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最雅的家:200m²,剋制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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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一條探訪了3位收藏家的家,
有人輾轉四城生活,用藝術療愈自己,
在200m²的空間裡打造了剋制之美;
有人白手起家,藏品積累就像打怪升級;
也有人20歲出頭,就以創拍賣記錄的價格拍下《紅樓夢》古籍。
在他們的家中,
總能找到不一樣的魅力:
川西風格的青苔園林、
牆壁上的“中世紀千禧”、
還有張大千寫給愛人的信……
唐佩賢與劉九彰,成都的家
唐佩賢,全球頂級畫廊的亞洲總監,
她曾花30多年,
碾轉於香港、倫敦、北京之間。
2020年,她和丈夫劉九彰
搬入成都近郊的一處別墅,
花4個月改造居所,
讓每個區域都有了具體的功能。
“這裡不是藝術品的家,只是我們的家。”
吳威,杭州的家
來自湖北的藏家吳威,
農村長大,
家中兩代都是農民。
如今他位於杭州的新家,
望出去,遠處可見隱約的山色。
吳威從17年開始入坑收藏,
從張培力、耿建翌,
到伊西·伍德、赫爾南德斯,
8年來陸續收集了65件作品。
“小時候藝術對我來說意味著希望,
長大後藝術意味著自我意識的追求。”
胡若輝,北京的家
95後藏家胡若輝,
央美畢業,德國留學歸來。
他18歲進入拍賣場,
今年已是收藏的第11年。
作為“藏二代”,
他像父親一樣熱愛古代書畫、器物,
但對父輩的收藏趣味,
沒有推倒重來,只有不斷的延續更新。
“我希望收藏是有傳承的,
我能肩負起這個責任。”
編輯:黃夕芮、陳幼然、李凝玉
在遠離車馬高樓的近郊,我們叩響了唐佩賢與劉九彰的家門。隨後,巴薩利茲的畫和玉蘭花香同時撲面而來。
這個空間簡約、剋制,東西不多,每件物品和藝術品的擺放都恰如其分。唐佩賢解釋,“我們喜歡的是一種剋制的美。”
唐佩賢與劉九彰的家,牆上紙本來自喬治·巴薩利茲,右側雕塑來自鄧筱,花藝作品來自二十一。
攝影:李白鹿
Victor Seaward,《Gold Finch》,2023
圖片致謝白立方藝術家‍‍‍‍‍
攝影:唐佩賢‍‍
她只精心挑選了部分藝術品放在家中,有些並不“起眼”,卻和空間完美融為一體。
為了一隻“小鳥”,特地在窗旁為它打造一根可棲息的“樹木”,斜對面一隻蛾子與其遙遙呼應;幾幅精緻小畫,同書本一同陳列在書架,必須走進仔細觀看,才能欣賞其中各種細節。
唐佩賢有意不在空間放大幅作品,生怕有些“喧賓奪主”,“這裡不是藝術品的家,只是我們的家。”
兩人親手打造的小院
亭子中的水墨畫《銜雲》來自劉九彰
攝影:唐佩賢
院子不大,五六十平米,卻十分別致。看似日式的亭閣,其實源自川西一種民族建築,劉九彰又參照其他老式建築進行了區域性改良。亭子裡懸掛著的卷軸畫,也出自劉九彰之手,唐佩賢笑著稱讚,“這是他第一次畫水墨,我覺得畫得非常好。”
坐在亭子裡飲茶、閒聊,望出去,一口青苔爬滿的小水缸,沙石、草坪,還有假石和幾株植物,悠然自得。
改造前的家和院子,一樓沒有分隔,仍舊有傳統的客廳
攝影:唐佩賢‍‍‍‍‍‍‍‍‍‍‍‍
改造後的家
攝影:李白鹿
最開始入住時,這裡只有唐佩賢和劉九彰兩人,整個空間更為開闊,幾乎沒有分隔。去年底,他們開始了歷時4個月的改造,許多設計圖紙、傢俱,譬如餐桌、壁燈,都由劉九彰自己動手製作。
此次改造最大的重點就是劃分出具體的功能區域。一道窄牆、一根老木,幾扇隱形門,分隔出明確卻流通空間。一樓是茶室、餐廳、影音室和工作室,二樓則是生活空間。‍‍‍‍‍‍‍‍‍‍‍‍
“家庭成員的增加,某種意義上有點互相打擾,我希望凝聚在一起的同時,也是相互獨立的,這是我比較理想的生活方式。”劉九彰說。
作品來自卜實的《白日惡鬼》,插花來自二十一,右邊燈具來自Typei Hang
攝影:李白鹿‍‍‍‍‍‍‍
攝影:李白鹿
“每個物品都應該有它的歸處。所有東西整理完後,你就更具體地知道自己擁有了什麼,什麼是不需要的。
這個做減法的過程,好像是一場身體的排毒,一場生活、精神上的排毒。我只留下了我覺得彌足珍貴的東西。只有精神上的滿足,才能給你長久的愉悅。”
喬治·巴薩利茲,《無題》,2021
圖片致謝白立方及藝術家
目前家裡唐佩賢最鍾愛的,莫過於喬治·巴薩利茲的作品,他是德國新表現主義的鼻祖,作品價值不菲。
她著迷於這件作品畫面中所蘊含的水墨氣息,線條筆觸如此瀟灑恣意。這次改造,唐佩賢甚至專門為這件作品建了一面牆。
楊伯都,《在美術館2015年四月》,2020
回憶起自己的收藏初體驗,思緒拉至2005年,她收藏了一位藝術家朋友的攝影作品,“那時還是個學生,我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收藏'二字,就是支援一下身邊的朋友。”
Nik Ramage,《Finger》
行為藝術家何成瑤,從15年開始創作“週而復始”系列,以秒做單位,用針紮在宣紙上,一針就是一秒。她選擇在唐佩賢出生那天,紮了3個小時,作成作品《週而復始0410》。這件與她密切相關的作品目前也被唐佩賢收藏在臥室。
20年來,唐佩賢陸陸續續收藏了60多件作品。但直到現在,她也很少輕易承認自己是藏家。
“並不是買了多少作品,就稱得上藏家,這個詞對我來說份量太重。藏家不僅僅是收藏藝術本身,也關乎著對藝術的系統研究、藝術家個人的發展,甚至也承擔了一些社會責任。”
劉九彰創作的藝術家具‍‍
攝影:李白鹿
最特別的一件,大抵要屬劉九彰特地為她做的桌子,桌子旁纏繞的雙腿,“彷彿坐在懸崖邊”;餐桌下的雕塑也出自劉九彰之手,在黑暗中,他無數次感受泥的材質和輪廓——他想象那是自己的身體,托起家人們的生活。

左:安東尼·葛姆雷的《Together》,2020‍‍
右:姚朋,《密室-2》,2023
攝影:李白鹿
還有安東尼·葛姆雷《Together》中如水墨一般暈開來的身體輪廓、姚朋畫中她那無法達到的手指彎曲程度。
談話間,我們也自然聊到年華逝去、身體逐漸衰老,但唐佩賢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緊迫感。
“以前也許更年輕漂亮,現在頭髮開始白了,皮膚沒有那麼好了,精力也不如以往旺盛,但我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因為我從容,我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動、什麼時候該停,我喜歡這種狀態。”
我是3月份搬到這個空間裡面,大概陳列了20個左右藝術品,有繪畫,有影像裝置,有雕塑。把老、中、青三代,國內外的藝術家,做了一個融合。
我當時從武漢搬到杭州來,就是因為喜歡杭州的環境。我一直希望擁有一個房子,就在江邊,望出去就能看到西湖群山。
威在家中
我第一次看到杭州風景的時候,就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古人的山水要那麼畫——有虛實,有重墨,有淡墨。
我家的有些作品可能更加適合放在窗戶邊上,要有陽光照到。有些作品則比較適合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我根據這些作品的形態和內容表達,給家裡的藏品做了策展。

進門玄關處,雕塑為王強的《3號樓》,右邊繪畫為石佳韻的《圍欄》
進門的玄關,是藝術家王強老師的作品。
我的房子左右兩邊都有窗戶,這個雕塑放在通道的路徑上顯得通透,有順應風水的感覺。而且在房子裡放一棟樓,進門就有很踏實的感覺。
客廳中心的作品,伊西·伍德(Issy Wood),《carrie chewa gum at opera》,2020
整個客廳的主題是“肖像”,有8雙眼睛。
客廳最中心的,就是現在正當紅的90後藝術家,伊西·伍德(Issy Wood)的作品。這張描繪的是電視劇《慾望都市》裡面的一個截圖——女主人公拿著一個特別小的望遠鏡,望向歌劇院的舞臺,嘴巴里面嚼著口香糖。
她爸媽是醫生,她自己從小有進食障礙,所以她描繪了很多與口腔有關的作品。整個作品的風格是既非常復古,又很有新潮的Y2K風。我當時看到有一個詞形容她還蠻準確的,就是叫“中世紀千禧”。
她還唱歌、做音樂,和她的畫風很像。我一直覺得藝術家本人很像我們身邊一個特別“抽象”、特別搞怪的朋友,喜歡給你丟一些搞笑的、獵奇的段子,給你發表情包。
張培力,《通緝令1
客廳的這個角落有張培力、耿建翌,還有丁世偉的作品。
張培力和耿建翌老師都是85新潮美術運動的核心人物。張老師是“中國錄影藝術之父”,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很不喜歡這個標籤,我想對於藝術家來說,不被標籤定義是原則。
廚房中的作品,閆冰,《橫骨》,2021
廚房,我在這個地方陳列了一個跟食物相關的作品,藝術家閆冰是甘肅人,他畫的這根骨頭像是牛羊的骨頭,跟他的故鄉土地,和他的成長經歷是息息相關的。

客臥,地上的作品為俞菲爾的《牆》
家中的臥室,劉國強,《摺疊# 20200506
從空間設計上來說,我把客廳變大,書房去掉,臥室也儘量讓它縮小,讓我更有安全感。 
我臥室裡面掛的是基本都是抽象作品,不會讓我的思緒變具體,能比較快入睡,就門口一張《今天無事發生》,自己一些心理暗示。
家中的綠植
我在家裡買了很多綠植,大大小小的,還會擺弄這些綠植,到處給它們換位置。現在家裡掛的東西也不多,因為不想一進來跟個博物館一樣。畢竟這個空間,我還是要生活,要愜意一點,從容一點,透氣一點。
吳威(右)與丁世偉(左)在收藏展的現場
我第一次真正去收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是2017年,作品來自藝術家丁世偉,之後就開始入收藏這個“坑”。每一件收藏我都會做記錄,所以我很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藏品有65件。
我自己的家庭其實就是非常樸實的農民,我爸媽以前就是種田的,爺爺奶奶也是種田的。
小時候春節,吳威(中)與堂兄三人給爺爺拜年討紅包
2000年過年,吳威(中)與堂兄三人和姑姑在家門口的馬路
我爺爺他很有經商思維,在村裡開小賣部。我小時候大概在三年級左右,就開始開始在小賣部前面寫毛筆字,去臨摹歷史書上的照片。
很多村裡面的人來買東西,來接電話,大家說“哇,你怎麼這麼會畫畫,你真是個小畫家”。它給我帶來了一種希望,好像可以透過藝術讓我變好。
吳威在家中擺弄植物
我特別喜歡杭州這個城市的環境,而且這幾年我覺得這裡的藝術氛圍越來越好。一方面,是有很多的畫廊、美術館的新增;另外一方面,其實從中國美院每年有大量的藝術從業者畢業,慢慢就會有沉澱。
還有一個原因,我覺得杭州的藝術家很團結,像周軼倫、賀勳、葉慶、程然他們是在一棟樓,把整棟樓全包了。他們連門都不上鎖的,今天去你那邊串會門,打會兒牌,喝會兒茶,做成了一個社群。
吳威在家中擺弄藝術家劉國強的裝置《曲線的秩序
雖然我挺愛去拜訪藝術家的工作室,也愛和他們交朋友,但是在我看來,藝術家跟藏家還是要保持距離,就是“曖昧”的關係,若即若離又互相吸引。藝術家還是要維持一些神秘感和創作的獨立性。
我現在這個階段就是活在自己的看法裡,活在自己的生活裡。
胡若輝收藏程甲本《紅樓夢》
圖片@Tatler,攝影:Wenbo
2014年,我第一次進入拍場,開始收藏。3年後,我便遇到了目前最重要的藏品——程甲本《紅樓夢》。
這部《紅樓夢》,是刻本體系中最好最完整的一部。它由程偉元和高鄂於1791年共同整理而成,因為是首次刊印故稱為“甲本”。程甲本的歷史意義在於——《紅樓夢》一百二十回的版本首次面世。
當時快要拍賣這部古籍時,拍場突然湧進了很多人,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起拍價僅20萬,區區幾分鐘後,現場出價已經快超過我的千萬預算了。競爭異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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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甲本《紅樓夢》
到了最後幾輪競價時,只剩我和另一位藏家在參與,那時的價格高得像刀架在脖子上一樣。
我父親在電話裡勸我不要了,我和他說,哪怕我們未來幾年少買幾件藝術品,這件拍品也得拿下,因為它太重要了。我對於藏品的預算比較靈活,我覺得喜歡大於一切,而且遇到好的東西,機不可失。
最終落槌時,說實話那也是我的最後一口(價)。這部書,創下了明清小說類古籍的拍賣紀錄。
郎靜山攝,《張大千、郎靜山、川口盛成合影》
影像是我很重要的收藏門類。我從2015年開始收藏影像,起初關注點很多,例如名人肖像、紀實攝影等。幾年後,我從中提煉出與自己最貼切的主題——藝術攝影。
我給它的定義是藝術家本人拍攝的作品、紀錄藝術家生活創作的影像作品以及具有藝術性的影像作品。
上:山田喜美子寫給張大千的信
下:張大千寫給山田喜美子的信
我最新的一件影像收藏是與張大千有關的數張珍貴照片。其中便有他和日本女友山田喜美子的合照。他們的合影在網路上廣為流傳,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原片。
同時還附贈了一封山田喜美子寫給張大千的信,裡面寫到:“您(張大千)今年來不來(日本),您快寫信給我。”透過物品和信件講述的生活日常,能看到藝術家另外的一面,很有意思。
有緣的是,2017年我曾收藏了三封張大千寫給山田喜美子的信札,這就像時隔多年,收到了穿越時空而來的回信。這種感覺很奇妙,一切彷彿都串連了起來。
著名程派票友高華與梨園友人相簿一簿,其中有萬籟鳴、萬古蟾、葉淺予、高嶺梅、高華的親筆簽名合影(右上)
我收藏影像一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愛好,二是想改變很多人的觀點,例如我的長輩們以前就認為影像是可以不斷複製的,沒有稀缺性。
但實際上,“老照片”(vintage),即拍攝後10年內洗印的照片,不僅數量少,還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是可以達到拍賣級別的。收藏影像,算是我對傳統收藏觀念的抗爭。
後來我父親看到我的影像收藏,也逐漸理解了。我認為這就是年輕人要做的事情,認知需要不斷提高、改變。我還希望影響更多身邊的年輕人熱愛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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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輝主理的寶和祥北京茶空間
左為王煥青的雕塑
上左:米里亞姆·卡恩,《heutegefühl》
上右:瑪琳·杜馬斯,《Pale Face》
下: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Figurengruppe 08/19》
4年前,我從德國留學回來,開始收藏當代藝術。
收藏了像米里亞姆·卡恩(Miriam Cahn)畫的光暈下表情怪誕的人物,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 Friedrich Einhoff )畫中模糊的群像,更有以畫肖像聞名的瑪琳·杜馬斯(Marlene Dumas),她筆下空靈的人物。
我尤為偏愛德國表現主義這種繪畫語言,像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是這一流派的代表人物。這也是我央美畢業後選擇去德國深造的原因。
尚揚,《董其昌計劃-28》‍‍‍,2010‍‍
收藏當代藝術,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希望它可以滋養我的創作。
中國當代藝術,我最崇拜的藝術家是尚揚老師。收藏的《董其昌計劃》一直被我懸掛於客廳正中。尚老師的創作鼓舞著我,他從未停下前進的步伐,一直在不斷“變法”。
上:顏秉卿,《捏泡泡》,2016
下:黃一山,《馬蒂斯-紅色舞蹈》,2024
陳柏豪,《共生》,2024
我也會關注和我同代的年輕藝術家,像張書箋、蒲英瑋、黃一山、邱瑞祥、任詒春等。有時候我喜歡一件藝術作品,我會先被藝術家的氣質和為人所吸引,或者喜歡了作品,會去了解一個藝術家。
最近收藏的一件作品來自藝術家陳柏豪,他的畫帶有嫵媚與戲劇性,看似生疏的手法表達了一種午後慵懶的狀態,每次看到他的作品都會讓我很放鬆。
我的藏品能與我產生共鳴,這是最重要的。
董其昌去世那一年創作的書法冊頁
現在我喜歡的拍品會發給父親,他喜歡的也會發給我,我們之間去探討是否可以收藏,包括真偽性、價值等等。
我們倆的收藏是相輔相成的。很多人會覺得父子待在一起容易無話可說,我覺得我們關係還可以,就是靠藝術這個橋樑連結在一起。
胡若輝的家
我不會將藏品放在倉庫裡不見光日,更多的時候會讓它們跟我生活緊密相連。
像客廳書櫃旁掛著恩師王煥青的油畫,午後翻書的女孩。另一旁則是明代王鐸的兒子王無回的書法,古今交錯。樓梯間掛的是郎靜山拍攝的花枝和鳥。廳裡則有朱新建的《有餘圖》,畫中兩副碗筷,一碟魚,寓意著夫妻相守,這是人世間最簡單樸素的願望。
胡若輝在創作中
收藏不是我人生的全部,但它一定是重要的部分。
當我擁有一件藏品後,我都會專門定製盒子,在上面貼標籤,寫下相關介紹。每次翻看它,都像是翻看一本時空交錯的相簿。當我有一天老了,看到這些藏品希望能帶給我回憶與快樂。
今年是我收藏的第11年了,希望繼續堅持下去,期待下一個十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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