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將失蹤的九歲男孩找回,母親卻堅稱並非其子,換子疑雲揭開性侵虐殺兒童連環案……

1920年代,一個九歲男孩在洛杉磯街頭失蹤,幾個月後,警察帶他回家。然而,他的母親卻堅稱,這個親熱地撲向她的男孩,並不是她原來的那個孩子……
最終,這起神秘詭異的失蹤案揭開了一個連環殺人大案的一角,一個城鎮則因為這起臭名昭著的案子而不得不改名。
(字數:10,563)

沃爾特·柯林斯的失蹤

1928年,40歲的單親母親克里斯汀·柯林斯(Christine Collins )和兒子沃爾特·柯林斯(Walter Collins)平靜地生活在美國洛杉磯市的林肯高地。林肯高地臨近唐人街,主要居民是勞工、外來移民等低收入人群。
(柯林斯母子)
沃爾特的父親在1923年因搶劫被判入獄40年 ,克里斯汀和他離婚後,從事電話接線員的工作,獨自養家。9歲的沃爾特極其聰明乖巧,經常幫母親分擔家務。像很多同齡的孩子一樣,小沃爾特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電影。
1928年3月10日星期六,克里斯汀給了沃爾特幾分錢,沃爾特拿上錢歡天喜地地去附近的華盛頓山社群劇院看電影。他答應媽媽,電影一散場就回家。
然而,這個9歲男孩當晚並沒有回家,他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下午5點左右,在林肯高地的帕薩迪納大道和北23大道的拐角處。
克里斯汀報案後,洛杉磯警方迅速對林肯高地附近展開了搜尋,並張貼了尋人啟事。附近的流浪漢也被一一問話。
附近格倫代爾社群的一個加油站出納員向警察報告稱,在一對外國夫婦停下來問路時,他看到他們的汽車後座上有一個看上去已經死去的男孩,身上覆蓋著報紙。一個正在此處加油的男子也發現了異常,他在這對夫婦離開加油站後跟蹤了他們。但這對夫婦很快將他甩掉,疾馳離開了鎮子。
當警察向加油站出納員以及這個熱心男子出示沃爾特·柯林斯的照片時,他們都說後座上的男孩就是他。還有人聲稱目睹一對夫婦帶著一個男孩正在徒步穿越州境,男孩苦苦哀求他們放他走。
然而兩個線索的追蹤都沒了下文。
沃爾特的父親在監獄中得知兒子失蹤的訊息後,他認為可能是有人向他尋仇。因為他在監獄的餐廳工作是負責監視並報告其他囚犯的違規行為,他有可能因此結下了不少敵人。
警方據此調查了一些刑滿釋放人員,但一無所獲。
警方沒有發現和沃爾特失蹤有關的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再加上之前的一起兒童無頭屍案也沒有破獲,洛杉磯警方的破案壓力很大。
1928年2月2日,在沃爾特失蹤前的一個多月,洛杉磯縣的一名警員在洛杉磯市郊的拉蓬特小城(La Puente)的溝渠中發現了一個裝有無頭屍體的麻布袋。法醫屍檢後認為,無頭屍屬於一個10-12歲之間的拉丁裔的男性少年(possibly Alvin Gothea),他被 0.22 口徑步槍射穿心臟後死亡。他的頭顱在死後被割下,不知所蹤。
(無頭男孩發現現場)
而沃爾特失蹤兩個多月後的1928 年 5 月 16 日,又有兩名男孩失蹤。
10歲的尼爾森·溫斯洛和 (Nelson Winslow) 和12歲的劉易斯·溫斯洛 (Lewis Winslow) 兄弟住在洛杉磯市郊的波莫納小城(Pomona),他們在從遊艇俱樂部回家的路上失蹤。
(溫斯洛兄弟)
幾周後,兄弟倆的父母收到了他們寄來的兩封信件。第一封信說他們要去墨西哥探險:
“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們要去墨西哥製造遊艇和飛機賺很多錢。一位女士給了我們一些吃的。不用擔心。我們會沒事的——劉易和尼爾森。”
第二封信則說他們計劃儘可能長時間地失蹤,這樣在報紙的報道之下,他們就會因此成名。父母確定這是兩兄弟的筆跡,但懷疑他們是被別人強迫寫下的。
對於溫斯洛兄弟倆的失蹤,洛杉磯警方同樣一籌莫展。1927年,洛杉磯警局的幾樁貪腐案被曝光;1928年這幾起涉及到兒童的死亡失蹤案,無一告破;所以,到了1928年的下半年,洛杉磯警方的聲譽跌入了谷底。
與此同時,在加州媒體的不斷報道下,洛杉磯失蹤的三名男孩開始被全國性的報紙和電臺報道。全國各地都有人聲稱曾經見過失蹤兒童,但最終都無法證實。
沃爾特失蹤5個月後,竟然從和加州相距三千多公里的伊利諾伊州傳來了令人興奮的訊息。伊利諾伊州迪卡爾市的警察在路上發現了一個流浪兒,長相酷似沃爾特。
伊利諾伊州的警方寄來了照片,洛杉磯警察局負責此案的警監J·J·瓊斯親自將照片交到母親克里斯汀·柯林斯手中。克里斯汀發現照片裡的男孩和沃爾特確實很相似,但作為母親,她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無法完全確定。
在寫了幾封信並打電話交流後,克里斯汀最終支付了這個孩子的70美元路費(因為不屬於刑事案件),委託一位洛杉磯警局的女警去伊利諾伊州,護送孩子回到洛杉磯。
洛杉磯警局邀請了大批記者來拍攝這場公開的團聚,希望以此來抵消他們此前被媒體報道的負面形象。他們還希望這個母子團圓的場面能夠轉移市民對警察局一系列腐敗醜聞的注意力。
然而,親眼所見之後,克里斯汀無法再欺騙自己。在鎂光燈下,她勉強微笑著,但私下裡卻告訴警監J·J·瓊斯,這個男孩並不是她的兒子,雖然他擁抱著她,親熱地叫著媽媽。
團聚結束後,警監瓊斯告訴她,把這個男孩帶回家“試用幾個星期”,雖然克里斯汀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但她不想和警局撕破臉,勉強同意了。
在日夜相處中,克里斯汀愈發確定這個男孩根本不是沃爾特。為了向警局證明,克里斯汀帶著這個男孩去了沃爾特從出生起就在那裡看牙的牙醫診室做檢查。根據沃爾特留存的牙齒記錄,牙醫出具了嚴謹的醫學報告,證明這個男孩絕對不是沃爾特·柯林斯。
細心的克里斯汀還邀請了以往熟悉沃爾特的親朋好友前來做客,他們都一口咬定,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小沃爾特,還一一寫下了書面證詞。
三週後,克里斯汀帶著牙醫報告和這些證詞找到警監瓊斯,再次表明,這個孩子不是她的沃爾特。警監瓊斯面對這些無法撼動的證據,首先想到的不是真正的沃爾特依舊處於失蹤狀態,而是自己和整個洛杉磯警局如何面對公眾和媒體的質疑,尤其是在那場企圖洗刷警局恥辱的盛大團聚會之後。
瓊斯警監惱羞成怒,指責她是個糟糕的母親,精神錯亂到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並使用臭名昭著的惡法“Code 12”(該法律條款使警察有權拘留或關押被認為難以對付或帶來不便的人),將克里斯汀拘留在洛杉磯縣醫院的精神病科。
要如何自證不是個瘋子?克里斯汀陷入了絕望。但此時,有人伸出了援手。
古斯塔夫·布里格萊布是洛杉磯市傑斐遜大道聖保羅長老會教堂的牧師。他關心社會福祉,為洛杉磯市的許多不公正事件發聲。他還是早期透過廣播電臺對大眾進行佈道的牧師之一,聽眾數量龐大,因此極具社會影響力。
在得知克里斯汀的不公正待遇後,他積極為她奔走,聯絡洛杉磯的各家報紙撰文揭發警局的不當行為。甚至,他還組織了集會, 一大幫憤怒的市民聚集在洛杉磯警局門口,要求他們立刻釋放克里斯汀。
壓力之下,警察找來一位兒童精神科醫生重新詢問了那個始終堅稱自己就是沃爾特的男孩。結果,這位醫生篤定地說,這個男孩就是沃爾特本人。最終,居然還是瓊斯警監親自上陣,在他威脅要將男孩送入監獄後,這個男孩終於說出了真相。他說自己名叫亞瑟·哈欽斯(Arthur Hutchens Jr.),今年12歲,來自愛荷華州。他的親生母親在他九歲那年去世,他的父親很快再娶。之後,他一直和父親以及繼母維奧萊特·哈欽斯(Violet Hutchens)生活在一起。
(亞瑟·哈欽斯)
他說,因不堪忍受繼母的長期虐待,他在1928年7月初逃出家門,一路流浪。當他流浪到伊利諾伊州的迪卡爾市時,被警察發現。因他酷似沃爾特,所以警察問他是否是沃爾特·柯林斯。不明就裡的他剛開始否認了這一點,但當他知道這個故事後,他決定冒充沃爾特·柯林斯。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前往加州,就會有機會見到他最喜歡的電影明星湯姆·米克斯。
在亞瑟·哈欽斯承認自己不是沃爾特後的十天內,克里斯汀終於被釋放,並對洛杉磯警局以及瓊斯警監本人提起了訴訟。而亞瑟的繼母維奧萊特得知訊息後,則從愛荷華州趕來,將繼子接回家。
1930年9月13日,克里斯汀贏得了針對瓊斯警監的訴訟,並獲得了10,800美元的賠償(相當於今天的175,000美元),但瓊斯警監從未支付過。關於克里斯汀的最後一篇報紙報道是在1941年,當時她試圖在高階法院追討已經退休的瓊斯警監的15,562美元的賠款。
雖然克里斯汀沉冤得雪,但沃爾特·柯林斯到底在哪裡,警方還是沒有絲毫線索。
沒有人知道,一個名叫桑福德·克拉克 (Sanford Wesley Clark)的加拿大男孩的命運可能早已和沃爾特·柯林斯交織在了一起。

桑福德·克拉克

1913年,桑福德出生於加拿大薩斯喀徹溫省薩斯卡通市(Saskatoon)郊外的布拉德沃思村(Bladworth)。桑福德的父母都是農民,全家人經營農場為生。
(桑福德·克拉克)
桑福德的母親專橫跋扈,軟弱的父親完全聽從妻子的安排。桑福德從父母那裡得到的關愛有限,但幸運的是,他有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姐姐傑西 (Jessie) 。年長4歲的傑西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桑福德。桑福德還有兩個小弟弟,大弟弟名叫肯尼思,是母親溫妮最寵愛的一個孩子。
桑福德平靜地長大,除了去學校上學,他還掌握了農場生活所需的所有本領。在他13歲那年,他已經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農夫。
然而,1926年的某一天,桑福德的命運被徹底改變了。
桑福德的外祖母一家原本住在加拿大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省。但兩年前的1924年,他們帶著18歲的小兒子戈登·諾斯科特 (Gordon Stewart Northcott)離開加拿大,前往美國洛杉磯定居。
(戈登·諾斯科特)
1926年,19歲的戈登要求父母為他在洛杉磯附近的河濱縣(Riverside)郊區懷恩維爾小鎮(Wineville)購買一塊土地。他說準備在那裡建造一個養雞場,脫離父母,獨自生活。
戈登和身為建築承包商的父親開始在這片荒地上建造養雞場和房屋。不久之後,他們認為需要一個幫手才能儘快完工,於是戈登想到了姐姐溫妮家中已經13歲的大兒子桑福德。桑福德能幹又勤快,還不用付他工資,於是全家人都同意讓戈登把桑福德接到美國幫忙。
戈登開著他的別克轎車,穿越美加邊境,來到加拿大姐姐家中,受到了熱情的接待。姐姐溫妮十分支援弟弟戈登的想法,很樂意讓自己的大兒子前去幫忙。但奇怪的是,戈登說他其實更希望年紀小几歲的肯尼思和他一同去美國。
溫妮斷然拒絕了他,沒有人能夠帶走她最愛的肯尼思。於是,戈登只好接受了桑福德。他向姐姐保證,桑福德平時會去附近的公立學校讀書,只會在放學和節假日幫工。
桑福德並不願意去洛杉磯,他不想離開姐姐傑西,但是他無法違抗母親的命令。他的父親微弱地抗議了一下後,隨即被母親喝止。
兩週後,戈登帶著桑福德出發,經過12小時的車程後,他們到達美國蒙大拿州的邊境。通關時,戈登撒謊說,桑福德出生在美國,具有美加兩國國籍,但是出生證明遺失了,他們正要回美國補辦。
海關官員不耐煩地聽戈登說完,揮揮手便讓他們進入了美國。
幾天的公路旅行後,他們到達洛杉磯。
桑福德見到了他54歲的外祖母露易絲·諾斯科特(Sarah Louise Northcott)和62歲的外祖父喬治·諾斯科特。見面之後,外祖母露易絲完全不理會桑福德,而是把許久不見的19歲兒子戈登摟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我的寶貝男孩,我的寶貝男孩”。
在洛杉磯住了兩週之後,戈登帶著桑福德向東行駛了四十多英里,到達懷恩維爾小鎮邊緣的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莊,那裡有他的新家。
桑福德的新家是一個用簡陋的鐵絲網圈住的荒地,除了一口水井之外,什麼都沒有,最近的鄰居在幾英里之外。
如此偏僻的地方來了一個新人,總會被人注意。附近農場的一些男孩跑來看望桑福德,問他是否願意加入他們一起玩耍和上學。但戈登趕跑了他們,他警告桑福德不要和外人接觸,因為桑福德在美國屬於非法移民,如果被警察發現,他就會進監獄。
戈登的父親喬治,也就是桑福德的外祖父,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在幾周內就建好了養雞場裡的房屋和雞舍。雞舍裡很快就飼養了數百隻蛋雞。院子裡還挖了一個淺池養鴨,山坡上放養了幾隻山羊。
(養雞場的主屋)
這些動物的餵養、照料和清潔的所有任務都由桑福德承擔,舅舅戈登的一日三餐也由他負責。而戈登的大部分時間則待在已經建好的屋子裡彈鋼琴,或是開車出門。
桑福德來到懷恩維爾鎮後的一個月,給家裡寫了一封信。他告訴父母,養雞場已經建好,他們安頓了下來。他開始上學,還參加了童子軍,課餘幫助舅舅幹了很多農活。母親溫妮對於桑福德的情況十分滿意,認為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之後的兩年裡,桑福德經常寫信回家,說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姐姐傑西卻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首先,那些信件不太像桑福德的口氣;
其次,他的每一封信中,除了例行公事一般述說自己充實美好的生活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實質的內容;
第三,在加州上學兩年後,桑福德的書寫依然潦草凌亂,沒有任何進步。傑西想要打電話給弟弟,聽到他的聲音,然而她卻查不到以舅舅戈登的名字註冊的電話。
1928年初,已經成年的傑西搬出家中,獨自在薩斯卡通市做秘書工作。她削減一切開支,節省每一分錢。這樣,她就可以在秋季之前攢夠從溫哥華前往洛杉磯的船票錢,見到日夜思念的弟弟。
1928年的一個夏日,19歲的傑西獨自一人,到達洛杉磯。她給外祖母露易絲髮電報,要求在市內的一家咖啡館和舅舅戈登碰面。戈登如約開車前來,將她載到懷恩維爾鎮的養雞場,去見桑福德。
(傑西)
傑西驚訝地發現,已經15歲的桑福德瘦成了皮包骨,身高也和兩年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他好像停止了生長。透過桑福德單薄的背心,傑西看到他的背部有大片疤痕。
當夜晚來臨時,傑西趁戈登熟睡之際,和桑福德低聲交談到天明。
兩天後,傑西從洛杉磯出發,返回加拿大。臨走時,她看向戈登舅舅和外祖母露易絲的眼神洩露了她的想法和決心。
傑西走後,在露易絲的主導下,一家人回到養雞場,在幾天內匆匆忙忙變賣家產。之後,三人開車揚長而去。桑福德被遺棄在養雞場,靠一些剩餘的食物過活。
一週後,傑西回到加拿大後,向當地的美國領事館報案,述說了自己在南加州的懷恩維爾鎮所知道的一切。領事隨後寫了一封信給洛杉磯警察局,詳細說明了傑西的報案情況。 
由於最初需要確定桑福德的移民身份,洛杉磯警察局首先聯絡了美國移民局,移民局隨即開始核查桑福德的情況。
1928 年 8 月 31 日,兩名移民局檢查員來到懷恩維爾鎮的養雞場,見到了嚴重營養不良的桑福德。
桑福德隨即被洛杉磯警方接收。幾天之後,桑福德確認了自己的安全,他在監獄醫院中向一名對他關愛有加的警官傾訴了他兩年多來在懷恩維爾鎮所經歷的一切。
根據桑福德的證詞,警方在養雞場找到了眾多證據。很快,警方開始全力調查養雞場的主人、桑福德的舅舅戈登·諾斯科特。在獲知戈登及其母親露易絲已經逃到加拿大後,美國警方請求加拿大警方合作,全力通緝涉嫌兒童連環謀殺案的母子兩人。

連環殺人犯戈登·諾斯科特

1906年11月,戈登出生於加拿大薩斯喀徹溫省薩斯卡通市市郊,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一個小鎮長大。當他出生時,他的父親喬治和母親露易絲已經有了一個成年的女兒溫妮(桑福德的母親)。
(露易絲)
母親露易絲對於這個意外得來的小兒子極其寵愛、幾乎片刻不離他身邊。當戈登進入青春期,他偏愛穿著色彩鮮豔、在當時的社會被認為專屬女性顏色的衣服,另外他的嗓音尖細,聽上去也像是年輕女孩的聲音。
(戈登)
因為戈登的這兩個特徵,他在加拿大的保守小鎮顯得極其另類,但是他的一項才能贏得了當地人的交口稱讚。戈登極具音樂天賦,即將成年之際,他的鋼琴造詣就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他經常被有償地請到酒吧以及婚禮、慶典等各種場合,彈奏各種型別的曲目,深受大家的歡迎。
他有一大堆喜愛他的年輕朋友,在小鎮的社交圈如魚得水。他還用演出賺取的錢買了一輛鮮豔的黃色別克跑車,這使得他更加受歡迎。很多年輕人,還有一些10歲左右的小男孩,都希望乘坐他的這輛車,和他一起兜風。
1924年8月,可能是為了有更好的工作和收入,在戈登18歲那年,他們一家從加拿大的小鎮搬遷至洛杉磯。戈登在洛杉磯如魚得水,很快就在家附近交到一個名叫克勞迪的同齡好友,並且受到了克勞迪一家人的歡迎。戈登經常出入克勞迪家中,在他家吃晚飯甚至留宿。
漸漸地,大家發現戈登的友情不僅僅限於克勞迪,他好像更加願意和克勞迪的小弟弟菲利普單獨相處,經常花費大量時間,耐心細緻地教他彈奏鋼琴。
然而,1925年的一天,突然回家的克勞迪父母發現,戈登正在性侵菲利普。得知真相的克勞迪一家極其憤怒,當場就將戈登扭送至警局。戈登被捕並因強姦罪名受到起訴,然而最終針對他的起訴被撤銷,可能是克勞迪一家和他達成了某項協議。
雖然戈登被免於起訴,但他被要求不得接近菲利普以及克勞迪一家。此案結束後,戈登彷彿失戀一般,成天失魂落魄,終日彈奏菲利普最喜歡的曲目。
由於戈登的壞名聲傳遍了他家所在的社群,人人對他避之不及。所以,不久之後,他向父母提出,他要搬離這個社群,在河濱縣買地,開辦養雞場。
接下來,他如願地從加拿大帶走桑福德,並在兩年多的時間裡,對桑福德進行非人的性侵和虐待。為了消除姐姐一家的疑心,他還編造了桑福德的上學經歷,甚至成績單。事實上,桑福德在美國沒有上過一天學。教區的工作人員曾經上門詢問,但被戈登輕易地打發了。
戈登還經常恐嚇桑福德,如果他的非法移民身份被人發現,他就會被投入美國監獄,遭受更加可怕的酷刑。
某一天,在戈登發現桑福德企圖逃走後,對著他的後背澆下去滿滿一壺開水……
然而,他的罪行遠遠不止這些。
養雞場建好後不久,戈登的父親離開懷恩維爾鎮,回到洛杉磯。戈登開始在街道上搭訕衣衫襤褸的男孩,以提供食宿、招募短工為由,將他們帶回養雞場。這些男孩多為墨西哥族裔。
每當有男孩被戈登帶回家,桑福德總能在夜裡聽見他們淒厲的叫聲。等到他早上醒來,這些男孩就會無影無蹤。
1928年1月末,戈登開車外出,幾天後的2月1日返回養雞場。他懶洋洋地下車,招呼桑福德從後備箱中將東西取出,“桑福德,我給你從城裡帶了一份禮物”。
後備箱裡有一隻鐵桶,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桑福德大惑不解地取出鐵桶,俯身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球狀物,第一反應是戈登獵殺了一隻動物,裝在桶裡。但他突然發現這個動物有著人一樣的黑色頭髮,很快意識到,桶裡是一顆被砍下的人頭。而這個頭的主人是一個和桑福德差不多大的墨西哥裔男孩。
接著,整個下午,在戈登的命令下,桑福德在養雞場的淺鴨池邊焚燒這個男孩的頭顱。期間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嘔吐。最終頭顱被燒成一塊白骨,戈登把它敲擊成一堆碎片。
處理完頭顱之後,戈登帶著桑福德去了洛杉磯的父母家。在那裡,戈登告訴父母,他出於自衛,開槍射殺了一個偷自己錢包的墨西哥男孩。為了免於麻煩,他割下了這個男孩的頭顱,然後將殘餘的身體扔在了一個路邊溝渠中。
接著,戈登放聲大哭,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男孩,露易絲將他攬入懷中,柔聲安慰他,並對丈夫說 :“我們必須感恩,我們的孩子在遇到一個想要謀殺他的骯髒小偷時能夠逃脫!我的寶貝兒子!”
第二天,戈登和桑福德開車返回養雞場,那個頭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1928年3月10日,懷恩維爾鎮天氣晴朗,與世隔絕的養雞場沐浴在溫暖和煦的春風中。戈登已經離開整整一個星期了,桑福德照料動物、處理家務,閒暇時閱讀一本關於童子軍的小說,度過了平靜舒適、沒有任何暴力侵擾的一週。
然而,傍晚時分,桑福德聽到那輛別克敞篷跑車的轟鳴聲,就知道他的好日子結束了。這次,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隨同戈登前來,“桑福德,我給你找了一個新玩伴。向他問好。他的名字叫沃爾特·柯林斯。”戈登衝著桑福德說道。
沃爾特看上去十分開心,但他環顧四周後問道:“呃,這裡沒有馬,對吧?我們還沒有到達真正的牧場,對吧?”
“我們現在可以去那裡嗎?這樣在我回家之前,我們就可以有時間去騎馬了?”
一陣沉默之後,沃爾特感覺到了什麼,他開始大聲哭喊:“馬在哪裡?你說有馬!我媽媽要我在家!你最好帶我回家見我媽媽!”
(喜歡騎馬的沃爾特)
當天晚上,桑福德聽到雞舍裡傳來一陣短暫的哭喊聲,但隨即戛然而止。
沃爾特被戈登囚禁了數週後的一天早上,露易絲突然到訪,將正在性侵沃爾特的戈登抓個正著。在這天接下來的時間裡,露易絲不停地對戈登大喊大叫,質問他為何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戈登痛哭流涕地向她保證,這將會是他最後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並承諾自己馬上就將沃爾特送回家,並向他的家人道歉。然而,露易絲很快冷靜下來,畢竟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當那個畫面直接呈現在眼前,造成了她一時的崩潰。
露易絲做出了決定,她不能讓沃爾特回家。在露易絲的命令下,戈登和桑福德將奄奄一息的沃爾特綁在雞舍裡的一把椅子上。隨即,露易絲高高舉起一把利斧,對準沃爾特的頭顱,猛劈了三下。
隨後,她將斧頭遞給桑福德,桑福德拼命拒絕,止不住地嘔吐,往門外逃跑。但戈登將他抓了回來,用另一把斧頭砍傷了他的左臂,威逼之下,桑福德只得忍住劇痛,再次斧劈沃爾特的頭部。
“如果我們被抓住的話,這樣我們三個都會有罪。”露易絲對著桑福德說道。
最後,戈登還對著已經死亡的沃爾特進行了三四次沒有必要的重擊。
三人開始輪流在雞舍的地上挖坑,當沃爾特的遺體被扔進坑中後,桑福德就被獨自留下來在那裡填土。
沃爾特的屍體被掩埋在雞舍之下,然而罪惡還沒有結束……
1928 年 5 月 16 日,戈登從洛杉磯市郊小城波莫納市的遊艇俱樂部,帶回10歲的納爾遜和 (Nelson Winslow) 和12歲的劉易斯·溫斯洛 (Lewis Winslow) 兄弟。
第二天,戈登命令12歲的劉易斯按照自己的口述,給家人寫信,同時他開始命令桑福德在另一間雞舍挖坑。
一週後,戈登脅迫桑福德,一起完成了對兄弟倆的謀殺。
(溫斯洛兄弟)
3個月後,19歲的傑西的到來終止了罪惡。

捕和審判

在桑福德的指認下,洛杉磯警方在兩間發生過謀殺案的雞舍裡發現了大量人類的血跡。養雞場的一把斧頭上也殘留著人血和頭髮。
溫斯洛兄弟的幾枚童子軍徽章和他們從圖書館借閱的書籍也在養雞場裡找到。還有幾封兄弟倆寫給父母,但尚未寄出的信。
警方掘開兩間雞舍裡的三個淺坑後,並沒有找到完整的人類屍體,只有屬於幾名男孩的共51塊殘骸。
這些殘骸經化驗,上面均附有生石灰,並且還有被燒過的痕跡。很明顯,戈登或是他的家人在逃跑前又一次處理了屍體。一部分殘骸留在了坑裡,但大部分都被掩埋在了別處。
1928年9月18日,分開逃亡的戈登和母親露易絲同日分別在加拿大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和阿爾伯塔省被捕。露易絲在加拿大警方的審訊中,坦白了罪行,承認自己殺害了沃爾特·柯林斯。而戈登口頭承認了5起謀殺罪行,但沒有具體說明到底殺害了哪5個人。
(戈登被捕)
3個月後,母子二人被引渡回洛杉磯,接受審判。
桑福德的姐姐作為重要人證再次前往洛杉磯,住在一個好心的當地家庭免費提供的房間裡。
露易絲在聽證會上再次承認殺害沃爾特·柯林斯的罪名。在她認罪後,辯論環節被略過,高等法院法官莫頓於 1928 年 12 月 31 日判處她無期徒刑。本應判處死刑,但法官考慮她是一名女性,出於憐憫,因此免於死刑。 
1929年1月,戈登受審。因為露易絲就謀殺沃爾特·柯林斯一案認罪並已經被判刑,所以州檢察官以綁架、猥褻、折磨和謀殺溫斯洛兄弟以及“無頭墨西哥男孩”的罪名 ,對戈登進行起訴。
(戈登的庭審現場)
戈登當庭推翻了自己在加拿大的認罪,聲稱自己是無辜的,從沒有謀殺過任何人。
桑福德和姐姐傑西出庭作證,指認戈登。
戈登的父親喬治也作證說,兒子在逃亡加拿大之前,向他承認過,自己殺害了多名男孩。
(喬治)
露易絲作為辯方的證人也出庭作證,她聲稱兒子戈登是無辜的,並對他的出身提供了各種說法:她一會兒說戈登是一位英國貴族的私生子;一會兒又說,自己其實是戈登的祖母,而戈登是她的丈夫喬治·諾斯科特和他們的女兒溫妮(桑福德的母親)亂倫的結果。另外,她還表示,戈登小時候受到全家人的性虐待。 
當然,她對自己的這些說法沒有提供證據。不排除可能性,她因為桑福德和傑西以及丈夫喬治對戈登做出了不利證詞,用這些說法報復他們;以及,她可能企圖用戈登的“悲慘身世”幫他獲得陪審團的同情。
1929年2月8日,經過為期27天的審判,陪審團一致認定,戈登3項謀殺罪名成立,法官判處其絞刑。1930年10月,戈登在聖昆廷州立監獄被處決。臨死前,他顫抖的問行刑官:會痛嗎?
餘聲
戈登被處決後,監獄在清理他的牢房時發現他留下的一張手繪地圖。地圖的標題為“謀殺農場”。
戈登在做了標記的一塊區域旁寫道:“找找這個地方,這裡會有你們想要的。”
另外,監獄長克林頓·T·達菲 (Clinton T. Duffy)告訴警方,戈登曾經親口告訴他,自己殺死過20個男孩。
警察對那片區域進行了挖掘,但一無所獲。然而一個多月後,竟有人在這片區域附近的沙地裡發現了一個男孩的遺體,法醫證明這個男孩的年齡在12至15歲之間。桑福德從沒提起過關於沙地男孩的事,他應當並不知情。
警方推測,戈登說自己殺死過20個男孩的說法很可能只是在吹噓,而真實的數字就是他在加拿大坦白時說的5人,他們是:無頭的無名墨西哥男孩(進入21世紀後,有網友根據洛杉磯各地區當時的失蹤人口檔案,得出一個比較令人信服的結論,他是當時失蹤的12歲墨西哥裔男孩阿爾文·戈西亞)、沃爾特·柯林斯、溫斯洛兩兄弟,以及這個不知名的沙地男孩。
20人這個數字,或許是戈登猥褻和強姦過的男孩數量。
1930年11月1日懷恩維爾鎮因為和雞舍謀殺案緊密相連的惡劣名聲,從此改名為米拉洛馬鎮 (Mira Loma)。
露易絲在1940年獲得假釋,4年後去世。
儘管露易絲因為殺害沃爾特而認罪,桑福德也證實了沃爾特的死亡,但由於沒有任何物證能夠證明沃爾特去過養雞場以及他的死亡,所以他的母親克里斯汀依然相信她的兒子仍然活著。
在戈登的死刑執行前不久,她寫信給戈登,戈登同意和她面談,並告知沃爾特的真實命運。克里斯汀在戈登處決前趕到,再次問他,戈登這次閉口不言,最後只說了句:“我對此一無所知。我是無辜的。”
戈登被處決五年後的1935年,一個名叫大衛·克萊 (David Clay)的男孩和他的父母向警局報告:大衛·克萊在7年前失蹤過,他在1928年被戈登綁架關進了養雞場,但他最終成功逃脫,回到了父母身邊。
重點在於,他說他當時和沃爾特關在一起,逃跑也是兩人一起,但他也不知道沃爾特到底有沒有逃掉。由於這個說法和露易絲的認罪和桑福德的證詞都矛盾,真實性存疑。
但得知這個訊息的克里斯汀又燃起了希望。她終身都在尋找兒子,她於1964年12月8日去世,享年75歲。
桑福德是受害人,並且是受迫參與謀殺,所以被免於起訴。他的律師和當地檢察官安排他在一家聲譽優良的工讀學校進行為期5年的學習和工作。
因為桑福德的傑出表現,23個月後,他被獲准出校,回到了姐姐傑西所在的加拿大薩斯卡通市。走入社會的桑福德勤奮工作,自立更生,並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在1935年結婚。
(桑福德的結婚照)
二戰爆發後的1939年,26歲桑福德加入加拿大皇家陸軍,在英國英勇作戰。
(後排左三是桑福德)
1945年,桑福德光榮退伍,回家後在薩斯卡通的郵政局工作。他和妻子一起建造了一棟優雅的大房子,因為妻子無法生育,之後他們收養了兩個孩子。
桑福德一家和姐姐傑西也一直保持著密切的往來,兩家人幾乎每週都要一起用餐。傑西一家後來搬去了美國的西雅圖,但他們依舊利用各種假日歡聚在一起。
1985年,桑福德和妻子慶祝了他們的五十週年結婚紀念日。在逃離了地獄之後,桑福德度過了幸福美滿的一生,於1992年6月20日在家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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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Joan,編輯: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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