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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是女性的節日。每年於此刻,總聽到好些聲音:要擁有野心與決心,要擁有高光時刻,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然而,三月不只有大女主,不只有滿分答卷,不只有拼盡全力和證明自己,不只有清醒且獨立。三月,屬於自由與想象。
2024年,觀夏在洛克外灘源店構建了一間女作家的書房,書本開合間,進入充滿自由與想象的多重宇宙。今年,觀夏以文學、藝術與香氣為途徑,開啟 2025 年新的對話:和世界玩兒——世界是個遊樂場,與其一生用功,不如盡興玩一場。
「和世界玩兒」是抵達「自由與想象」的途徑。它是依靠本能與靈感做熱衷之事,是不被功利與結果束縛的生命狀態,這也與BAZAAR WOMEN所推崇的精神所相符。
BAZAAR WOMEN芭莎女性樂章與觀夏向彭薇、翟永明、韓夏、張春提問:在人生這個遊樂場,如何依靠本能與靈感做熱衷之事,盡興玩一場?



春天,我特別喜歡去自由市場看人烙春餅。本來是軟軟的面,被人扔到頂上轉,撈起來再轉,我看得發呆,這也是“玩兒”。我覺得大家不用將“玩兒”看得很嚴重,玩兒就是一件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玩兒就是玩兒,烙春餅就是烙春餅,可以啥都不用想。任何讓人感到開心的事情,都應該可以叫作玩兒。
我覺得好玩這件事情並不排除嚴肅,蘇珊·桑塔格也講過,真正好的藝術,是嚴肅的東西,但它不排除有趣。好玩可以很簡單,但又很豐富。它是漫天的,由興趣出發,或者由一個人帶著本身的氣質出發。我覺得天然的、或者抱有極大熱情的愛好,又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一件事情,它都是好玩兒的。

彭薇《這就是她-37》
2024,麻紙水墨

彭薇《這就是她-38》
2024,麻紙水墨


我覺得玩兒其實永遠在突破和回來之間,就像我的創作在傳統跟當下之間找一個平衡。進了又出來,出了又進去。有點像那種屬於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那種狀態,你永遠在遊戲的犯規和不犯規之間折騰。
大家不要以為畫畫是一個非常嚴肅艱難的事情,它有時候有點像一種肌肉訓練,你可以想事情,也可以不想事情。當你在專注這一件事情上的時候,這一刻的時候是非常舒服的,有點像逃離來到了屬於你的世界一樣。
我基本上會在所有采訪裡提到玩兒這個詞。當有人問我這個系列是怎麼產生的?我第一句回答就是,因為好玩兒啊。但是後來我仔細想,我覺得不但因為好玩兒,其實是我想反抗一些東西,因為你有反骨,想把它藏在裡面,想用一種挺輕鬆的方式來反對什麼東西。所謂的玩兒,它帶著一些叛逆心,然後消解這些所謂看起來偉大嚴肅的事情,這種玩兒又是嚴肅的。
玩兒是我創作的緣起,是一個經過。玩兒就不計較結果,你既然要玩兒,你幹嗎要計較結果?

彭薇《這就是她》系列


大家在談到女性創作的時候都過分悲痛和悲愴,其實女性創作的很多作品是非常有意思、非常好玩的。所謂的女性敘事並不只有痛苦,其實非常豐富。



玩兒其實挺寬泛的。它可以是我們從小就在玩的遊戲,比如跳房子之類,也可以是我們在做的事情,例如創作、畫畫、寫文章。玩兒是我們跟世界的對話。這次我寫的詩歌《世界邀你上臺》也在說我們其實生下來就是一個玩兒的過程,我們從小一直玩到最後。

翟永明《根系色譜4》
2024,布面油畫,80 × 60 cm


每個藝術家或者作家不光是挑戰秩序,也在挑戰自己,這種挑戰其實就是一種玩法。在寫作中,我從20世紀80年代到現在有很大的改變,這個改變就是我對自己過去的創作不太滿意了,想要有一種新的動力、新的活力,以及新的突破。這種突破其實是一種新的玩法。
在80年代時,我的寫作更關注內心,更關注自己的主體意識。後來,我開了白夜,踏上社會,跟世界接觸,這種情況下,我的寫作就跟現實會有更多的關係。
另外,我從小就喜歡中國古典傳統的作品,包括古典詩詞、文學、繪畫。我會從古典文學中找到靈感。這些靈感其實是潛伏在潛意識裡面,但你得把它激活出來,這也是藝術家應該做的事情。

翟永明《向奇異走去的女人》
2021,布面油畫,100 × 80 cm


肯定是不一樣的玩法,寫作是一個更費腦子的事情,詩歌是一種比較濃縮的語言,需要更專注、更多思考。畫畫也需要思考和專注,但是畫畫的過程其實更接近玩兒的概念。我開始畫畫的時候,我覺得它真的是一個比較輕鬆、放空、療愈的玩法,我可以在畫布上很自由地表達自己,像自己和畫布玩兒了一場遊戲。


每個女性藝術家都有自己比較獨特的視角,比如彭薇的畫,她肯定有自己獨有觀察世界的方式,跟自己對話的方式。女性的創作都是跟隨自己的感覺。
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在紐約第一次看到《弗裡達》的畫冊,我特別驚訝還有這樣的藝術家和作品。在那本書裡,我看到自己寫作的一個映象,在我的寫作和她的創作中,我覺得有一種女性之間的精神連線,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關注女性藝術家。
我覺得女性應該更多關注女性,將更多優秀的女性藝術家介紹給更多的人知道。

翟永明《映象》
2024,布面油畫,60 × 80 cm

翟永明《互凝》
2024,布面油畫,60 × 80 cm


我覺得當你進入另一個領域的時候,它會對你有一個刺激。對我們剛剛開始進行藝術創作的人來說,會特別有吸引力,因為它是新的東西刺激你,你會對它產生特別大的好奇心,它有一種特別大的能量讓你去接近。我覺得玩兒會給你帶來一種新的激情吧。



我其實非常不鬆弛,我非常擰巴,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我會感到很緊張,那個時候反而是很多好玩兒的,我對於“玩兒”的需求化解了我的很多緊張和憂鬱,我認為我75%是一個好玩兒的人。
焦慮的時候,我會想一想什麼事情會讓我特別有心流的感覺,我特別享受有一個idea在腦中蹦出來,我可以透過自己的能力,無論是錢多錢少、人多人少,我還是能把它做成一個具象性的東西,整個過程是讓我非常有心流的,這個可能對於我來說就是玩的過程。


以前我會覺得好玩是一種態度,或者我會覺得好玩不能出現在人生版圖裡。你要有錢有時間了才可以去玩樂。但是仔細想一想,你現在想玩的事情真的需要那麼多時間嗎?那我今天就可以幹了,我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是不是大部分人只是想要一段時間或者一個陪伴或者一次談話?很多隻是喜歡躺著、看電影、唱首歌,或者跟朋友一起開個玩笑,說一些垃圾話。
我並不認為好玩非得有個高低,如果用好玩可以開啟你一整天,也許你的一天可以變得不那麼昏暗。


我覺得有的時候我們把玩看得太輕易了,玩好像是一種存在於工作和生活之外的東西。我覺得玩就是創作,或對世界有好奇心,把自己的生活裡面發生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變成一個作品,我覺得玩絕對不是生活和工作之外的東西,它甚至是生活和工作之中非常重要的元素。你自己都不想跟它play,你怎麼能夠讓別人覺得好呢?你自己都不覺得好,別人肯定不會覺得好。
我做事情的初衷一定是:誒,這個東西有點意思。我不想被框在一個框子裡,在籠子裡面活著。當帶著這個意願和願望來進行我的工作的時候,我會有心流的感覺,我甚至覺得這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情。我又玩了,別人也笑了。




比如鬆弛感,大家就會覺得我好像必須得鬆弛,或者說女人不能特別有野心,我會覺得這件事情就挺奇怪的。
我之前跟我爸討論,他覺得女性不關心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什麼,她們只關心自己生活裡面的細枝末節。我說女性只是不會像某些男性一樣,對一些不瞭解的事情誇誇其談而已。我們要有足夠的理論和事實支援,才會發表自己的見解。儒雅知性這些標籤,我都不太喜歡。


我以前沒有拍過那種特別短的短片,超短片。我現在就是每天寫一個小劇本,它特別簡單。比如:一個出軌的女人是怎麼決定在那一瞬間不出軌的?剛要分手的一對情侶,他們之間發生了一分鐘的對話,對話是什麼?我堅持每天寫一個故事,片子會拍成什麼樣?誰來拍?我覺得這都不重要,我先寫,我也不會選擇什麼特別嚴肅的發行途徑,我可能就是拍了直接發小紅書了。我可能也會拉著我身邊的朋友當演員、當攝影。他們雖然是已經要談大專案的成年人了,但是也可以在一起玩一玩這種小專案。


我們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都是一個非常小、偶然的事件。很多的時候我們給自己設了什麼樣的目標,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是一個吃苦的過程,在這條路上不必“沒苦硬吃”。如果連這麼偶然的路上我都不能撿撿樂兒,我會覺得太苦了。
從1到18歲,我們要活在父母的管制裡面,40到60歲你要去經歷某一種中年的危機,你的體力可能會下降,從18歲到40歲,如果不徹底去領略這個世界的有趣的話,那人生還是蠻苦的。
雖然我們沒有要求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但怎麼跟它相處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



我剛開始進入心理諮詢,我就是去上課、做培訓或者去體驗,我都沒有打算做一個諮詢師。我沒有這個目的,我就是上著玩,上了很多課。然後我一看,我又要選一個新工作了。此時此刻,我覺得這個不錯,我就去幹一下,幹得了就幹,幹不了就算了唄。就這麼一個起因,也沒有一個契機的說法,或者我下決心將這件事作為我的終身事業,燃燒我的全部熱情,這些都沒有,我就想著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就換一個去幹別的。
在我看來,我沒有刻意去堅持或者是去專注,這些事情我沒有勉強,我選的是此時此刻我最喜歡的事情。我無須堅持,無須努力就會去做,我就是我。我確實發現我上過的課、讀的書比很多同期的同學都要多得多。但是在我看來,我是沒有吃力的,因為我就想幹這件事情,我覺得很有樂趣,我就去幹了,沒有什麼費勁的地方。


我現在工作非常忙。但是我真的會在諮詢中間休息的20分鐘內畫畫。我有6-7年的時間完全不畫畫。我現在還蠻喜歡畫的。以前,我完全不畫是因為我覺得我畫得不好,但是現在我覺得畫得不好也可以畫。我畫的內容有很多種,有抽象的,也有素描、靜物風景。我覺得我的工作也有一部分是玩,我有的時候會把一些很有意思的字句記下來,我會用畫的方式做筆記。
我畫畫和藝術家畫畫不是一回事,我就是玩。如果它是一種責任的話,我覺得可能是做不下去的。


張春在諮詢的間隙都會畫畫,畫畫是“好玩兒”的生活方式


我開過7-8年的冰淇淋店,我還做過4年的手機APP,我還做過給小朋友的課程設計,我還是一個寫作者,還出了幾本書。
我做手機APP的公司倒閉了。如果它沒倒閉我就會繼續做,但是它倒閉了我就沒做了,那我就得做另外一個工作了。我的冰淇淋店有非常紅火的時候,也有就不景氣的時候,也開膩了,當兩者互相影響的時候,我也得換一個事情做。選擇下一個工作,都是源於同一個原因,在各種我想做的事情裡面選擇我想做的。
我幾乎沒有長遠的打算,我只有此時此刻的打算。比如說,大家一焦慮就會去學英語吧?我好像就沒有學過,因為學英語聽起來總是在為未來做準備。為未來做準備的事情,我就沒有去做過。
這種心態可能跟我爸爸早逝有關,我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有重病,我有過臥床癱瘓大半年的經歷。我爸爸不到50歲就去世了。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爸爸媽媽說等他們退休了,他們就去遊山玩水。但我爸爸都沒有活到退休。大家恐懼,說未來老了怎麼辦?你怎麼知道你能活到老這件事情?我切身覺得這樣想也太樂觀了吧。


張春喜歡在繪畫中記錄日常


世界是一個豐儉由人的遊樂場,你可以挑選你喜歡的類目、難度,然後排出先後順序,然後我們的命就是進入這個遊樂場的入場券,我們每一天的時間就是我的遊戲幣,我這一天的遊戲幣要幹什麼,我就去幹什麼。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充足的遊戲籌碼,我們已經進入遊樂場了,接下來就是挑選你喜歡的遊戲,這就是我們生活的全部。


龍荻《Endless Vitality 無限生機》2024,紙上水彩,
56 x 76cm
以女性之力,奏響我們這個時代的女性樂章!
2025年,“BAZAAR WOMEN芭莎女性樂章”以“煥新生命力”為年度主題,向每一位女性發起邀約,保持我們的好奇心與熱愛,以“煥新生命力”作為我們真實而美好的行動,為美好生活貢獻生生不息的能量!
以女性之力,為生命而歌!2025年與所有BAZAAR WOMEN一起煥新生命力!
圖片來源:受訪者
總策劃:徐寧
編輯:邵一雪|撰文:袁瀟雪
設計:張曉晨|編輯助理:張欣竹、胡英琦
合作
greenbazaar@trends.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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