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茲堡大學政治學系博士,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博士後
相信很多人已經看到了特朗普和澤連斯基在鏡頭前直播吵架的片段,沒看的建議都去看看,既有樂子,也體現了當今世界很多本質的東西。澤連斯基在全世介面前駁了特朗普的面子,最後被特朗普和萬斯聯手教訓一番趕出白宮,沒有比這個狼狽的場景更能說明當今世界的荒謬之處了。
說的直白一點,特朗普和澤連斯基的關係,美國和烏克蘭的關係,從一開始就不是獨立的大國和小國的關係,而是人和工具的關係,是主人和狗的關係。
如果今天澤連斯基是為了國民幸福而拒絕和特朗普簽署賣國的礦產協議,那我們可以誇讚一下他的氣節。但情況並非如此。不要忘了,澤連斯基這趟去美國本來就是要籤賣國協議的,甚至在他被趕出白宮之後,烏克蘭代表團仍然等了半天希望能把這個協議簽了。
而且如果我們的記憶稍微長一點,就會發現把烏克蘭礦產資源出賣給外國,本來就是澤連斯基去年的所謂“勝利計劃”的一步,是澤連斯基先給美國畫了一個大餅說烏克蘭還有大量寶貴資源可以出賣,沒說那些資源大都在俄控區,這才引起了特朗普政府的強烈興趣。
“賣國”一直以來就是澤連斯基政策的一部分,區別只是怎麼賣。
本來澤連斯基賣國給歐美是可以保障戰爭繼續,進而保障自己的政治地位可以穩固。但是賣國給特朗普,特朗普甚至拒絕提供任何安全保障進行交換,聲稱這只是彌補過去美國的援助,那就連賣都算不上,只是單純納貢被明搶了。甚至特朗普政府也不認為澤連斯基這個原本的工具有任何價值,反而視其為下一步行動的阻礙,那自然就希望將其除之而後快了。
澤連斯基在面對這樣“走狗烹”的命運,希望反抗一下,表露出大義凜然的姿態,當然也不難理解。作為一名演員,這些年他是很擅長如此表演的,將自己包裝成道義的代表,向全世界指手畫腳。而歐美領導人出於利益考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對澤連斯基予取予求,把他推到了現在這樣的位置。於是這一切好像不再是表演,而是澤連斯基真的依靠國際道義擁有了無窮力量。
直到今天,歐洲各國政客們還如同發通稿一般地支援澤連斯基對抗特朗普,將其捧成自由世界的模範。可能澤連斯基演到這裡自己也信了一些,以至於在特朗普面前也路徑依賴式地說教了起來,好像特朗普如同德國總理一樣可以被侮辱成“豬肝腸”也不會還嘴。
然而特朗普和萬斯很清楚澤連斯基是靠什麼演到今天的。
當澤連斯基質疑特朗普的外交手段時,萬斯提醒他:“你說的是能夠結束你國家毀滅的外交。總統先生,恕我直言,我認為你來到橢圓形辦公室,試圖在美國媒體面前質問,是不尊重的。現在,你們正在到處強迫新兵到前線,因為你們出現了人力問題。你應該感謝總統試圖結束這場衝突”。
而當澤連斯基聲稱戰爭時期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特朗普又提醒他:“你們並不孤單。我們透過那個愚蠢的總統給了你3500億美元,給了你軍事裝備。你和你們的人民很勇敢,但是他們不得不使用我們的軍事裝備。如果沒有我們的軍事裝備,這場衝突兩週內就結束了。”
沒有人比美國政客更清楚澤連斯基到底是為什麼能坐在那個位置的。這不是靠澤連斯基本人的力量,而是靠烏克蘭人民的生命和歐美的援助在給他續命,是靠著和當年國民黨抓壯丁一樣殘酷的方式去用烏克蘭的人命來維持戰線,靠著和當年國民黨賣國一樣的方式,從歐美換取的援助來支援戰爭的開銷。
政治就是這樣一場依靠他人的犧牲來為自己做鋪墊的表演,澤連斯基很擅長這個,但是他可能忘了坐在他對面的那位更是真正的高手。演得下去的才是名角,演不下去的就是丑角了。
當然澤連斯基確實也有無奈的地方,烏克蘭當前的問題換誰來也演不好。往近了說,2014年顏色革命之後的烏克蘭政府都是得國不正的,因而必須一邊靠向西方賣國一邊靠壓迫俄語民眾來維持統治;往遠一點說,蘇聯解體之時烏克蘭就沒有準備好作為一個獨立國家而存在,領土爭端和族群矛盾本來就沒有真正解決過;再往遠一點說,烏克蘭國家在歷史上只有兩種存在形態,一種是蘇聯人工創造的加盟共和國,一種是納粹德國時期短暫的傀儡國,烏克蘭從來就沒有真正能夠凝聚整個國家的民族認同。早在2021年俄烏衝突還沒爆發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觀察者網發文章論述過當今烏克蘭的納粹化問題了,拋棄蘇聯和俄羅斯之後,烏克蘭的國家認同只能從前納粹分子身上找了。
在更大的歷史背景之下,澤連斯基本人只是個被推上去扮演角色的演員。但是他在整個劇目中一些個人發揮,確實也值得注意。澤連斯基和特朗普的關係走到今天這一步,和他對美國民主黨的無條件諂媚也是分不開的。

特朗普最痛恨的,就是澤連斯基和拜登的親密關係
就如同民主黨的反俄立場中摻雜了大量怨恨2016年競選的私人恩怨一樣,特朗普對烏克蘭的立場也是帶有各種國仇家恨的。
如果我們稍微回憶一下2019特朗普為什麼遭受“通俄門”彈劾,澤連斯基是如何拒絕幫助特朗普調查拜登兒子和民主黨,以及這之後澤連斯基是如何一直投桃報李支援民主黨反對共和黨,很多事情就一目瞭然了
所以萬斯在爭吵中指責澤連斯基:“你去了賓夕法尼亞州,為反對派助選。請對美國和試圖拯救你們國家的總統表示一些感謝。”萬斯很清楚澤連斯基最讓特朗普討厭的地方在哪裡。
特朗普是比大多數網友有記憶的,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當初澤連斯基和他手下的烏克蘭人怎麼侮辱他的,他肯定會要他們還回來。從特朗普的角度來看,本來這場會面甚至都不會發生,是特朗普大人有大量給了他面子。澤連斯基本該是去白宮負荊請罪的,怎麼還有臉要求起來了?
所以特朗普在鏡頭前對澤連斯基的暴怒根本不是演戲,全部是真情流露。他在整個俄烏衝突中,希望一筆抹掉美國多年來的既定政策,拋棄盟友專注利益的算計,以及想一齣是一齣的反覆無常,同樣也是真情流露。這才是演員的真諦,他根本不需要演,不是總統這個角色定義了他,而是他定義了總統這個角色。
無論是澤連斯基,還是各國建制派,還是別的什麼覺得內政外交需要“體面”的人,都最好接受現實,這個世界從來不需要表面上的演技。
但是美國的盟友們真的準備好面對一個沒有演技的世界了嗎?當特朗普在和澤連斯基的爭吵中一個勁兒地把所有的鍋都甩給民主黨,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拒絕承認美國之前的一切承諾時,那句時常要被引用的名言又有了新的含義。
“
做美國的敵人是危險的,但做美國的盟友是致命的……
”可是,什麼是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