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緩緩君
首發 | 緩緩說
3月17日，#百度副總裁謝廣軍道歉#衝上了微博熱搜第一！
道歉的這位副總裁名叫謝廣軍。
據他講，他13歲的女兒在網上與人爭執，情緒失控下，把海外社群網站上的他人隱私資訊釋出在自己的賬號上，進而導致自己的個人資訊也被曝光，引發大量負面言論擴散。
對此他深感愧疚，向所有受影響的朋友鄭重道歉，也希望大家別再擴散這件事了，給她女兒一個改正的機會。
我們把這位百度副總裁的道歉說明簡單概括一下，就是他的女兒先去網暴了別人，然後反過來自己也受到了網暴，謝廣軍心疼他的寶貝女（“因這場風波承受了遠超年齡的壓力與傷害”），懇請廣大網友能夠放過她。
那麼，事情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她的女兒到底做了什麼，又遭受到了什麼？
並且，這個事情對你，對我，對公眾來講，又有什麼影響？
根據網上搜集到的資訊，我們來梳理一下。
01
事情起於3月12日，當時娛樂博主@元氣桃浦選手 發微博稱，張元英（韓國明星）參加巴黎時裝週活動當天往返，是魔鬼行程。
這其實是一條營銷稿（依據見截圖中，他們開盒別人之後，在討論後續的營銷方向）。
然後就有一名素人在評論區說：“12小時的飛行又不是她自己開飛機。。。頭等艙睡覺不要太舒服啊。。。還魔鬼行程，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這名素人既沒有攻擊那個韓國明星，也沒有罵誰，只是嘲諷了一下這個營銷方向，但就是這麼一句話，卻被張元英的粉絲群起而攻之。
而且當這群狂熱粉絲髮現對方是個孕婦之後，還詛咒她“生出畸形兒”，咒罵她“一屍兩命”。
真的非常之惡毒。
關鍵是，這還沒完。
這些腦殘粉罵完之後，還去人肉了該孕婦的私人資訊，把她的真實姓名、工作單位、手機號等全部掛在網上（也就是所謂的“開盒”）。
這還不夠，他們還去加她老公的微信，汙衊該孕婦騙婚騙彩禮，汙衊她在網上說老公是窮逼蛋等等，希望他老公家暴她，把她打死。
更有甚者，還去孕婦的工作單位蹲點，以達到恐嚇目的。
僅僅是因為在微博上評論了一句“又不是她（張元英）開飛機”“頭等艙不要太舒服”，就要被這樣謾罵、詛咒、攻擊和恐嚇。
你想想看，這群人有多惡毒，多恐怖？！
當這群腦殘粉在為作惡狂歡的時候，有一個網友看不過去，評論了一句你們怎麼能用女人可能遭受的一輩子苦難去辱罵詛咒她，這樣太沒人性了。
就因為打抱不平說了這一句，打抱不平者也被“開盒”了。
而開盒她的人，正是謝廣軍的寶貝女兒謝某迪（網名為@她的眼眸是世界上最小的湖泊 ，現在已被平臺封號）。
她肆意妄為的做法遭到了別人的警告。
沒想到她非常囂張地回了一句，“快來報警吧，上個放話要抓我坐牢的過了一年依舊沒給我一個教訓”，完了還得意洋洋地要別人看她的IP在哪。
挑釁的結果就是真的有人開始扒她了。
而且這小姑娘可能是驕橫跋扈慣了，做事也比較缺心眼，和人在網上對線的時候，竟然直接把她爸的“在職證明”給發到了網上（就因為別人說她窮）。
該“在職證明”顯示，他爸的職務為百度副總裁，月收入近22萬。
起初別人還懷疑她是不是在網上隨便找了一個圖片冒充的，然而根據她以前曬的淘寶訂單，收件人一欄寫著謝廣軍。
而百度真的有一位副總裁就叫謝廣軍。
這下閉環了。
網友也炸鍋了。
本來以為是某個腦殘粉在吹牛，結果人家真的是百度副總裁的女兒。
於是網友們繼續追查，在@天津謝廣軍 的微博下面（事情鬧大之後，她爸現在已經緊急改名叫@abcd_wen 了），發現他女兒的真名。
還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謝某迪開盒別人的資訊是從哪裡來的？
真的如謝廣軍所言，是從海外社群網站上搜到的嗎？
大家繼續追查。
發現一個疑似為謝某迪小號的賬號@卿卿菀菀 曾在被人問到“你要開誰的盒”，該賬號回覆說“我家長給的”。
該賬號還曾叫囂“我要去開盒賺錢進局子我就在局子裡賣X”。
並且該賬號的好友曾發過一條資訊說：“一個百度資料庫可以開盒全家你們不知道嗎？”
這幾條資訊放在一起，就非常敏感了。
因為她們說的內容如果屬實，那就意味著我們每一個人都存在隱私暴露和被內部人士開盒的風險。
那麼，這個@卿卿菀菀 到底是不是謝某迪的小號？
本來大家還沒辦法確認。
偏偏這傢伙作死，在網上發過自己的支付寶收款碼，其真實姓名真的叫“**迪”。
IP地址對上了，囂張跋扈的作風對上了，名字裡的最後一個字也對上了。
你說這是巧合嗎？
其實我們依然沒辦法100%確定。
但要說是巧合，說實話我也真的很難相信。
我更傾向於這個賬號就是謝某迪的小號。
（其實謝某迪還不止這麼一個小號，她爸因為不太會用微博甚至還不小心暴露了她的另一個小號，估計原本是想在搜尋欄裡搜尋這個名字的，結果不小心變成發微博了，一個網際網路公司的高管連微博都不太會用，真的讓人很難評）
但退一步講，即便這個賬號就是謝某迪的小號，也不排除她在吹牛（說開盒資訊是家長給的）。
因為這些資訊也可能從海外的社工庫裡扒取下來的。
其實我覺得大機率還是她在吹牛撒謊。
畢竟，一個上市公司高管私自調取他人隱私資訊只是為了幫助女兒去網暴別人，這樣的事情太過離譜。
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這麼幹。
所以，關於他人隱私資訊的來源，我覺得還需要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02
但百度有個事情做得讓我非常不舒服。
他們一邊悄悄地把自己官方賬號下面談論這件事的所有評論全部刪除掉（熱搜爆了之後，很多網友跑到百度官微最新的那條關於文心大模型的微博下面去留言，但現在已經清理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水的誇文心大模型牛逼的評論了）。
另一方面，#百度副總裁謝廣軍道歉#這個詞條，從原本的熱搜第一，直接變成在熱搜榜單上消失不見掉。
（昨天晚上10點多的時候，這個詞條還是熱搜第一，當時我發到一個自媒體群裡討論這個事，結果半個多小時後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微博榜單，發現這個詞條已經直接從榜單中消失了）
你說事件的熱度隨時間慢慢下降，我覺得很正常，但這麼一會兒功夫從熱搜榜第一變成直接消失掉，這太蹊蹺了。
我只能說一句：牛逼啊，百度！
普通老百姓在面對大公司的時候，能做的本來就不多，輿論幾乎是老百姓手裡唯一能用來維權的工具。
但就是這唯一的“武器”，竟然也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大公司剝奪掉。
作為普通老百姓，我確實拿你沒什麼辦法。
或許用不了兩天，這件事也就這麼退出了公眾的視線。
但世界上也沒有白走的路。
你做的每一件事，你處理過的每一個危機公關，它都會在公眾心中留下一個印象。
無論是昨天的謝廣軍道歉事件，還是去年百度公關副總裁璩靜的鬧劇，又或者是2018年李彥宏本人關於“中國人對隱私問題比較開放，願意用隱私換取便捷、安全和效率”的言論風波，以及2016年那起臭名昭著的魏則西事件……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以及百度每次的應對方式，共同塑造了百度今天的輿論形象。
所以，不要怪公眾對百度有意見。
這都是你百度自己造的，是你應得的。
02
其實百度不是沒有機會扭轉公眾對它的形象。
2016年，李彥宏盛情邀請陸奇加入百度。
當時陸奇是微軟的執行副總裁，擔任Bing專案的負責人，並且已經在AI領域深耕多年。
陸奇帶著挽救百度的美好理想，拒絕了比爾蓋茨的挽留。
來到百度後，陸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裁撤醫療事業部、徹底剝離醫療競價排名，並公開提出了“ALL IN AI”的口號。
他想要扭轉公眾因為魏則西事件而對百度抱有的負面印象，並且有志於在AI領域為百度開闢一條新的賽道。
然而，僅僅一年半之後，陸奇就離開了百度。
當時陸奇給出的公開理由是“身體原因”，但外界並不認同這一說法。
在@36氪 的一篇報道（《百度未翻身，陸奇已離場》）中，一位百度內部知情人士透露：
陸奇的離職與同百度搜索系高管的政治鬥爭有關。上述人士稱，陸奇曾對百度搜索部門表示，為了百度的名聲應該堅定的幹掉某些垂直行業的競價排名廣告，這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只會有收入上的影響。但陸奇的主張遭遇了四位百度高管的聯合抵制，最終的結果是陸奇淡出百度的權力核心。
就在陸奇離開之後，臭名昭著的競價排名真的捲土重來了。
說到底，陸奇的價值觀和百度的企業文化存在根本性的衝突。
陸奇堅持“對的事情，再難也要去做；錯的事情，誘惑再大也不能做”。
而百度既捨不得競價排名帶來的滾滾現金流（魏則西事件後，有媒體曾披露百度2013年的廣告總量是260億元，而光莆田的民營醫院就在上面投了120億元的廣告），也不願意在盈利模式尚不清晰的時候集中資源押注AI。
2018年1月，李彥宏公開否認自己曾說過“All in AI”這樣的話，李彥宏表示，AI應該是滲透到搜尋等核心業務的技術工具，而非孤注一擲的押注，李彥宏還說，“這（外界有這個誤解）得怪陸奇”。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03
百度的選擇也決定了它今天的處境。
在公司業務上，每次都是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在輿論形象方面，它普遍不被公眾待見。
這怪不得別人。
不管是公眾對百度抱有的負面印象，還是百度在中國網際網路行業中的處境（BAT的說法早已名存實亡，如今的百度已經被騰訊和阿里遠遠甩在身後，今天騰訊的市值折算成美元約為6300多億，阿里約3500億，而百度僅為350多億，早已不是一個數量級了），都是百度自找的結果。
回顧百度這些年走過的路和做出的選擇，你會發現：
面對公眾的質疑，它第一時間把你的嘴捂上（刪評論、撤熱搜）。
這是沒擔當。
在面對誘惑（競價排名帶來的收入）的時候，它又管不住自己要去伸手拿。
這是沒定力。
明明是最早看到AI的前景，甚至早在2017年就開始佈局DuerOS 對話式 AI 系統，可見百度是有著超前的眼光的，但架不住它不敢全情投入放手去搏。
這是沒魄力。
寫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三國演義》裡，曹操對袁紹的評價：
“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緩緩君：985高校工科男，時代華語圖書籤約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觀點；有一點理性，也有一點溫度，已出版《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公眾號：緩緩說（huanhuanshuo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