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2024美國大選進入決勝的最後週末,由於時間緊張,剛剛開啟的搖擺州巡禮系列自然是進入了一日雙更的加班模式。這一期來講今年陽光帶有一定類似,但又各不相同的兩個搖擺州——佐治亞和北卡羅萊納。

相比受到兩大陣營和媒體重點關注的鏽帶三州,佐治亞和北卡這兩個近些年新晉的陽光帶搖擺州在今年大選中顯得相對低調,但這不代表這兩個各自有16張選舉人票的戰場州就不關鍵。
對本次選舉陷入被動防守的哈里斯和民主黨人而言,佐治亞和北卡是民主黨換馬拜登後又重新有希望競爭,有作為替代鏽帶三州(特別是威斯康辛)成選舉人團保險措施潛力的另一套方案。而對來勢洶洶,意圖二進宮的特朗普來說,收復佐治亞鞏固北卡,則是他重回白宮路上必須要先搞定的基礎操作。換言之,特朗普想贏,拿下北卡和佐治亞是基本,而哈里斯如果輸了這兩個州,就只能靠死磕鏽帶三州的狹窄通道來實現選舉勝利。
所以,進入到大選最後階段,特朗普雖然在這兩個州可能民調微弱領先,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還需要花不少精力和時間在鞏固這兩個南方戰場州之上。同理,哈里斯收官周的週末依然選擇在北卡和佐治亞進行集會,也說明民主黨還沒有放棄在這兩個地方“投機”爆冷的機會。

兩個南方州,不同的政治變遷程序

佐治亞和北卡近代以來政治歷史皆十分複雜,但大體上都是和其他南方州一樣,經歷了從民主黨穩固南方鐵盤向共和黨把控的紅州的政治轉型。1976年以來,民主黨在總統大選層面只贏過一次北卡(2008年),而佐治亞則是在1992年最後一次投給民主黨人克林頓後,連續7屆大選支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直到2020告終。

雖然北卡和佐治亞過去數十年中鮮有支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經歷,但這兩個州具體的政治變遷倒是都很獨特。北卡在2008年被奧巴馬爆冷贏下後,一直在總統大選層面競爭激烈。奧巴馬2012年在北卡輸給羅姆尼兩個點,2016年希拉里輸給特朗普四個點,2020年拜登則是輸了特朗普一個點。北卡連續四次大選都已微弱優勢決出勝者,已經能夠說明北卡是久經考驗的大選搖擺州,只不過像民主黨常贏的搖擺州內華達一樣,都是另一方看似每次大選都觸手可及能夠翻轉,最終卻還是微弱劣勢落敗,即給民主黨當屆選舉留下遺憾,也給下屆大選繼續提供在該州投入資源精力提供理論依據。

而佐治亞州,雖然在90年代算的是新南方中少有的大選戰場,但在新世紀後迅速靠攏到共和黨陣營,一直沒能讓民主黨染指。只是,在特朗普正式登上政治舞臺的2016年,佐治亞州因為城郊選民左轉意外逆政治週期向民主黨一方靠攏(希拉里在輸掉選舉的情況下在佐治亞只輸了五個百分點,比2012年奧巴馬進步了三個點),讓外界和兩黨意識到了佐治亞州正在面臨的劇變。2017-2018週期內圍繞著佐治亞州國會和州長選舉展開的一系列激烈選戰,更是為2020年大選中佐治亞州進入核心搖擺州佇列鋪平了道路。
最終,2020年佐治亞成了選舉夜最大的意外,在其他搖擺州民調普遍低估特朗普,大選意外陷入拉鋸戰狀態,甚至因為郵寄選票清點緩慢,出現萬里江山一片的景象時,佐治亞州的結果和紐約時報的預測模型顯示佐治亞州卻在導向拜登一方,著實是給當時陷入絕望情緒的民主黨人提供了一個巨大的情緒穩定劑。反之,佐治亞州也是2020年大選後特朗普始終心裡過不去的一道坎。特朗普顯然並不能接受他最後以11773票劣勢成為了28年以來第一個輸掉佐治亞共和黨人。正是他對佐治亞州結果的執念,驅動他發起了 “選舉舞弊” 運動,最後釀成了衝擊國會山事件和佐治亞州兩大參議員席位易手民主黨的歷史性48小時。

2020佐治亞選舉的蝴蝶效應極其突出
和因光速意外左轉成為政壇風暴陣眼和風暴中心的佐治亞不同,早兩個週期進入搖擺州佇列的北卡,依然在2020年保持了偏紅搖擺州的本質。2020年北卡依然比全國普選結果要更偏先共和黨5-6個百分點,基本和16和12年保持一致,反倒是16年比全國結果紅7-8個點的佐治亞,到了20年只比全國普選結果相對紅3個多點。佐治亞比北卡還要“藍”,多少有些出乎外界的意料。因為上一次佐治亞州的結果比北卡更偏向民主黨一方,還得追溯克林頓兩次參選的90年代。無論是近代選舉中的結果接近程度,還是此前北卡已經有過倒戈民主黨的前科,似乎都讓大家判斷北卡一定會在佐治亞之前翻轉。

但是2020年的大選和後續2022年中期選舉都證明了,這兩個同樣在因為城郊選民轉向而轉型的南方州,似乎反倒是佐治亞彎道超車,未來反倒是佐治亞可能會比北卡更接近核心搖擺州的地位。造成這種政治劇變的背景原因仍然很難準確捕捉,可能還需要幾個政治週期的進一步演變來做出結論,但有兩個可能的解釋或許能給我們提供一些思路。
其一,佐治亞州的核心城區——亞特蘭大在州內總選票的佔比要比北卡的大城市群要高。北卡並沒有像大亞特蘭大地區這樣有能夠佔到全州總票數近六成的巨無霸形城市,無論是北卡首府萊利還是最大城市夏洛特,這兩大城區及其周邊地帶在全州選票中也只有四成多左右的水平。北卡相對中小型城市巨多,民主黨也就沒有辦法靠一個超級大城市來帶動整個州的選情。更何況,相比於幾乎是八二開支援民主黨的亞特蘭大,北卡最大城市夏洛特傳統上並不是一邊倒支援民主黨人,歷史上多次選出過共和黨市長。城市之間的文化差異,可能是北卡在城鄉矛盾如此尖銳突出的情況下依然沒有出現州內城鄉徹底二元的政治格局。

都市圈在全州佔比或是關鍵
其二,佐治亞州新世紀轉型成紅州的根本原因,在於廣大原先90年代還願意投民主黨的農村地區直接一步到位,完全淪為了共和黨的鐵票倉。反倒是並非深南地區的北卡,其白人群體和農村選民並沒有佐治亞州選民轉向一樣極端。在奧巴馬年間,民主黨仍然在農村遠郊為主的東卡羅萊納保持很強競爭力,只是到了特朗普上臺後這些選民才進一步跟著全國選民結構重組轉向共和黨一方。
也就是說,佐治亞州共和黨早已把農村地區能擠的奶榨的乾乾淨淨,所以在城郊大幅左轉時沒有太好的辦法抵消這種選民結構性變化帶來的衝擊。而北卡一邊的共和黨,在大城市左轉的大背景下,卻可以憑藉在黑人帶和東卡羅萊納挖掘新選民來對沖城郊地區的失分。所以,在北卡農村地區完成轉型之前,民主黨可能長期會是在北卡處於一個按下葫蘆浮起瓢的狀態。

在東卡地區集會拉票的特朗普
除了這兩個潛在原因外,另一個影響佐治亞和北卡政治變化不同頻的微觀因素,或許是佐治亞州民主黨參議員瓦諾克在過去兩個競選週期扮演的角色。部分民主黨人認為,個人魅力突出,在黑人群體中深得民心的瓦諾克連續在兩屆選舉代表民主黨出戰,可能幫助了民主黨在佐治亞保持較高黑人投票率,進而助力拜登20年險勝特朗普。
不過,結構層面或許2020後佐治亞要比北卡更接近臨界點州(tipping point),但在2024年大選的民調層面,卻呈現一個和過去兩個週期完全不同的情況——哈里斯在北卡和特朗普緊咬,兩人交替領先,而在佐治亞相對穩定微弱落後。如果不考慮過往歷史經驗帶來的固定認知判斷,單論民調的話,似乎哈里斯在佐治亞沒啥希望,反倒是在北卡有一定可能爆冷。哈里斯長期在北卡的較強紙面競爭力,讓她一度認真考慮了選擇老朋友,北卡州長羅伊·庫珀作為競選搭檔。具體是否會北卡和佐治亞是否會出現和2020年迥然相反的政治變化,可能到了選舉結果揭曉時才能有更多頭緒。

佐治亞

講完了佐治亞和北卡之間的比較,還是回到這兩個州本身各自的政治地理和變化趨勢上來縷一縷頭緒。佐治亞州的政治歷史,正如前文所講,曾是穩固南方民主黨鐵盤因為民權法案而和民主黨離心離德轉投共和黨的經典案例。只不過,相比於阿拉巴馬和密西西比這種70年代就已經一去不復返,和民主黨徹底兩清的“悶頭青”不同,佐治亞州本地人卡特代表民主黨參選總統,讓民主黨又短暫光復了在佐治亞的昔日榮光。同樣作為南方民主黨人的克林頓,在90年代兩度參選總統時一次贏了佐治亞1萬票,一次輸了1萬多票,讓佐治亞短暫體驗了一把搖擺州的待遇。
新世紀開啟後,農村遠郊選民徹底導向共和黨讓彼時只能依靠亞特蘭大和黑人帶支撐全州選情的民主黨人無法保持在全州的競爭力。2002和2010兩個中期選舉後更是讓民主黨徹底喪失了在佐治亞州層面的政治力量,不再控制州長州議會等基層權力機構。

不過,隨著亞特蘭大城區人口規模因外來移民增加不斷膨脹和傳統共和黨重鎮富裕城郊在10年帶因為各種原因開始光速左轉,佐治亞終歸在2018和2020年進入了搖擺州佇列。2020年拜登驚現贏下佐治亞,民主黨緊接著翻轉佐治亞的兩個參院席位,又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逆全國大勢守住了瓦諾克的參院席位,都給佐治亞州打上了“紫色”的標籤。
但和大部分搖擺州不同,共和黨在佐治亞州一級政治生活中表現依然穩健,州長坎普在和特朗普決裂的情況下輕鬆在2022年連任,共和黨也依然把持著州議會兩院,整個政黨激起運作良好。或許,在佐治亞州遇阻的,只是特朗普主義式候選人。所以到了24年,特朗普能否突破自我,拿下這個對他個人意義極其重大的搖擺州,完成對2020年的救贖呢?答案如何——等11月5日之後再說吧。

依2020年的框架,還是按六大地理地域分割槽來逐個分析佐治亞州的政治地理和2016-2020年間的選民結構變化——亞特蘭大,亞特蘭大城郊,北喬治亞地區,皮埃蒙特區,黑人帶,南喬治亞地區。其中,亞特蘭大和黑人帶傳統是民主黨的票倉,而南北喬治亞和皮埃蒙特三大農村區近年被共和黨收編,是喬治亞州共和黨優勢的源泉。這四年內,全州唯一變化趨勢明顯的,當屬16年以後迅速轉向左奔的亞特蘭大城郊。特朗普2020年在亞特蘭大城郊的崩盤,是佐治亞州20年成為左轉幅度最大搖擺州,爆冷落入民主黨手中的最大主力。


亞特蘭大

2020大選結果(拜登783840:特朗普211435),民主黨淨勝572405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626686:特朗普181710),民主黨淨勝444976 票。
橫跨富頓,迪卡爾布和克雷頓三郡的亞特蘭大城區,無疑是民主黨在佐治亞州的最大票倉和權力源泉。正如四年前所論述的一樣,每年都在湧入大量新移民的亞特蘭大的飛速增長,為民主黨提供了不受佐治亞州南方政治傳統束縛,願意支援拜登和哈里斯的大量新選民。
2020年,拜登憑藉著多重因素加持,在亞特蘭大城區拿到了比希拉里還多13萬張淨勝票,極大幫助他縮小了希拉里和特朗普16年在亞特蘭大出現的20多萬選票之差。
到了2024年大選,哈里斯想要在佐治亞保持競爭力,必須要在亞特蘭大城區取得拜登水平的壓倒性勝利。只不過,在黑人男性對民主黨支援出現鬆動的當下,哈里斯復刻拜登四年前在亞特蘭大的輝煌可能會有不小難度。而對特朗普來說,這一地區顯然就是少輸當贏。

亞特蘭大城郊

2020大選結果(拜登641124:特朗普442432),民主黨淨勝198692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452450:特朗普404885),民主黨淨勝47565票。

在大選語境下,亞特蘭大城郊特指環繞著亞特蘭大城區三方的富裕城郊。傳統上,亞特蘭大城郊是佐治亞州最早導向共和黨一方的地區,長期以來是共和黨人在佐治亞的大本營(比如20年巡禮中提到的90年代金裡奇發家地點就是在亞特蘭大城郊)。但特朗普年間帶來的城郊大轉型和白人白領和藍領選民交換政黨陣營,加上亞特蘭大城郊湧入大量少數裔新移民,極大的刺激了亞特蘭大城郊的政治轉型。
可以從兩屆選舉的資料對比中看出,拜登在亞特蘭大城郊比16年的希拉里取得了巨大進步,直接多拿了15萬多淨勝票。在具體的柯布,格威內特,亨利這三個郡,拜登分別贏了14,18和20個百分點,比希拉里2016年的勝利幅度擴大了十多個百分點。幾乎可以斷言,光速左轉的亞特蘭大城郊是拜登20年拿下佐治亞的最核心原因。
2022年中期選舉中,這幾大城郊轉向民主黨一方的趨勢並沒有發生改變。因而,到了2024年,佐治亞州的最終歸屬,依然要看哈里斯能否保持拜登在富裕白人居多的城郊的支援水平,甚至如果她在農村地區因為和白人藍領和男性氣質不符進一步丟失選票的話,可能哈里斯還得要突破20年拜登在亞特蘭大城郊的表現水平才能保持在全州範圍的勝選可能。

北佐治亞地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239545:特朗普678924),共和黨淨勝439379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156310:特朗普549131),共和黨淨勝392821票。

佐治亞州北部的廣大農村地區,一向是共和黨最靠得住,也是相對優勢最明顯的州內區域(也是共和黨內大人物MTG的地盤和家鄉)2020年,特朗普在16年已經比羅姆尼多贏民主黨對手五萬票的基礎上,繼續在北佐治亞地區增加了4萬多淨勝票。雖然最終這點增長沒有讓特朗普保住佐治亞州的16張選舉人票,但24年特朗普想要贏回佐治亞,必須依賴北佐治亞地區的高投票率和一邊倒態勢。

皮埃蒙特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 265423:特朗普482866),共和黨淨勝217443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197567:特朗普399873),共和黨淨勝202306票。

皮埃蒙特區得名於義大利北部的皮埃蒙特區(是正統義大利王國龍興之地——要被打死),法語裡是山腳下地區(阿爾卑斯)的意思。放到美國的語境中,皮埃蒙特去指的是阿巴拉契亞珊曼以南橫跨數州的丘陵地帶(所以北卡也有一個皮埃蒙特區)。
皮埃蒙特人口結構中存在著大量沒有大學學位的藍領選民,是特朗普年代共和黨的穩固票倉。民主黨在這一地區倒是有幾個大學城票源,這些藍色聚集點的存在,給民主黨在皮埃蒙特區提供了託底左右,不至於向南北佐治亞地區那樣一邊倒。
2020年的巡禮預測皮埃蒙特可能變化不大,特朗普最大就能多贏個一兩萬那票。四年後回過頭來看,特朗普也確實就多贏了一萬多票。2024年,估計還是如此。

黑人帶

2020大選結果(拜登280004:特朗普218988),民主黨淨勝61016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235000:特朗普194353),民主黨淨勝40647票。

佐治亞州的橫跨東西兩頭的狹長黑人帶,是佐治亞州歷史上作為蓄奴州和南方州的現實對映,都是農場種植園經濟體系下才會出現的地理聚集。近代以來,黑人帶的人口數量不斷下滑,黑人群體2016年相對疲軟的出票率,導致希拉里16年比奧巴馬在佐治亞黑人帶少贏了2萬票。20年拜登在大環境和反特朗普情緒加持下,恢復了民主黨在黑人帶的平均水平。24年哈里斯在面臨黑人票流失的情況下,能否繼續維持在黑人帶的穩定淨勝水平,也是今年選舉的一大未知因素。

南佐治亞地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263697:特朗普427209),共和黨淨勝163512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209990:特朗普359062),共和黨淨勝149072票。

南佐治亞地區和北佐治亞地區類似,是前些年已經基本完成向右轉型的農村地區。2020年特朗普比16年多贏了1萬多票,比12年的羅姆尼多贏了四萬多票。顯然在2024年大選中,和農村地區幾乎沒有任何聯絡的哈里斯,肯定會在這一地區比拜登輸的更多。只不過這一地區是相對薄弱的人口基數,也不會給共和黨太多進步空間。

北卡羅萊那

討論完佐治亞,自然緊接著應該把目光放到更靠北的北卡羅萊納之上。
北卡如開篇所論述的一樣,傳統上和大部分南方州差別不大,1976年以來基本處於紅州狀態,08年被奧巴馬爆冷贏下後則發生變化,逐漸進入搖擺州行列,卻一直屬於民主黨很接近卻無法獲勝的狀態。民主黨在北卡所面臨的問題,一直都是既有選票增長,也有選票流失,一來一往,政治長期處於一個均衡但微弱偏紅的狀態沒有改變。因此,即便是哈里斯看似和特朗普在北卡旗鼓相當,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民主黨人看好她能夠拿下北卡的16張選舉人票。

在州一級政治方面,北卡也曾長期有著全國和地方政治分化的傳統。總統選舉中不選民主黨,不不妨礙北卡選出民主黨籍參議員和州長,民主黨也牢牢把持這州議會和其他州內民選官員。只不過這一切隨著奧巴馬當選而發生改變,2010年的紅潮給北卡的州內政治帶來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共和黨自內戰結束後第一次控制州議會又剛好趕上選區重劃的週期,自然而然是充分利用了這項權利鎖死了共和黨在北卡州議會層面的席位優勢。地方政治全國化的大趨勢,也讓原先強勢的北卡民主黨人逐漸沒落。雖然民主黨依然長期把持州長寶座,過去30年只有4年北卡是由共和黨州長執政,但整個州基本面共和黨大於民主黨是越來越明顯。

2020年大選中,拜登在北卡只輸了一個百分點不算糟糕,但其他競選州一級職位的民主黨人卻表現普遍不佳,只有競選連任的州長庫珀和總檢察長斯坦恩等幾位現任官員險勝。在無比重要的州最高法院改選中,民主黨兩位大法官以幾千票的劣勢告負,給共和黨2022年中期選舉後奪回州最高法院控制權夯實了基礎。
放眼今年和未來,在共和黨新控制的州最高法院默許下,共和黨人重畫了國會和州議會選舉地圖,給共和黨直接帶來3個眾院淨增席位。不管哈里斯和特朗普今年交戰結果如何,未來一段時間北卡民主黨人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按20年的慣例,依然將北卡劃分為六個地域板塊——三角都會區,黑人帶,阿巴拉契亞山脈區,大夏洛特區,東卡羅萊納,皮埃蒙特區其中,三角都會,夏洛特,和黑人帶現在是民主黨票倉,而阿巴拉契亞山脈,皮埃蒙特區是共和黨票倉,東卡羅萊納則是傳統民主黨重鎮,現在共和黨正在重點經營的選票增長點。


三角都會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628405,特朗普300018),民主黨淨勝328387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505196:特朗普260314),民主黨淨勝244882票。
三角都會區顧名思義,專指環繞著北卡首府羅利,達勒姆和教堂山三座城市的都會區。這一地區得名於1959年成立的三角研究園,現如今是美國最負盛名的高科技研發中心。三角都會區每年都會吸引大量新移民,如同亞特蘭大與佐治亞一樣,這些和南方傳統歷史政治沒什麼關聯的新選民能夠穩定給北卡民主黨提供新的票源。與此同時,三角都會區內的兩大名校北卡教堂山和杜克大學,也是民主黨在北卡的支柱之一(注20年錯誤的把維克森林也放列在了三角帶名校行列,實際上人還在西邊)。
正如2020年巡禮預言的那樣,教育程度和城市化程度雙高的三角都會區是拜登相較希拉里提升最為明顯的北卡地區,在希拉里16年比奧巴馬多贏7萬票的基礎上進一步比希拉里多贏了8萬票。儘管最後事實證明,拜登在三角地帶的選民增量還不足以幫助他在全州選舉中取得勝利,但24年哈里斯也只能是寄希望於在這一地區拿到比拜登還多的淨勝票了。

黑人帶

2020大選結果(拜登204032:特朗普175009),民主黨淨勝29023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190001:特朗普153911),民主黨淨勝36090票。

位於三角都會區東邊的北卡黑人帶和其他南方州黑人帶一樣,是南方種植園經濟和奴隸制的歷史遺產,自民權運動以來一直是民主黨在北卡的鐵票倉。
然而,近年以來,北卡黑人帶人口一直在不多縮減下滑,讓民主黨不斷流失淨勝票數。因為地區總人口下滑和黑人投票率不佳,2016年希拉里已經比12年的奧巴馬足足少贏了幾萬淨勝票。在20年,這一地區也是搖擺州中罕有的拜登沒有比希拉里表現有所提升的地帶,反而是又少了7千淨勝票。到了2024年,或許由黑人女性領銜的民主黨能部分恢復在黑人帶的表現,但這些可能只有幾千票的變化,到也不會是影響整州的關鍵所在。

阿巴拉契亞山脈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260025:特朗普404359),共和黨淨勝144334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207472:特朗普351516),共和黨淨勝144044票。

阿巴拉契亞山脈區位於北卡最西端,與阿巴拉契亞山脈接壤。除了阿什維爾這個中型城市支援民主黨外,整個阿巴拉契亞山脈區都在21世紀急速導向共和黨一方,成了共和黨在北卡的權力源泉之一。
有意思的是,由於拜登在阿什維爾區域表現上佳,2020年特朗普並沒有在這一地區比16年有顯著提升,就多贏了300票,沒有起到更好的託底效果。2024年,特朗普或許能再多贏氣質與此地不符的哈里斯一兩萬票,但這大概也就是這一地區先行人口和選民結構下的極限。
和北佐治亞地區產出抽象人MTG一樣,北卡阿巴拉契亞山脈一度也有自己的傳奇國會議員,輪椅戰神考索恩。不幸的是,這位年輕人沒能在華盛頓經得住考驗,早早22年初選失敗,年紀輕輕便已經成了被迫退休幹部,徹底從政治舞臺上消失。

大夏洛特地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519953:特朗普395863),民主黨淨勝124090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395636:特朗普337913)民主黨淨勝57723票。

大夏洛特區所指的地域是北卡最大城市夏洛特及其周邊郊縣。傳統上,夏洛特不同於三角帶,並不是一個民主黨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大城市區。20年巡禮提到,04年克里在夏洛特只贏了1萬多票,共和黨一度長期把持夏洛特市政府,只是12年後才隨著政治大勢開啟穩步左轉。
與此同時,夏洛特周圍郊區,也在過去是共和黨用來抵消夏洛特城區民主黨勝利的最佳防禦工事。然而特朗普時代帶來的政治劇變,給城郊選民了一個該換門庭的機會和理由。拜登2020年在大夏洛特地區,特別是城郊表現有所提升,贏了尤尼恩郡等原先屬於共和黨的城郊。但如同數字所顯示的那樣,拜登只在大夏洛特區拿到了比希拉里16年多6萬多的淨勝票。放眼全州,這一微小的進步不足以彌補拜登在農村地區疲軟的表現。
事實上,整個民主黨在北卡政治前景最大的的挑戰和問題,可能就是夏洛特左轉幅度不夠,不能形成如亞特拉大八二開支援民主黨人的絕對優勢狀態。而共和黨一方,在郊區止血顯然對特朗普而言也不現實,只能是寄希望於夏洛特居民不會過快實現政治轉型。

東卡羅萊納地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482038:特朗普642856),共和黨淨勝160818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396429:特朗普537049),共和黨淨勝140620票。

東卡羅萊納地區地理上位於北卡東部,人口結構上不像黑人帶那樣有著大量歷史遺留下來的少數族裔,而是充斥著大量邦聯時代以來就存在的保守派民主黨人。這些民主黨人對全國範圍民主黨的支援維持了很久,基本到了奧巴馬年間還保持一致,卻在特朗普登上政治舞臺後迅速歸攏到共和黨一方。傳統在東卡地區起家的庫珀,兩次參選州長都沒能在東卡地區討到太高的支援度。
20年特朗普基本維持了他16年在東卡地區取得長足進展,甚至靠著更高的投票率在東卡獲得了2萬多的新淨勝票。隨著東卡地區過去幾年不斷向右移動,2024年的懸念似乎只剩下特朗普能在這個地方拿到多少淨勝票了。

皮埃蒙特區

2020大選結果(拜登589839:特朗普840670),共和黨淨勝250831票。
2016大選結果(希拉里494938:特朗普722200),共和黨淨勝227262票。

如佐治亞的皮埃蒙特區一樣,北卡的皮埃蒙特區也是阿巴拉契亞山脈的延申丘陵地區,早期歷史中是北卡重要經濟來源菸草業的大本營。歷史上,皮埃蒙特區因有內戰中支援聯邦一方的共和黨選民和幾個郡粗壯乃,一直是北卡州內有兩黨競爭歷史的地域。80年代以來的政黨重組基本鎖定了皮埃蒙特區共和黨北卡鐵票倉的事實。
20年特朗普在16年比羅姆尼多贏3萬多票的基礎上更進一籌,繼續增加了兩萬多票的淨勝票。24年哈里斯替換拜登後,特朗普應該順理成章地在此地贏更多選票,唯一的問題是,在皮埃蒙特區贏民主黨人20多萬票可能已經趨近於共和黨能力範圍極限。再大的差距也難以變出,畢竟總人數量擺在那裡,該地區的政治重要性也不會太過突出。

形勢總結

綜合來看,北卡和佐治亞今年都並非是七大搖擺州中最有希望作為一錘定音臨界州的存在。哈里斯陣營對這兩個地方的期待並不太高,只是作為鏽帶的備份選擇,而特朗普一邊,除了對佐治亞的執念外,只是就保證自己選舉人團版圖完整進行一些防風險運營。兩個州本身的政治變化和內部微調,對於未來解析美國政壇走向可能很重要,但對今年大選本體來說,這兩個州都不是決定勝者的關鍵。
還有一個因素,讓這兩個州在主流媒體心目中處於邊緣地位——沒有重大國會選舉。北卡和佐治亞今年都沒有參議院選舉,兩個州內也只有北卡第一國會選區勉強算是搖擺席位。同時不具備關鍵的國會改選和七大搖擺州中相對邊緣的地位,都讓這兩個州暫時淪為了七大搖擺州中的二線存在。


最後插一句,北卡的州長選舉,因為共和黨候選人,副州長羅賓遜的過往爭議言論過多自我爆炸,基本上失去了贏下州長選舉的可能。北卡歷史上在州長和總統層面做出相異的決斷並不少見。只是羅賓遜這樣的問題候選人倘若真如同民調顯示的一樣,輸給民主黨候選人斯坦恩20個百分點,那或許會給特朗普在北卡的選舉前景帶來了一些困擾。

論自我毀滅的修養
具體怎麼樣,選舉日見分曉——北卡基本上選舉日結束前能點完97%的選票,因此是一個觀察全國動向的早期觀察點,這點比可能要花一週時間清點所有選票的佐治亞而言,更具重要性。
注:承諾的一日雙更,最累的其實是趴資料,希望明天的威斯康辛沒有這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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