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灘上已經撿了800多隻拖鞋,它們曾與我們那麼親近,現在卻成了海洋垃圾|付軍勝一席第1083位講者

付軍勝,藝術家。
小時候問媽媽,我從哪裡來的。媽媽回答我說,是從蘋果樹下刨地刨出來的。慢慢長大後我就不太相信,人不都是媽媽生出來的嗎?我又回憶了媽媽回答我的話,那一刻忽然真正的明白,我們有身體,也有心靈,我們是媽媽的孩子,也是大自然的孩子。
生於山海 融洽自然‍‍‍‍

2024.11.16 深圳


大家好,我叫付軍勝,是一位青年藝術家,來自山東煙臺。近八年來,我一直在家鄉的海島上收集和整理海灘漂浮物,並用來進行藝術創作。
故事從一個塑膠袋講起。
這是2023年我在海邊撿到的一個華豐三鮮伊麵的塑膠包裝袋。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上面還保留著生產日期,27 01 93
▲ 三鮮伊麵包裝 1993-2023
1993年,我大約四五歲,30年過去了,自己早已經長大了,而這個塑膠袋則沒有太大的變化。
記憶中那時我的村莊旁有個水泥廠,周圍很多村莊的人都在那裡上班。水泥廠很重要的生產原料之一來自它旁邊的一座死火山,我小時候經常聽到放炮聲,是炸山石的聲音,拖拉機一趟一趟將火山岩運到水泥廠裡。
▲ 廢棄的水泥廠 2021
水泥廠持續生產了很多年,煙塵使整個村子原本紅色的房瓦全都變成了灰色,廢渣傾倒在農田上。
我會跟著老奶奶去裡面撿廢鐵,用磁鐵把它們找出來,用來換一些盤子、瓷碗。我也經常跟著大孩子去河裡抓魚,看到水泥廠排出的廢水流到小河裡……
▲ 被開採枯竭的火山 2018
2018年回老家時,我第一次上山來到荒廢的礦區,那時水泥廠已經停產很多年了。我看到可能是因為一個婚慶店的倒閉,很多婚紗、模特全都被丟棄在火山遺蹟下。
黑色的人形軀幹、火山岩,還有墓地,讓我感到緊張和一絲恐懼,於是我在現場創作了這件作品——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就像給自己建起的一座座墓碑。
▲ 《火山遺蹟下的黑色軀幹》2018
除此之外,我也撿到過1998年的康師傅紅燒牛肉麵的包裝袋,上面有周華健的代言宣傳。
‍▲ 康師傅紅燒牛肉麵包裝 1998-2023
撿到過1999年的康師傅3+2餅乾的包裝袋,2000年的浪味仙包裝袋。
‍▲ 康師傅 3+2 餅乾包裝 1999-2024;
旺旺 浪味仙包裝 2000-2022
1999年和2000年,我在上小學五年級,中國加入了WTO,農村裡開始有了超市,而以前只有小賣鋪。
我經常去河邊玩耍或者抓魚,就看到水面上漂浮著各種垃圾。那時的農村幾乎沒有公共垃圾桶,人們按照過往的習慣,都把垃圾傾倒在河道兩邊,殊不知這些生活廢棄物已經不能自然降解了。
▲ 被汙染的鄉村河流 2018
2009到2013年,我在青島大學上學,學油畫專業。我很喜歡大海,所以週末總會去海邊寫生,畫那些不同狀態的海和漁船。
在這個過程中,我看到新的高層樓房拔地而起,而學校前面的漁村則逐步萎縮,那些報廢的漁船就擱置在岸邊。
那時候正是中國城市化程序的高峰,海灘上有很多人類的遺棄物,海洋裡漂浮著塑膠垃圾。
▲ 麥島周圍的海岸 2011(向左滑動檢視)
這些都讓我開始關注和思考社會發展與自然環境之間的關係。
🌊海灘漂浮物
畢業之後,我回到家鄉煙臺,看到海邊的人類廢棄物,感受到了它們本身的屬性。
比如這些玻璃,經過海水長期的沖刷、不斷的磕碰,蘊含了時間週期與空間上的轉移。它們在與大自然的互動中,形成了這樣的狀態。
這很有趣,我就想用這些物品多做一些裝置創作。
▲ 《無用標本·玻璃》(2016)
2017年因為一個公益活動,我去到一個坐船需要五小時才能到達的煙臺海島,發現那裡的海灘,尤其是無人清理的荒灘,積累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漂浮物,是做現成品裝置最豐富的材料。
海島是黃海和渤海之間的一座群島,名字叫長山列島,又叫長島。
我覺得它很美,浪漫而奇幻。後來我就把工作室搬到了海島上,駐島創作,畫了很多海島的風景,也收集整理和研究海灘漂浮物、做裝置,一直到現在。
▲ 長島油畫風景 夢幻經典系列(2017-2019)
長島的南面是山東半島,北面是遼東半島,西面是環渤海地區,東面是朝鮮半島。長島就像大海上的攔截,來自周圍地區的物品都會彙集於此。
藍色圈內為長島的位置
在島上時間長了會發現,每當颱風或大風過後,大海就會像嘔吐了一樣,把不能消化的人類製造物衝到海灘上。
▲ 颱風過後的海灘 2019
有一次我在海島東面的海灘,撿到一個帶韓文的打火機。網友們在谷歌地圖上幫我找到了這個店家的照片,是一家韓國的小旅店。
▲ 打火機上的韓國店家實景
之後我又撿到了很多帶韓文的打火機。
▲ 有韓國地址和電話的打火機 2022-2023

根據上面的區號都可以找到它們大致的位置,對比我工作室的位置來看,它們漂過來其實很容易。

後來我也陸續撿到了很多其它來自韓國的物品,比如漁船的許可證、韓國的星巴克咖啡、一家叫韓華道達爾的化工廠的原料牌等等。
來自韓國的漂浮物 2021-2023(向左滑動檢視)
當然我也撿到了很多來自中國的打火機,比如有大連、丹東、天津、唐山等等,我在地圖上粗略地標記了它們的地址。
▲ 有地址和電話的打火機 2022-2023
海洋是一個整體,聯通了不同地區。所以海洋生態的保護,也需要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人,共同努力。
平時我會去不同的海島和海灣收集漂浮物,發現漂浮物的種類既有相似,也有差異。比如這個海灣的漂浮物中有很多一次性叉子,因為它對面是一個國際航道,這些叉子大機率來自貨輪上。
▲ 國際航道旁邊的海灣 2021
漂浮物主要都是人們的生活和生產用品,比如這個是聚氨酯的保溫泡沫,我們的冰箱上經常會用到。
▲ 聚氨酯泡沫 2020
這是長滿了藤壺的拖鞋和易拉罐,可以感受到它們在海里已經很久了。
長藤壺的拖鞋 2019;長藤壺的易拉罐 2023
向左滑動檢視)
有時候我試圖弄清楚它們到底在自然界多長時間了,就會留意漂浮物上是否有日期標註。經過整理發現,有生產日期的物品大致有三類:藥品、食品、洗漱用品和化妝品。
▲ 有生產日期的日用品的收集 2021-2023
人們都是基於自身的需求去生產和製造了這些物品,並標註了出廠日期、到期的日期。但無論人們的使用是否結束,它們進入自然界也不能被分解。
在收集海灘漂浮物的過程中,我會把一些不同材質的物品,用手持物的方式拍攝下來,用一種很鄭重的、持續的行為去記錄它們——以天、海、地為背景,手代表人撿回進入自然界的人類製造物。這表示了我對人與自然關係的理解和態度。
▲ 拾荒記錄 手持物 2017-2024
在所有漂浮物當中,塑膠製品是最多的存在。人類每年會製造1200萬噸進入海洋的垃圾,其中800萬噸是塑膠製品。
這些都是各種彩色的塑膠。
▲ 拾荒記錄 手持物 彩色塑膠 2017-2024
塑膠都是苯和烯的化合物,是化石能源的產物。全球那些最大的燃油類公司,同時也是最大的塑膠生產商。人們開採出來石油和天然氣之後,有一部分做成了燃油,還有一些就做成了塑膠。
這些塑膠就像落入海洋的文明的塵埃,是我們能看見的,還有很多我們看不見的,大量的廢氣、廢水、廢渣等汙染物。
我運用色彩的屬性和規律,將這些彩色塑膠帶回海邊創作成作品。它們看起來那麼鮮亮,但實質上是人類對自然的汙染。
▲ 《色彩迴圈 色相》《塑膠之城》《彩虹》
彩色塑膠 2021-2023
這些好看的蓮花燈是北方元宵節送給逝去親人的。以前這些燈都是用蘿蔔雕刻而成,現在都可以直接買到。這些塑膠燈進入自然界後也無法被降解,人們的祈願,成了自然的負擔。
▲ 蓮花燈的收集 2020-2023
塑膠製品中也有很多玩具。看到玩具我們會聯想到童年,我們的現在其實就是兒時的未來,那現在兒童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呢,會是越來越多的極端天氣和自然災害嗎?
玩具的收集 2020-2023
這是我從2018年開始收集的氣球,它們原本飄在空中,後來漂到了海里。氣球也總讓人聯想到童年、純真,曾經它們被某個孩童透過細繩攥在手中,或許不小心被風吹走、遺失。
▲ 氣球的收集 2018-2023
手中氣球飛走了的孩子們,可能會難過吧,沒事,我幫大家撿回來。傷心的孩子總會長大,變得更堅強,我們可以一起守護這顆被海洋包裹的美麗星球。
這些是老化了的聚苯乙烯泡沫,就是日常最常見的泡沫,它們看起來像人的大腦一樣,卻沒有智慧。
▲ 老化的聚苯乙烯泡沫球 2018-2023
我確實撿到過很多假的人體部件,也都是塑膠做的。有次我受邀去青島創作,收集材料時發現了一件矽膠人體,幾乎是等人比例,被遺棄在自然界中。
這種象徵感和境遇,就像人類粗暴地遺棄了自己。
▲ 人體模型 2018-2023(向左滑動檢視)
漂浮物的單個種類中數量比較多的,往往是最靠近我們日常生活的物品。比如這些牙刷,我們幾乎每個人都有牙刷,每天也都會使用它們。它們曾與我們那麼親近,但我們依然會忽視,讓它們進入海洋。
牙刷的收集 2021-2023
而單個種類中數量最多的是拖鞋,目前已經有800多隻了。夏天的時候我自己穿著拖鞋,看到很多登島的遊客也都穿著拖鞋,展現出很隨意、很鬆弛的狀態。
那時我突然理解了拖鞋其實承載著我們的日常生活,當把這些拖鞋和其承載的生活彙集到一起的時候,就會浮現出一個“眾生”的概念。而我們每個人,都是“眾生”這個共同整體當中的一份子。
▲ 《眾生》拖鞋 2023
🌊自然與文明的關係‍‍
除了收集和整理海灘漂浮物,我也會用其中的一些創作現成品裝置,並在這個過程中去思考生命、生存、生活等主題。
比如這件作品叫《死神之憩》,是用一個破損的腳蹼做成的。腳蹼黑漆漆的洞讓我感覺深不可測,像死神的袍子。死神的工作就是拿起鐮刀收割生命,而它休息的時候,就是我們活著的時候。
所以我把那個像鐮刀一樣的鐵鉤,就平放在那裡。
▲ 《死神之憩》腳蹼、鋼、混凝土塊 2016
這些裝置都由堆積、並置、穿插等方式構成,就像中國的榫卯結構那樣,可組合、可拆解,關鍵它們都是可逆的。我認為可逆是可迴圈重要的前提。
《漂浮木結》漂浮木、彩色浮泡 2020
我也尊重這些物品本身的狀態,不去改造。比如這是一個長滿海蠣子的輪胎,輪胎作為人類的垃圾進入海洋,但大自然和其中的海洋生物都沒有拒絕它,而是試圖努力與之融為一體。
很多時候其實都是我們人類自己孤立了自己。
《共生》長海蠣子的輪胎 2020
這是朋友在青島海邊撿到的乾癟的充氣人體模型,寄給了在長島的我。當我開啟包裹後有些驚恐和觸動,看到殘損的人形物,又會心生悲憫,就想如何以恰當的方式去做一件作品。
《掠奪》充氣人體模型、橡膠手套 2023
我想到自己之前在海邊撿到很多漁民勞作時帶的橡膠手套。人們養殖、捕撈,其實都是從自然中獲得資源。過去過度養殖和捕撈的方式,導致了近海水質被汙染、漁業資源衰退枯竭、生態系統被破壞,是殺雞取卵式的操作。
假如大自然原本是一個美麗的人,它的眼睛就是海洋的顏色。那些手套就像貪婪之手,如果人類還是自私貪婪、一味索取,那大自然也會被榨取到乾癟,變得不再豐盈美麗,甚至恐怖。
這個作品叫做《阿努比斯的天平》,用的是海邊原來養海參時稱量藥劑的天平。這些養殖活動褪去之後,這個天平就被遺棄在海灘上。
在古埃及神話中,阿努比斯是亡靈的引導者和守護者,他的主要職責是“審判之秤”的稱量工作。天平一端是死者的心臟,另一端是名為瑪特的真理之羽。若死者的心臟重量輕於羽毛,就可以得到永生;若重於羽毛,則會被魔鬼吃掉打入地獄。
我想,真理之羽肯定有一個承重區間,如果放到現在的話,那應該就是人類對自然的傷害值。
阿努比斯的天平舊天平、羽毛、塑膠包裹的木板 2019
我也經常透過展覽與公眾交流,用海島廢棄物、城市廢棄物做一些公共藝術作品。
比如用海島上的廢舊機械做的寄居蟹、用報廢的漁船和廢鐵做成飛船,也有用液化氣罐做的水母,讓它們遊動在船艙周圍。

▲ 公共藝術作品 2018-2020(向左滑動檢視)

這些公共藝術的作品都反映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的主題,也是對中國傳統文化裡“天人合一”的現代式解讀。
大學時我係統地研究了西方的現代主義藝術,也透過選修課的學習如《周易解讀》體悟到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我想探索一種東西方文化的融合。
▲ 付軍勝繪畫作品 2012
畢業後回到家鄉煙臺,我用這種方法畫了一些近代建築。因為煙臺是1861年開埠的城市,是亞洲最早接收西方現代文明的地方之一,這更加促使我反思西方文明主導下的人類現代文明。
付軍勝繪畫作品 2013-2016(向左滑動檢視)
帶著這樣的思考,今年上半年我展出了一件把“五行”理論融入海灘漂浮物分類的作品。
在島上的第三年,我已經收集到了很多漂浮物,想要分類整理時才意識到物品的龐雜。經歷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和對自然變化規律的體悟,直到第七年時,我理解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
按照這個思維,我從生活、自然、能源、建構、科技五個維度,把漂浮物梳理了出來,藉此探討自然與文明之間的關係。
五行理論融入海灘漂浮物分類 2023
比如水的屬性是浸潤,標示著生活的維度,這裡的漂浮物主要是人們的水、食物、藥品等日常生活用品;木的屬性是生長,標示著自然,裡面有木塊、貝殼、骨骼等;火的屬性是破滅,標示著能源,其中主要是化石能源的產物,塑膠、泡沫、樹脂冷凝物等……
我們說水生木,實際上是人應該去維護自然;而水克火,是指生活會消耗能源。以此類推,生活、自然、能源、建構、科技之間,相互促進,或者相互制約,我們的文明,或許可以在其中找到更恰當的存在方式。
🌊海邊入殮師
世界上的眾生除了我們人類,還有其它的物種。這是我2017年來到海島上,第一次以手持物的方式記錄的海灘漂浮物。剛開始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問了當地漁民才知道是東亞江豚,但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被切掉的尾鰭。
▲ 被割下的東亞江豚的尾鰭 2017
後來我才知道,很多江豚會被漁網誤捕。被漁網纏住後,江豚無法返回水面換氣,它們使勁掙扎,導致尾鰭與漁網越纏越緊,最後窒息而死。漁民發現後也難以解開,要麼把糾纏的漁網剪掉,要麼就乾脆把尾鰭砍斷得了。
秋冬季節風浪較大,我經常看到死掉的江豚擱置在海灘上。它們往往已經腐爛,外皮顏色深黑,甚至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沒有人願意去碰觸和處理它們
人類對自身的生死非常注重,很有儀式感,對其他物種卻不管不顧。我感到有些悽慘和可憐,想為它們修建墓冢來表達對生命的尊重。
8號江豚及墓冢向左滑動檢視)
2018年秋冬,我陸續修造了十一座東亞江豚的墓冢,並聯系環保機構登島實地考察取樣,交予黃海水產研究所,用於研究東亞江豚區域種群、年齡結構等。
▲ 江豚墓冢2—11號 現場記錄 2018
我也經常在海灘上看到死去的鳥,它們姿態凌亂,有的也已經腐敗。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隻短耳鴞,它原本那麼的漂亮。於是我調整了它的姿態,用海蠣子殼在它周圍擺放成卵形,因為鳥類從蛋中來。我又用了幹海星、小海螺做裝飾,希望用海洋的詩意來抵消死亡的傷感。
▲ 鳥類入殮師 行為記錄 短耳鴞 2023
後來我又陸續做了幾個,成為了鳥類的入殮師。這裡除了短耳鴞,還有蒼鷺和原鴿。不要忘了,有鳥落下的地方,才叫“島”。
▲ 鳥類入殮師 行為記錄 蒼鷺 原鴿 2024
🌊大自然的孩子
如今在長島上已經八年了,我對人群始終有一種疏離感,更願意透過藝術的方式與世界交流。
▲ 無人海灘上的漂浮物 2024
有時候看著海面上來往的輪船,感覺這個小島就像一個小星球。而我透過對海灘漂浮物的觀察,可以像考古那樣審視我們自身所處的文明和時代。
這麼多年裡,我撿到過一個漂流瓶,來自威海劉公島,是2021年7月被投放到海中的。漂流瓶裡寫著一句祝福,“撿到的你我一生平安”
▲ 漂流瓶 2021
在我2022年生日那天,我在海邊撿到一個粉紫色的小熊。與大海共同創作這些年,我們已經形成了默契,我想,這是大海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 生日當天撿到的小熊 2022
這是一個嬰兒造型的蠟燭,是我在海島上撿到的第一件漂浮物。當時我正寫生,在海灘上發現了它。
我們曾經都是嬰兒,來到世上,慢慢長大,變成現在的樣子。
▲ 嬰兒造型蠟燭 2017
今年剛過完年不久的一天,我收到了世界自然基金會送來的禮物和祝福,裡面有兩包產自大熊貓國家公園的幹木耳。那天零下幾度,我自己騎車去海邊拾荒,獨自一人在島上,感到有些冷和孤獨。
我想,這些年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見到木耳,是在老家山谷裡的蘋果樹上,那是三四歲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自然生命的神奇。
我也想到小時候問媽媽,我從哪裡來的。媽媽回答我說,是從蘋果樹下刨地刨出來的。慢慢長大後就不太相信,人不都是媽媽生出來的嗎?我又回憶了媽媽回答我的話,那一刻忽然真正明白,我們有身體,也有心靈,我們是媽媽的孩子,也是大自然的孩子。
付軍勝百日照
策劃丨陽子‍‍‍‍‍
剪輯丨大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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