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具價效比的學習功能
現在有一種看法，什麼都可以用AI來做，什麼都可以用AI來學。
我自己的實踐是，AI可以在做事過程中的某些環節幫助提高效率，但並不是萬能的。在所有我體驗過的學習功能中，最具價效比的還是口語練習。
口語作為技能，要提高就要可勁兒地練。而且口語是溝通的工具，所以你必須有一個口語搭子一起說。
真人外教不僅貴，還稀缺。AI就不同了，你想什麼時候練就什麼時候練，想練多久就練多久。
最重要的是用AI來練習價格低廉。有通用大語言模型這樣免費練習英語口語的，也有專門AI口語付費APP。即便是付費APP，全年收費也在數百到上千人民幣，相當於真人外教的一兩節課。
這是真香啊。
用AI來練習口語，同樣有兩類工具。一類是專門的英語口語練習AI工具，一類是通用的大語言模型。
哪個好呢？
我們還是從使用者著手。對於英語非母語的學習者來說，要真正練好口語，必須滿足三個條件。
創造場景
第一個條件是創造口語練習的場景。
早期的生成式AI是隻有文字的，但是現在慢慢開始有語音對話的AI。國外ChatGPT、國內豆包助手都有英文對話功能。
那麼是不是AI就可以替代外教，從此輕鬆練就一口流利的英語了呢？
其實不然。
因為口語學習的前提條件不是老師，而是環境。或者說，要練好口語，首先得解決一個關鍵的問題：我為什麼非要說英語？
中國學習者平時沒有使用場景，做口語練習不僅有實施條件上的侷限，也有開口的心理障礙。早期的英語角到後來的線上外教，都是為了破除這些障礙——只有在不得不說英語的情況下，學習者才會開口。
這種障礙在AI時代依然存在。如果打漢字、說中文就可以溝通，為什麼非要用英文呢？
很多人試用英文對話功能時很驚喜，覺得有了這麼一個免費的好工具，自己或者孩子的塑膠口語有望了。但是沒過多久就不怎麼提了。
因為堅持不下來。
所以，要真正用上、用好AI，要麼AI能夠建立吸引人去主動練習口語的場景，要麼使用者有超強的主動性和執行力。
指望人比較難，還是指望AI去創造場景吧。
這個場景包含三個因素——明確的目標、專項內容以及同伴。
所謂明確的目標，就是必須要達成的具體的目標。比如明天面試，今天和聊天機器人趕緊演練一番。三個月後口語考試，要反覆熟悉題型和模版，牢記在心。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種有時間截止期和明確任務的目標，而且往往是短期目標，才會產生真正的動力。
在迫切的目標和時間壓力下，無論是通用的生成式AI，還是專門練習口語的AI工具，都有用武之地。
如果不夠迫切呢？就需要專門的口語AI工具來幫你設定目標了，也就是創設豐富的場景，安排能夠完成的短期任務。
比如gliglish，就提供了自我介紹、指路到打招呼等多種小場景。
又比如Hi Echo，針對不同年齡和不同階段的使用者需求來提供教學和日常練習場景，尤其還有針對孩子的趣味任務。
這是兒童模式。
這是給成人的教學模式。
這是日常場景對話。
這些任務都比較實用，也比較簡單，用時也不長。這樣就能夠很好地激勵使用者去使用。如果再有一個積分什麼的，就跟遊戲闖關差不多了。
第二個因素是內容。
內容是指和目標相關的具體語料素材，使得AI能夠言之有物。
言之有物是大語言模型或者生成式AI的痛點。因為它們生成的內容往往比較機械、油膩，缺乏個性。
專門的口語練習AI工具會好得多，尤其是以應試為目標的口語練習，有專門的題庫和模版。
但是也沒有必要用這些AI工具。因為傳統的應試訓練網站、APP或者工具已經夠用。
比如託福口語練習，我以前推薦過的考滿分網站（KMF.com）就有ETS的官方題庫，也有考生社群和免費資源。
又比如中考英語聽說，市面上普遍採用的是E聽說小程式，也夠用了。
當然，以上兩個工具之所以夠用，是因為中考和託福口語考試形式本來就是單一的人機對話。也就是說，並不需要即時互動，這在某種程度上降低了考試難度。
如果是雅思之類需要和真人考官即時互動的考試，則官方題庫加上生成式AI就如虎添翼了。
比如網易的Hi Echo就有雅思題庫，考生可以和AI考官聊天，訓練就更有效了。
場景的第三個因素是同伴。
這方面AI聊天機器人有優勢也有劣勢。比人強的，就是耐心、專業和有條理。這也是我之前在BetterRead的文章《為什麼AI批改作文沒用？》裡講的。這三點是專業老師才有的素質，父母、同學都不一定具備。
但劣勢也很明顯。現在的聊天機器人，只能呈現一對一的學習場景。也就是說，同伴只有一個。這夠嗎？
對於複雜、艱辛的學習任務來說，一對一是不夠的。相比之下，帶有社群性質的網站或者學習群，才是更好的學習場景。
相比中高考，雅思、託福之類的考試難度更大。口語輸出不是簡單的回覆，而是有理有據的回答。這意味著考生要在短時間內迅速組織一篇口頭小作文。這不僅要求英語思維，也要求對口試中的相關社會和學術問題有思考，也可以用英語有邏輯地表達出來。
這就超出了口語本身的要求了。所以相比一對一的AI來說，微信群、網站社群以及線下班更有幫助。老師或者同學可以群策群力給你啟發，也可以在沮喪時相互鼓勵。
提供指導
第二個條件是專業指導。
口語對於非母語的學習者來說是很困難的，需要全面、詳細以及有針對性的指導。
比如老師要一步步引導學生開口，幫助其建立自信心和興趣。
老師還要從發音、用詞，到如何組織語言、平時如何練習等給予指導。
而且這種指導往往需要針對學生的個別問題，具有隨機性。
這三點，AI很難做到。比如通用大語言模型是很被動的，得等待使用者發起對話才能有所行動。而且通用大語言模型即便是生成式AI，也只能生成一些模稜兩可的鼓勵式反饋。
專門的口語練習AI相對好點，能夠給出提示。
Gliglish和Hi echo都會在使用者回答的同時，會在下方提示正確答案。但是這種指導還是有侷限性的。
如果只是單純的日常口語練習，AI的提示就夠了。但是如果是比較複雜或者專業用途的口語練習，還是找專業老師更有效。
提供反饋
第三個必要條件就是給出反饋，而且反饋越詳細，越有針對性越好。
所謂詳細，就是最好每一句都有反饋，並給出調整的範本。所謂具有針對性，就是能夠根據相關考試的評分標準或者相關級別口語水平的能力提升需求來進行打分。
在這一點上，專業的考試網站不如AI。
以託福GRE等標化考試訓練網站考滿分為例，儘管採用ETS官方的題庫，也有官方得Speech Erater評分系統，給出的評估反饋卻非常模糊，對考生沒什麼價值。
劍橋也推出了考試口語練習網站Speak&Improve，號稱和劍橋考試對接。雖然題目的確和考試一致，但是評估反饋同樣是語焉不詳的。
相比之下，大語言模型AI和基於大語言模型的專門口語練習AI，就好多了。大語言模型AI的評估反饋雖然有時候不說人話，但是畢竟比網站要說得更多更豐富。
專門的口語AI就更強了。
比如Hi Echo，在你的每一句話之後都會給評分和評語。這對非母語的學習者有很大的幫助。尤其是對那些不懂英語的家長，可以迅速瞭解孩子說得對不對。
但是這些反饋有效嗎？
這些反饋肯定可以激勵學習者繼續努力，也可以為學習者改進自己的發言找到方向。但是，如果要準確瞭解自己的錯誤並且逐一完善，AI的反饋還是不夠的。
因為現在的網站和AI都有一個先天的缺陷——辨音能力尤其是即時辨音能力不足。
無論你的口語好不好，AI都可能聽不清楚。尤其是使用者語速很快的時候，AI跟不上人的說話速度，就會出現答非所問甚至語無倫次的情況。我不清楚這是算力問題還是記憶體問題。
有一次，我孩子說了一長段話後，AI雞同鴨講，搞得孩子崩潰大喊：“I hate you！”這下它聽清楚了，表示很委屈。
連聽都聽不清楚，更遑論準確反饋？
這個先天不足，很大程度影響了AI打分、反饋和詳細的指導能力。所以說，AI打分的指導參考意義不大，我們看了分數也不用焦慮。
AI反饋的作用主要是激勵學習者開口。先開口再說，能夠持續說下去就是勝利。我相信，隨著AI能力的突飛猛進，它的反饋也會越做越好。
那麼，目前為止，我家兩娃用了嗎？
其實我家用得很少。
英語口語的三個條件——場景、指導和反饋——在AI出現之前，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
場景和指導，主要的意義是讓孩子持續不斷地說。對此除了給孩子報了外教課，我們還用了一個笨辦法，就是自己和孩子說英語。在BetterRead的文章《和孩子用英語對話十二個月，我的六大發現和四項建議》，我就聊過這件事。
但是真正有用的場景則是兩個孩子自行創造的。
在疫情期間，他們經常在一起玩故事接龍，用英語講故事。他們的很多故事情節都來自自己平時看的書，玩的遊戲裡的情節。直到今天，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開始故事接龍了。
所以也沒有必要用AI了。
那麼，如果要真正提升自己的口頭小作文，在沒有真人外教指導的情況下，是不是可以利用現有的工具來實現反饋呢？
可以。
朵拉在備考託福的時候就是自己練的。我在BetterRead的文章（備考8天託福首考112，她卻說還是初中英語考試難）裡簡單記錄了她的做法。這裡再具體介紹一下。
1 用考滿分裡的題目來練習，同時錄音。
2 從Erater裡獲得官方大致評分。
3 用微軟的word把錄音整理成文字，自己稍作補充完善。
4 用Grammarly或者Deep L來修改。
5 比較重大的修改片段，放在作文錯題本里，時時翻閱。
隔一段日子，再做一次同樣題目的口語練習，看看Erater的評分是不是有進步。然後再繼續上一輪同樣的修改。
複雜吧。但是有效。這種練習、評估、訂正、覆盤的做法和數學、物理等其他學科的流程是一致的。
學習是一個流程，而不是一個開頭或者結果。這個流程包括多個環節。我們當然要利用工具來提高某個環節或者所有環節的效率。能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
但是學習本身沒有捷徑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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