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源 | 智合研究院
對一家律所來說,8個月損失60位合夥人意味著什麼?
A&O Shearman給出的答案是,沒有影響。
根據ALM的報道,自2024年9月A&O Shearman制定計劃削減10%的權益合夥人以來,已有59名合夥人選擇離開律所——如果算上亞洲,這一數字還會進一步上升至74。
去年剛剛公佈裁員計劃時,A&O Shearman表示這是“艱難但必要的一步”。而今,令人意外的是,雖然裁了這麼多人,但A&O Shearman的全球合夥人人數仍為800人,與宣佈裁員時的資料基本一致——ALM的報道表示原因未知。
離職的合夥人中,許多都流向了其他律所。以香港為例,從事私募股權領域事務的詹姆斯·福特(James Ford)轉投亞司特(Ashurst),資本市場領域的劉公偉則加入了通商在香港的聯營所周俊軒律師行(Eric Chow & Co)。
和已離職的合夥人相比,A&O Shearman今年4月晉升的合夥人較去年同期卻並沒有更多。去年4月,兩家律所一共晉升了40位合夥人,其中安理國際32位,謝爾曼·思特靈8位。與之對應,今年4月22日公佈的晉升名單隻有33位,同比下滑約17%。其中歐洲(不含英國)14位,英國9位,美國4位,亞太4位,中東2位。
併購業務在全球範圍內新增合夥人數量最多,共計10人;其次是能源與基礎設施,新增5人。此外,債務融資、訴訟與調查以及房地產業務各新增3人,基金與資產管理、全球金融市場以及稅務業務各新增2人。市場創新團隊以及重組與資產融資業務也各新增1人。

該所高階合夥人哈立德·加魯沙對此表示:“能夠從內部提拔並認可我們新合夥人的辛勤工作和奉獻精神,我們感到非常高興。他們的才能將有助於我們為客戶面臨的複雜挑戰提供解決方案。我期待看到他們在我們繼續加強能力並塑造公司未來時產生的影響。”
去年公佈裁員計劃時,A&O Shearman執行合夥人給出的對外宣告是:“正如人們對新合併律所期望的那樣,我們正在積極參與合併後的整合工作。”他們表示這一舉措致力於充分發揮該平臺的潛力,進而增強自身的價值主張並更好地服務律所客戶。
現在,拋開合夥人數量的增減迷局和A&O Shearman維持人數的特別技巧,且讓我們來審視一下這一年下來兩家律所令人矚目的合併成果。
成功的合併
但不算盡善盡美
平心而論,截至目前,A&O Sherman的合併可圈可點。
根據《金融時報》的相關報道,2023年雙方就合併一事進行合夥人投票時,兩邊的贊成者都超過了99%。對於安理國際來說,這是他們嘗試在美國立足數十年間的絕佳機會;對謝爾曼·思特靈而言,則是擺脫經營窘境的救命良方。
合併以來,A&O Sherman承接了多起大型交易。根據資料分析公司GlobalData的資料,該律所第一季度參與了36筆交易,總價值174億美元。數量和價值較去年同期均有下降(主要是因為美國反覆橫跳的關稅政策所致),但業內名次則上升了。
這其中包括了某些大型交易,例如投資集團 Prosus 以 41 億歐元收購 Just Eat Takeaway 和Liberty Global以 32 億美元分拆 Sunrise Communications等等。在兩家律所合併前,任意一方拿下這些交易的機會都相當渺茫。
儘管合併首年的具體業績要到今年夏天才會公佈,但根據ALM的相關報道,截至2024年4月,安理國際傳統意義上的股權合夥人平均獲得了220萬英鎊的利潤,謝爾曼·思特靈那邊對應資料則是260萬美元。相比之下,頭部律所如凱易的合夥人去年平均收入超過了900萬美元。
去年,有訊息稱,該律所正在轉向全權益合夥人模式,並採用一套三層級的改良計點制(modified Lock-Step)來支付合夥人薪酬,作為其併購後整合過程的一部分。在全新的薪酬體系下,A&O Sherman表現最好的合夥人能拿到1000萬美元——離第一梯隊也尚有距離。
相較於創收,A&O Sherman最大的成功體現在跨洋運作方面。目前,該所在全球28個國家和地區設有47個辦事處,但卻放棄了地理意義上的總部,3位主要領導人也都不在倫敦。
“很多律所,無論他們有多少個國際辦事處,人們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家美國律所。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英國,他們會把它看作是一家英國律所而非真正的‘國際律所’。“A&O Shearman執行委員會聯合主席兼美國主席亞當·哈基(Adam Hakki)表示,“我們想成為一種超越自我的東西……在每個主要市場都真正得心應手。
當然,雖然管理層這麼想,但並不意味著內部鐵板一塊,都認同這一觀點。雖然合併前安理國際的體量要遠大於謝爾曼·思特靈,但有內部人士表示,律所內部有種悄悄美國化的感覺,並不是每個人都滿意。

一位已離職的前合夥人則直接提到這種矛盾:“A&O 的人說 Shearman 更在駕駛座上,而 Shearman 的人則相反,這表明存在一些整合挑戰。”
“這是一種反向的文化接管,”另一位法律招聘人員表示,“是的,安理國際更負責,但實際上結果是……律所正變得越來越美國化。”
變化的環境
合併迎來一週年,A&O Sherman面臨的挑戰並不止於內部。
4月11日,該律所和其他三家律所一道,成為了最新一批和特朗普達成無償法律服務協議的律所。在同一天發給員工的一份內部備忘錄中,A&O Shearman表示,它已確定達成交易符合“我們的客戶、員工以及我們公司的長期健康和成功的最佳利益”,同時承認它“敏銳地意識到你們中的許多人會質疑或不同意 [決定]”。
備忘錄至少說對了後一點:很快就有內部律師開始質疑律所的妥協。
在此之前,500多名所內律師聯名向管理層發了一封公開信,要求他們“不要將律所賣給威權主義者”。顯然,管理層最終更扛不住外部壓力。
阿姆斯特丹辦公室的前合夥人索菲(Sophie van de Graaff)表示:“A&O Shearman先發制人地屈服於特朗普政府的政治壓力——而不是與採取法律行動挑戰行政命令的美國律師事務所站在一起,並以此捍衛法治和我們職業的核心價值觀。”另一位律師格本(Gerben Smit)則表示,自己不再認可曾經工作過的這家律所。
最近一兩個月間,特朗普對美國大律所們的發難掀起了一場空前的戰爭,而選擇向特朗普妥協的律所則大多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既要面臨特朗普施予的壓力(不妥協就可能損失客戶),又要解決所內律師的忿恨(否則就要面臨人才流失)。
仍處在合併整合期的A&O Shearman的困擾則還要多上幾分:律所需要證明自己能夠留住客戶並提高利潤,否則來自英國的擔憂可能會影響到美國這邊。這也是跨洋合併的一大考驗:大西洋兩岸的文化、氛圍不可避免會存在差異,這些矛盾在律所增長期可能不會爆發,但也不會消失,日積月累很可能在增長停滯或遇到外力時變成易燃易爆炸的火藥桶。
向特朗普妥協是A&O shearman的鍋麼?很難說,畢竟比他更大、更強的律所也同樣選擇了妥協。
但背不背鍋都解決不了外部問題。至少在中期選舉之前,特朗普的反覆無常都會給美國律所帶來相當大的影響,A&O shearman也沒法成為特例。
但A&O shearman應該會扛過去——就像扛住8個月裡大量合夥人流失後仍穩如老狗那樣。變動不定的時代裡,積澱深厚並不能幫你萬無一失,但一顆主動求變的心總歸不會過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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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吳夢奇Scott編輯 / 顧文倩Aro
分類 / 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