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變革之路

本文作者為西方學者,文章分析了特朗普在中東問題上的外交策略,特別是在應對加沙戰爭和伊朗核問題上的應對方法,值得警惕。特發上來供各位參考借鑑。請注意甄別。

如何在應對伊朗的同時維持加沙的和平

特朗普開始總統任期時,抱有成為和平使者的目標。在他的就職演講中,他提到,他的政府“衡量成功的標準不僅僅是我們贏得的戰爭,更重要的是我們結束的戰爭,甚至更重要的是那些我們從未捲入的戰爭。”當天稍晚,他因成功促成加沙的人質停火協議而感到自豪,還邀請了以色列人質的家屬參加了就職典禮。他說:“我們在短時間內就成功救出了很多人。”
特朗普幫助達成了停火協議,毫無疑問。但要成為能夠改變中東局勢的和平使者,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現在,他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加沙和伊朗。在加沙,以色列和哈馬斯對第二階段協議的要求看法不同,第二階段的目標是營救剩餘人質並實現永久停火。與此同時,伊朗在加速推進其核計劃,國際原子能機構負責人拉斐爾·格羅西表示,伊朗正在“踩油門”。因此,伊朗仍然是以色列面臨的生死威脅。這兩個問題可能會主導特朗普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的白宮會談。
特朗普可以,也可能必須,分別處理這兩個問題。它們各自都很嚴重,而伊朗的核計劃更是全球安全的最大威脅。如果伊朗擁有核武器,沙特可能也會尋求發展核武器,進一步增加本已不穩定地區的危險。但最簡單的辦法或許是同時處理加沙和伊朗問題。內塔尼亞胡不願意推進永久停火,部分原因是他擔心這會導致政府垮臺並引發提前選舉。但對內塔尼亞胡來說,沒有什麼比阻止伊朗擁有核武器更重要。這已經成為他漫長政治生涯的核心目標。比如,內塔尼亞胡曾在以色列議會發言時表示,停止伊朗的核計劃是他每天起床的原因。特朗普越能展示自己準備與以色列一起應對伊朗問題,內塔尼亞胡在加沙問題上作出艱難決定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並不意味著特朗普需要急於動用軍事力量。他已經表示願意與伊朗達成協議,並且在競選期間承諾將透過最大壓力戰略阻止伊朗核計劃。他可能會試圖利用經濟手段達成協議。但這也意味著,特朗普應該明確告訴內塔尼亞胡和德黑蘭,如果外交手段失敗,他將支援以色列對伊朗核設施進行打擊。透過同意支援以色列的軍事打擊,特朗普將提高美國外交努力的成功機會,因為伊朗領導人會明白失敗會帶來嚴重後果。對內塔尼亞胡而言,如果有一個美國支援的應對伊朗的共同計劃,他會更容易做出艱難的政治決定,全面落實人質協議並推進停火協議。如果這一方法成功,特朗普政府就能為戰爭帶來持久的結束,創造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關係的新機遇,最重要的是應對伊朗這一美國和以色列在中東最大的威脅。

誰會先妥協?

哈馬斯與以色列的停火協議框架與拜登政府在2024年5月達成的版本大致相同。但特朗普堅持要在他就職之前達成協議,這才使協議最終達成。內塔尼亞胡不想拒絕特朗普新任命的中東特使史蒂夫·維特科夫,擔心這樣會破壞他與特朗普的關係。與此同時,埃及和卡達看到了藉機討好特朗普政府的機會,可能對哈馬斯說,在特朗普的領導下,它永遠不會得到比這更好的協議。特朗普曾在12月2日透過社交媒體平臺Truth Social發文警告,如果人質未能在他就職前獲釋,將“付出代價”。

但達成協議是一回事,執行協議是另一回事。協議有三個階段,雖然第一個階段正在進行,但已經出現了一些問題。哈馬斯似乎在試探協議的底線。它推遲了提供計劃釋放的人質名單,且最初沒有釋放名單中的阿爾貝爾·耶胡德。以色列回應透過禁止巴勒斯坦人返回加沙北部來施加壓力。儘管這些問題已經得到解決,協議仍在繼續,但哈馬斯可能會對以色列拒絕釋放一些名單上最著名的囚犯(如馬爾萬·巴爾戈提和艾哈邁德·薩阿達特)表示不滿。接下來最大的問題是,第二階段的談判是否能夠進行。如果哈馬斯認為以色列並不認真,而以色列方面也同樣有這樣的看法,可能無法達成第二階段協議。第二階段的談判定於2月3日開始,但他們之間的分歧可能會使第一階段的完成更加複雜。
內塔尼亞胡曾告訴他的聯盟夥伴,他並沒有承諾結束戰爭,部分原因是財政部長貝扎勒爾·斯莫特里奇威脅說,如果第二階段推進,將推翻政府。內塔尼亞胡還表示,特朗普和前總統喬·拜登都承諾,如果哈馬斯不認真談判或違反協議,以色列將能夠恢復戰爭。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邁克·沃爾茨確認了這一承諾,表示美國會支援以色列。
達成停火協議是一回事,執行協議是另一回事。
換句話說,哈馬斯若違反協議,將使內塔尼亞胡能夠避免作出艱難的決定:為了救出剩餘人質並結束戰爭,冒著風險讓政府和政治生涯遭受威脅。哈馬斯很可能會這麼做。畢竟,哈馬斯的首席談判代表哈立勒·阿爾哈雅曾在停火協議宣佈的當天發表激進演講,稱10月7日的大規模屠殺是“自豪的來源”,暗示這種行為應該再次發生。
然而,儘管我們不能指望哈馬斯的理性思考戰勝其意識形態本能,但哈馬斯可能會意識到它有必要實現永久停火——即使這只是為了得到更長的休戰期,來恢復力量。沒有任何以色列政府或國際社會會接受哈馬斯在戰後繼續統治加沙。實際上,為了確保這一點不發生,避免留下權力真空,特朗普政府需要與埃及、阿聯酋及其他阿拉伯國家合作,建立一個臨時替代政府。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的改革力量可以逐步返回加沙,支援這個臨時政府。然而,哈馬斯可能會同意暫時讓位——至少現在是這樣。雖然哈馬斯並不重視加沙人民的需求,但最近的事件表明,它至少部分關注公眾輿論。加沙人民因無法返回北部而憤怒,哈馬斯因此開始履行停火協議。哈馬斯也明白,如果堅持繼續掌權,將與以色列爆發衝突,而特朗普可能會支援以色列。哈馬斯領導人甚至可能歡迎為加沙提供區域和國際管理的機會——帶來實實在在的援助和重建。(無論如何,哈馬斯可能認為它可以在戰後重新組織。)
內塔尼亞胡應該意識到,如果以色列違反協議,而哈馬斯沒有這樣做,會付出代價。不僅僅是因為以色列民眾大多支援協議,且希望剩餘人質能夠獲釋,還因為特朗普已經宣稱自己取得了勝利,不希望協議失敗損害他作為和平使者的形象。如果恢復戰爭,特朗普將幾乎不可能促成以色列與沙特的關係正常化,因為沙特已經表示,除非以色列撤出加沙,否則不會向和平協議邁進。
壓力點
內塔尼亞胡當然更關心自己能否繼續做總理,而不是取悅特朗普。但有一個問題,內塔尼亞胡可能會為了它冒險,甚至面臨選舉,那就是伊朗和它的核計劃。比起與沙特的關係正常化(這是他最近關注的重點),阻止伊朗對以色列構成生存威脅,一直是內塔尼亞胡的核心目標。內塔尼亞胡對伊朗核追求的擔憂,早在90年代末他第一次擔任總理時就已經存在,他曾稱這是他的“溫斯頓·丘吉爾”問題。
如果特朗普能達成一項協議,確保美國能有效遏制伊朗的核計劃,對內塔尼亞胡來說將非常重要。內塔尼亞胡可能不會為了結束加沙戰爭而冒險推翻政府。但如果他覺得自己和特朗普達成了戰略共識,認為美國會以某種方式幫助確保伊朗無法獲得核武器,他可能會改變立場。
在實際操作中,特朗普可能會加大經濟壓力,並威脅支援以色列的軍事行動,向伊朗傳遞一個清晰的資訊:有外交解決的機會,但伊朗必須抓住,否則將面臨摧毀其核基礎設施的軍事打擊。這一資訊顯然不會減少伊朗談判的意願。事實上,伊朗總統馬蘇德·佩澤什基安和副總統穆罕默德·賈瓦德·扎裡夫已表示,伊朗準備與特朗普政府談判,而不是和拜登政府直接接觸,這表明德黑蘭感受到了壓力。
伊朗有充分理由感到擔憂:過去一年,伊朗受到了嚴重打擊。黎巴嫩真主黨,伊朗所謂“抵抗軸心”的核心力量,已被以色列重創。阿薩德政權的垮臺使得伊朗透過敘利亞到黎巴嫩的陸路通道幾乎消失,其在該地區的大量投資也隨之消失。伊朗對以色列的攻擊在2024年4月和10月基本沒有效果,而以色列的報復行動摧毀了伊朗的戰略防空系統,還摧毀了90%的彈道導彈生產能力。如今,伊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脆弱,既面臨外部威脅,也有內部問題。該國面臨嚴重的電力短缺,貨幣貶值嚴重。伊朗經濟學家莫爾特扎·阿夫卡赫曾表示:“如果不解除制裁,伊朗無法長期管理經濟。”
儘管如此,伊朗仍然可能不願同意減少核計劃,或將其彈道導彈庫存減少到特朗普或內塔尼亞胡要求的水平。畢竟,特朗普在2018年退出了原來的伊朗核協議,因為協議只是推遲了伊朗核武器的實現。但伊朗需要知道,軍事威脅不是以色列的空頭支票。我們最近與以色列安全領域一些曾不支援打擊伊朗核設施的人交談時,他們的看法發生了變化。部分原因是10月7日的事件帶來的創傷,另一個原因是以色列在黎巴嫩和伊朗的軍事勝利。甚至出現了一種新觀點,認為伊朗政權已經很脆弱,失去核基礎設施可能導致政權更替。
交易藝術
不過,支援打擊伊朗核計劃的以色列官員承認,攻擊不應該只是以色列單獨進行。相反,他們希望得到美國的物質和外交支援,甚至是直接參與。如果特朗普與內塔尼亞胡討論如何處理停火協議的未來以及沙特關係正常化時,可以提出這一以色列的訴求。
特朗普可能有和平使者的抱負,他可能會猶豫是否告訴以色列他會支援他們進行戰爭。但考慮到他一直主張對伊朗施加最大壓力,他很可能會認為,把增加經濟壓力和以色列的軍事威脅結合起來,是確保透過談判達成結果的最佳方式。內塔尼亞胡如果相信特朗普能夠確保伊朗放棄核武器計劃,他也許會同意暫時不採取軍事行動,等待外交的進展。為了保持以色列威脅的可信度,並在與伊朗的談判中保持籌碼,美國將向以色列提供必要的能力,幫助以色列摧毀福爾多鈾濃縮廠——這個以色列現有的武器無法摧毀的目標。美國需要得到以色列的明確承諾,保證在特朗普的外交努力還有希望時,以色列不會採取軍事行動。但如果外交失敗,伊朗拒絕合作並以色列決定採取行動時,美國需要支援以色列,幫助防禦伊朗的導彈攻擊,同時避免在伊朗境內進行任何進攻性作戰。
2025年10月,2015年核協議中的“快速恢復機制”到期(允許美國恢復聯合國安理會對伊朗的制裁),可能成為美國和伊朗談判的最後期限。這個期限將為美國增加籌碼,防止伊朗拖延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儲存更多鈾並將部分鈾轉移到秘密地點。
現在,特朗普有很大機會幫助結束加沙戰爭,帶回人質,並削弱伊朗的核野心。他甚至可能促成以色列與沙特的關係正常化,併為巴勒斯坦建國開闢一條道路,前提是巴勒斯坦滿足若干具體標準。他可能能夠在不使用武力的情況下完成這一切。如果他真的致力於和平,他應該向內塔尼亞胡提出這一方案。儘管他的努力可能最終會失敗,但目前成功的可能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外交政策中利益如此契合的機會並不常見,因此特朗普有機會完成他的前任總統們只能夢想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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