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寫了一個母親的故事,她曾是槍支的堅定支持者,曾認為大規模槍擊案離自己很遠,認為不應該介入政治,但是在兒子在私人學校親歷了槍擊案後,她的想法變了,不斷的去遊說議員,希望收集槍支政策,但是卻不斷碰壁,除了諷刺之外,態度友好的共和黨議員,更樂意談宗教。

梅麗莎·亞歷山大講述了自己的故事,想讓吉諾·布林索議員理解她內心的痛苦。
3月27日,她的兒子正在四年級的教室裡上課,一名槍手衝進學校開始射擊。他和其他孩子一起靜靜地靠牆站著,離兇手只有幾步之遙。
他聽到了槍聲,三名 9 歲的同學和三名成年人被打死。
她告訴布林索:"他看到他的朋友們死在地上。"
這位有五個孩子的共和黨議員低聲說道"天哪,天哪"。
自從納什維爾一所私立基督教學校,聖約學校(The Covenant School)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後,44 歲的亞歷山大有生以來第一次投身政治活動。
田納西州已經有數千名她這樣的新活動家,主要是母親,她們懇求州立法機構在州長召集的特別會議期間,透過更嚴格的槍支法律。
特別會議定於週一開始。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共和黨佔絕對多數的立法機構,一直在抵制所謂侵犯第二修正案保障權利的要求(注,美國憲法第二修正案對美國人是否有持槍權有模糊的說法,有人認為這個條款說的其實是民兵)。儘管民意調查顯示大多數田納西人支援收緊槍支法律,但田納西州保守傾向和選區劃分,意味著共和黨立法者在大選中不太可能面臨挑戰。
因此,當公眾呼籲他們不喜歡的政策變化時,這些共和黨人很少有動力做出回應。
一
現年61歲的布林索是第一任州眾議員,代表亞歷山大所在的納什維爾郊區富人區。他是一名天主教徒和出庭律師,曾反對他認為違憲的槍支法律措施提案。
亞歷山大是共和黨人,也是槍支所有者,在美國大規模槍擊案的流行差點奪走她兒子的生命之前,她從未考慮過參與政治。
現在,他們並肩坐在布林索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裡,頂樓的景色盡收眼底,銷售商業地產的亞歷山大正試圖把他拉過來。
"我只想找到一個辦法,吉諾,"她湊過來說。"我們得讓孩子們更安全。"
布林索聽著,在亞歷山大陳述她的理由時,他幾乎沒說什麼。
她說:"我知道一定會有一條前進的道路。現在確實感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田納西州。我一直為田納西州感到驕傲,也為我們能挺身而出感到自豪。我只是覺得這裡有辦法發光發熱"。
田納西州是全美槍支法律限制最少的州之一。但隨著郊區一所基督教學校發生悲劇,這個保守的州引發了罕見的要求採取更嚴格槍支措施的呼聲,共和黨立法者面臨著作出回應的壓力。
今年春天,因聖約學校槍擊案而被動員起來的活動人士,舉行了州內幾十年來最大規模的政治示威活動,引起了全國的關注。
今年夏天,他們更加低調地試圖逐一說服立法者。
許多新的活動人士來自州內的自由派少數群體。但包括亞歷山大在內的相當一部分人是保守派人士,槍支擁有者和第二修正案的捍衛者。
大多數人和亞歷山大一樣,並不尋求禁止任何特定型別的武器,或效仿加利福尼亞州等限制性更強的政策。相反,他們主張進行一些改革,他們認為這些改革既能維護持槍者的權利,又能幫助減少大規模槍擊事件的發生:對購槍者進行普遍的背景調查、更安全的槍支儲存要求以及 "極端危險保護令 "法(也稱紅旗法),這個法律允許法官從被認為對自己或他人構成威脅的人手中取走槍支。
亞歷山大喜歡說:"沒有人比我更田納西"。
她是一名終身共和黨人,回憶起自己在納什維爾郊外的一個農村地區的貧苦童年,在那裡,她的許多同學開車時都會在卡車的槍架上放兩把獵槍。
她在兒子(現年 10 歲)和女兒(現年 13 歲)5 歲時就教他們射擊。她的兒子擁有兩把獵槍,其中一把是她丈夫小時候的。
她從小就認為談論政治是不禮貌的。公共政策遠離她的世界,不知道公民可以進入州議會大廈或要求與議員會面。
但現在,她正在告訴自己,要努力克服長期以來對公開演講的恐懼,直接向立法者和公眾陳述自己的觀點。她確信,儘管政治環境令人生畏,但州政府已經做好了做出重大改變的準備。
她說:"納什維爾最富裕的社群之一和一所非常保守的基督教學校遭到了大規模槍擊。富裕。保守。基督教。他們會把票投給誰?改變田納西州的歷史就看共和黨人的了"。
在田納西州,數十年來政治上一直存在分立,但自 2010 年以來一直由共和黨主導。共和黨現在控制著州長職位、兩個美國參議院席位、9 個美國眾議院席位中的 8 個,以及州參議院和眾議院 132 個席位中的 102 個。
共和黨認為這種優勢反映了州內的保守性和民主黨的左傾性有衝突。
2011年至2019年擔任共和黨眾議院議長的貝絲·哈韋爾說:"田納西州的民主黨人從來都不是自由派,從來都不是。當民主黨走向自由主義時,他們就離開了。除了共和黨,他們無處可去。"
專家表示,共和黨在州立法機構中擁有否決權的超級多數席位,其實是因為共和黨立法者透過劃定選區來最大限度地擴大其多數席位,最近一次是在去年。
結果,田納西州議會的民主黨所佔比例僅為 23%,而 2020 年拜登卻在這個州贏得了 37% 的選票。

普林斯頓選區劃分專案(Princeton Gerrymandering Project),將田納西州 99 個眾議院席位中的 7 個席位和 33 個參議院席位中的 0 個席位評定為 "有競爭",這個專案是無黨派研究機構,在全國範圍內研究這一問題。去年,超過一半的州議會席位在大選中沒有競爭。
這意味著兩黨的立法者,大多是由少數最狂熱的黨派成員在初選中選出的。
哈韋爾說,沒有競爭的競選,會導致立法者更加極端,而這正是大多數田納西人所不希望看到的。
"老實說,我認為我是一個更好的州代表,因為我的選區幾乎是一個50對50的選區,"代表納什維爾的哈韋爾說。"這讓我的反應更靈敏,我當然會更多地傾聽對方的意見。"
普林斯頓大學專案主任薩姆·王(Sam Wang)說,隨著各州的紅色或藍色(指共和和民主兩黨)加深,超級多數在全國範圍內激增,可以 "不受公眾輿論的影響","可以在不付出政治權力代價的情況下從事極端行為"。
他說:"其結果是,政府幾乎完全脫離了它應該服務的選民。"
今年春天,田納西州立法者因為驅逐了兩名年輕的黑人州代表賈斯汀·皮爾遜和賈斯汀·瓊斯,而受到了全美的批評。經過特別選舉,兩人重新奪回了席位。
現在田納西州面臨著一場新的考驗:共和黨的超級多數,是否會響應包括保守派在內的要求,就槍支問題採取行動。
根據田納西州和全國的獨立民意調查,田納西州共和黨人幾乎反對任何收緊槍支法律的措施,這並不符合州和全國的民意。
範德比爾特大學5 月份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田納西州兩黨多數民眾強烈支援更嚴格的槍支法律。其中包括加強背景調查(總比例為 82%,自詡為 MAGA 的共和黨選民中比例為 72%)和透過紅旗法律以防止與槍支有關的暴力事件(總比例為 72%;MAGA 共和黨選民中比例為 50%)。

在槍支政策方面,州長比爾·李(Bill Lee)有時會與共和黨同僚意見相左。在聖約學校一案中,三名成年受害者中有兩名是他妻子的朋友,案發後,他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收緊了本州的購槍背景調查法。
他還呼籲立法設立極端風險保護令,這種保護令已在 21 個州頒佈,包括由共和黨控制的佛羅里達州和印第安納州。
李在宣佈提案的影片中說:"田納西州人民選舉我們聆聽並採取行動,就是為了這些時刻。我並不是說這很容易,但當我們談論孩子、教師和無辜生命的安全時,這是可能的。阻礙我們前進的唯一因素就是政治,兩黨的政治。"
在立法機構拒絕在4月結束的例會上採取行動後,李援引他作為州長的權力,安排了一次特別會議,他說這次會議將重點關注 "公共安全"。
李的立場引起了一些共和黨人的強烈反彈。
6 月,來自納什維爾以西迪克森的州眾議員、律師喬迪·巴雷特給李寫了一封信,信中寫道:"敬畏上帝的田納西人不贊成任何變通的紅旗法。"
巴雷特稱主張制定更嚴格槍支法律的活動人士,是 "一幫江湖騙子","根本不在乎田納西州或死去的孩子"。
他反過來指責那些母親 "踩著無辜兒童的屍體 "來推動她們的努力。
亞歷山大理解政治上的障礙和改變思想的難度。但她仍然感覺到,州在槍支問題上正處於臨界點,"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發生點改變呢?"
二
3月27日 週一早上,亞歷山大家裡一切如常:起床、穿衣、吃飯、出門。
亞歷山大和兒子爬上黑色雪佛蘭 Tahoe SUV,開啟基督教說唱音樂,在前往聖約學校的 10 分鐘車程中一路高歌。
她記得兒子跳下車時她說了一句 "我愛你"。
他什麼也沒說。她笑了,這些男孩們啊。
三個小時後,亞歷山大正在家裡進行 Zoom會議。手機一直嗡嗡響。是一個她不認識的號碼。她剛剛成為公司的合夥人,這是一個重要的會議,影片還開著,所以她沒有理會電話。
這時,她的螢幕角落彈出了一封郵件,是她女兒學校發來的:"我們被封鎖了。為聖約祈禱。"
亞歷山大說她當時感到一陣寒意,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10:51,電話再次響起。她關掉影片,接聽了電話。她 9 歲的兒子哭著說,"快來救我!"
亞歷山大什麼也沒有問,她說自己立刻就知道了,她的孩子遭遇了校園槍擊。
她回憶說,自己喊道,"我愛你 媽媽來了 我馬上就來"。
她結束通話了電話,她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本能的擔心孩子在躲避槍手,需要保持安靜?
她沒有多想。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找到他。
在車裡,她聽到得到自己在尖叫。她一邊衝過紅燈和停車標誌,一邊向擋路的司機鳴笛,不停地大喊大叫。
"求求上帝,"她尖叫道, "不,不,他一定會沒事。"
三

在學校,她把車停在閃爍的警燈前。到處都是警察。道路被封鎖。
"我是一名家長。我兒子在裡面,"她對一名警官大喊。
"去消防站看看,"他說。
她跑向山腳下的消防站,看到了老師,午餐阿姨,所在教堂的牧師。他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警察把所有人都擋在外面。她把手伸向車站的大車庫門窗。她看到裡面到處都是孩子。
她突然意識到:她不知道兒子是否還活著。
然後,他出現了。
他看到媽媽在窗前,跑了過來,尖叫著要她進屋。
她記得她告訴他 "我愛你,你很安全,我就在你身邊。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把手平放在窗戶上。他也這樣做了,他們站在那裡,隔著玻璃牽著手。
這似乎是永遠。她讓他在側門等她。她跑來跑去,請求警官讓她抱抱兒子。
好的,就一會兒,警官說。
她緊緊地抱著他,感覺他還活著,很安全。
四個多小時後,在伍德蒙特浸信會教堂,學校裡的倖存者被大巴送到了這裡,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她的丈夫約翰,終於穿過了警察的重重封鎖,妻子和兒子出現時,他正在卡車旁等候。
他們三人長時間擁抱了很長時間,新聞攝影師從街對面拍下了這一時刻。
四
第二天早上,亞歷山大正在用手機收看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早間新聞 "節目。電視新聞充斥著來聖約學校的恐怖訊息。
亞歷山大想不讓她年幼的兒子知道最壞的情況,所以她戴著耳塞收聽。
她愣住了,一家人相擁的照片,成了全國新聞裡反覆出現的畫面。
這對她的衝擊就像海浪一樣。她記得自己當時很生氣,"這就是我的生活現實"。
她本能地截取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上她家人的照片,並開始在 LinkedIn 上釋出訊息。她在這個網站上有很多粉,主要是她在保守的房地產界那些同行。
她想讓他們看到這張照片,看到他們認識的人因校園槍擊案而受到了多大創傷,她希望他們能在她打字時感受到這一點:"這不是抽象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亞歷山大說,她感到上帝向她發出了一個訊號:不要躲藏,爭取改變,從痛苦中創造人生目標。
她也感到內疚。

為什麼她之前什麼都沒做?她還記得自己對之前發生的大規模槍擊事件資訊很反感,最近一次是去年,一名槍手在德克薩斯州烏瓦爾德殺害了 19 名學生和兩名教師。
這一切都離田納西州如此遙遠,與她舒適的生活如此脫節,她有一份好工作、一個好丈夫和兩個快樂的孩子,生活在一個她一直覺得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
她在槍聲中長大,但她對納什維爾的音樂更感興趣,喜歡搖滾樂和涅槃樂隊(Nirvana),她說她第一次經歷悲傷是, 1994 年主唱科特·柯本自殺,當時她還是高中二年級學生。
她和約翰相識於納什維爾的貝爾蒙特大學(Belmont University),這是一所小型基督教大學,正符合她南方浸信會的成長經歷,週日去兩次教堂,週三晚上再去一次。
約翰是一名律師,教她如何射擊,給她買了一把手槍用於個人防護,但她說自己一直把槍鎖起來,因為這實際上讓她感覺不那麼安全。
她堅信憲法第二修正案。
2013 年他們的兒子出生時,他們利用了州政府的一項計劃,這個計劃允許父母支付約 300 美元為孩子購買 "終身運動員執照",終身免交田納西州狩獵或釣魚執照費用。
亞歷山大不打獵,但她認為這是南方之所以是南方的原因之一。她的家規是打到什麼就吃什麼。她的兒子知道如何清洗打到的鴨子、野雞和鴿子,她做的鴨子濃湯是大家的最愛。
她說,自從聖約學校殺人事件發生後,她覺得自己有責任。
她想,也許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一些遙遠的事情衝擊著她的心靈,這種衝擊讓一個普通人變成了公眾戰士。
當她在 LinkedIn 上打字時,她知道自己仍然會發布關於棒球比賽、花園和家庭滑雪旅行的資訊。但從現在起,她也將成為一名政治活動家,這是人生中的轉折。
她說,她知道要克服在公人面前會讓自己呆住的那種害羞是很難的。多年來,她一直在諮詢一位教練,以幫助自己在公眾場合演講。
但她還是下定了決心。
她將自己的社交媒體賬戶轉為公共賬戶。
她的帖子是這樣的:"請為我們的納什維爾社群祈禱,為那些今天醒來時兩手空空的人祈禱。讓這成為最後一次。要求改變"。
她按下發送鍵,走進了一個新世界。
五
槍擊案發生三週後,亞歷山大和丈夫站在州議會大廈臺階附近,當時數千人手挽手抗議槍支暴力,足有三英里。此次活動由 "田納西安全之聲"發起,一個針對聖約槍擊案而成立的大型兩黨團體。
亞歷山大的孩子們,是在大流行期間開始就讀聖約學校的。由於是遠端教學,加上工作繁忙,他們認識的其他家長相對較少。現在,當他們都身著抗議紅色服裝聚集在一起,亞歷山大見到了莎拉·肖普-諾伊曼,她是另一位聖約母親,受到槍擊事件的刺激而開始宣傳活動。
她和諾伊曼一拍即合。他們決定與其他聖約學校的家長合作,與立法者會面,公開發表言論,並在 Instagram 和其他社交媒體上宣傳。
亞歷山大知道,許多共和黨議員都在關注學校安全措施。立法機構在四月份批准了約 1.4 億美元,用於在每所公立學校聘用一名武裝安保人員,併為私立學校的安保人員撥款 700 萬美元。
她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但這是應對校園槍擊事件的一種方式,而不是預防。
她說:"在這種情況下,仍有幸存者要面對被追殺和認為自己會死的創傷。生存不能成為目標"。
警方說,學校槍手的父母告訴調查人員,他們的孩子一直在接受 "情緒障礙 "的治療。在槍擊案發生之前,他們擔心自己的孩子 "不應該擁有武器"。
他們告訴調查人員,他們錯誤地認為孩子已經賣掉了他們手中的一把槍。
反對者說,紅旗法並不能阻止聖約學校的慘劇。亞歷山大說,她認為這些法律和更好的背景調查,可能無法阻止所有大規模槍擊事件,但可以阻止一些,因此值得去做。
六
六月的一個上午,亞歷山大、諾伊曼和另外兩位聖約母親走進了州政府辦公大樓,議員們都在這裡辦公。
第一站:大廳的手槍攜帶許可證簽到處。
一名安保人員解釋說,任何持有許可證的人都可以攜帶手槍進入大樓,只要隱藏起來即可。所有許可證都在這裡接受檢查。
聖約媽媽們交換了一個擔心的眼神。在特別會議期間,她們將來到這座立法辦公大樓進行觀察,也許還會在這裡作證。
她們周圍可能到處都是槍支,人們會很憤怒。這讓她們感到害怕。
警衛試圖緩解他們的恐懼,告訴他們大樓內外都會有警察。
他們參觀了眾議院的主要聽證室。其中幾位坐在議員們的大皮椅上。這讓這個地方看起來不那麼神秘,不那麼令人生畏。
他們走過幾間民主黨議員展示兒童信件和繪畫作品的辦公室。
"這可能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也可能是我們的下一個。現在就做點什麼吧!"一封信這樣寫道。
凱西·錢伯斯是一位長期為兩黨工作的立法政策分析師,她讓婦女們在一間小會議室裡坐下,簡要介紹了立法程式以及對特別會議的期待。
她說,共和黨議員在與選民會面時可能聽起來對變革持開放態度,但他們很難贏得選民的支援。
她說:"這是歌舞伎劇場。這是行為藝術"。
亞歷山大仍然很樂觀。她說,這種情況讓她想起在批准憲法第 19 項修正案、賦予婦女投票權時,田納西州所發揮的關鍵作用。
1920 年夏天,已有 35 個州投票批准,但還需要 36 個州才能透過。田納西州在 8 月份召開了一次特別立法會議,就像即將召開的這次會議一樣,審議一個讓這個州嚴重分裂的問題。
一位 24 歲的州參議員在最後一刻改變立場,投票贊成批准修正案。他援引了母親的一封信,信中敦促他 "做個好孩子",投贊成票。
在適當的壓力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突然變得不可能了。
亞歷山大說:"我覺得這就是那種時刻"。
七
幾周過去了,亞歷山大把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了新的公共角色上,在工作、家庭和公共宣傳之間取得了平衡。
槍擊案的恐怖仍然縈繞在她的心頭。有時她睡覺時,有時在忙於自己的生活時,她的腦海中仍會突然浮現出當時的情景。
她說:"你永遠不知道恐懼何時回來"。
她被那些 "如果 "折磨著:就在槍擊案發生前,她的兒子曾問老師是否可以去洗手間。老師讓他等一下。如果他當時在走廊上呢?
如果警察沒有衝進來而是猶豫了一下呢?
她知道,孩子離死神很近了。
這驅使著她前進,但也讓她感到恐懼。
恐懼無處不在,甚至在一些小事上。
她女兒田徑比賽的發令槍,突然讓她覺得不舒服。
一天晚上,全家回到家門口,發現一輛汽車在車道上空轉。兒子嚇壞了,那只是一個亞馬遜送貨員。
她仍然每晚和兒子睡在一起,經常淚流滿面地躺在床上,像對待新生兒一樣不停地檢查他的呼吸。
八

到 6 月下旬,亞歷山大、諾伊曼和其他聖約學校的母親們已經會見了 20 多位議員,其中包括一些有權勢的議員,如參議院共和黨領袖傑克·約翰遜參議員,他代表著亞歷山大居住的選區。
她們認為這些會面是合理的,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大多數議員從未聽過倖存者的第一手敘述,他們似乎被這些敘述所打動。
6 月 21 日,納什維爾的一名政治活動家,鄉村歌手約翰·裡奇在推特上介紹了約翰遜,他正在組織反對州長李的極端風險秩序法。
他感謝約翰遜參議員 "反擊(李)在田納西州透過紅旗法的企圖。感謝您言出必行"。
約翰遜在推特上回應道:"我將始終捍衛我們攜帶武器的憲法權利。田納西州永遠不會有紅旗法"。
亞歷山大和諾伊曼對約翰遜的強硬立場感到措手不及,諾伊曼說,這與約翰遜在私人會面上對他們說的話不符。
"令人迷惑,"諾伊曼發帖回應這位參議院領袖。"完全不是父母選民的經歷"。
亞歷山大在推特上轉發了這一交流,但並沒有點名批評約翰遜。她認為約翰遜的言論很傷人。但她的理念是鼓勵議員們用善意和尊重,而不是憤怒和對立的態度來看待她的觀點。
幾周後,約翰遜在接受一家電臺採訪時說,他 "百分之百相信 "特別會議不會透過紅旗法案。
這一次,亞歷山大向他發難了。她在 Instagram 上釋出了一張兒子的照片,以及約翰遜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和電子郵件。她告訴她的 6,600 名追隨者, "讓他知道這並不反映他的選民的觀點"。
九
七月下旬的一個工作日,亞歷山大被困在交通高峰時段。前一天晚上,她徹夜難眠,一直在想著她將在新聞釋出會上發言。在車上,她給長演講教練達柳斯·華萊士打了電話。
她告訴他:"我不想幹了。"
他提醒她,練習你的臺詞。畫出你的單詞,尤其是母音。發音清晰。劃出重點。最重要的是,抬頭。
當她前往參加兩項活動時,車流擁擠不堪:國會大廈臺階上的祈禱守夜活動和她的首次新聞釋出會。
聖約學校的家庭們,在特別會議之前舉行了為期40天的禱告,每天為三四名議員禱告,祈求上帝幫助他們做出明智的選擇。
前一天,他們祈求上帝 "引導和祝福 "布林索,布林索也加入了他們,並讀了一段聖經經文。
在臺階上,當學校六名死者的名字被大聲宣讀時,亞歷山大的情緒一直在波動。
緊接著,亞歷山大、諾伊曼和另外兩位學校家長,宣佈成立一個新的非營利組織:Covenant Families for Brighter Tomorrows",將倡導有關校園槍擊案的教育。約有 60 個學校家庭加入了該組織。
他們在議會辦公樓新聞釋出廳發表了講話,那裡擠滿了記者和電視攝像機。
亞歷山大走到麥克風前,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作為土生土長的田納西人和槍支所有者,我認為有必要強調我們支援負責任地持有槍支。但是,我也認為在有明顯跡象表明出現問題時進行干預是很重要的"。
事後不久,在接受《田納西瞭望報》採訪時,亞歷山大在新聞釋出會前為之祈禱了一個小時的議員之一,共和黨州參議員託德·加登希爾說,:"當我的選區和孟菲斯的黑人孩子被屠殺時,這些年輕、富有的白人母親在哪裡?……這並不意味著她們的問題沒有道理,但這有點虛偽"。
在後來接受《郵報》採訪時,身為白人的加登希爾堅持自己的觀點:他說:"在事情發生之前,他們從未參與其中,現在他們想要改變世界。我並不是在貶低她們所感受到的痛苦和折磨。但他們過去在哪裡?"
加登希爾說,基於情緒透過立法是不明智的,他質疑任何擬議法律的合憲性。
加登希爾的公開言論,深深地傷害了亞歷山大。她認為這些言論歪曲了她的身份,這些言論指責了受害者。她想:"我什麼時候加入談話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就在這裡。"
她知道,當你成為公眾的焦點時,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她仍然相信改變是可能的。也許他們不會在特別會議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但她發誓要繼續努力。
在接下來的三週內,她還安排了15次議員會議,首先是與布林索的會議。
槍擊案發生後,亞歷山大第一次與她的州眾議員會面,是與一群活動家一起。她沒有機會講述自己的故事。
現在,她可以娓娓道來,甚至包括槍擊案發生當晚,她帶著家人去一家日本餐廳,要求店員為她的兒子唱 "生日快樂",儘管那並不是她兒子的生日,她只是想在那個可怕的日子裡找到一些正常、美好和有趣的東西。
布林索說:"這太了不起了。"
亞歷山大問去年以超過30個百分點的優勢贏得席位的布林索,背景調查和安全儲存立法的情況如何。
布林索說:"儘管你仍在經歷這些痛苦,但你所表現出的積極性卻令人著迷。我們一直在做一些非常具體的事情,一些小事情"。
他轉而談起宗教,告訴她 "天主教會中一位非常偉大的聖人,名叫聖特蕾莎·利雪,是 19 世紀的一位法國聖人"。
他說 "她的名言之一,就是 你要用偉大的愛去做微不足道的事,這其實就是通往聖潔之路"。
隨後,他詳細介紹了他希望完成的 "小事",他希望學校擁有 "直接排程 "功能,即無需撥打911就能報警,就像銀行出納員按下緊急按鈕一樣。
亞歷山大點頭表示同意。
他說,他贊成採取自願性措施,如鼓勵私人槍支銷售商對買家進行背景調查,取消官員對這些調查收取的費用。他還希望取消槍支保險箱的州銷售稅,以鼓勵人們購買槍支保險箱。
他說,他希望學校可以選擇允許在軍隊或執法部門接受過槍支培訓的教師和工作人員,在學校攜帶槍支。
他問她怎麼看。
她說:"我擔心的是,將更多的槍支帶入學校會造成危險情況,甚至可能發生事故。"
亞歷山大告訴布林索,民意調查顯示,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尤其是年輕人,希望收緊槍支法律。
"我仍然希望田納西還是田納西,"她說。"我愛這個州。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居住的地方。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人從其他州搬到這裡。但現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的領導層身上。"
他們在一起的一個小時即將結束,布林索傳達的資訊還是關於宗教的。
"這可以追溯到聖特蕾莎, 從小事做起,"他說。
他解釋說,選民們經常來找他,要求制定紅旗法和其他 "大事"。他說,這些 "公然違反了憲法,所以我永遠不會支援。但我們討論過的其他非常有效的事情,我們可以也應該去做"。
他還告訴亞歷山大一個想法。
他說,他希望在特別會議期間提出立法,將1782年經國會授權在美國印刷的第一本《艾特肯聖經》,指定為田納西州的官方書籍,為期一年。
布林索說,他希望提醒人們 "我們的國家,確實是建立在基督教信仰的道德原則之上的"。
布林索承認,這一提議會遭到一些人的 "嘲笑"。但他說,美國暴力的根源是 "家庭破裂 "和 "道德滑坡",而不是槍支。
他說:"如果我們只是試圖推出越來越多的槍支限制措施,我認為我們永遠無法達到我們想要的目標。"
他還告訴她,他確信大多數田納西人反對任何收緊槍支法律的措施,無論民意調查結果如何,也無論有多少院子裡的標語牌宣稱 "我們與聖約學校站在一起"。
亞歷山大被擊垮了,擦去眼淚。她說,她對布林索的觀點感到失望,並被她所在的這個保守州根深蒂固的政治權力所淹沒。
她並不反對布林索對美國社會問題的看法,但她也堅信,需要制定更嚴格的槍支法律。
她想,至少他對我是誠實的。也許小的勝利會帶來更大的勝利。
"在你離開之前,你想在我們的小教堂裡做幾句祈禱嗎?" 布林索問她。
他帶著她走過一條走廊,打開了一扇門。在這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裡,有三張木製的教堂座椅,正對著一塊高大的黑木裝飾板,上面有一個大十字架。
他們並排跪在前面的座椅上。布林索誦讀了萬福瑪利亞經和祈禱文,祈求大天使聖米迦勒 "保護我們不受邪惡和魔鬼的陷害"。
然後,他們一起低頭念起了主禱文。
突然,亞歷山大回憶說自己當時內心有一種震撼。槍擊案、對兒子的恐懼、揮之不去的創傷、與權力的抗爭、令人心碎的失望、特別會議前的艱鉅工作。
為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的變革祈禱的悲傷。她泣不成聲,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布林索站了起來,試圖安慰她。
他們擁抱了了一會,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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