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軟紅十丈,取一瓢飲

李夢說:“每個人身上都存在著某種不可改變的東西,比如外形。當然時間可以對此進行雕琢,但自身的氣質是很難改變的。”
因此,在表演中喜歡挑戰新鮮,拒絕重複,在她看來更像是“對自我的反抗”。
在一次又一次“反抗自我”的過程裡,我們窺見了一個女演員的“多重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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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當天,李夢有一套紅裙造型。在北京霧濛濛的天色映襯下,一襲紅裙的她或信步到窗前,或慵懶自在地仰臥在床上,有種跳脫的美感。
今年的李夢很“紅”,也很不同。
年中,她的個人第一部古裝劇《墨雨雲間》開播,劇集播出未過半,她所飾演的角色婉寧公主便紅了。婉寧公主是個半生悽苦半生瘋狂的質子,心心念念要有自己的家。有人說她開創了“跪下文學”,一言不合就讓別人下跪;“發瘋”前先轉圈為婉寧公主贏得了“轉圈姐”和“陀螺公主”的美譽,她也是為數不多下線會引發網友爭吵的“我見猶憐”的反派。
萬聖節前一天,李夢的新電影《鴛鴦樓·驚魂》全國公映。這是她主演的個人第一部商業恐怖電影,採訪當天影片尚未公映,李夢自己也沒有完整地看過最終公映版,只透露了這是一部尺度很大,可以作為院線該類題材開拓者的影片。她形容該片是:“比此前院線恐怖片的尺度大很多,是真的有鬼。”
來到《鴛鴦樓·驚魂》的首映現場,最大的感受還是紅。映後,李夢身著片中紅衣簪花新娘的造型和觀眾見面,觀眾裡有人cue她重現婉寧公主的陀螺轉,曾經那個與文藝片牢牢鎖定的李夢,一個轉身便成為在短影片平臺上霸屏的人。
不過,《墨雨雲間》播出後,李夢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守在熒幕前追劇,這是她長久以來的習慣:不怎麼看自己演過的作品。一部戲,從拿到劇本到實際拍攝,再到後期配音、路演、宣傳,她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對人物的所有包裝,她說:“我再去看的話,不會有那種在看自己心愛作品的感覺,沒辦法像觀眾一樣沉浸式追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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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在短影片平臺上刷了不少婉寧公主的cut,邊刷邊受觸動,觸動她的並不是婉寧公主,而是網友的剪輯功力。
前陣子,李夢因為穿搭被網友群嘲。她索性開直播,正兒八經地搞一場穿搭秀,結果呢?她說還是被“嘲”了,但她不糾結於此,覺得網友就是當個樂呵看,她覺得那也行,那就權當是逗逗別人開心,也逗逗自己開心好了。不過,她話鋒一轉,“擔心”會不會之後再沒有服裝品牌找自己合作了。
這自然是無需擔心的事,《鴛鴦樓·驚魂》首映當天,她在社交平臺上PO出一組紅衣鬼新娘的大片,與片中簪花新娘的造型有著異曲同工的詭異美感。再早些時候的平遙國際電影節,她出發前線上徵集評審造型,並帶了十套旗袍去平遙。每一款“旗袍李夢“都在山西老城的秋色裡綻放出自己的綽約風姿。
新的嘗試
在電影《鴛鴦樓·驚魂》之前,雖然平時喜歡看恐怖片,但李夢並沒拍過恐怖題材作品。
因此,當電影《鸚鵡殺》的出品方拿著《鴛鴦樓·驚魂》的專案資料找到她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問對方:“我能行嗎?”對方說,當下的恐怖片市場最需要一些鮮少被商業市場看到的演員。這讓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演文藝片,很少涉獵商業片的李夢明白了自己的優勢。
看過劇本之後,李夢覺得型別很獨特,故事也有意思,於是決定試試看。彼時,她希望觀眾能透過這部作品看到她作為演員的不同面,突破過往諸如文藝咖,媽媽類的大眾認知,演一部恐怖片是很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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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觀眾形容《鴛鴦樓·驚魂》是“恐怖版《消失的她》”,但這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girls help girls的故事,當如親人般共同成長起來的朋友身陷困境且最終選擇走上絕路,如何在尋找真相的過程裡實施復仇,是李夢和沈言在“鴛鴦樓”裡的共同課題。
在《鴛鴦樓·驚魂》中,李夢飾演作家沈言,為了平分死者的鉅額保金,接受了和男友劉振中一起在陰宅鴛鴦樓住滿七天的條件。從住進鴛鴦樓的第一天開始,這棟樓便怪事頻發,沈言決定用自己最擅長的文字能力記住這裡發生的一切,隨著真相揭曉,沈言背後的故事也浮出水面。
對李夢來說,沈言是她從沒挑戰過的型別,在拍攝前她對這個角色“沒有任何想象”,揣摩人物動機也是跟隨拍攝同步進行的即便如此,李夢的恐怖型別首作還是讓觀眾在驚嚇之餘亦有驚喜。比如,她在片中有一段身體被扭曲成三段摺疊的“鬼上身”表演,鏡頭出現的時候現場發出一陣驚歎聲。
雖然是恐怖電影,《鴛鴦樓·驚魂》實際上有不少引發觀眾共情和淚點的段落。比如沈言和閨蜜的友情,這是讓李夢心動的點,也給她帶來了挑戰。有場戲她印象很深,沈言在復仇成功的同時亦揭曉了朋友遭遇迫害的真相,一度陷入情緒崩潰,這場戲也讓她對女孩之間的惺惺相惜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關於這段友情,李夢說:“你為什麼會願意為你的朋友去做這樣一件事情?去進行一場籌劃多年的復仇。”
這不是李夢第一次演繹友情故事,在去年的《鸚鵡殺》中,她和周冬雨演一對兒同樣墮入殺豬盤陷阱的姐妹花。女孩之間的友情似乎總能令她動容,而她每次都要做那個傾盡全力守護友情的人。
在之前的採訪裡,李夢說自己是直覺型演員,很多時候角色都是從她內心生長出來的,比如《墨雨雲間》裡的長公主婉寧,她在內心中勾勒出人物的模樣:出身皇室,卻是唯一被送去做質子的子嗣。她覺得命運對婉寧不公,於是想要藉由自己的表演還她一個公道。
李夢說:“讀完劇本後我就很同情她(婉寧),我希望她是個不讓人討厭的反派,希望到最後觀眾是同情她的。”如是從內心長出來的婉寧公主,情感、行動和邏輯都是統一的。在與導演達成共識後,李夢擁有對角色充分的塑造空間,她在這個空間中賦予婉寧某種令人讚歎的風格。
現在看來,“第一次嘗試”對李夢來說不像是對更多可能性的試探,而更像是某種敢於品味新鮮,不甘於自我重複的挑戰。她深諳作為人的侷限性和不可變化性,於是努力追求能夠反抗自我的部分。
反抗什麼?她說:“反抗一些命中註定的。比如別人說我很會演癲,我反而會覺得為什麼只能很會演癲?我就不可以有別的樣子嗎?至少在這方面我不希望被定性。”
另一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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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節,李夢在微博分享了一段十年前用DV拍攝的影像。
在這段影像裡,略顯青澀的李夢說,她有想過,如果演員這條路真的走不長的話,開個服裝店也挺好的,自己設計設計衣服。如今演員這條路她越走越紮實,在文藝片中形成自己的表演風格後,又開始挑戰古裝劇和恐怖片,每一次登場都是向大眾揭曉她作為女演員的多樣性的時刻。
此前,李夢在某個關於自己的採訪紀實中分享了做演員的感受,這是一個要每天訓練感性,同時要不斷控制感性的職業,敏感又脆弱。幾年過去,她覺得自己“比以前強一點了。年輕的時候人總是比較任性、自我的,隨著年紀的增長會發現世界會給你另外一種答案。”
她逐漸發現,人在感性和理性之外還有更豐富的情感和情緒,而人可以學習用智慧對其進行調和。
十年前還在擔憂假設演員這條路走不通便要重新選擇的她,已經探索出了自己的一套行路指南:“演員這條路走得越遠,越需要強大的核心,也就是你的內心世界要豐滿。有時候人會因為自己所處的環境和空間而變得侷限,這個時候可能需要讀書、看電影去拓寬自己的視野。”
上一次採訪,我們詢問了李夢近期的書單和片單,從中窺見了彼時藏在她情感中的潮湧,也捕捉到了她某部分的“安全感”來源。當時她分享的書單裡有一本是獲得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韓江的代表作《素食者》,最近,她恰好要閱讀作家的另一本書《少年來了》。
一年過去了,李夢對《素食者》中的內容記憶猶新,她說:“其實人類的暴力問題一直是個值得探討的議題,只是我們一直在迴避這個議題。現在韓江把暴力問題變成了一本小說,這種暴力並非表面意義的,而是輻射到各個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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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看了科拉莉·法爾雅自編自導的電影《某種物質》和丹麥電影《狩獵》。前者是一部聚焦中年女性容貌焦慮的影片,李夢在其中看到了強烈的導演意識,而演員的表演服務於此;後者講述了一個類似“羅生門”的故事,它帶給李夢一些哲思:人在努力追求事實的過程裡,會發現這樣的努力或許是無意義的。其實沒有“事實”這個東西,有的只是每個人對於事情的不同看法。
身處這樣的環境,人該如何面對自己?
李夢說她覺得大部分人都是旁觀者,她自己則越來越沒辦法關心大環境下每個人的想法。當下她把更多精力放在“看看歷史”上,她說:“很多東西都是重複的,你只要稍微關心一下當下在發生的事,並與過往做對照,就會發現其中有很大的相似性和重複性。”
最近,李夢將自己五年前某天的一條微博進行了置頂,那條微博寫道:“科波拉的女兒索菲婭說過類似的話:即使身處在花花綠綠的世界裡,我們其實也只能挑選一兩樣來陶冶自己,否則還是一無所有。”
或許,對李夢來說,當下的創作也意味著用少數確定性來創造更多可能性。
夢,李夢
小時候的李夢,像許多女孩一樣喜歡芭比娃娃,在和娃娃玩耍的日子裡,她親手給她們設計衣服再做出來。長大之後,她不止一次說自己想開個服裝店,自己設計衣服,這個想法和小時候的愛好息息相關。即便後來做了演員,擁有自己服裝店的想法也沒有被徹底放下。
採訪的時候聊到這件事,她說或許是時候將這個沉在心裡很久的想法付諸於行動。
但何時如何開始,或許會像她突然決定一頭扎進某種可能性時一樣“隨機”,唯一能夠確保的是她一定會讓這個可能性綻放出裹挾她氣息的結果。
最近,李夢多了一個愛好:養植物。她說多肉是種比較好養的植物,不必太頻繁的澆水,但需要安置在避光的地方。在養植物的過程裡,她發現了這件事能夠鍛鍊人的心性,可以讓人變得安靜。“會讓人更能發現生活裡會忽視的細節。”在十月中旬的一條個人狀態裡,她給家中的植物拍照,感慨自己出差一個月回來,它們依舊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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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喜歡在網路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有時候一天能更新好幾條。在這裡,你能看到驚慌失措趕飛機的她,吃了蝦餅、雞屎藤、炒餅心滿意足的她,晚上看劇本最開心的她,或是刷了三個小時付航充滿passion的她…
不過,今年與她關聯最多的還是婉寧公主。她在收官當天為這部劇寫下了一段話,和很多演員告別角色的方式不同,她講了一個自己在酒吧發生的故事。故事裡,等待朋友的李夢被服務員認了出來,對方說:“公主,我能不能請你喝一杯酒,跟我們的前臺小妹妹合個影?”她接受了邀請,並在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給雞尾酒“補了”名字:婉寧公主。隨著角色出圈,這樣的邀請或許會越來越多。婉寧公主或是沈言這樣的“第一次嘗試”也會越來越多。
未來,李夢想要把工作節奏拉慢一些,或許一年不會再拍攝那麼多作品,而是選擇一些發自內心喜歡、令自己觸動的專案。在經歷向外生長的階段後,她開始更多地向內求索。對此,她調侃自己是:“年紀大了,更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許也更‘任性’。”但任性在她看來是個中性詞,對任性的定義歸根結底還是取決於個人看法。
現在,“任性”對她來說,是更多去詢問自己內心的想法,而非流於表面。她相信,放在不同的語境裡,任性亦能發揮其獨特的力量。
攝影:澤林
採訪、撰文:徐妤婕
統籌、策劃:暖小團
化妝:盧明悅(WOW!studio)
髮型:丁文
製片:July 
美術:Rth
道具:Yooo(Yifei Studio)
美術編輯:李翹楚
助理:耀耀、Lina 
場地鳴謝:縵合北京
新媒體執行: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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