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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李月亮 半夏
8月17日，一段9分鐘的錄音突然在網上曝光。
李玟顫抖著聲音，講了自己在《中國好聲音》如何被欺負，被羞辱。
而就在昨天，她當時的學員們也終於站出來發聲。
事件的很多細節，浮出水面。
而這一次，幾乎是全網激憤。
一
先說那段9分鐘的錄音。
李玟在錄音裡，講述了2022年10月14日，在好聲音最後一天錄製中發生的事。
當時李玟腿部有傷，左腿完全處於失溫狀態，無法長時間站立。
而那天她還要跟學員王澤鵬一起上臺唱歌。
李玟一個人站不住，就給王澤鵬發訊息，讓他表演時站自己旁邊。
這樣，實在撐不住的時候，還可以扶一把。
她也跟節目組說了這個請求，節目組滿口答應。
可是。
到了正式錄製時，王澤鵬卻被節目組安排到了舞臺另一邊，全程背對著李玟。
李玟只能獨自站在那裡唱。
從播出的節目中可以看出，歌曲前半段，李玟的站姿一直很僵硬，手扶著後腰，強忍痛苦。
而唱到一半時，她終於支撐不住，倒在舞臺上。
節目是錄播的，按說發生這樣的情況，節目組應該趕緊叫停吧？
然而並沒有。
所有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李玟坐在地上，堅持唱完了後半段。
節目後期剪輯時，直接把李玟的全身畫面全剪掉了，只留下一個近景特寫，以畫中畫的形式和王澤鵬同框。
李玟悲憤地控訴道：
這個叫侮辱。
一個出道28年的天后級別的歌手，竟然被一個節目組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
要不是這段錄音曝光，我們都想象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二
這段錄音，引起了軒然大波。
很多網友都表示氣憤和心疼。
而三天後，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李玟的學員王澤鵬終於打破沉默，站了出來。
他條理清晰地回顧了當時的情況：
去年的10月，他在李玟戰隊，成為戰隊冠軍。
最後一場演出，他和李玟要一起唱歌。
演出前，本應有三次彩排。
但是他跟李玟只有第一次彩排時見了面。
第二次彩排，李玟一直在等節目組通知時間，但是節目組居然就是不告訴她時間。
所以王澤鵬一個人完成了彩排。
在錄製當天，王澤鵬一早被收走了手機，沒有看到李玟給他的留言，也便不知道李玟腿傷嚴重，需要他站在旁邊攙扶。
而節目組一邊早就答應李玟讓王澤鵬站在旁邊，一邊在演出時把王澤鵬安排得遠遠的，還全程背對著李玟。
更是完全沒告訴王澤鵬，李玟腿傷的事情。
王澤鵬直到唱完歌往回走的時候，才看到李玟坐在地上。
他和華少一起扶起李玟，完成了後面的節目。
王澤鵬的講述，基本還原了當時的情景。
那麼問題來了。
節目組為什麼不做好溝通銜接工作？
為什麼任由李玟倒在臺上無人攙扶？
為什麼不及時叫停？
答案只有一個。
他們故意整李玟。
正如李玟在事後發給王澤鵬的微信中說的：
導演是故意整我的，我也是知道了，人可以非常非常惡毒。
三
那麼節目組為什麼要整李玟？
我們先說回2022年9月1日，就是整整一年前。
那天，李玟語氣雀躍地發微博說，她要開始營業了。
她接受了《中國好聲音》的邀請，要去當導師。
其實這個燦爛的笑容背後，藏著巨大的悲傷和隱患。
她剛剛確診了乳腺癌，照理說應該立刻接受治療。
但是為了參加《中國好聲音》，為了做自己熱愛的音樂事業，她決定先錄完節目再去治病。
所以她在上面那段9分鐘錄音裡說，她是揹負著乳腺癌這顆炸彈，冒著生命危險，去參加《中國好聲音》。
這一點，也在她老公的聲明裡得到了印證。
可是。
這檔節目卻讓她深深地失望了。
在一場比賽中，李玟戰隊的學員周菲戈被淘汰。
但另一名比他分數低很多的學員卻有復活機會。
李玟憤怒地質問節目組：
73分的有機會，我們88.3分的就不可以，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一個工作人員蠻橫地表示：
賽制就是這樣，11年來沒有一個導師可以改變。
語氣毫不客氣，甚至疑似要對李玟動手，威脅讓她離開這個舞臺。
這段現場影片流出後，節目組迫於輿論，答應給周菲戈一個復活的機會。
但要求李玟必須發一篇澄清微博。
李玟無奈同意了這個要求。
但此時，她對這個節目已經失望透頂。
而節目組也跟她結了仇。
因為李玟說出真相，追求公正，不肯跟那些人同流合汙。
那些壞人就惡毒地整她。
惡毒到什麼程度呢？
一個小細節大家品一品：
學員楊燦說，在錄製最後那場節目的時候，李玟演唱的畫面忽然變成了黑白色！
對一個身患癌症、嚴重腿傷的人，把她的畫面變成黑白的。
大家品品，是何居心！
而僅僅一年以後，李玟確實化作青煙，去了那個黑白的世界。
不知當年那些人，有沒有解了心頭恨。
楊燦微博截圖
四
這兩天，越多越多《中國好聲音》的學員接力發聲，揭露這個節目的種種糟糕。
其實導師之一的劉歡，多年前就曾公開抨擊好聲音：
“基本上是胡編一個事，然後第二天就播出去，我覺得這完全沒有底線。”
那時《中國好聲音》還非常火爆。
別人問劉歡，退出《中國好聲音》，有沒有覺得可惜。
劉歡直言，這個節目很多莫名其妙，一會兒說黑幕、一會兒學員怎麼怎麼樣，你也不知道這後面是什麼人在操作，反正是弄來弄去真的很鬧心，我很不適應這種環境。
劉歡的鬧心，應該跟李玟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真正的音樂人，是懷著音樂情懷去參加節目的。
想選出真正的好歌手，給大眾真正的好音樂。
但是這個節目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音樂，而是錢。
他們的行為，基本都是圍繞著的就一個“錢”字。
而在精妙的運作下，他們也確實賺到了大錢。
《中國好聲音》，一度是國內最受歡迎的娛樂節目。
爆紅之下，利益滾滾而來。
在這種利益巨大又沒有情懷的地方，人很容易被異化，變得利慾薰心，冷血醜陋。
所以才會有各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傳聞。
才會出現誰得罪了他們，就被往各種整治的黑幕。
前幾天有網友順藤摸瓜找到了好聲音副導演柳驪的微博，問她：
“那你們有沒有這樣對待Coco呢？這麼單純正義的人，真的好可惜。”
柳驪的回應是：
“的確可惜，誰叫她阻礙我們正常工作進行呢，沒辦法啊。”
語氣中沒有絲毫愧疚，冷冰冰的像個被利慾控制的機器人。
言語中的意思，就是“我們的利益最重要，誰阻礙了我們的利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再看好聲音節目組前幾天的宣告，同樣冷漠。
對李玟毫無歉意，對公眾毫無誠意。
跟那位副導演如出一轍。
這個宣告一發出，就被噴成了篩子。
隨著輿論發酵，《中國好聲音》母公司星空華文股價大跌超23%，一天市值就蒸發了超百億港元。
然後昨天，藍臺的上級部門，浙江廣電集團終於坐不住了，發出了一則相對誠懇的宣告。
表示會督促節目製作方改進工作，並會進一步調查核實大家關心的問題。
聽其言，觀其行。
希望浙江廣電真的能好好核查節目的問題，給廣大網友一個誠懇的交代。
也給逝去的李玟，一個遲到的安慰。
五
這幾天，好聲音的學員們一個個出來說話，不但爆出了很多節目的內幕，更讓人看到了一個純真溫暖的李玟。
她的暖，和節目組的冷，對比鮮明。
這是她給周菲戈發的微信。
周菲戈就是88.3被淘汰的那位選手。
李玟現場發怒，就是為了他。
他說，第一次見李玟的時候，李玟已經聽過了他所有的音樂錄音，手上拿著十幾頁的筆記。
——可見李玟是實實在在地想做一個好導師的，而不是為了賺錢、出風頭。
還有王澤鵬也說，李玟一直給她加油鼓勁。
明明自己受到了那麼大的傷害，還沙啞著嗓子，鼓勵王澤鵬好好唱歌。
在王澤鵬後來為沒有站在李玟身邊，而向她道歉時，她的第一句話是：
“沒關係的，事情都過去了。”
還有另一個戰隊的選手楊燦也說，李玟主動加了她的微信，和她面談了四個小時，鼓勵和支援她。
這就是李玟。
她有著跟這個圈子不相符的純真和熱情。
就算周遭被寒意籠罩，她也會燃燒自己，為別人帶去光和熱。
如果在電影裡，這樣的人一定是個渾身光芒、戰無不勝的英雄。
可是啊。
現實中，這種人一旦落入骯髒的地方，往往是個被欺負、被整治的角色。
可能受盡委屈，還無處可訴。
想想，李玟如果不是自殺離世，之後不斷有過去的音訊爆出來。
那她在節目裡受的委屈，誰會知道呢？
誰又會在意呢？
最後很可能也就那樣了，不了了之。
就像前幾年，有一次電影頒獎禮，請了一些明星。
為了保證演出效果，主辦方讓大家都假唱。
別的明星都習以為常，只有李玟堅持真唱。
可是因為節目本身就沒準備真唱，音響裝置都很差。
所以真唱的李玟，反而成了效果最差的一個，還被網友罵了一陣子。
上哪兒說理去呢。
六
這世界一定有很多事，都是這樣黑白顛倒的。
有人陰暗心機，卻坐擁名利。
有人純真磊落，卻四面受敵。
只是我們不知道。
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
而這一次我們知道，那就不能假裝不知道了。
當我們看到了一束光照進黑暗裡，卻被黑暗圍攻。
我們一定要站在光的一邊，成為支援光明的力量。
哪怕每個人的吶喊聲都極其微弱，萬眾一心也可以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當光束匯成光的海洋，黑暗裡的魑魅魍魎才會無處遁形。
這大概也是這一次，無數人都在為李玟吶喊的原因。
我們為李玟吶喊，更為我們自己。
我們都渴望朗朗晴空，而這需要所有人一起去努力。
本文作者：李月亮。高人氣作家，新女性主義者，紮實寫字的手藝人。以理性和智慧陪萬千讀者成長。新書《活得清醒》噹噹網熱賣中。微信公眾號：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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