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批次退圈,正成為娛樂圈新景觀。
4月8號,曾憑藉《青春有你2》成名的金子涵,宣佈退圈,往前一週,4月1日,同樣出名於選秀綜藝的利路修,也在出道4年後,正式退圈。
近兩年,這樣的退出頻繁發生。
比如去年,曾被寄以厚望,手握大把資源的賴冠霖,也在經歷起起伏伏後,將社交賬號頭像換成黑色,決定“轉換賽道”。
從某個角度看,這些決定退圈的明星們,身上有許多共通之處,比如都是透過選秀節目成名,在極短的時間內進入娛樂圈,收穫大量關注。
但同時,流量來得越猛,走得越快。
選秀光環退去後,如何在娛樂圈裡平穩落地,成為許多偶像們的困境。
身處其中,許多人出道便是頂點,自此之後,便走上下坡路,直到其宣佈退圈時,才又再次獲得一輪極高的討論度。
圈裡圈外,離開的和留下的,都有各自的困境,而選擇背後,每個人也都有想要抓住的東西。


名利場裡,有入口,便有出口,明星退圈從不是“新事物”。只不過,不同語境下,退圈背後的驅動因素與大眾態度,早已不同。
2025年4月8日,金子涵釋出微博:“我將回歸到自己的生活,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決定。”很快,其經紀公司樂華娛樂的老闆杜華也送上祝福:
“希望子涵越來越好,願未來的日子平安順遂!”

杜華祝福金子涵
退圈與明星的搭配,將金子涵推上熱搜,但討論卻並不友善。有人說她在娛樂圈裡“查無此人”,還有人暗諷她“說是退圈,但實際上從沒進過圈”。
從作品上看,出道幾年,金子涵確實沒有留下太多亮點,另一方面,頻繁發生的明星退圈,也讓大眾對於此類新聞,失去了興趣。
比如在金子涵宣佈退圈的7天前,從選秀綜藝《創造營2021》走出的利路修,也在出道4年後,宣佈“下班”。

利路修退圈文案
相比金子涵,利路修的退場並沒有引發太多爭議。
早在2024年12月,他就曾在社交網路上宣佈,自己將於2025年4月1日正式退圈,迴歸正常生活。
之後他還在多個公開場合反覆強調這一事實,比如最後一次商務代言,最後一次走紅毯等。更不用說,從出道之初,利路修的人設便是“渴望自由,拒絕出名”。
2021年夏天,選秀節目《創造營2021》打出國際化旗號,請來多位外國年輕人,最初,俄羅斯人利路修是以中文老師的身份,出現在節目組。
節目錄制開始前五天,一位外國選手因故無法參賽,在工作人員的勸說下,利路修以最後一位選手的身份,加入創造營。

利路修
在這檔以“成團”為最終目標的節目中,利路修卻背道而馳,渴望被“早點淘汰”。在別的選手通宵訓練時,他每天的生活是在食堂附近打轉,睡覺,以及打聽什麼時候能夠回家。
這種反差成為某種通行證,吸引來大量關注,也讓利物修最終獲得了總決賽第17名的成績。
對於極速上升的名氣,利路修曾不止一次表達過恐慌:“放過我,我害怕。”

同樣是選秀出身,出生於1999年的金子涵,則是利路修的反面。
從8歲起,金子涵就開始參加各種才藝比賽,9歲那年,還參演過由斯琴高娃和吳啟華主演的電視劇《謝謝你的愛》,之後幾乎每年,她都會在大小選秀節目中,拿下獎項。
十幾歲時,她還曾去往韓國“SM娛樂”做練習生,同期的還有兩位中國女生,徐藝洋和寧藝卓——前者在2020年參加了《創造營2020》,並在去年與黃子韜登記結婚。
後者則留在韓國,以組合aespa出道,如今人氣正旺。

從小參加比賽,又有韓國練習生的經歷,2021年,出現在《青春有你2》中唱跳俱佳的金子涵,被粉絲稱為“天選愛豆”。
憑藉舞臺《play》,她飛速出圈,雖然最終未能成功成團,金子涵的知名度依舊在那個夏天,獲得了質的飛躍。
那個金光閃閃的世界,向她突然敞開大門,同時,一些漩渦也正在悄悄走進。

金子涵《play》直拍

回看過去20年內娛選秀史,可以被劃分為三階段。
第一階段是以《超級女聲》為起點的全民選秀興起,時間跨度為2005到2010年,之後,隨著音樂類綜藝的興起,選秀節目進入沉寂期。
直到2018年,韓國娛樂圈的練習生體系被國內資本注意,一個全新的生態開始被打造。
在這年,愛奇藝的《偶像練習生》與騰訊的《創造101》分別在1月與4月播出,創造出現象級話題,也讓這一年成為“偶像元年”——
《偶練》決賽投票超過1.8億次,《創造101》則推出了王菊、楊超越等“非常規偶像”。

《創造101》推出的限定組合“火箭少女101”
在娛樂公司方面,杜華創立的“樂華娛樂”與龍丹妮創立“哇唧唧哇文化傳媒”,開始透過選秀節目儲備人才,各佔山頭。
那些成熟且年輕的偶像,則成為了流量新寵,比如賴冠霖。
2017年,賴冠霖參加韓國選秀節目《produce101》,最終以第七名的成績出道,第二年,他便與韓國經紀公司解約,回國發展。
縱使是新人,賴冠霖憑藉極高人氣飛快成為內娛焦點,被送到他手裡的,也都是頂尖資源:
他先是搭檔趙今麥出演了《初戀那件小事》,又與楊穎主演了《愛情應該有的樣子》,還頻繁出現在多個大熱綜藝之中。

賴冠霖
以賴冠霖為代表,在偶像選秀最火的那幾年,有“韓國練習生經驗”的選秀選手,確實擁有明顯優勢。
比如《創造101》中以第一、二位出道的孟美岐與吳宣儀,如今依舊活躍在演藝圈的蔡徐坤與範丞丞,他們都曾在韓國當過多年練習生,鏡頭感與業務能力都更為突出。
從2018到2021年,每年,選秀節目都會為內娛輸送數十名偶像。
困局也在這一過程中,凸顯出來。

《偶像練習生》推出的限定組合NINE PERCENT
相比韓國娛樂生態,內娛缺乏舞臺資源,導致這些擅長“唱跳”的偶像們,出道後的大多數活動都主要聚焦於三件套:走紅毯、參加綜藝,出演影視作品。
在參加完《青春有你2》後,趁著熱度未尚未削減,金子涵頻繁出現在不同類別的綜藝,嘗試轉型。
2020年,金子涵參加表演競技綜藝《我就是演員》,搭檔金沙出演了電視劇《三十而已》的經典片段,卻在開演不到3分鐘,就被導師喊停。
章子怡那句經典的評語:“為什麼一定都要當演員呢?演員這個職業難道是一個最低階的職業嗎?”,就是在評價金子涵時講出的。
郝蕾更是毫不留情地勸她回去唱跳:“有能力的可以跨無數界,能力沒有那麼強的,不要強跨。”



《我就是演員》中的金子涵
縱使被詬病,但許多愛豆出身的偶像們,依舊會選擇演藝道路,以獲得持續工作。
在大火的短劇賽道,這些愛豆們更是成為了“最佳人選”——相比素人演員,他們大多長相出眾,自帶流量也更有話題。
更別提相較於傳統長劇,短劇拍攝週期短,對於演技要求低,同時還能帶來不少收入。
前不久,在綜藝《無限超越班3》中,“短劇一哥”柯淳就曾聊起自己的薪資:按天算錢,定價一天兩萬。且隨著短劇大火,今年,頭部短劇演員的薪資,也出現大幅上漲。
正因如此,許多從選秀綜藝中走出的選手,比如木子洋、徐夢潔、張紫寧、李子璇,都曾出演過多部短劇。

徐夢潔出演的短劇《大過年的》
但從影響力看,相比短劇,長劇賽道更強,一旦作品大爆,演員的咖位便會迎來“飛昇”
比如虞書欣與王菊。
前者曾主演了《蒼蘭訣》《永夜星河》等大爆劇,後者則參演了一系列口碑絕佳的作品,比如《愛很美味》《好東西》,以及王家衛導演的電視劇《繁花》。

《蒼蘭訣》中的虞書欣與王鶴棣
對這些偶像們而言,出道後的日子,像被放置在一個立體座標軸中,他們既要尋找自己的點位,又要找準象限,過程中,需要技巧與運氣。
稍有不慎,便會被推到座標之外,再難歸來。

相比過去,如今的藝人們,面對的是一個更高速度、更大密度與更快迭代的圈子。
在這個圈子裡,藝人的外形、流量和持續的曝光量,被極為嚴苛的要求,對於這種壓力,有人樂在其中,有人卻不堪重負。
2021年12月,樂華推出新女團NAME組合,因人氣最高,金子涵C位出道,以此為節點,她的口碑卻出現下滑。

金子涵
因為身材發胖,她頻繁引發爭議,其業務能力也開始出現問題,在公開演出中,她多次表現得畏首畏尾,極不自信。
“金子涵怎麼了”這一詞條,隨之登上熱搜。壓力之下,進入2023年,金子涵開始多次因為身體原因,缺席活動。
這年年底,她更是宣佈退出組合,降低出現在公眾視線中的頻率。在公佈的近照中,她身材爆瘦,和過去判若兩人。

金子涵近照
和金子涵一樣,同樣作為偶像出身,賴冠霖也決定放棄舞臺。
他稱自己患上了人群恐懼症,只要現場超過20個人,就會心跳加快,十分恐慌,因此只好轉型為演員。
但演員這一身份,還沒在他身上貼熱,2021年,賴冠霖再次轉型,宣佈要將“導演”作為奮鬥目標,並嘗試報考北電導演系,最終以失敗告終。
因為頻繁轉換賽道,賴冠霖被網友形容為“幹一行,恨一行”。
事業上沒有水花,私人生活上,他卻桃花不斷,多次傳出的戀愛緋聞,讓他被詬病專業素養太低。
畢竟,對於靠粉絲支援的偶像而言,不能談戀愛,早已成為業內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2024年,在經歷長達近8年的起伏後,賴冠霖宣佈退圈。
在告別信裡,他說自己想舉辦一場粉絲告別會,卻發現公司的賬目上,早已所剩無己。意料之中,遭到了“辜負粉絲”的審判。

賴冠霖
相比金子涵與賴冠霖,利路修的離開,獲得了更多的理解與祝福。
畢竟從最初,他立下的就是“渴望下班”的人設,採訪中,他也曾多次表達過,對於娛樂圈高強度曝光的不適。
決定退圈後,他特地提前4個月宣佈,作為緩衝期,以讓粉絲適應、完成手頭的工作,以及告知商業夥伴,自己“不再接單”。
對於利路修退圈的決定,他身邊的許多藝人朋友都無法理解,畢竟,利路修的星運確實足夠優秀。
對此,利路修回應:“我不一樣,每個人的追求,也不一樣。”


利路修
對於退圈,他定義為:“不參加公開活動,沒有正式的鏡頭在拍我,藝人的身份變為普通人,不用飛很遠的地方,為了一個拍攝,不用打扮自己,可以完全宅在家裡一個月。”
掌聲、關注、金錢、地位,圈子裡的世界確實精彩,但圈子外的世界,或許會有更寬闊的選擇。

退圈並不是屬於“新偶像”們的行為,過去娛樂圈,也常有明星退圈。
上世紀90年代,就有曾紅極一方的鐘楚紅在人氣最盛時宣佈退圈,進入21世紀後,王祖賢、黎姿的先後退場,也讓人感嘆。
在這些退圈的明星中,有人是擁有了新版圖,比如任泉就在退圈後,轉型成為了投資人,有人則是為了迴歸生活,2019年,費玉清以《晚安曲》作為告別舞臺,離開娛樂圈。
還有些明星是處於半退圈的狀態,比如作為演員,賈乃亮、董潔如今的主業,早已不是拍戲,而是直播帶貨。
但無論是否徹底退圈,這些明星都曾在娛樂圈裡取得過亮眼的成績。

王祖賢
而如今的偶像們,則不同。
他們手握如泡沫般的名氣入行,很快意識到圈子易進卻難行。
之後的時間裡,許多人困於曝光量、工作機會與收入的不斷減少,在娛樂圈的腰部與底部苦苦掙扎。退圈多數是因為“此路不通,換路前行”。
而另一條路究竟如何呢?
曾經《創造101》的選手陳語嫣,如今入職了迪士尼,在“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做起舞蹈演員。《偶像練習生》選手陸定昊則緊跟當下的“水晶熱”,在直播間裡賣起了水晶。
和陸定昊同屆、也淡出娛樂圈的卜凡,如今沉迷於國學,他開始在抖音上為人算命——只要99元便能和他直播連線,聽他分析自己的運勢。

陳語嫣在迪士尼
那些決定離開聚光燈的偶像們,在嘗試摸索新的流量場,依舊留在圈內的人們,也在探索生存之道。
比如透過《偶像練習生》出道的範丞丞,近幾年主要將精力放在演戲與綜藝上,雖然在綜藝中,他憑藉搞怪造梗的表現獲得不俗口碑,但在表演上,卻遲遲未獲得認可。
去年年底播出的《小巷人家》裡,他還因為演技拉胯,被推上風口浪尖。

《小巷人家》中的範丞丞
也並非所有人都想擠進表演賽道。
有許多愛豆,依舊留在唱跳領域,有的成為音樂節常客,比如乃萬,有的則為偶像劇演唱主題曲,比如米卡為電視劇《玫瑰的故事》演唱了《手植玫瑰》。
還有的仍在創造舞臺,今年出現在《乘風》的吳宣儀,一登場就被感嘆,內娛選秀的白月光,殺回來了。

《乘風》中的吳宣儀
以2018年大批選秀偶像湧入內娛為起點,至今,已經過去整整7年了,某種程度上,這些選秀偶像如同一批“試驗田”。
他們成名於一場現象級的全民狂歡,在粉絲的追捧中,被推上跳板,享受著限定的喜愛與尖叫。
但另一個角度看,對於一個明星而言,在娛樂圈裡想要長久的生存,需要的反而是那些“非限定”的關注,畢竟,限定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極短的生命週期。

《青春有你》
退圈的故事還在繼續。
4月5日,曾畢業於中戲,出演過多部電視劇的許鵬,宣佈終止演藝事業,回老家,接替80多歲爺爺的生意——在集市上擺攤。
對於退圈理由,他形容為“對行業心灰意冷”,不如轉換賽道。
如果將娛樂圈形容為一片湖,對於偶像們而言,選秀比賽帶來的關注度,只不過是一張入水許可證。
入場後,水深魚多,有暗礁,有漩渦,也有沉落的寶藏。
雖然近兩年,內娛選秀進入沉寂期,水面變得漸漸沉靜。但選秀節目不會就此消亡,舞臺總會再次出現。
那時被選出來的少女少年們,將會面對一個怎樣的流量世界與叢林法則,沒有人能給出預測。
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個金光閃閃的湖底,總有人嚮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