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亦菲千面一人｜嘉人封面

劉亦菲擁有一張寫滿故事感的面孔，

無需過多言語，

哪怕安靜地站在那兒，

觀眾的想象便為故事寫下了新的章節。

作為演員，

劉亦菲做的是一人千面的職業。

對她來說，

每個角色都意味著一種可能性。

劉亦菲出道甚早，

拍戲幾乎佔據了大半個人生，

過往塑造的角色亦映照出多面的她。

而在飾演不同角色的過程中，

她也越發貼近“千面一人”的自己——

只有在演戲的時候，

她才覺得，

自己是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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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過去的夏天，《玫瑰的故事》熱播，劉亦菲飾演女主角黃亦玫，把亦舒筆下擁有絕對美貌的傳奇女人演得活色生香，也讓一個女性躍然紙上的形象有了具體的輪廓。也許是兩人的外形高度適配，又或是她的表演不著痕跡，引得眾人誇讚，她即“天選黃亦玫”。

然而真實的劉亦菲，與黃亦玫有著天壤之別。大多數時候，她性格慢熱，全然沒有黃亦玫見面三分鐘就能把自己燃燒的不計後果。

“黃亦玫是嬌憨天真的，帶了點瘋瘋癲癲的張揚。這種張揚的狀態從來沒有在劉亦菲身上見過，那是她表演出來的。”《玫瑰的故事》的編劇李瀟敏銳捕捉到了兩者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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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瀟在一個多人參與的飯局上，第一次和劉亦菲見面，一行人談談創作，說說專案，很是熱鬧。那天，李瀟看到了劉亦菲體貼入微的一面：原本她說著的話題被旁的話題偶然打斷，片刻後，話題結束，劉亦菲會自然地把話頭再引回去；她會認真跟每個人問候，記住對方的身份和工作內容，那是一種得體的尊重。李瀟很快被觸動，她說：“一般來說，長得很漂亮的人處於中心亮點時，她很少會顧及到那些邊邊角角的小人物，或者不會做得那麼周到，劉亦菲表現出的是她高情商的一面。可能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從沒有站在那麼耀眼的位置上，當你被眾星捧月的時候，很難看到那些在暗處的東西。但劉亦菲看得到。她會照顧到桌上每個人的情緒，這讓我挺意外的，我會覺得這個女孩很有修養，很多時候，她能觀察到一些細節。”

那次見面前，李瀟相當忐忑。兩年前，她接手《玫瑰的故事》專案，開始著力把小說改編成劇本，頭幾個月裡，她有點打退堂鼓。在亦舒的原著裡，“美”成了黃亦玫唯一的標籤。李瀟回憶：“黃亦玫的美貌對整個人物、故事的加成過大，原小說所有的情節推進、感情聯結都跟女主角的美貌有關係。在文學作品裡，每個人都可以想象她的容貌，但拍成電視劇，你得有最大公約數——一個契合大眾審美的人物形象出現。玫瑰不僅要有美貌的皮囊，更要有內在生命力的東西撐著，才會成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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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玫瑰，劉亦菲與李瀟探討最多的也是關於角色“生命力”的問題。她在創作座談會上說：“玫瑰之所以是玫瑰，重點在於她的‘刺’，我把‘刺’理解為她的變和不變，她的痛，她的堅持和叛逆，甚至說是瘋狂的那一面……近二十年的人物成長經歷，是什麼東西在燃燒她、支撐她？這些細微的組成部分，最終構成了黃亦玫。”

有觀眾評價劉亦菲，除了美貌，全是演技。劉亦菲向來疏於辯解，但她在鏡頭外塑造人物的付出有跡可循。劇本從未完整寫過傅家明如何教授黃亦玫打架子鼓，但為了幾個閃回的蒙太奇鏡頭，劉亦菲便去學打架子鼓，還打得有模有樣，在那之前，她甚至從沒摸過架子鼓。有段時間，因為太久不碰鋼琴有些生疏了，劉亦菲便在家裡重新開始練起了琴。《玫瑰的故事》中那首為緬懷情人彈奏的鋼琴曲PATHOS，最終也得益於那段時間練琴的結果。所有技術層面能解決的事，在劉亦菲的認知裡，都不是大事，就像為花木蘭苦練體能、武打動作，為趙盼兒學習點茶一樣，並無不同。她更在意的是自己願不願意從頭為角色投入一次，看看想抵達的極致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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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劇本里，黃亦玫的性格不似劇中這麼熱烈跳脫，也不會說出“他那麼老，我為什麼喜歡他？”這樣看起來有點壞壞的臺詞。多年的寫作習慣，讓李瀟會下意識考慮觀眾與作品審查的接受度，她有意把黃亦玫的性格寫得更“收著”些。劉亦菲看過劇本後，向李瀟提出：“玫瑰之所以是玫瑰，是因為大家看到的是玫瑰的美，聞到的是玫瑰的香，但我們作為創作者，也要寫出她的‘刺’來，她才是獨一無二的，這也是玫瑰與牡丹、芍藥的區別。”共同創作從來都是互相影響的過程，她的想法啟發了李瀟，“劉亦菲給了這個角色很大的幫助，後來才有了現在大家所看到的，一出場，就是特別主動，有進攻性的、有生命力的黃亦玫。”

戲拍到一半，劉亦菲遭遇全片最難演的橋段，壓力巨大。她會在房間裡聽重金屬搖滾樂，也會寫點東西舒緩心情，找回點快樂的狀態。她說一想到今天要拍黃亦玫和方協文的戲碼就無法忍受，覺得自己快要“心梗”。“黃亦玫和方協文的衝突，不能時時刻刻爆發，但兩個人的矛盾是一股暗流，每個人說的話都有言外之意。李瀟的劇本中，人物狀態非常難演，但很高階，也確實是生活。”作為劉亦菲本人，她很難接受進入婚姻的黃亦玫如此隱忍，但個人喜好在角色面前無關緊要，演員要做的是反覆揣摩人物，讓自己成為黃亦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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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看得到劉亦菲的壓力。就像李瀟在片場看到候場時的劉亦菲，不看手機，不拿劇本，早已把臺詞背得爛熟於心。她處理壓力的方式，是關起門來一個人默默消化。門一開啟，搖滾樂停了，出現在眾人前的她看起來雲淡風輕。憶起拍戲的時日，劉亦菲說自己跟誰在私下都不說話，只覺得準備時間緊張，擔心找不到狀態，一顆心總是懸著，“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導演才會覺得我是個I人”。戲殺青後，她會主動跟大家聯絡，約上大家一起聚會，拍戲時沒來得及說的話，在輕鬆的氛圍下也能和大家一起暢所欲言。

很多人在社交網路熱衷談論玫瑰的結局，最後一刻，她騎著摩托在公路上疾馳，如此自由。演到後頭，劉亦菲早已戲我難分，她內在的自由灑脫和以自我為主體的一面已與角色高度融合，在李瀟的觀察下，“她沒有被傳統思想桎梏住，反而覺得百無禁忌。她會覺得：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想，我什麼都可以做。這與黃亦玫是很像的。”

這些年，幾乎每次與劉亦菲見面都會談論新作，劉亦菲的態度從來都是不疾不徐，她有她的韻律。某種程度上，現在的她像一個射箭的人，提起箭來的一刻，要的便是擊中靶心。回顧過去三年，劉亦菲保持一年拍一部戲的頻率，給觀眾奉上《夢華錄》《去有風的地方》《玫瑰的故事》，劇集播得火爆，一再引發諸多熱議。在剛剛結束的第34屆飛天獎頒獎典禮上，《夢華錄》《去有風的地方》雙雙提名優秀電視劇獎，後者更是摘下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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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瀟把劉亦菲的沉穩歸結於，土象星座有完美主義的一面。“大家都覺得她能準備成這樣，因為她是劉亦菲。但你有沒有想過，在節奏如此之快的時代，她仍然不緊不慢，沒有要求自己必須一年拍一部作品或幾部作品，她是根據自己的節奏來的，這非常難得。”

她有堅持，會在最大範圍內去爭取一個演員的權利。接戲前，劉亦菲要求看到完整劇本，只因得提前為角色做功課。她多次說過，哪怕花更多時間也沒關係，只要角色需要。四年前，劉亦菲為《花木蘭》試鏡前，要求看到全劇本，否則不去。她說：“所有和表演有關的東西，我都特別較勁。小時候去好萊塢試鏡，給你一兩張紙，你不會知道這場戲的前因後果，很難準備周全。很多時候，他們想看到一個演員的狀態，有些演員試鏡很好，但有些演員慢熱，你得讓她有時間進入狀態，而不是上來就說，你表演快樂給我看看，哭一個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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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里有倔強，那是一種絕對的不服輸。木蘭在戰場舞劍殺敵時，趙盼兒被驅逐出京折返再戰時，黃亦玫敢愛敢恨時，都流露過這樣的眼神。在高速運動的鏡頭裡，劉亦菲的眼神轉瞬即逝，不易察覺，它們曾屬於角色，但更是這位女演員極少被公眾看見的一部分，那是她精神世界的毛邊。話題落回她的身上，劉亦菲笑笑，“我這個人平時沒有角色那麼立體，但服輸這件事，在我這兒不存在。我總是不願意說嘛，這個東西是屬於很多人的，現在的女孩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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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稍事休息對她是必要的。劉亦菲把看劇本比喻成淘金，把角色分為“渴望演的角色”和“可以給予的角色”，“你第一次看劇本，覺得喜歡，當然好，但這種情況不是每次都能遇到。那就不演戲了嗎？第一次看劇本是初始印象，你要看好多遍，在這裡挖掘金子。為什麼我現在覺得很自由，是因為我在每個劇本里都可以挖到金子，但當你一直在給予角色，把自己的東西往外掏時，有時會覺得沒有精力，就要停下來思考。”

八月底，劉亦菲難得享受假期，去天津看了場張靚穎的巡迴演唱會。那天，劉亦菲穿過走廊，進入化妝間探班，看到張靚穎和工作人員在上臺前擊掌，為彼此加油，她覺得那是音樂人相處的方式。“從後臺到觀眾席，我看到靚穎在舞臺上閃閃發光，那一幕有點戲劇化，挺有意思。我覺得我在體驗生活，那是我從沒有過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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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亦菲與張靚穎是十幾年的好友，六次戲歌搭檔的緣分讓兩人日漸熟絡，也相互陪伴對方走過閃耀與黑暗的時刻。在張靚穎的印象裡，這是一種水滴石穿的友情，沒有驚濤駭浪的大事發生，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互相探班，在約飯、聊天、唱K、逛街這般小事的積累中越來越相互信任。劉亦菲欣賞張靚穎在藝術上的天賦和表達，她說起拍《玫瑰的故事》期間，自己待在家裡練琴，來家裡玩的張靚穎很會和絃，“所有歌，她哼出來就能找到不同音樂風格的和絃，我很崇拜她，在音樂上這麼有才華和做到極致的人啊，才有得聊。”

她們有過多次徹夜長談，張靚穎忍不住說：“不知道為什麼，一聊起來，很快天就亮了。”最瘋狂的一次，張靚穎在劉亦菲家小住，她們在客廳裡聊演戲和唱歌有何不同，從晚上八九點聊到第二天中午，抵不過睡意的兩個人決定去睡，醒來又聊了一夜。“我們雖然在同一個行業，但演員和歌手，兩個不同的職業，會對彼此好奇，我們做著不同的工作內容，也願意互相分享。她總會不知不覺講到，希望未來演什麼樣的角色，演出什麼樣的狀態，也時常暢想自己想做的事，那是非常積極的狀態。我有時也會講自己最近在嘗試做什麼樣的音樂。我們倆相處的狀態，是哪怕兩個人默默坐著，也不覺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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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亦菲和張靚穎有很多相似之處：個性直接，活得真實，說話不藏著掖著，做事喜歡行勝於言。不工作時，兩個人會不約而同睡到自然醒，因此約會從不定具體時間，取而代之的是，“醒來約”。在張靚穎的講述裡，劉亦菲做事果決，“她對很多事情有把控性。拍完戲回來，她需要一段充電的時間，會學很多東西。如果當天沒有太多安排，她大多在看書、揣摩人物，這是她長期的習慣”。最近的劉亦菲正在提筆寫的東西，是一些人物小傳和劇本大綱，“不一定寫得好，但我覺得能慢慢積攢，萬一哪天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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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瀟見解一致，張靚穎也用了“穩定”來形容她：“如果我哪天情緒不是最好的狀態，她不會安慰。”劉亦菲處理情緒的方式是理智的，“她這種性格會認為安慰讓人更難過。更習慣的方式是：來，我們唱唱歌吧！做點別的事情，把注意力分散一下，走出當下的情緒。她一直很穩定，除了開心，不會在你面前放大其他情緒。”就此追問劉亦菲，她立刻回到了樂呵的狀態裡。“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化的時候，我們得承認那些情緒，但你要不要強調它，以及強調到什麼程度？”沒人能強大到沒有情緒，情緒襲來時，她的答案真實可見。張靚穎理解她的真實：“真實的一面是會控制自己，快速地把情緒釋放掉，回到理智的狀態，再快速投入工作。我們這種工作性質，需要高效，一天之中要放很多事情進去，沒有太多空隙被情緒帶跑。”

劉亦菲過生日那天，張靚穎在K歌房負責幫她點歌。作為麥霸型選手，劉亦菲的必唱曲目依舊是人盡皆知的Let it Go。張靚穎打趣說，“這麼多年，我見證了她唱Let it Go的不斷精進！跟朋友們一起唱歌，有的朋友會覺得不好意思唱，她可不會怕！她會說，張靚穎，你聽好了，然後開唱！”面對專業歌手飆高音，問及劉亦菲是否會有心理障礙，她的答案是，完全不會。“無所謂呀，唱歌就是在唱自己的感受。” 就像真正的友情從來不需設防，只做真實的自己就好。

“她給自己留有做夢的空間”，作為劉亦菲十多年的好友，張靚穎如是評價。“她非常有決斷力和執行力，也很清楚現實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但依舊會按想法去執行，既現實又非現實，這是不容易的狀態。遇到阻礙時，有人會後撤，重新調整目標，有人會懈怠，慢慢放緩，但她會保持勻速，堅持同一個方向。”

和張靚穎一起徹夜長談的那兩晚過後，對身邊陪伴多年的朋友是否有了更深的瞭解？用劉亦菲的話說，當張靚穎站上舞臺，她覺得那是離真正的自己最近、最釋放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擬。當她拍完一部戲，演完一個角色，也是這般感覺——在演戲的過程中，不同的角色使她成為“一人千面”的劉亦菲，而在飾演不同角色的過程中，她也越發貼近“千面一人”的自己——只有在演戲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