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你在梅雨季裡穿行,看到一列又一列國旗出現在街角餐廳或是露臺酒吧,你讀懂了資訊:足球世界裡有獨立的運轉日曆,不像遲遲不來的夏天,歐洲盃準時開哨了。
歷時一個月,歐洲盃接近尾聲,我開始琢磨上哪看球能有最佳體驗,“那隻能是球場看臺”,去過 45 個看臺的老朋友 Bot 說。
球場在地鐵的終點站,剛上車這一家子應該住的不遠,坐下的紅髮女子或許來自更遠的北方,遠處那位反過來打量我的老人和我有同樣的想象,這些穿著同樣球衣的陌生人們,都來自哪裡?又是什麼把他們引到這裡?球場越來越近,車廂逐漸被同一個顏色填滿,眼看差異就此主動消弭,每個人都急於抵達那個終點——看臺。

90 分鐘裡,綠茵場屬於你喊得出名字的球員,震耳欲聾的看臺則屬於球迷,他們的名字早已被自己的吶喊吞沒,幾萬人的目光隱身在轉播鏡頭後,看臺上的故事,遠比 90 分鐘來得長。


輾轉看臺史

在 Bot 的故事之前,不妨先了解看臺是如何寫就的。和足球一樣,看臺文化始於模糊的時間,不像英格蘭絕殺荷蘭那樣精確到秒針。在充滿虛假細節的故事裡,20世紀初,英國人帶著足球漂洋過海登上巴西的土地,這隻皮球很快擺脫了它的老派祖宗,變得華麗且詭計多端,隨後出現了最早的類似激進球迷的組織 Torcida。球迷們開始聚集在一起,用旗幟和煙花來放大他們對球隊的支援和熱愛。
風格的演化在球員腳下和看臺上同步進行。二戰後,各種戰術和陣型在全世界倒腳,看臺文化從巴西輾轉進入歐洲,在義大利逐漸成形。原意為極端、激進的 Ultras 被用來指代激進球迷,看臺上切實發生過的暴力事實背後,是不能被忽略的戰爭結束後的社會動盪時期。望向往西北邊,衝突席捲看臺,失業陰影覆蓋整個英國。

包漿了的古早英國看臺|圖源 pogmogoal
這一看起來危險的名號被沿用至今,但語義的變遷不過一瞬。COPA90 出品的紀錄片《And We Tell You | The Origins of Italian Ultras》,昭示了 Ultras 的起源核心是基於人們對建立連線的渴望,它來自於友誼、尊重和個人背景,以及互相幫助。時移世異,以 Ultras 為名的球迷組織保留了消極意義以外的一切:覆蓋整個看臺的 tifo,縫製的圍巾和旗子,持續90分鐘的歌唱和吶喊,以及對足球的原始熱情。


紀錄片《And We Tell You | The Origins of Italian Ultras》
看臺依舊是社會文化和歷史的鏡子,皮球不會毫無道理的從南飛到北。戰爭時期的球場既可以是戰爭的導火索,也可以是矛盾的緩衝帶,那麼現在呢?在本屆歐洲盃舉辦地德國,有一支被其他球迷討厭的球隊,RB 萊比錫俱樂部。足球在德國,尤其無異議地與工人階級緊密相連,人們堅持和尊重社群化俱樂部的歷史,認為俱樂部應屬於看臺上的每一個支持者,而這支年輕的球隊在資金和商業化的幫助下短時間內便能獲得不俗的成績,這意味著對傳統精神的破壞和背叛,其他俱樂部的球迷們在看臺上掛上反對橫幅、延遲唱歌,表達他們的不滿。

關於RB萊比錫的討論
在新興的足球版圖裡,印度尼西亞也在形成自己的看臺文化。日惹知名球迷團體 Brigata Curva Sud 透過製作和販售商品來贊助自己支援的俱樂部 PSS Sleman。想要在文化極其複雜的印尼達成共識,BCS 需要做的更多,把重心放在創造力和球隊本身而不是如何攻擊對手,積極地反對暴力,甚至和競爭對手球迷建立關係以避免衝突,從 30 人的小團體至今,看臺上的他們可能比俱樂部更強大。

現在的看臺是一種可閱讀的巨型媒介,每週末晚上是瞭解世界各地發生了什麼的最佳時機,下一個週末到來以前不妨挖掘德國工業史和日惹亞文化。球迷們動作迅速,有計劃地討論和分工,繼而在看臺上即時提出訴求或作出回應,他們有意識地承擔社會責任,儘管需要在球場外付出的時間和俱樂部存在的時間一樣久。
巴塞爾看臺:現在的看臺創造力超乎想象|影片來源YouTube@Mr Dblyu

bot 的看臺巡禮

從歷史的群體敘事抽身,看臺人讓看臺得以存在,其間故事應該由看臺人來說。Bot 的行程習慣了與足球捆綁,有時為了球賽計劃旅行,有時去某地玩就順便看上一場,他有惦記已久的心願單,隨著他去過更多球場,這個清單也在發生變化。
最近的看臺體驗是闊別已久的歐洲,他去看了幾支在國內遠不算熱門的俱樂部。Bot 什麼聯賽都看,跟阿根廷人也能熱聊南美大大小小的聯賽,豪門是敞開的,但跨過這個聊勝於無的門檻,會發現未知的險境如此迷人。

貝蒂斯主場
就拿最熟悉的英超來說,如今跟“精英”的關係要大過跟“英國”的關係。bot 去過熱刺對阿森納的北倫敦德比,“九萬人的場地,跟地中海沿岸比起來太安靜了。”,45個看臺之後,行舟至此,頂級豪門對他不再有吸引力,“好的看臺,你進去的時候一定會害怕,在門前你開始有點後悔,買票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再慎重一點。”。
法甲的馬賽即是符合上述描述的一支俱樂部,馬賽懸於地中海北部,混雜了大量對岸的北非人口,摩洛哥、埃及、阿爾及利亞、突尼西亞等等。網際網路上早有人注意到,法國隊大名單裡許多球員名字的發音和翻譯難以統一,其中的移民脈絡縱橫交錯,在一個名字裡無法同時尊重這個人的多重身份,越攪拌越粘稠的土地上,足球是不可多得的巴別塔。
Bot 遇到的每一個 Uber 司機都是馬賽球迷,他們分享自己的觀點,歡迎足球世界裡所有的異鄉人。陰天的南法港口,灰壓壓的人群吵嚷著行軍,直至被焰火點燃的球場。進場前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比賽里長時間的超高分貝讓他恍惚有耳鳴的錯覺。
馬賽看臺,非死忠區坐席也都站著
馬賽擁有全世界唯一一個以球迷的名字命名的看臺,Patrice de Peretti,一個永不缺席,在零下12度也光著上身支援球隊的瘋狂球迷,他曾隨隊舉起獎盃,球員在比賽前默哀他的離世。看臺是這個瘋狂城市的頂點,人們會因為看臺上的一個人愛上這支球隊,比起繼承幾代的人的看臺,球員的黃金二十年不免顯得單薄。

看臺之行不總是順利。日本的看臺裡浦和紅鑽是跳不過的,Bot 在那天早些時候買了件名古屋的球衣,不想因此被拒絕入主場看臺,即使那場對手是橫濱而不是名古屋,處理了半場之後的結果是換到 1/3 票價的位置。至於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的體驗還是服務,“把你想到的東西都給想到了,”Bot說,“每個球隊都有十幾二十頁的觀賽指南,如何乘坐交通,第一次看球的注意事項,覆蓋各個商店的地圖等等,你可以輕鬆考慮自己的行程。”
浦和紅鑽,日本看臺邊上會掛滿每一個球員的名字
也有閒適的球場,泰國球場的基礎設施一般,有一面的“看臺”其實是停車樓,不少閒雜人等站著看比賽,看臺後面貼著高速公路,開車經過也能撇上兩眼比賽,場外攤販提供熱帶夜晚適配的食物,看臺上的人好似都互相認識。
泰國看臺,開啟影片一看,右邊是停車樓,左邊是居民樓
但 Bot 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看的第一場球,“2012年7月14號”,bot脫口而出一個具體日期,實德對阿爾濱那場大連德比,記憶裡沒有劍拔弩張,完全不是德比該有的樣子,更像是北方港口城市在來之不易的盛夏裡又過了個年。
“每一個球場都有它獨特的東西,有一些東西是你五場、十場都不一定能瞭解到的。”

連線的形態

歐洲盃決賽逼至眼前,Bot 坦言沒去過德國看臺,因為票確實難買,於是我找到生活在多特蒙德的 Zach。在 Zach 的描述裡,此刻的德國在過更大的節日,歐洲腹地被縫進一個巨大的皮球裡,接縫處不斷擠進揮舞著大旗的遠征軍,不論咖啡店還是洗衣房,足球明目張膽地連線每一條街道,只聽見人們在談論,足球,足球,足球。

Zach 在歐洲盃現場
Zach 是西安人,已經在多特蒙德生活了二十年,被多特的南看臺吸引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幾經改造後坐擁世界最大的死忠站席,25000人肩並肩站在一起,“我已經記不清是哪一場比賽,但那個感覺是忘不了的。”,Zach 好不容易搞到一張站席票,不自覺就被帶進另一個世界,來不及反應自己發出的吶喊聲,整場比賽不會有一刻獻給沉默。“另外,記得不要穿新衣服,啤酒雨說來就來。”

Zach 身處多特南看臺
這其中接近兩萬人持有的是季票,基本從上一輩或者再上一輩繼承下來,只要你願意就可以永久持有,字面意思的生生世世,這幾年已經不再有申請的可能。Zach 曾在看臺上和旁邊的老爺爺閒聊,他十幾歲的時候父親就帶他來這個位置,那時候看臺剛修好,現在他的父親早已不在了,輪到他帶自己的孩子們來看球。德國球票另一個難買的原因是價格便宜,正如前文提到德國足球不可動搖的工人社群背景,南看臺的 Ultras 會一起高唱“Fussball muss bezahlbar sein ”即“足球必須付得起”。
不難發現看臺上盡是與球隊緊密聯絡在一起的個人際遇,這個場域連線了本沒有交集可能的人,在原始的社群意義之上建立和選擇自己的社群。Zach 幫助了很多來德國看球的中國人,也因此認識了很多朋友。好幾年前有一個球迷,自己來多特蒙德和大家一塊看球,見到面的時候才知道她只有 17 歲。後來過了幾年,這個女孩已經畢業又留學,再見面還是在看臺上,腳底的水泥地沒有什麼變化,好像並不在乎時間。

Zach 和朋友們去看拜仁的比賽
對看臺上的人來說,和球隊的連線也至關重要。紀錄片《黃黑的牆》(WIR DIE WAND)裡可以看到多特的經典開場,主持人念出每一個球員的名字,由球迷喊出他們的姓氏,每個離開多特的球員將找不到其他更能安置其姓名的地方,這個過程 Zach 經歷了太多遍也不能習慣。他回憶起羅伊斯不久前告別多特,他回到看臺,和球迷們站在一起,對球迷而言,球員是看臺的孩子,他們的距離沒有那麼遠。
在美國生活期間,Bot 持有主隊新英格蘭革命的套票,他會和球員在同一家理髮店剪頭髮,和球員一起打乒乓。美國看有一種文化叫 Tailgate,在比賽之前,球迷們會在球場周圍的停車場,把皮卡的後擋板放下,放上燒烤鍋燒烤架,一起喝啤酒吃烤肉。球員也會參與其中,比如新英格蘭革命有個球員退役之後,第一次回來看球,就是先去停車場,跟球迷們打招呼,某些俱樂部的頒獎儀式也會在停車場舉行。

Tailgate|圖源taxaoutdoors

和球員打乒乓的活動
對 Bot 而言,追逐稍縱即逝的的現場,究竟意味著什麼?坐過山車很上癮,第二天醒來還剩下什麼呢?Bot 的答案關於自我。“對我來說這是瞭解世界和形成自己認知觀念的一個步驟,在這個過程裡確保‘我’的存在。”,在美國看了兩年新英格蘭革命,Bot 有自己固定的行程,幾點出門、在哪裡停車、需要準備什麼物件、回家路上聽什麼歌…就像球員有自己的賽前準備,bot 擁有隻關於自己的時間,“其他人可能是透過喝酒、健身、和朋友吃飯,那我就是看球,它跟我其他的生活可以切割開來。”。Bot 需要吵鬧的比賽,置身於幾萬人的尖叫裡,他反而感到安靜,感覺到和自我的連線。
Bot 的主隊新英格蘭革命,主隊的意思就是極端天氣也絕不缺席!
PASSION BEYOND THE MATCH


在漫長的看臺歷史裡,人們在此相遇、連線他人或是自己,其中勢必有永恆的部分讓 70 年代的看臺和現在的看臺保持著連貫性,無關宏大敘事,只關乎全人類最普通的共同情感:快樂。
而秉持著“人文之悅”品牌理念的 vivo,也在本屆歐洲盃和國際足球媒體 Goal 一起前往歐洲盃看臺,用 vivo 旗艦長焦影像 vivo X100 Ultra 記錄下賽場內外的熱愛與喝彩。
當有人問起那些被足球包裹的城市們,如何解釋和足球的關係,答案只有不言自明的空氣,獨特的城市氣質以最小維度的形態在皮球裡流動,別無他物。在歐洲盃這樣的節日裡,人們攜帶上自己的城市匆匆趕來,柏林也好多特蒙德也好,混合成了一個過去不存在將來也不存在的城市。
這樣的城市裡,鏡頭捕捉到在現場看球的 Zach,以及無數跨越年齡、種族、語言差異相聚在一起的人們。



無論身處哪個位置,vivo X100 Ultra 都能長焦全場景出片,球迷和球員之間從未如此接近。狂歡之後,其領先的影像實力使當下的感受得以保留,我們無法停住時間,至少可以複製下來,銳化未來行將模糊的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