5歲,是當地牧師的兒子。18歲那年,埃萊娜生下了兒子安東尼(他和父親同名,用中間名稱呼)。
埃萊娜嫁的家庭看似相當不錯,但詹姆斯·內格倫卻不是一個好丈夫。少年時代,他就加入了長灘的街頭幫派,並且脾氣火爆,有時還會對妻兒大打出手。
但埃萊娜也絕不是懦弱可欺的姑娘,親友們都評價她為人獨立、性格剛強。這段婚姻充滿了火藥味,在兒子安東尼3歲時,兩人離了婚,之後詹姆斯·內格倫帶著兒子移居到了華盛頓州第一大城市西雅圖。
1995年,埃萊娜也遷居華盛頓州,在柯克蘭的哈特運動俱樂部(Hart's Athletic Club)找到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柯克蘭是西雅圖的衛星城,埃萊娜之所以獨自一人背井離鄉來到這裡,完全是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在兒子身邊。
(埃萊娜和兒子安東尼)
埃萊娜是個細心體貼、盡職盡責的母親,親友們異口同聲地說,兒子是她生活宇宙的核心,就連前夫詹姆斯·內格倫也承認,埃萊娜是個“非常棒的母親”。   
安東尼的撫養權為埃萊娜和前夫共有,他週一到週五和母親一起度過,週末則住在父親家。為了兒子的健康成長,埃萊娜和前夫詹姆斯也維持著雖然不算融洽友好,但總體平和的關係。
除了悉心陪伴兒子外,有著絢爛笑容和爽朗個性的埃萊娜,結交了不少新朋友,也吸引了為數眾多的追求者。但她對此非常謹慎,幾年裡也一直保持著單身,親友們回憶說,埃萊娜是個婚戀觀比較傳統的姑娘。之前那段不幸的婚姻,更讓她想去尋找一個溫厚良善、對自己和兒子都真心的男人。
1999年新年伊始,埃萊娜似乎夢想成真。她在健身房邂逅了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兩人迅速墜入了愛河。
這個男人名叫西奧內·路易(Sione Lui),比埃萊娜大3歲,來自太平洋島國湯加,有個姐姐定居在夏威夷。西奧內溫柔體貼,表現得正派又紳士,還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不僅對埃萊娜深情款款,對她的兒子安東尼也極盡寵愛。這段戀情讓埃萊娜容光煥發,閨蜜們都說,從未見過她如此神魂顛倒。
(熱戀中的埃萊娜和西奧內·路易)
陷入熱戀的埃萊娜,事業上也更進一步,1999年夏天,她跳槽到了一家不錯的資料庫管理公司,在那裡擔任執行助理。
交往一年後,西奧內·路易捧出了一枚閃亮的鑽戒,向埃萊娜求婚。2001年1月,兩人在鄰近的伍丁維爾(Woodinville),租下了一棟房子,開始了同居生活。他們將婚期定在一個月後的2月14日,兩人將飛往夏威夷,在情人節那天喜結連理。   
(兩人在伍丁維爾的新家)
然而,就在距離舉行婚禮不到兩週的時候,埃萊娜突然人間蒸發了。
2001年2月3日這天是星期六,兒子安東尼會去父親家度週末,埃萊娜則計劃乘坐早上8點30分的飛機前往加州探望母親,她的母親住在加州安大略市(Ontario)。雖然每隔十天半月,女兒就會回家一趟,老太太還是興沖沖地跑去機場接機。
飛機準時降落,埃萊娜的母親站在機場出口,目不轉睛地盯著魚貫而出的乘客,但她沒有看到女兒的身影。
接下來的整個週末,埃萊娜的母親不停地給女兒的未婚夫西奧內·路易打電話,後者則忙著聯絡埃萊娜的朋友們,但沒有人知曉埃萊娜的下落。
2月5日,埃萊娜沒有出現在公司,她是個勤奮認真的員工,從不會無故曠工。那天下午,她沒有接兒子放學,9歲的安東尼立刻知道,母親出事了。
不久之後,西奧內·路易報了警。
負責調查的警探名叫蘇·彼得斯(Sue Peters),就職於西雅圖所在的金縣(King County)警局。蘇·彼得斯的職業生涯,幾乎都在金縣警局度過,也沒什麼晉升,但她卻是一個沉穩幹練、見多識廣的警探,曾經參與過綠河殺手(Green River Killer)等不少大案要案的調查。   
(蘇·彼得斯/Murder She Solved, 下同)
蘇·彼得斯和下屬們先是聯絡了機場,航班公司告訴他們,埃萊娜從未登機。警方又調出了埃萊娜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她最後一次撥號記錄是2001年2月3日(星期六)清晨7點04分,查詢自己乘坐的航班狀態。但鑑於撥打的這個號碼,是航空公司服務熱線(自助按鍵的那種),所以無法確定撥號的就是埃萊娜本人。
最後見到埃萊娜的,是她的前夫和未婚夫。2001年2月2日晚上9點30分,埃萊娜帶著兒子,和前夫詹姆斯在西雅圖市大學區(University District)一家寵物店的停車場見面,將兒子交給了父親。詹姆斯·內格倫表示,接兒子的時候,埃萊娜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他告訴警方,自己和前妻除了有關兒子的事情以外,幾乎不會談論其他事情,埃萊娜在他面前,對自己的私生活諱莫如深,兩人見面“交接”兒子的時候,也都約在公共空間,他甚至都不知道前妻新家的具體位置。
和兒子分別後,埃萊娜開車回家。西奧內·路易說,未婚妻回來時已經將近晚上11點,因為第二天一大早要趕飛機,她簡單洗漱後直接上床睡覺。自己則在客廳看電視,之後在沙發上睡著了。等他早上7點左右醒來時,埃萊娜已經不見了蹤影,西奧內·路易以為未婚妻去了機場,所以一開始沒有在意,直到埃萊娜的母親打來電話,他才開始擔憂。
警方對失蹤的埃萊娜展開了全境搜查,西奧內·路易更是心急如焚,他聯絡了不少埃萊娜的好友,在西雅圖全市張貼傳單。前夫詹姆斯·內格倫也領著泣不成聲的兒子安東尼,前往電臺釋出尋人廣告。   
(埃萊娜的尋人啟事)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埃萊娜仍然不見蹤影,親友們也越來越預感到,等待他們的,將不會是什麼好訊息。
2001年2月9日晚上7點,埃萊娜失蹤一星期後,警方在伍丁維爾健身俱樂部(Woodinville Athletic Club)附近一處偏僻的公共停車場,發現了埃萊娜的黑色日產汽車(Nissan)。
(埃萊娜的車)
車門沒有鎖,車中放著一大一小兩隻旅行箱和一些衣物,警探們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發現了埃萊娜蜷縮的屍體。
疑惑的細節
副法醫凱西·雷文(Dr. Kathy Raven)進行了屍檢。由於屍體一直被放置在室外(後備箱),環境溫度也很低(均溫-1°C),屍體儲存的很好,幾乎沒有腐爛。屍體的臉部、頸部和下腹部,有大面積的淤青,法醫判定,兇手很可能坐在埃萊娜身上,用力壓迫她的頸部,導致她窒息身亡。
另外,埃萊娜的內衣凌亂,法醫還在她的內褲上和陰道里,檢測出了極少量的精液。
然而,較低的環境溫度,也讓判定死亡時間變得困難。警方只能參考證人的證詞,來大致估測死亡時間。
根據埃萊娜未婚夫和前夫的說法,她在2月2日這天晚上一切正常,2月3日早上,她卻沒能乘坐8點30分的飛機。親友們都說,如果埃萊娜有事不能搭乘飛機,她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的母親。另外健身俱樂部老闆也作證說,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那輛黑色日產汽車,是在2月3日(星期六)的早上,而且據她所知,整個星期都沒人靠近過那輛車。
綜合以上證詞,警方將埃萊娜的死亡時間,暫且定在2月2日凌晨到2月3日清晨之間。
(埃萊娜)
埃萊娜的汽車車門沒鎖,車鑰匙和埃萊娜的手提包都不翼而飛,她的手上也沒有佩戴訂婚戒指。所有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場升級的搶劫-強姦-殺人案。
第二天早上,警探們來到埃萊娜與未婚夫的新居,將這則不幸的訊息告訴了西奧內·路易,他悲痛欲絕,險些失聲痛哭。
警探們注意到,西奧內·路易的姐姐也在場,她說自己特意從夏威夷趕來,因為弟弟打電話給她,說自己“無法獨自應付這一切”,求她前來支援自己度過難關。
西奧內·路易自願去警局提供資訊,表示會積極協助調查。他告訴警探們,自己和埃萊娜“深陷愛河”(highly in love),兩人馬上就要去夏威夷舉行婚禮了。警探們又向他確認:
“你確定埃萊娜離家去機場的時候,戴著訂婚戒指嗎?”
“當然!她從來都不摘。”
警方又問他,近期是否和埃萊娜有過親密關係?西奧內·路易同樣矢口否認,說兩人至少兩週沒有做愛(西方比較流行的做法,會在婚禮之前暫停一段時間的性行為,所以這事並不算奇怪)。
西奧內·路易還告訴警方,埃萊娜沒有仇家,唯一有過齟齬的,是她的前夫詹姆斯·內格倫,就在埃萊娜失蹤前,兩人還因為兒子的撫養權問題有過激烈的爭吵。
第二天,獲得西奧內·路易的允許後,警方詳細搜查了他和埃萊娜同住的房子。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窗臺上擺滿了兩人的甜蜜合影和安東尼的照片,辦公桌上是一疊疊尋人啟事和西奧內自制的地圖,他似乎一直在苦苦搜尋著失蹤的未婚妻。
(傳單和地圖)
警方又找到了埃萊娜的前夫詹姆斯·內格倫,他承認2月2日這天晚上,自己的確和前妻有過爭執。但他堅稱,自己和前妻間的爭執,不過是因為兩人都想和兒子相處更多時間,雙方依舊在尋求一個和平的解決方案。
另外詹姆斯·內格倫還表示,自己這幾年重拾宗教信仰,不僅有了穩定的工作,還重新組建了美滿的家庭。就算最後因為撫養權問題和前妻對簿公堂,自己也未必會輸,完全沒有必要走殺人這條路。
更重要的是,2月2日晚上到2月3日清晨,詹姆斯·內格倫幾乎沒有獨處時間,他的新任妻子、兒子安東尼以及好幾個教友,都信誓旦旦地為此作證。
那麼,埃萊娜是在清晨前往機場途中,遭遇了劫匪/強姦犯,劫財劫色之後被殺人滅口了嗎?如果是這樣,那麼劫匪在搶走埃萊娜的財物(銀行卡和訂婚戒指)之後,大機率會迅速脫手。但警方嚴密監視了西雅圖全市的ATM機、當鋪和二手珠寶店,卻沒有發現任何盜刷和銷贓跡象。
隨著時間的流逝,警探們越來越質疑這個最初的推斷,蘇·彼得斯決定重新檢視所有物證,越來越多的疑點,也開始逐個浮出水面。
首先是埃萊娜的穿著,警方發現屍體時,埃萊娜穿著白色衛衣、黑色衛褲和運動鞋,臉上沒有化妝。這副打扮本身沒什麼問題,但蘇·彼得斯詢問了埃萊娜的母親和閨蜜們後發現,埃萊娜是個非常注重形象的姑娘,總是打扮得精緻靚麗,穿著運動裝素顏出門對她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詹姆斯·內格倫也作證說,兩人結婚那會兒,埃萊娜出門之前,至少要花兩個小時化妝、做髮型和挑選衣服。
(白色衛衣)
不過,單憑這一點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埃萊娜乘坐的是早班飛機,她也許打算抵達機場後,在那裡換衣服化妝。但她攜帶的行李,卻讓警探們感到更加不對勁。
之前說過,警探們在埃萊娜的車裡,發現了一大一小兩隻旅行箱。埃萊娜只打算在母親家度個週末,兩隻旅行箱似乎有點太多。當然,不排除有些姑娘去哪裡都是裝備齊全,但埃萊娜的行李裡,有太多毫無必要、女性根本不會攜帶的東西。
(兩隻旅行箱)
比如說,警探們在旅行箱裡,發現了兩雙靴子、兩雙運動鞋(埃萊娜死時穿著其中一雙)以及兩個電吹風。   
(雙份的電吹風和運動鞋)
另外,埃萊娜是個乾淨利落的姑娘,無論是個人衣櫥、還是辦公室的桌面抽屜,都井然有序。那隻大的旅行箱(託運箱)裡的衣服,也摺疊得整整齊齊,但那隻小旅行箱(登機箱)裡,卻胡亂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完全不是埃萊娜平時的風格。
至於那些化妝品,則更是蹊蹺可疑。比如,旅行箱裡有一大瓶護手霜,同時還有一隻袖珍款護手霜(這才適合短期旅行攜帶);有滿滿一大瓶洗甲水,但行李里根本沒有指甲油(屍體手上也沒塗);還有一大瓶沒有瓶蓋的髮膠,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帶上飛機……
(蹊蹺可疑的化妝品)
一個經常乘坐飛機、講究打扮、精通化妝的姑娘,是無論如何不會打點出這樣的行裝的。這更像是某人倉促間胡亂裝滿了箱子,偽裝成埃萊娜前往機場的假象,而最有機會這樣做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西奧內·路易。
“完美”未婚夫
警探們開始深入調查這個表現得痛不欲生的未婚夫,他們發現,這個表面上完美的戀人,隱藏著太多醜陋的秘密。
(西奧內·路易)
首先引起警方注意的,是西奧內·路易說的兩則謊言。搜查他和埃萊娜的住處的時候,西奧內·路易曾經指著床邊一條豹紋睡裙告訴警探們,2月2日晚上,埃萊娜是穿著這條睡裙入睡的。
但埃萊娜的親友們卻告訴蘇·彼得斯,埃萊娜從不穿這種東西,她一般會選擇棉質的衛衣衛褲作為睡衣。
為什麼西奧內·路易要在這件事上撒謊?看似無謂的微小謊言,往往都是為了遮掩更大的謊言——西奧內·路易的謊言,是不是恰恰證明,埃萊娜遇害之時,正是穿著那套衛衣衛褲,睡在自己的床上?
另外,發現埃萊娜的屍體時,她的內衣和鞋襪都有些凌亂,警探們最初以為,這是由於埃萊娜遭受搶劫強暴時掙扎所致。但現在看來,從這些不太服帖的內衣和襪子,是不是能夠推測,西奧內·路易在埃萊娜死後,又給她穿上了內衣和鞋襪,偽裝成她已經出門、在去機場途中遇害的樣子?
物證科的證據,也證實了警探們這個新的猜想,他們查詢了二月初的天氣狀況,發現埃萊娜遇害前不久曾經下過一場雨。埃萊娜和西奧內·路易同居的房子,從房門到停車處,要經過一個小花園,但埃萊娜死時穿的運動鞋的鞋底上,卻沒有一丁點泥土。
(乾淨的運動鞋鞋底)
西奧內·路易的第二個謊言,是他堅稱埃萊娜遇害時,自己和她已經有兩週沒有發生關係。但西雅圖犯罪實驗室的基因專家喬迪•薩斯(Jodi Sass),卻從埃萊娜內褲和陰道殘留的極少量精液裡,檢測出了西奧內·路易的DNA。
(喬迪•薩斯)
西奧內·路易是埃萊娜同居的未婚夫,即使在埃萊娜的體內檢測出了他的精液,按理說也不會因此遭受懷疑。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西奧內·路易明明和埃萊娜有過性行為,卻撒謊否認?也就是說,在西奧內·路易的意識或者潛意識裡,和埃萊娜發生關係,是一種對自己的脫罪不利的行為?
警探們悄悄找到了埃萊娜的兩個閨蜜,傑奎琳(Jacqulyn)和海蒂(Heidi),自從埃萊娜和西奧內·路易移居到了伍丁維爾,埃萊娜和閨蜜們相聚次數變少了,但她們仍然提供了不少重要資訊。
兩個人都說,最後一次聚會時,埃萊娜告訴她們,自己打算取消和西奧內·路易的婚禮。因為她和西奧內·路易同居之後,越來越感覺到,西奧內·路易並不像之前所想的那樣溫柔敦厚。
有一天,埃萊娜無意中發現了西奧內·路易和另一個女人的照片,幾番追問之後,西奧內才支支吾吾地承認,那是自己的前妻。
(西奧內·路易和前妻)
埃萊娜還發現,西奧內·路易和前妻,是在西奧內和自己交往幾個月後才離婚的,也就是說,埃萊娜和西奧內·路易相識的時候,後者明明是個已婚男,卻偽裝成單身。
不僅如此,西奧內·路易對埃萊娜的閨蜜們,也“一視同仁”地暗中撩騷。2001年的聖誕節,埃萊娜和朋友們參加了一個派對,大家圍坐在一起聚餐的時候,海蒂坐在西奧內·路易身邊,西奧內·路易好幾次“不經意”地撫摸海蒂的大腿,而此時他的另一側,正坐著未婚妻埃萊娜。
還有一次,一群朋友出門聚會,趁著埃萊娜不在,西奧內·路易又突然抓過傑奎琳開始強吻,看到傑奎琳滿臉怒容,西奧內·路易才訕笑著“道歉”說,自己喝多了……
(傑奎琳)
兩個閨蜜沒有隱瞞,將這些事都坦率地告訴了埃萊娜,埃萊娜自然很傷心,但她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震驚。她們還告訴警探們,西奧內·路易是個很“黏人”的情人,幾個閨蜜吃個午餐,他都會給埃萊娜打很多通電話,撒嬌哀求她快點回家。警探們於是調出了西奧內·路易的電話記錄,發現這個之前頻頻給未婚妻打電話的“痴情男”,竟然在埃萊娜“失蹤”後,沒給她撥打過一通電話……
警探們還發現,2月2日這天,埃萊娜還曾和一個陌生女子見過面。這個女子是西奧內·路易的情人,每次埃萊娜陪伴兒子或者回家看望母親的時候,西奧內·路易就會跑去和情人密會,而之前很信任他的埃萊娜,一直沒有察覺。
但自從發現西奧內·路易對自己隱瞞婚史後,埃萊娜開始暗中留意。就在“失蹤”前不久,埃萊娜發現了西奧內·路易出軌實錘,並悄悄聯絡上了這個情人。
然而見到“小三”之後,埃萊娜發現,西奧內·路易故技重施,偽裝成單身,這個姑娘,對埃萊娜的存在全然不知情。最後,兩個被欺騙的女性,給西奧內·路易打了一個電話,先是“小三”撥通了電話,西奧內·路易看到情人來電,張口一通肉麻的甜言蜜語,這時電話那端,傳來了未婚妻冰冷的聲音……    
結束通話電話後,“小三”姑娘表示,幸好自己陷得不算深,也自然不會和這種渣男再有什麼瓜葛,接著她關切地問埃萊娜:
“但你打算怎麼辦?你們不是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嗎?”
埃萊娜篤定地回答:“今晚回家,我就讓他立刻走人,他要是死活賴著不走,那我走!”
那天下午,埃萊娜去了趟銀行,關閉了自己和西奧內·路易的聯合賬戶……
兩個閨蜜告訴警探們,埃萊娜不是那種被欺騙感情之後,自怨自艾的姑娘。她雖然也會傷心難過,但一旦認清了這個男人不值得逗留,一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及時止損。2月2日晚上,埃萊娜回到和西奧內的新居的時候,一定已經決意要和他一刀兩斷。
埃萊娜性格剛烈、行事決絕,對幫派分子前夫都毫不畏怯的她,很可能選擇正面手撕渣男。西奧內·路易則一直以黏人男友的形象示人,他的種種渣男行徑,表現出的也都是鬼祟猥瑣,似乎並沒有什麼暴力傾向。然而,警探們調查發現,在來到美國之前,西奧內·路易曾經是個出色的橄欖球運動員,他在賽場上出手狠辣,曾經將一個對手打成了植物人,那人至今還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西奧內·路易)
警探們推測,埃萊娜回家之後,毫不留情地對西奧內·路易下了逐客令,將他踢出家門,之後她收拾好行裝(那個大的旅行箱),上床入睡。
不久之後,西奧內·路易又跑了回來(他也許覺得埃萊娜氣性一過,就會心軟),痛哭流涕百般挽留。埃萊娜自然不會動搖,甚至很可能破口大罵,西奧內·路易挽留不成,於是惱羞成怒,壓在激烈反抗的埃萊娜身上,掐住她的脖子,並強姦了她……    
埃萊娜體內和內褲上發現的精液極其稀少,完全不是西奧內·路易這個年齡男性的射精量,法醫們也沒發現使用安全套的痕跡。也就是說,西奧內·路易強暴埃萊娜的過程,很可能是“半途而廢”的,所以他以為,自己並沒有留下“證據”(其實即使沒有射精,也會有極少量精子透過分泌液溢位)。
由於強姦過程和謀殺息息相關,出於心虛的迴避心理,西奧內·路易一口咬定,自己和埃萊娜近期沒有親密接觸。
警探們還認為,這個“半途而廢”,在西奧內·路易看來,應該是對自己的“又一重侮辱”(第一重侮辱是埃萊娜要離開自己),這令本就惱羞成怒的他更加狂怒,最終下了殺手……
殺人之後,西奧內·路易又慌又怕,他匆匆抓過幾件衣物和化妝品,塞滿了小旅行箱。接下來,西奧內·路易給埃萊娜的屍體穿上內衣和鞋子,將屍體塞進後備箱,自己將車開到伍丁維爾健身俱樂部附近的停車場。之後他徒步回到家中,很可能在清晨用埃萊娜的手機,撥通了機場服務熱線,偽裝成埃萊娜還活著的假象。接著他處理掉埃萊娜的手機,扮演一個心急如焚的未婚夫,等待著埃萊娜屍體被發現……
當然,這些都是警探們的推測,如何證明西奧內·路易曾經前往停車場附近,親自去拋屍呢?
警方找來了金縣的明星犬,將它帶到埃萊娜屍體被發現的停車場,警探們讓它聞了一件西奧內·路易的衣物,雖然距離案發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但這隻警犬稍一遲疑,便開始步履堅定地昂首前行。
(警犬還原西奧內·路易拋屍後的回程路線)
它先是穿過一家別墅的後園,接著在一條人煙稀少的柏油路上逶迤前行,接下來,警犬的路越走越荒,最後它闖進一處荒地,開始嗅來嗅去,跟在它身後的警探們,心也越來越涼——兩週的時間畢竟還是太久了,即使西奧內·路易真的如同推測的那樣步行回家,想來氣味也早已消散殆盡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警犬突然加快了速度,警探們跟在後面,他們轉過一叢小樹林,埃萊娜和西奧內·路易的新居,赫然就在前方。
(路線圖)
停車場距離這棟房子,大約1.6英里(2.6公里),途中人跡罕至,如果西奧內·路易在清晨拋屍後返回,大機率不會遇見任何目擊者。
至此,警探們幾乎復原出了西奧內·路易的所有行動,也都找到了證據支援。然而,所有這些物證,都是間接證據,每一項都能夠被輕易駁斥。比如,警犬嗅出西奧內·路易行跡的這條證據,辯方可以宣稱,那些引導警犬的氣味,是因為西奧內·路易在未婚妻失蹤後心急如焚,在周圍四處尋找時留下的;又比如,如果警方指出行李箱中行裝的不合理,辯方也可以反駁,這些東西雖然大機率不是埃萊娜自己整理的,但可能是一個未知的兇手,趁著西奧內·路易熟睡,劫走了埃萊娜,又匆匆將兩隻行李箱裝滿帶走,造成埃萊娜已經離家去機場的假象……
也就是說,雖然有著足夠多的疑點,但警方缺乏一條無可辯駁的邏輯鏈,能夠排除所有可能的“合理懷疑”。更重要的是,關鍵性證據依舊缺失,比如埃萊娜的訂婚戒指,一直沒有找到。
檢察官克里斯汀·理查森(Kristin Richardson)決定,暫時不對此案進行起訴。雖然無論是警探們、還是她本人,都深信西奧內·路易就是兇手,但如果輸掉案子,就意味著西奧內·路易會逍遙法外,即使之後出現了新的關鍵證據,根據“一案不二審”原則,案件也無法重審。   
(克里斯汀·理查森)
埃萊娜的案子,至此成了懸案。
鞋帶的系法
埃萊娜遇害後不到三個月,她的閨蜜海蒂(被摸大腿的那個),突然接到了西奧內·路易的電話。他聲稱埃萊娜生前說過,想把自己的一套正裝送給海蒂,所以想把衣服親自送來,給海蒂留作紀念。
海蒂身高175 cm,身材豐腴性感,埃萊娜身高162 cm,嬌小苗條,兩個人絕對沒有可能穿上同一套正裝,機敏的海蒂立即給負責本案的女警察蘇打了電話。
蘇建議海蒂,可以和西奧內·路易約在自己的辦公室見面,並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一個人獨自行動。海蒂自然嚇得不輕,但為了死去的閨蜜,她決定和這個逍遙法外的兇手見面。見面之前,警探們在海蒂的辦公室裡,安裝了不少監聽裝置,還給了她一張單子,上面是警方設計的問題,希望她能在和西奧內·路易談話時,巧妙地刺探他的想法。
約定的時間到了,西奧內·路易準時前來,將那套明顯不合身的套裝交給海蒂。海蒂向他表示哀悼,並假裝溫柔地問西奧內·路易:
“你還好吧?感覺如何?”  
(海蒂)
西奧內·路易的回答滴水不漏,說自己如何悲痛欲絕,然而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之後他很快打斷了這個話題,表明了自己的真實意圖:他想要海蒂今晚和自己約會。
海蒂強忍著噁心和親手撕人的衝動,斬釘截鐵地回絕了,西奧內·路易於是告別離開了。
監聽的警探們隨後趕來,雖然他們和海蒂此時更加堅信,西奧內·路易就是真兇無疑,但警方不能因為一個人是冷血渣男,就將他逮捕定罪。
在這之後,西奧內·路易再也沒有聯絡過埃萊娜的任何一位親友。
一轉眼五年過去,埃萊娜案依舊懸而未決。埃萊娜的兒子安東尼,在母親死後由生父詹姆斯·內格倫撫養,此時已經長成為一個清秀的少年。令人欣慰的是,詹姆斯·內格倫果真洗心革面,再婚的家庭也比較和睦,安東尼的生活算是平穩。
詹姆斯·內格倫後來成了一名牧師,還開辦了一個青少年庇護中心,幫助那些曾經和自己一樣失足加入幫派的青少年們。
然而即使這樣,同樣的場景,依舊在安東尼每一個夢境裡揮之不去,9歲那年的一天放學後,他在學校門口等了又等,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美麗、開朗又深愛自己的母親,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永遠離開了自己。
思念埃萊娜的,不只是安東尼一個人,還有埃萊娜的母親、姐妹以及生前的好友們。檢察官克里斯汀·理查森也同樣無法釋懷,五年以來,她覺得埃萊娜的亡魂,一直徘徊在自己身邊,她無數次地檢視已有的證據,想要找到新的突破口,她知道,這個案子真的就只差臨門一腳。   
蘇也同樣如此,所有的懸案,都是這個女警探無法擺脫的夢魘,直到真兇伏法的那一天。
2006年,金縣警局人事調動,蘇有了一名新搭檔,名叫克莉斯汀娜·巴特利特(Christina Bartlett),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警探。兩人見面後,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埃萊娜案的卷宗,請克莉斯汀娜·巴特利特重新檢視。每一名警探,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也許,克莉斯汀娜正可以發現自己的探案“盲點”。
(克莉斯汀娜·巴特利特)
克莉斯汀娜認真看完了卷宗,她也完全同意蘇的看法,西奧內·路易就是兇手。突然,克莉斯汀娜的目光,落在一張現場照片上:
“等一下,這裡有點奇怪——”
照片上是埃萊娜的屍體被發現時,腳上穿的那雙運動鞋,之前警方將注意力,集中在鞋底沒有泥土這件事上,但克莉斯汀娜的關注點,卻是運動鞋的鞋帶。
(奇怪的鞋帶)
這雙鞋帶的系法,和大眾的方式不同,分別在鞋子的兩側打結。警探們分析,大概是因為西奧內·路易給屍體穿上鞋子的時候,從正面繫帶的角度難度太高,於是只好打了一個側邊結。
謹慎起見,警探們聯絡了埃萊娜的家人,請他們發幾張埃萊娜穿著繫帶鞋的照片,所有照片上的鞋帶,都是正面的系法。
(埃萊娜其他照片上的鞋帶)
兩條鞋帶被送到了實驗室,和影視劇中45分鐘解決一個案件不同,所有的物證檢測都需要時間。在此期間,克莉斯汀娜和蘇,又親自飛去夏威夷,找到了西奧內·路易的姐姐,如果西奧內·路易透露過什麼,那麼她就是最有可能的物件。
然而,即使對自己的姐姐,西奧內·路易也矢口否認自己和埃萊娜的死有關(西奧內的姐姐曾經悄悄問過他:“你和這件事有牽涉嗎?”),但他曾經在2月3日凌晨1點15分的時候,給姐姐打過一通電話(但沒打通)。
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在這種時間致電自己的姐姐?警探們推測,這個時間,估計就是西奧內·路易剛剛殺死埃萊娜、極度慌亂和驚恐的那個時刻。
此時,DNA技術也更加發展,人的皮膚留下的touch DNA也可以檢測出來。幾個月後,警探們拿到了實驗室結果,不出她們所料,法醫們在鞋帶上,檢測出了西奧內·路易的DNA。
西奧內·路易此時已經移居到華盛頓州的另一個城市阿靈頓(Arlington),並且又結了婚,還生了兩個孩子。警探們找他時,西奧內·路易表現得氣定神閒,大概隨著時光流逝,自以為逃脫法網的他,自信絕對不會被抓住把柄。   
負責問詢他的克莉斯汀娜,先是丟擲了幾個“圈套”問題:
“你確定在埃萊娜遇害前,你們沒有發生過關係嗎?”(警方一直對西奧內·路易隱瞞精液裡發現他DNA的證據,作為殺手鐧。)
“我說過多少遍了,沒有。”
“那你曾經幫埃萊娜系過鞋帶嗎?”
“沒有。”
克莉斯汀娜微微一笑,將DNA結果甩到西奧內·路易面前,並立即以“妨礙司法公正”(向警方撒謊)的罪名拘留了他。
另一方面,警方也將西奧內·路易的妻子帶來問詢。蘇回憶說,她屬於那種“永遠支援丈夫的女人”,儘管警探們列舉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證據,她全都充耳不聞,主打一個“我不聽我不信你們騙人”。
這樣“忠誠”的妻子,自然不會提供什麼對西奧內·路易的不利證據,就在蘇·彼得斯無奈地想要結束問詢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西奧內妻子的無名指上,閃爍著鑽石的光芒。
“這枚婚戒,是你們兩人一起買的嗎?”
“不是,是西奧內悄悄買的,為了求婚的時候給我一個驚喜。”她自豪地說道。
“我能給你這枚戒指拍張照片嗎?”
西奧內的妻子懵懂地點點頭,蘇·彼得斯則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這枚婚戒,正是警探們苦苦尋找的那枚埃萊娜的訂婚戒指。   
(“失而復得”的戒指)

後續
2007年4月,金縣治安官辦公室對埃萊娜案重新立案,西奧內·路易被控二級謀殺(激情殺人)。埃萊娜的親友們都參加了庭審,她昔日的好友傑奎琳甚至為此辭掉了工作,全程陪伴在埃萊娜的家人身邊。
(前排左二:傑奎琳,左四:安東尼,右一:海蒂)
檢察官克里斯汀·理查森認為,這起案子並不存在金錢因素,雖然埃萊娜有關閉兩人聯合賬戶的舉動,但這更像是一個表示一刀兩斷的姿態,“她走了錢就沒了”這種動機,在此案中應該不成立,案件中也找不到預謀殺人的證據。
案發之前,西奧內·路易也曾多次對自己的朋友們表示,“沒有埃萊娜我就不能活”(雖然他四處劈腿偷腥,埃萊娜死後不久就締結新歡)。西奧內·路易無疑善於偽裝又冷血,但這起案子,應該仍劃入激情殺人的範疇。
西奧內·路易的妻子,也在法官面前進行了陳詞,她聲淚俱下地表示深信丈夫清白,請求法庭看在兩人孩子的份上寬大處理。她還哭訴說,自己和丈夫因為這件事,經受了“巨大的痛苦”,甚至不能好好慶祝結婚紀念日。
2008年4月24日,金縣高等法院宣判西奧內·路易二級謀殺罪名成立,他被判處16年監禁(最高刑期是18年)。
西奧內·路易從始至終拒不認罪,並且不斷地上訴,但最終都被駁回了。
檢察官克里斯汀·理查森在總結陳詞中說道,從始至終,埃萊娜都沒有做錯任何事。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擺脫欺騙自己的渣男,“沒有人應該為此喪命”。
警探蘇·彼得斯已經退休,其他幾位女性,依舊活躍在刑偵一線。如果服刑期間沒有其他意外,西奧內·路易想來已經在今年刑滿釋放(刑期包括受審時的羈押時間),恢復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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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The Case of Elaina Boussiacos, Murder She Solved, S3E01
http://courts.mrsc.org/supreme/179wn2d/179wn2d0457.htm
https://www.seattlepi.com/seattlenews/article/cold-case-turns-into-17-year-term-1275327.php
https://law.justia.com/cases/washington/court-of-appeals-division-i/2009/61804-1-pub-doc.html
https://www.seattletimes.com/seattle-news/arlington-resident-convicted-of-killing-fiance/
https://caselaw.findlaw.com/court/wa-supreme-court/1865602.html
Tri-City Herald, 19 Jul 2008, Page 13
https://archive.seattletimes.com/archive/?date=20010213&slug=dead13m
https://keprtv.com/news/local/former-gang-member-shares-his-journey-to-find-change
https://www.courts.wa.gov/opinions/pdf/928169.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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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安非銳,編輯: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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