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移民與加關稅同時搞,這就很蠢了

文丨古原
為什麼要說共和制下移民是個問題呢?因為在君主制下,人口遷移不是問題。
相反,君主往往渴望更多的人口,甚至在君主制戰爭下,君主們以掠奪人口作為戰爭的目標之一,因為人口就是生產資料。

任何社會經濟發展,都依賴於兩個要素,一是勞動力,一是土地。任何一種經濟發展,必然要建立在這兩個要素之上。

相對於財富創造 ,勞動力和土地是永遠稀缺的。由於人類的慾望無限,對於勞動力和土地的需要也是無限的,正是在這種稀缺之下,土地與勞動力的價格相對於資本量的增長,才節節上升。

與資本量理論上的無限增長相比,土地和勞動力是不能無限增長的。土地往往受制於當下的自然條件,而勞動力則取決於人們的生育意願。

因此,在君主的眼裡,新增加一個人,就是新增加一個搖錢樹,他可以透過直接向他徵收人頭稅,或直接徵收各種間接稅來獲取收益。

不管你這個人從哪來,是什麼民族,在大部分君主看來,都是歡迎的物件,向我交錢嘛,有何不好?

但到了共和制時代,其實一切經濟邏輯沒有改變,但人口在全球的自由流動就受限了,這其中主要是由共和制觀念決定的。

在君主時代,平民是無權置喙君主關於是否應該允許外來人口進入的決策的,因為領土是君主的,是君主稅區的邊界。

而在共和制下,一個深處美國腹地的小鎮上的居民,卻可以參與整個美國邊境是否應該向墨西哥人開放的問題。

光是提出這個問題,就是共和制下的獨特之處。即,美國小鎮上的居民,認定,這個國家是屬於他的,他是這個國家主權中的一部分。
這也構成了一種結果,那就是如果是將外來人口引進成為本國人口,那麼,新進來的外國人口,也將建立這一觀念和制度——國家也是他的。
我們不妨將現代共和制比作是人人都是君主的制度。
如果你不是君主,你憑什麼發表意見,說某國不能引入外國人?在君主時代,平民們會笑話你,這是你能管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但在共和制,發表這樣的意見,大家認為很合理。

那麼,作為這個國家的君主之一,從政治上來說,就會天然反對增加外來的君主。外來的君主在共和制之下,有可能改變本國人民的原有生活。

比如,歐洲的穆斯林問題,我們先不考慮人口比例,我們假定如一些中國自媒體所說——歐洲穆斯林人口用子宮佔領了歐洲——這就是一個趨勢。那麼,歐洲這些國家原有的國民,就有可能面臨一個風險,那就是本人將來也可能要成為穆斯林,在被迫之下。

但君主制國家不存在這個風險,因為來的人只能是平民,不能是君主,因為新來的外來移民,無法成為君主,他們只能在本地生活,工作,交稅,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這時我們就會發現一個真正的問題,是共和制——人人擁有主權、人人皆為君主這一制度,導致了外來移民如果變成國民的話,就將帶來政治風險。

而民主制度,就是成為君主的手段。因此外來移民的數量只要足夠多,他就一定能透過這一制度將自己的意志,變成權力,強制另一群人。

當然,共和制下不能叫人人都是君主,叫作人民主權,叫作一切權力屬於人民,但本質就是如此。
外國人獲得本國公民身份,就成為一個共和制下很大的門檻。這是這種制度發展的必然,以當下而言,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你要拿到公民權都是無比困難的,都是隻有少數人才有可能拿到的。
移民中的第一大類,獲得該國公民權,本身就在共和制中不可能大量推廣。美國的民主黨,之所以推動大量外來移民獲得公民權,就是因為政治上的需要,他們需要足夠多的外來移民成為君主(獲得投票權),以支援以種族平權為核心理念的民主黨政府,確保能不斷贏得選舉。
但是,雖然民主黨動輒就將數百萬外來人口給予公民權,民主黨並沒有一直勝利,原因在於,每一個獲得身份的的移民,都傾向於反對外來的移民成為君主,除非其有特殊的政治偏好。

美國的少數族裔也明白,若是不斷增加少數族裔,那不過是讓少數族裔變成多數,最終失去特權。

人人都是君王的時代,公民(君主)這一身份,必然要受到限制,否則國家政權都面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

因此,在共和制國家中,又發展出第二種移民身份,一般叫綠卡。

綠卡區別於公民權,他是一種沒有公民權,但可以永居,甚至在稅收和福利上受到區別對待的一種身份。
以美國綠卡為例,獲得這個綠卡可以在美國永遠自由進出,永久居住,但是遺產稅就比美國公民要高很多,福利也要減少一部分。

最為重要的是,沒有投票權。

綠卡相對於公民權來說,沒有政治決策上的風險。但由於福利制度未將綠卡居民排除在外,綠卡居民依然存在對對本國福利制度巨大的威脅。

福利制度本質上是一種集體所有制,是一種大鍋飯,他將所有人的收入集中起來,重新進行分配。在這種制度下,每新增一個領取福利者,都將讓其餘的人要麼減少福利,要麼承擔更多的福利稅。

現在中國農村也是集體所有制,有集體經濟的分配權。那麼,你一個城裡人,想到城市周邊的農村裡加入他們的戶籍,是不可能的,是全體村民要反對的,你來,不就是想分我的錢麼?

美國紐約就將其公立教育福利系統,向所有外來移民開放,使得本地有產一族(有房子的人),要承擔一筆學校稅,這就等於是讓紐約原有的本地人,增加了福利支出,去承擔外來移民的小孩讀書的費用。
這樣的情況在歐洲更為突出。歐洲有大量的稅收都用於直接支付給外來移民使用,使得福利支出越來越高。

因此,福利制度只要實施,就一定阻止人口自由流動。雖然美國歐洲都給了大量的移民福利,這依然是控制流動的結果,因為如果不加以控制,那福利制度會立刻崩解。

我們假設,一個城市原本要為本地十萬名孩子的教育提供財政支援,如果不限制外來人口且實施對外來人口的免費教育,那麼,有可能馬上衝進來一百萬外來移民的小孩 ,從而讓這套系統崩潰。

因此,綠卡也是很難獲得的。

由此又產生了現代國家第三種移民制度,即工籤。

工籤,也有一定的福利制度,主要是考慮到來工作的人也需要醫療保障,在福利制度的侵蝕下,各國醫療市場往往被消滅大半,如果沒有醫療制度,工作簽證本身就不能成立。

比如,在美國,你若是不加入美國的醫療福利體系或不買美國本土的醫保,那看病,都是巨大的問題,分分鐘讓你破產。
但總體而言,工籤涉及到了福利制度很少,主要是滿足當地企業僱工的需要。
工籤就是一種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勞動力作為一種生產要素,能自由流動,顯然比不能自由流動,對經濟發展要有利的多。

只需要把國界這種概念從心裡抹除,讓西北的農民來上海打工,一定是讓西北的農民和上海的市民都得到好處的。

那麼同理,如果允許非洲的農民來中國打工,也一樣會讓雙方受益。
東莞原本戶籍人口只有一百多萬,但有一千多萬人口,主要是外來務工者,才有了東莞的繁榮,讓本地人個個富得流油。光是收租,就能躺平。

然而,這個世界上大規模開放工籤的國家並不多。新加坡算一個,其外來務工人口高達百萬,成為了本地人口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卡達更大膽,外來人口甚至是本地人口的數倍,全部是工籤。

其他地區,基本上對工籤也有著嚴格的控制。

最搞笑的是中國的香港,香港對外來人口比如菲律賓的菲傭是開放的,相當於允許農村保姆過來幫香港人帶娃,有幾十萬之多,但對於大陸的人口,實施了嚴格 的工籤審查制度,有條件去香港打工的大陸人沒有幾個。
這就涉及到美國這一個國家的核心爭議了,到底要不要吸收外來移民。

雖然美國有些州有對外來移民的福利,但並不是普遍的,主要是左派州。川普反對移民的理由,並不基於福利制度,因為這是州權,由各州人民去決定的。

川普反對的理由是,外來移民將搶走本地人的工作。

至於治安這些問題都不是重點,美國某些地方治安混亂,並非由移民帶來的,而主要是由美國本地人帶來的,流行的零元購,只有本地黑人才敢幹這種事。

這個理由與香港嚴格控制大陸工籤 的理由是一樣了,也是全球發達國家控制工籤的主要原因。

但控制工籤,必然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本地企業外流。只要是非本地服務業,不需要員工在本地的,那麼,在阻止勞動力進入的情況下,就一定會跑到國外去生產。

這時,其實問題也不嚴重。香港就出現過這種情況,香港在六十年代開始發展時,也有大量的製造業企業,後來在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後,大量的製造業企業在不能讓大陸人來香港的情況下,就必然要遷移到大陸去。

只要香港人可以在香港自由買到大陸的商品,這時,阻止外來勞動力消費,至少對於工業產品的消費是不受影響的。

這也是美國人可以用工資的極低一部分就買到蘋果手機的原因。因為只要自由貿易,那麼,企業在哪裡是不重要的。企業在義烏,東北人一樣可以九塊九包郵買到義烏的小商品,因為國內不存在貿易障礙。

美國企業可以說,將一切能讓外國人做的工作,都儘可能地轉移出去了,比如美國人很熟悉印度口音,因為他們平時打電話找客服,全是印度人在萬里之外接聽的。

甚至有美國一個華人創新一個企業,讓菲律賓人可以遠端透過網際網路,直接在店鋪裡接待美國的消費者,進行收銀和算帳,出售產品。

只要不阻止資本流動,那麼企業就必然要尋找效率最高的地方生產。

也就是說,從很多行業來說,你怕外國人來與你競爭工作崗位,這種害怕是徒勞的,因為企業會跑,你一定會面臨這種競爭。

僅以一個紐約的消費者來說,工廠在德州還是墨西哥,還是中國,其實是無所謂的,他們只關心價格和質量。

但川普整個政策組合包卻是完全反智的。他一方面阻止外來移民,另一方面是提高關稅,這將帶來一個結果,那就是美國的消費者就慘了。

他們就不能認為工廠在哪無所謂了,這時只有消費國貨,才能減少關稅帶來的高價。假定沒有關稅之前,A進口產品賣十塊,有關稅後,A進口產品要賣十二塊,而原國貨B賣十一塊,這時,他選擇國貨,才是正確的,因為可以少付一塊錢。
消費者由此增加了一塊錢的支出,即他們成為了損失者之一,而賣國貨的廠商則獲得了關稅帶來的更有利的競爭地位。
我們設想,川普如果只做一個動作,傷害都有限。比如,只增加關稅,但開放工籤,讓一千萬外國勞動者進入美國生產,這時,在美國生產,也一樣可以僱傭越南人,成本一樣很低,這時消費者不會受到傷害,甚至還有可能獲利,因為減少了運輸費用。
我們再設想,川普阻止移民,但卻以零關稅的方式與各國企業交易,這時美國消費者至少在工業品消費領域不會受損,因為零關稅就等於在國內生產。
川普同時做兩個動作,那就要導致美國人消費工業產品的能力迅速下降。

阻止移民還將帶來另一個後果,那就是中產受損。中產的消費支出中。服務業佔比更高,去餐館更多,去按摩更多,請人上門修理更多,房產消費更多。

由於這些服務業難以遠端操作,那麼阻止外來移民,將讓這些服務的成本高企,在高價格下,美國人就要減少服務業的消費。

美國普通中產消費服務業的能力甚至比不上收入遠低於他們的中國中產,中國中產可以一週在外面吃個三四次,甚至有人天天晚上在外面聚餐。而這對於美國中產來說,承受不起。

中國中產的維修問題,基本上全部外包了,隨便叫上人上門處理,不過是一兩百的事,甚至幾十塊,但美國中產找人上門一次,少則幾百美元,多則幾千美元,因此美國中產家庭的男人,是全世界最牛的男人,什麼都會修。

這一後果,與中國城市阻止農民工進城的後果是一樣的。
最後總結一下,移民問題,來源於共和制下的政治制度、福利制度以及現代重商主義錯誤經濟學思維,不是一個問題,而是數個問題的合集。
當然,邊際上來看,我當然是反對國籍移民、綠卡移民的,甚至是反對國內的城市開放戶籍的。

福利制度越小越好,只在一個城市範圍就更好,擴大,其實是將福利制度向著更大規模的集體所有制發展。

在一國之內實現福利平等,與歐洲白左們要求在全世界搞福利平等,並沒有什麼區別,最終只會讓這套福利制度更快地崩解,形成龐大的政府債務。
如果川普狠一點的話,應該大量放開移民,共和黨州不給移民福利,你民主黨州給啊,放一千萬進來,讓你的福利制度馬上崩掉,從而徹底消滅給外來移民福利的制度。

我是強烈支援工籤制度的,當然是採取普遍工籤制度的模式,即邀請制,每一個企業透過面試,發出僱傭邀請,那麼,這個人不管在哪裡,都是可以來工作的。

只要這個人在本國有企業聘用,或有自己的企業在經營,那麼,不需要搞什麼期限。如果沒有工作,那麼是可以讓他離境的。對純消費人口,進行一定的限制是可以理解的,雖然是歡迎消費人口,但相對於安全壓力,這種限制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勞動力能自由流動,同時零關稅,那就是好上加好,不管是服務業,還是製造業產品,我們作為消費者都可以享受到全世界最好的服務。

中國大量的家庭可以請菲傭,不過三四千人民幣一個月。甚至可以請印度人做司機,一千多一個月。你的生活品質會馬上提高。

美國人不允許外國人去美國工作,真是傻逼到透頂。本來美國中產可以不做飯了,天天下館子,可以不開車了,家家有司機,可以家家有菲傭,可以不動手幹任何活了,全部由他國農民包了。

但現實是,即使是矽谷年入幾十萬美元的精英們,上面這些生活對他們來說都是奢侈品。

甚至川普還阻止各國留學生留在美國,這些留學生都是外國財政補貼出來的,以中國為例,中國讓一個學生從小學讀到大學本科畢業 ,如果是名校的話,要補貼兩百萬以上。居然川普不讓他們在美國工作?薅中國政府的羊毛都不要啊。

如果願意接受,一年不說多,去十萬中國一流大學的本科生,那就是賺了一千多億的中國財政補貼。要是去個一百萬,中國教育經費中的上萬億元,就得補貼給美國。

結論:川普在這個問題上,完全錯誤,又搞高關稅又趕移民,可以說是史上最蠢的政策了。
當然,這個問題,全世界都不好解決,在中國要引進外來工作人口,也面臨著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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