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 |《流金歲月》劇照
蔡崇信、吳明華夫婦這幾年在NBA、WNBA的一系列操作，讓布魯克林籃網隊和紐約自由人隊的估值暴漲，也讓我們看到了這門生意能有多賺錢。
但你可能並不清楚，這同樣是一門燒錢的生意——買下球隊只是第一筆大支出，此後球隊運作、球員的交易與續約，都需要源源不斷地往裡扔錢。
當管理人財力不足以支撐這門昂貴的生意，就到了該割捨的時候了。今天，我們和大家分享湖人隊和它的管理者之間的故事，這是一筆價值百億美元的買賣，也是陪伴幾十年後的放手。
作者：蒲凡
來源：東四十條資本
在NBA的賽場上，尤其是角逐冠軍的季後賽賽場上，有一個球迷們津津樂道的奇景——當球隊處於逆境，或是比分焦灼，無論對手是誰，主隊球迷們都會整齊劃一地高喊口號：
Beat LA！（打倒洛杉磯！）
這個口號最早出現在1980年。那一年，費城76人與凱爾特人會師東部決賽，角逐一個總決賽的參賽資格，而後者是更被看好的一方。因為對於當時的NBA而言，凱爾特人就是名副其實的第一豪門，1957-1969年「紅衣主教」奧爾巴赫掌舵期間11年10冠的壯舉堪稱震古爍今。再加上那個賽季，凱爾特人迎來了未來躋身「75大巨星」的潛力新星拉里·伯德，球迷們無不寄予厚望。
遺憾的是，在那個賽季，凱爾特人並不是贏家。
系列賽最後一場，76人在J博士的帶領下一度領先20分。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也不知道是失望透頂的反諷，還是對於偉大對手的尊重，凱爾特人球迷們忽然集體高喊「Beat LA」，鼓勵費城76人在即將到來的總決賽裡，擊敗西部冠軍洛杉磯湖人。
自此之後，凱爾特人與湖人誰是「歷史第一豪門」，成為了NBA聯盟最經典的公案之一。「Beat LA」則成為了見證這一切的最好註腳，一路從1980年代喊到2020年代，見證了OK組合的輝煌、三巨頭的老男孩夢想、科比的最後一舞。
今天，凱爾特人又迎來一個「Beat LA」時刻。只不過這次的「Beat LA」並沒出現在球場，而是出現在資本市場：
據體育媒體ESPN報道，巴斯家族將以10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718億元）的估值，將洛杉磯湖人賣給TWG Global的執行長兼董事長馬克·沃爾特。
一旦交易完成，洛杉磯湖人將成為體育史上最貴的球隊，打破幾個月前由凱爾特人創下的60.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35億元）原紀錄。
1.第一位拿到總冠軍的女老闆
在NBA漫長的七十多年發展史中，巴斯家族算得上是最成功的老闆，可能沒有之一。
傑裡·巴斯（以下簡稱「老巴斯」）早在1979年就花6750萬美元（按照通貨膨脹計算，相當於現在的2.9億美元）買下了洛杉磯湖人。
如今球迷公認的那些輝煌記憶，例如魔術師約翰遜時期的「Showtime」、OK組合的三連冠、82分奇蹟、科比的最後一舞，包括入駐無數球迷的「聖地」斯臺普斯球場，都發生在他掌舵的時代。
這些背後是10座沉甸甸的總冠軍獎盃，以及難以計算的票房收入。以最俗氣的方式計算，老巴斯當年的一筆投資，到今天已經創造了148倍的收益——或許還不止，因為當年老巴斯的6750萬美元不僅買下了洛杉磯湖人，還同時買下了冰球隊洛杉磯國王、大西部體育館、一片位於內華達州面積達13000英畝的牧場。
當然對於中國球迷來說，最意難平的故事應該是2013年老巴斯彌留之際，深感知遇之恩的科比曾經承諾，一定會將正處於低谷的湖人帶回巔峰。
湖人隊高層為此拼盡全力，引進了納什、霍華德，組成「新F4」，向總冠軍發起全力衝擊。
事與願違，新組合不甚理想的化學反應，反而讓科比打得更加疲憊。最終在2012-13賽季拼到跟腱斷裂，提前報銷職業生涯。
令人感到些許慰藉的是，在科比意外去世、疫情襲擾的2019-2020賽季，湖人在勒布朗·詹姆斯的帶領下，最終以4-2的大比分擊敗邁阿密熱火，奪得NBA總冠軍。老巴斯的女兒，珍妮·巴斯也因此成為NBA歷史上首位帶領球隊奪得總冠軍的女老闆。
兩項榮譽加冕，算是讓整個故事有了一個稍顯圓滿的結局，紫金王朝的衣缽至此順利傳承。
珍妮·巴斯，圖源其Instagram
為什麼巴斯家族大獲成功，卻準備賣掉象徵家族榮耀的湖人？
一個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拿著燙手」。雖然洛杉磯是美國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湖人是NBA歷史上最成功的球隊之一，市值實現了百倍增長，但從資產運營的角度而言，湖人隊增值的難度越來越大——
千禧年以來，隨著網際網路造富的浪潮一輪又一輪襲來，資本新貴紛紛來到NBA實現夢想，不斷顛覆著聯盟格局。
以微軟前總裁鮑爾默為例。
2014年，鮑爾默怒砸20億美元買下洛杉磯快船，開啟「不差錢」豪華建隊模式，此後十年，不惜繳納鉅額奢侈稅（NBA出於公平競爭的原則，為所有球隊設定了一個總薪資的上限，超過上限的部分需要繳納相應的「罰金」），招攬保羅·喬治、詹姆斯·哈登、萊昂納德等一線球員。與此同時，鮑爾默還斥資20億美元修建豪華的Intuit Dome（直覺穹頂）球場。
與鮑爾默類似的還有蔡崇信。
2019年，蔡崇信全資收購布魯克林籃網，花費高達23.5億美元。為了讓投資有回報，籃網以巨大籌碼招攬杜蘭特、哈登、歐文等球星，在2021-2023年間接連完成五筆億元級球員交易。
巴斯家族雖然有所積累，但財富顯然無法和鮑爾默、蔡崇信掰手腕，只能從體育產業開發的角度來想辦法。比如在2012年，他們與轉播商Spectrum簽訂了一份為期20年的電視轉播權協議，換來總計30億美元的轉播分成。
但隨著電視直播產業的凋敝，類似的合同幾乎不可能再發生。
與此同時，在新勞資協議框架下，球隊整體支出水漲船高。據統計，自2013年珍妮·巴斯接手球隊以來，球隊僅在球員薪資及奢侈稅上的支出就達到了15億美元。湖人的資產運營逐漸進入一種苦苦支撐的狀態。
比如，2019年湖人之所以沒有簽下詹姆斯最喜歡的主帥之一泰倫·盧，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雙方的預期存在「差價」：盧指導希望能籤一份5年700萬美元的合同，而湖人只願意提供3年600萬美元。
類似地，湖人之所以沒有留下備受認可的「禿曼巴」卡魯索，是因為湖人只願意提供一份為期2年、最高不超過1500萬美元的合同報價，而公牛提供的則是一份4年3700萬美元的大合同。
與其勉強支撐下去，靠情懷讓球員們做出犧牲，「一別兩寬」是更為理性的選擇。
一位NBA聯盟高管在接受ESPN採訪時感嘆：「考慮到聯盟目前的狀況，我認為他們（巴斯家族）負擔不起這種生意……湖人隊終於可以像一家真正的企業那樣運營了。」
2.終極商業聯盟
說完巴斯家族，再來說說新老闆馬克·沃爾特。
馬克·沃爾特可以說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體育投資人之一，幾乎你能夠想到的、賺大錢的體育聯盟，都有他的投資——
在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他是著名球隊洛杉磯道奇的老闆；在F1，他經營著通用凱迪拉克車隊；在歐洲足球五大聯賽，他持股12.7%的投資公司Blueco，是英超豪門切爾西和法甲勁旅斯特拉斯堡的實際控制人；在女子體育領域，他還擁有WNBA球隊洛杉磯火花；而早在2021年，沃爾特就收購湖人的少數股權，成了股東之一。
情懷歸情懷，巴斯家族的離場固然令人不捨，但有這麼一位專業的體育產業投資人入場湖人隊，更令人充滿期待。
馬克·沃爾特，圖源其Instagram
目前披露的交易細節顯示：馬克·沃爾特將以100億美元的估值，從巴斯家族手中買下66%的股權。珍妮·巴斯則會留隊，繼續擔任管理者，這也意味著巴斯家族至少將保留15%的股權（根據聯盟規定，球隊管理者至少需要持有這麼多股份）。
湖人名宿「魔術師」約翰遜在交易訊息傳出後，在個人社交媒體上激動地表示「湖人球迷應該對這個訊息欣喜若狂」，因為根據他的瞭解，沃爾特「追求勝利、追求卓越，並且以正確的方式做每件事」，有能力「投入贏得勝利所需的資源」。
值得一提的是，約翰遜也是道奇隊的小老闆之一。他和馬克·沃爾特當年共同成立了古根海姆棒球管理公司（Guggenheim Baseball Management）。此外，這家公司還是美國足球大聯盟球隊洛杉磯FC、橄欖球聯盟球隊華盛頓指揮官、女子足球隊華盛頓精神的股東。
共事多年，對合夥人這樣的認可絕非簡單地客套。
要經營好一支球隊，尤其是像「經營一家企業那樣經營球隊」，光是「懂球」和「愛」，是遠遠不夠的。尤其對於高度商業化的NBA來說，真正決定一個球隊老闆成就天花板的因素，越來越向「金融資源」傾斜。
仍以當年蔡崇信收購布魯克林籃網為例——
蔡崇信收購籃網的支出，不僅包括買下老股、支付給巨星們的錢。他還為球隊正在使用的球場巴萊克中心償還了債務，同時他名下的控股公司BSE Global宣佈了一項為期五年、耗資1億美元的計劃，改建巴克萊中心——考慮到籃網多年來「吊車尾」的戰績表現，看起來真是「為愛發電」的典範。
但蔡崇信在一次接受採訪中表示，投資籃網之前，他對NBA運作機制一無所知，只是懵懂地對「體育產業」感興趣。推動他決定投資的直接原因，是他仔細研究了聯盟如何分享經濟利益，發現NBA擁有非常完善的集體談判機制，可以將經濟利益在球隊（即球隊老闆）和球員之間進行有效分配。
他說：「每個人都認為我出價過高，但七年過去了，你會發現我給的錢並不多……這背後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在於，擁有一支球隊實際上是擁有『特許經營權』，因為並非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組建一支球隊。必須有人授予你特許經營權。因此，從本質上講，供應是有限的。」
儘管NBA的特許經營權看起來很昂貴，但「只要你能擴大粉絲群、電視或流媒體的收視率，這些都是全球觀眾，所以還有很大的上漲空間。」
這個特質無疑命中了湖人新老闆的舒適區，因為馬克·沃爾特遠不僅是體育投資人，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古根海姆合夥公司（Guggenheim Partners）的CEO——這是一家美國資產管理公司，目前管理著3300億美元（約2.37萬億元人民幣）的資產，業務涉及從事投資銀行、資產管理、資本市場服務和保險服務。
也就是說，馬克·沃爾特不僅是目前最懂體育產業的體育投資人，他更可能是NBA聯盟裡目前最懂「資產整合」的投資人。
從這個角度出發，湖人隊球迷確實可以期待新老闆的到來，帶領球隊走向下一個王朝期。唯一有懸念的大概就是勒布朗·詹姆斯，會不會在鼓舞下「聊發少年狂」，推遲原本的退役計劃，再為自己猛踩一腳油門。
一起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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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評價巴斯家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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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會為體育產業消費嗎？主要買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