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多人瞭解王昱珩,是在綜藝節目上。在那些節目裡,王昱珩的身份通常是「天才」或是「鬼才」——他的記憶力和觀察力超群,畢業於清華美院,但一天班也沒上,寧願當個閒人。與此同時,他幼時患譜系自閉症和右眼視力驟降到0.4的經歷,讓這些身份又多了一層神秘。但僅僅如此的話,你依舊很難解釋,為什麼綜藝節目中各類天才不斷出現,王昱珩依舊是王昱珩,多年過去,無人能夠取代他。他身上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東西讓人們記住他。
這份獨特,也讓許多人難以理解他,因為他的活法與眾不同。他認為每個人的綻放都有自己的方式,他自己也一直在走一條特別的、只屬於王昱珩的路。比如,畢業後他沒有上過一天班,把絕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與自然的相處上。在如今這個時代,討論「三十歲提前退休」,亦或是回答「人生是軌道還是曠野」,都是熱門話題,而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些問題。
今日立夏,特侖蘇攜手博物畫大師曾孝濂,共創「24節氣聯名」系列產品,邀請設計師王昱珩與我們分享他的自然之道。他在與自然的相處中獲得滋養,也獲得了堅持自己活法的力量。
文|臨安
編輯|張輕鬆
夏天,以及綻放
立夏一到,王昱珩的難題就開始了。
對於擁有一個堪比小型植物園的院子的他來說,如何「過夏」是壓在他心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這個幾十平方米的院子裡,已經栽入了成千上萬株植物。北京的夏天光照過於充足,又極其乾燥,這種環境會將院子裡大量的植物曬傷、曬死。這使得他總在想辦法讓這些植物活下去。「我一直在自己家裡與天鬥、與地鬥,做這種逆天的事情。」而現在,王昱珩要對抗的是夏天。
在養植物這件事上,王昱珩不僅專注,而且極致。夏天的陽光之所以對他的植物殺傷力大,很大一個原因是他種的植物品種太多了,光在院牆上,他就立體擺放了2400盆花。單看這數量,就已經超越了普通愛好者,更像是在建立一個多樣性的植物品類庫。比如,玉簪是北京小區綠化中常見的一種花,一般只種一兩種,但王昱珩不,他在家裡種了幾十種玉簪,一到夏天開花季,白的、紫的、粉的……五顏六色都有,玉簪葉子也是各種各樣,除了最常見的綠,還有白的、金的、黃的,甚至還有藍的。這種極致,還不止體現在花上,就連種樹,也是要多種多樣。比如他在院子裡種了近五十種楓樹,甚至院子因此都叫「楓人院」,他特喜歡這名兒。但種這些楓樹相當困難,一般來說,只有同時具備耐曬、耐旱、耐寒特點的品種,才適合在北京種植,而一些對溫溼度敏感的楓樹則很難活,所以他的楓樹經常死去。不過他不甘心,「我會千方百計去嘗試,枯木有時候也可以逢春的」。
而要對抗夏天,數量巨大和品種多樣帶來的分層化管理只是難度之一,更難的是要用「順其自然」的方式避暑。一般人可能會想到用人工遮陽棚防曬,但王昱珩偏不,「我總是希望不要有太多人工的痕跡」。他希望「讓花成花,讓樹成樹」,讓所有植物以最自然的方式生長。所以,他如今正在忙著修剪院子西側生長的紫藤,讓它們的葉子給楓樹們提供陰涼,而這種「順其自然」也回饋了他,「陽光透過葉子,光影通過水麵反射到牆上,波光粼粼的,很美」。
所以,在王昱珩的這種「順其自然」的過夏方式中,種一些適應暴曬的植物就很有必要。而在所有耐曬的植物裡,雜草是相當特別的一種,因為不會有人特意在院子裡種雜草。但王昱珩相當喜歡雜草,也想種一大片。「在陽光最好的地方,別的所有的植物在這個地方都活不下去,都會被太陽灼傷,但比如狗尾草就沒有問題。狗尾草也叫光明草,它可以在烈日下搖曳,即便被太陽曬彎腰,也不會匍匐和臥倒。」
他甚至想找一個院子,專門種各種雜草。他的願望之一,就是三年以後在上海弄一個種滿雜草的院子,與北京的「楓人院」呼應。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蘅蕪苑」,與紅樓夢裡寶釵的院子同名。「上海是一個常綠的、精緻的城市,但我反而想在這個地方做一個不同的院子,這個院子裡面全是雜草,狗尾巴草、狼尾草、蘆葦、香根草、藍羊茅……院子裡都是草,就一定荒蕪嗎?其實未必荒蕪,反倒我覺得很夢境。」
他說自己總在追求「一種衝突感」,因此似乎總是擰巴著。某種意義上,就像他幫助植物對抗夏天那天,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抗現實。

窗戶外的綠色
王昱珩小時候許多回憶都與夏天有關。
那是上個世紀80年代,王昱珩一家住在集體分的房子裡。「那時候暑假在北京是很難熬的,好不容易盼到了放假,感覺時間應該屬於自己,但後來發現全是作業,而且天氣也熱,沒有空調,沒有電扇。一家三代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時輪流扇扇子。」
這種生活讓王昱珩養成了節儉的習慣。「我吃飯只要掉一粒米飯,下一刻,我父親就會很嚴厲地糾正我。」這也使得他長大後,雖然購買植物花費不少,卻選擇用「以玩養玩」的方式。他會自己繁育植物,甚至動手嫁接,然後再拿到市場上去換。而這也要求他更懂植物,要比其他人養得更極致。
那時候沒有陽臺,唯一能種植物的地方是窗臺,於是父親焊了個架子,又把窗臺擴張出去了一部分,家裡要吃什麼,就種什麼。這給小時候的他心中種下了一粒親近自然的種子。那麼小的一個窗臺,竟能種上小蔥、辣椒、黃瓜、絲瓜、葫蘆、西紅柿等等近十種蔬菜,「所以我們家一直有菜吃」。更絕的是,連葫蘆都種,結果葫蘆老是爬到別人家窗戶那邊去,「我媽就會隨時把那個葫蘆秧扯過來,該去頭去頭」。這些畫面如今仍歷歷在目,由於窗戶邊就是全家唯一一張桌子,一家人吃飯、他做作業也都是在窗戶邊,「所以,我感覺我看向外面的時候,就一定會透過這麼一個綠色畫框」。
而透過這個「綠色畫框」,還能看見樓下的一棵大槐樹。那是院子裡最大的一棵槐樹,樹幹粗大,要好幾個孩子才能抱得住。他小時候捉迷藏、捉蛐蛐、躲雨……都是在這棵大槐樹下,可以說,這棵大樹陪伴了他的成長,亦是他的夥伴。「所以我覺得在人住的地方,院子裡一定會有棵大樹,但很可惜,前段時間我再去院子裡,那棵大樹已經死了,樹幹還在,但是一片葉子都沒了。我就覺得很傷感,你知道嗎?我看了它四十多年,然後在這之前它肯定也活了許多年,但是它現在也沒了。」
他是個相當念舊的人。「甚至長大以後,我收藏的所有東西都和童年記憶有關。」雖然他沒法在院子裡種下那棵大槐樹,但他種下的紫藤跟這個有關,「其中有一棵紫藤就是純白的,它開花時,滿院子都彷彿是槐花的香味兒啊,它們的香味很相似。我就覺得它會治癒你,因為它會讓你產生一種對於時空的連線。」
這種回憶與現實的時光交錯感,他能夠非常敏銳地感知到。「時間是庸醫,卻可以包治百病,時間不是解藥,但是解藥就在時間裡。時間撲面而來,我們終將釋懷。所以,我在養植物的時候,就是在體味時間,就是我能夠讓時間在這一刻具象化。」
也是在那段時間,王昱珩慢慢發現了屬於他的生活方式和快樂——相比於人的不穩定,植物的穩定性讓他覺得安心,「植物我給他施氮肥、鉀肥、磷肥,那我就知道它的葉子要茁壯了,它的莖要變得粗壯了,花要開了,基本上你付出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而與人相處,卻常常會帶給他孤獨。「你跟一個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大家都特別好,然後接觸接觸就會發現,慢慢有問題了,然後可能就慢慢走散了,不聯絡了。最後的結果就是沉默與孤獨。」但植物不同,四季變化,「它們總會再來一次,就像日落之後必然有日出,春夏秋冬之後必然還有春夏秋冬。」
某種意義上,植物成為了他與現實之間的錨點,甚至是一種羈絆,而這只是個開始。

煙花和炭火
明白了王昱珩與植物之間的這種連線和羈絆,就能夠理解他身上那種特有的疏離感。
《人物》與王昱珩見面是在北京東五環外的一處小型植物園。這次訪談,緣起於特侖蘇攜手博物畫大師曾孝濂,共創「24節氣聯名」系列產品,其中關於夏天的花朵裡,就有王昱珩很喜歡的光明草,也有他小時候很喜歡吃的西瓜。
我們發現在與王昱珩的交談和拍攝過程中,每當到了某個暫停的階段,別的嘉賓一般會抓緊時間休息,但他卻是抓緊時間看各種植物,遇到喜歡的還會與店主交流養花心得。比如,在植物園大廳里正中央的房樑上,掛了一盆鹿角蕨,這是王昱珩非常喜歡的一種植物,「因為不管你是什麼人,你要觀賞它,都必須仰視它」。他抬頭看了這盆懸掛在高處的鹿角蕨好半天,甚至還詢問了它是否出售,以及多少價格。你會看到,他談論植物時的精神狀態和語言密度,明顯高於談論其他事,那種笑容是寫在臉上的開心。
其他大部分時候,王昱珩是平靜的。他說話的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但他的表達非常真實。我們這次做的是一次與夏天有關的訪談,他無論是聊到被眾人關注認可的時刻,還是之前因不被理解而沉默的時刻,都是同樣的溫和,既沒有喜悅,也沒有沮喪。就像他說到自己曾經面對人生中的夏天時,「陽光太強烈的時候,我知道應該去遮陽,需要去避開。也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蓄力,什麼時候不要冒進。(烈日)之所以灼心,是因為(人)不夠安靜。人之所以感覺到燥熱,是因為把自己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如果把每個人的成長比作植物,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必須想明白自己是哪一種植物,以及什麼才是適合自己的綻放方式。正如那句話所說,「夏自有光,我自綻放」。畢業後,相比較於掙錢謀生,王昱珩花了更多時間與大自然中的其他生命相處。在這種節奏下,他沒有被烈日和暴雨影響,活成了自己希望活成的樣子。
不過,人生中總有意料之外的變化和挑戰。他的這種原本低調的生活方式,在2015年出現了一個小插曲。「我的夏天非常短,在我的人生中幾乎一閃即逝。我在2015年上節目,突然之間有一天被大家知道了,我認為那可能是我人生中的某一個綻放點。當時我一個月推掉了很多的活,在這一刻我需要的更多是剋制。」

他用煙花與炭火的比喻,來描述綻放的方式。「煙火固然美麗,但一轉即逝,而炭火它就比較長久,所以我覺得綻放一定是一個多角度可以去理解的東西,它可以是一個結果,讓你一下子看到,它同時也可以是一個過程。琉璃易碎、彩雲易逝,越是(煙花)這樣的東西,越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個節目已經播出整整十年,如今回看,能被記住的人並不多。比起一閃而過的煙花,王昱珩的確更像炭火,一直在持續燃燒著。與許多人短時間裡大量追求名利的做法不同,他面對這些有很強的剋制力,「永遠都不要讓自己輕易地就到了一個頂峰,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在這種盈虧之間,我覺得自己要知道自己是誰,還有什麼時候適可而止。就像我們做設計一樣,如果把所有人認為美的、好的都堆砌在裡面,一定不是好的設計,反而是最差的設計。」
所以,在王昱珩眼中,無論是奼紫嫣紅,還是斷井頹垣,都有自己美的地方,區別只在於觀看的人和角度。「我蹲在地上看到臺階石縫處鑽出來的青苔的時候,那一刻給我的驚喜和視覺衝擊,不比奼紫嫣紅弱。因為它在那一刻,像一股暖流一樣,是能夠直擊你的心田的,而有些時候,奼紫嫣紅雖然把眼睛填滿了,但如果那一刻不能流進你的心房,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你也可以視而不見。」
他依靠這種信念,在這個許多人都困於「焦慮」「內卷」的時代中,在這種如同夏日烈日灼心一樣的陽光中,獲得了一種充滿疏離感的平靜。哪怕後來知名度變高,他似乎也仍然我行我素。「很多時候你乾的那些事兒,在不理解你的人眼中,都沒什麼用,但是也總會有人很欣賞你。所以你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從這些年的經歷中領悟到一個道理,就是不去期望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有價值的。「如果你是獨一無二的自己的話,總會有人看見你,就算沒看見,也沒關係,因為你知道你是誰,這就夠了。」
這也是這些年與植物相處帶給他的啟示。植物生長的確需要陽光,但過於猛烈的陽光,過於豐富的肥料,最後一定不是好事。他更寧願像炭火一樣活著。所以,夏天也可以是長久的,就像現在所有人看到的「水哥」王昱珩,也是靠多年的時間沉澱。「我被大家所認識,這一切一定不是爆發式,所有包裹其中的能力、資源、時間,都是沉澱在我人生土地裡的養分。」

生態共存
而無論是綻放,還是與夏天或植物的相處,王昱珩其實都在做同一件事——在任何情況下,都選擇做本來的自己,他相信,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綻放方式。
此次特侖蘇推出了「24節氣限定」夏系列主題包裝,並選擇了生長在夏日的六種植物作為主角,透過曾孝濂先生入魂的筆觸,六種植物各自綻放出最美的生命力,讓王昱珩深感共鳴:
立夏之初,田間的光明草舒展翠葉,正如《淮南子》中所寫「螻蟈鳴,光明草生」;小滿時節,韓愈筆下「照眼明」的石榴花,化作紅瑪瑙綴滿枝頭;芒種麥黃,熟小麥低垂,像是大地的金簪;夏至陰陽交割,半夏花開,一莖三葉,悄然挺起白穗;小暑荷風,觀蓮消暑的人們回味著「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句;大暑炎威,冰鎮西瓜被沿著翡翠紋剖開,奉獻一汪清甜。
特侖蘇的這次聯名,希望從自然中萃取「養分」,為人們帶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滋養:以更極致的物質營養滋養消費者的身體,也以觸動精神的方式滋養人們過夏天的精氣神。無論是聯名的六種植物的綻放姿態,還是以植物為師的王昱珩的「綻放」之道,都讓我們看到,能以自己的方式綻放,就是最耀眼的活法。而好的牛奶也是如此。

「夏自有光,我自綻放」,「這一理念」也反覆在自然界得到驗證。近幾年,王昱珩花了許多時間在與自然有關的節目上。在第一季的《大國之樹》紀錄片中,他著重對比了兩種森林,一種是自然生長的雲南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另一種是人工干預種植的橡膠林。
在熱帶雨林裡,身體上附生著蘭花的望天樹讓他欣喜,生命以自己的方式美美與共。望天樹長得最高、最快,是一種標誌性的植物。「它像一張撐起的大傘,把底下所有的空間都給了其他植物,帶來完整的生物多樣性的群落。它既能夠接受到第一滴雨水,也可以幫助到其他生命。」相比之下,西雙版納的橡膠林則令他心痛,那裡沒有風聲、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只有滴答滴答的橡膠聲,「這種人工種植的單一樹林,生態系統就很脆弱」。
這也與他堅持幫植物們用自然的方式度過夏天很像,他排斥人工干預,想讓植物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面,而這一面對他來說才是最美的。
以植物為映象,王昱珩這四十多年只是在做一件事——讓王昱珩成為王昱珩。特侖蘇亦是如此,這麼多年始終堅持把更好、更自然、更高品質的牛奶帶給消費者。用水滴石穿的方式,堅持做對的事情,用數年如一日的姿態,慢慢打磨和沉澱品牌。這種「潤物細無聲」般的慢,反而是一種快。
正如王昱珩所說:「寂寂生,好好活,慢慢來。讓花成花,讓樹成樹,你也會成為你想成為的樣子,自然會更好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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