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Vancouver一棟小房子裡,電腦放在窗臺上。我的旁邊是一個供冬日取暖的精緻壁爐,壁爐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三隻熊的故事相框,依偎著一個看上去就非常舒適的塞滿了抱枕的沙發。時差倒下來的我此時的稍微感到愜意舒暢,電腦螢幕延伸出去的窗外是大片綠地、參天的樹木和樹叢,不時有幾隻松鼠一蹦一跳的在眼前覓食,此刻正下著小雨。


我的桌面和窗外景色是不是很像哈哈
我突然想寫生活這個簡單又複雜的話題,“你怎麼突然到了美國西海岸?”朋友發來習以為常的震驚。
我們經常說厭倦了生活的重複,在旅行中找到新的意義。我想原因是真的患得患失並總在比較,比來比去發現自己原本的生活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好“差”,卻又在某種程度上好適合自己,能給自己方方面面的“野心”一個安穩的歸宿。旅行並不只是去獵奇,也是加深歸屬的意義。
正擁有著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但嚮往的生活總是 另一種生活。這是怎麼回事?當你的生活方式已經融入了你熟悉的環境中,你感到安穩,也困於重複,積累生存資料、經營關係、控制體重、讀書,當你選擇去向往的生活,便是選擇動盪,顛倒黑白(時差),走馬觀花、拓寬視界、經歷意外、與人交談,行路。
我走過很多的地方,這極大的拓寬了我的視界和感知能力,也讓我時常感到孤獨。我看到不同的地方的人和他們的生活,讓我知道並沒有所謂的 更好的生活。生活是特定環境下的必然產物,它並不相同,也無從比較,因為它夾雜的因素太多,不止財富、住所、環境,也是關係、人文、文化,還有等等等等。一個人簡單的幸福感、第二個人的財富和另一個人的成功是否等價呢?舉個膚淺的例子,拿食物來說,你可以從義大利的超市中花20歐元買到品種豐富且高質量的食物(品質很好的水牛乳酪,4塊一桶的葡萄園鮮榨汁),一袋全麥麵包只要0.99歐元,在美國需要5美元。但若想置身於科技浪潮之中,美國相較於其他地方,確實也是不二之選。
在美國波特蘭克拉克縣,我暫住的房主人瑪亞是一個單親媽媽MY,有一個剛滿11歲的女兒。她很小的時候從保加利亞移民到美國,大學時候修的英國文學,現在在政府部門拿鐵飯碗,她說自己其實想做一名高中老師,教英語或數學(但是不想教自己的女兒,笑)。她的母親上個月剛剛去世,“她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對於家人的生活盡心盡力,但我的父親並沒有好好照顧她,(即使在母親生病時)他也總是向她吼叫”。“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親人離開時的表情,我以為她會痛苦或猙獰,但她卻在微笑,非常平和”。
我在她的輕描淡寫中聽出了一種深入靈魂的悲傷。然後我們在一起吃了檸檬烤雞和凱撒沙拉,她和我談起她的人生經歷和想做的事。年輕時她的夢想是創作,在紐約參與策劃一檔科學紀錄片的那段時間是激情燃燒的日子,但突然遇到2001年《survivor》真人秀的大火,導致其他節目紛紛效仿,轉換形式,紀錄片節目的預算被大砍,也陰差陽錯地讓她與電視製作行業分了手。後來也在沒有遇到類似的機會。Maya說她的興趣在於文學和科學的交叉點– the congruence between human behavior and the physical space,這個信念起源於她最喜歡的作家 Flannery O'Connor:

“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拍一部 紀錄片”
天真的學習者
這次來美國是為了參加 Future of Text 研討會,資助我來參會的人是Frode,他是我遇到的最善良的英國紳士。Frode 師從網際網路先驅 Engelbart(mother of all demos),並繼承其志發起了每年一度的 Future of Text 研討會,探討對網際網路文字互動的共通願景,也與當下的AI技術結合。緣分不可思議,因在波蘭Poznan的hypertext會議時有一面之緣,我跟在他後面問東問西,連結就自然而然的延續下來。每週一他會組織線上的demo day,大部分是VR和XR的人機互動專案的探討學習。


參會者們和活動日程
旅行讓我知道,與這個世界、與文化的相處,唯有humble,做一個學習者,你沒有見過的東西、不知道的東西、不理解的東西,是與世界建立連結最正當的理由。開啟你的心去看、去聽、開口去問,也在不同的人身上獲得人格和行動的啟發。

dene在介紹她的digital cultural and technology lab
Dene是Washington State U 的DTC(digital technology and culture study)專業的領頭教授,她的Lab設計專案讓學生們結組協作,運用VR技術發揮想象力。不同技能的學生擔任不同的職責,這裡面有 programmer,project manager,3D modeler,storyteller,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協作在虛擬空間中建立了一個風吹櫻花的世界,並有各種可以把玩的樂器,帶上VR頭盔的那一刻。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 dene 的能量,她的形象像一個魔法師,對自己的事業充滿熱情。她深入瞭解自己的學生,組織各色研討會、設計lab(這期邀請了Mark Anderson)把他們聚集起來。探討會結束後我們去了附近一家很有韻味的酒吧,一進門老闆就問是不是dene教授的朋友,我們才知道下學後她時常和自己的學生在那裡休閒攀談。

Shin Etsu大門前的合影
我們23號參觀了世界範圍內最大的晶圓生產商——位於華盛頓州Vancouver的Shin Etsu,這家公司的總部在日本,在此利用哥倫比亞河廉價的水電,和CZ(Czochralski)結晶技術建立了行業壁壘,最大的客戶是臺積電TSMC。這是我第一次見到wafer晶圓,這個賦予AI能量的晶片製造的第一步。帶領我們參觀的 [[Neil weaver]] 先生是公司的VP,他身著“白大褂”,儼然一位出入車間的科學家樣子。因為不允許拍攝,我們在入口處將手機和包存好,穿好鞋套進廠。一開始我們來到了會議室,Neil 為我們準備了一個深入並不淺出的介紹,從物理原理到晶圓業務,他笑著說自己剛剛給一群美國高中生講完課,PPT還是熱乎的。理論講畢,便是車間的實地參觀時刻。車間分為兩種,一種是高度自動化的機器間,那裡居住著非常昂貴的機器(2百萬美金一臺),他們猶如高速路上的車輛,有序的行駛著,(按照精確的時間)停下,下降,進入任務(紅燈),結束,上升,前往下一個任務(綠燈)。第二種是有人的操作間,裡面的技術人員穿著特製防護服,走廊上的員工穿著普通帆布工服,亞裔面孔的,應該是日本員工。很多部分,仍然是需要人工的參與和把控。
——一個月前(11.24)寫於克拉克縣的民宿小房子中,外面三隻松鼠在覓食
後記:我也在回來之後開始對晶片大感興趣,開始讀《the material world》,TSMC張忠謀先生的自傳(尤其下部)。這之前,我只知道英偉達Nvidia,AMD,臺積電TSMC是牛逼的名字,是連這些公司的關係沒有了解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