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演員在頒獎臺上祝賀自己,還能被自己說的話逗笑:
一是本屆白玉蘭堪稱中女盛典,一眾實力派。神仙打架,卻和樂融融。
宋佳憑《山花爛漫時》拿獎,沒有腥風血雨,收穫了滿屏的實至名歸。
結論卻“反常”,沒被品出你追我趕的較勁,只有一覽無餘的欣賞。
獲獎感言刷屏、情誼成為焦點,滿載淚水、香氣瀰漫,這屆白玉蘭——正得發邪。
有人說:“不只是宋佳一個人贏了,而是中女演員集體的高光時刻。”
先回顧一下,今年白玉蘭“最佳女主角”提名名單,到底多神仙打架?
劉亦菲(《玫瑰的故事》)、馬伊琍(《我的阿勒泰》)、宋佳(《山花爛漫時》)、閆妮(《小巷人家》)和楊紫(《國色芳華》)。
她給宋佳一個大大的、緊緊的擁抱,兩人四目相對,笑得像一起贏了。
坐左後方,入選最佳女演員提名的馬伊琍沒有獲獎,但全程姨母笑,掌聲沒落下。
她一邊舉著手機給“鐵梅”拍領獎影片,一邊鼻子發紅,下唇微微顫抖。
採訪時宋佳回應:“(鍾楚曦)她一定會為我高興的,就好像我看到蔣欣上臺的時候,我也很感動。”
當晚,蔣欣憑《小巷人家》摘得最佳女配,鏡頭掃過觀眾席,宋佳正紅著眼眶對望。
巧的是,頒獎人為共同出演《小巷人家》的關曉彤,還在藏不住事的年紀,得獎名字一公佈,她立刻開心得癟嘴變成了哭包。
蔣欣走上臺前,特意轉身為她拭去淚水,才開始自己的發言。
臺下的閆妮微醺不減,高高舉起雙手,用力地鼓著掌。宋瑩黃玲終於又在此時相聚,一家人整整齊齊。
接連幾天,這群女人被掛在熱搜上,為別人流淚,熱鬧得不得了。
透過她們,好像也看到了許多喜極而泣的身影。女演員的惺惺相惜,並不是從這一屆白玉蘭才開始。
2022年,熱依扎憑《山海情》獲得第33屆飛天獎最佳女主,終於走出了流言蜚語。
與獎項擦肩的孫儷,在臺下雙手合十、失控含淚,久久地凝望。
同年,趙麗穎憑《風吹半夏》獲得第34屆飛天獎最佳女演員。
對手劉琳,望著領獎臺上哽咽的“明蘭”,眼神寵溺,透著“大娘子”藏不住的驕傲。
熱依扎與孫儷相識於多年前的《甄嬛傳》,劉琳與趙麗穎結緣於《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憑藉《人世間》中的鄭娟一角獲得金鷹最佳女主角獎的殷桃,第一個收穫的,也是出演《人世間》的黃小蕾的擁抱。
也許同為演員,同場合作,知道來時路,更懂得此路的不易。
不過,有一個感覺,似乎中女們心越來越軟了。僅一兩部戲的合作,便將鮮花掌聲、讚歎傾慕悉數奉給她人嗎?
女性友誼並非少見,而是鏡頭不常對準它,這份感情總是被塗改、被忽視、被別人定義。
《一路繁花》中,老年姐姐們偶有分歧,從不妨礙彼此誇讚。
倪萍的回應同樣不含糊:“我上學時最想成為的人,就是劉曉慶。”
張薔得知了劉曉慶的坎坷人生,敢放出話來“我給你養老,你跟我住”。劉曉慶一定是靠自己,但沒人懷疑張薔豪言的真心。
劉濤曾因丈夫破產,一夜之間從闊太變成負債千萬的人,流言四起。
坊間傳說,為了幫劉濤還債,秦海璐不惜賣房湊資上億,替她談專案、找資源,擋住“為夫還債”的標籤。
幾年後,命運流轉,換秦海璐陷入產後抑鬱,半年無力帶娃。
劉濤沒說一句“你要振作”的空話,只是悄悄買齊她育兒清單上的所有物品,一樣一樣送到家門口,什麼都不讓她操心。
多年前,劉琳曾深陷一段無望的感情——她愛上的人說自己不婚,和她談了多年,最後卻轉身和其他人結婚。
多年好友梅婷聽說後第一時間衝過來,摟著她一句話:“沒關係,你還有我。我房子裡永遠給你留一間。”
有一次,劉琳接到一個新戲,自己演女二號,得知女一號因病臨時無法出演,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梅婷:“要不你來演吧,這樣我們又能一起拍戲了。”
可等了一整週,劇本沒來,電話打過去一問才知道:劇組換了人,連劉琳的角色也被一併撤了。
機會沒了,但“有好機會就要叫上你”的真心,仍是珍貴的。
她們的義氣,並非節目效果、宣傳策略,而是落在細節裡。
《山海情》拍攝時,熱依扎正值哺乳期,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弱著。
拍攝地風沙大,她每天要擠奶七八次,半夜坐在劇組車裡洗奶瓶,手指凍得通紅。
安慰、鼓勵、寄補品、分享作為媽媽的經驗……孫儷像一個姐姐,與她一同渡過難關。
最佳女主、最佳女配的影視文字,核心都關乎女性形象的多樣化表達。
蔣欣獲獎的《小巷人家》於時代發展中聚焦女性友誼。劇中宋瑩是黃玲的底氣,壓抑的婚姻生活中,黃玲只有在和宋瑩一起時,才能暢快地透口氣。兩人分別時的哭戲,令人不忍再看。
宋佳在《山花爛漫時》中塑造了一個有血有肉的張桂梅。獲獎後,宋佳第一時間想要向張桂梅報喜。
此外,臺下哭成淚人的鐘楚曦,與宋佳結緣於去年上映的電影《好東西》,該片幾乎成了新型女性家庭關係的實驗呈現,兩位成年女人小葉與鐵梅,情感精神上互為母親與姐妹,衝破防線彼此療愈。
作品與現實交織,折射出的,是臺上臺下的變化:觀眾要看的,鏡頭該對準的,熒幕該呈現的……都有了不同。
正是一次次真誠的讚賞,一次次坦然的分享,女性創作者一次次勇敢的自我表達……它們層層累積,成就了這屆“內娛最香的白玉蘭”。
有網友說,這是最有看頭的一屆白玉蘭獎,因為真正撐起這場盛典的,是一群中生代女演員。
從曾經“過了四十就無戲可演”,到今天的“中年女演員集體封神”,行業的敘事正在被她們親手改寫。
“我們選擇站在這裡,不是因為我們有多年輕漂亮,不是因為我們把事業、家庭平衡得很好,也不是因為我們穿了新一季漂亮的衣服,而是因為我們有創作的能力,我們有能力成就一部作品,有能力成就一個角色。”
宋佳在頒獎臺上感謝女編劇,感謝入圍的女演員,感謝飾演的人物原型張桂梅校長。
她將“女演員”這樣一個看似被動的標籤,轉化為主動的身份,剝離了無關的標籤,迴歸到純粹的創作者。
謝盈萱用最“失控”的方式,打破了“體面領獎”的模板。
一上臺謝盈萱就哽咽泛淚,在金鐘獎上直接“失控”,發表領獎感言的時候,緊張得說錯劇名,還冒出一句“Fxxk!”
但沒人覺得她不體面,反而都說:她太真實了,像極了那個終於熬出頭的自己。
鄭秀文,提名十次,落空十次,終於在第11次,等了整整二十年,拿下金像獎影后。
她站在臺上堅定地說,“記住我拿獎的畫面,夢想是屬於永不放棄的人” ,甚至還在現場清唱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等的花兒也謝了~”
不再是“陪跑二十年”的隱忍敘事,也不是“剋制優雅”的完美劇本,而是一箇中年的女人,露出肌肉,渴望舞臺,坦然想贏的慾望。
她成為首位獲得奧斯卡影后的亞裔女性,在領獎臺上,留下一句擲地有聲的話:
熱依紮成為第一個在領獎時公開表達育兒困境的演員,她把“月嫂”帶進了感謝名單。
回望曾經,還有過“女明星”是“豔壓”“塑膠”代名詞的歲月。那時彷彿誰贏誰輸、誰翻車誰出圈,才是行業真正的看點。
如今,她們證明,一群有實力的中女演員,不必“扯頭花”,而是關注蛋糕夠不夠大
不因為別人站上領獎臺就感到威脅,也不會將她人的榮耀和成功,視作自己的低谷乃至失敗,用各自的方式,從邊緣角色走到核心敘事,再拉別人一把。
哪怕仍不夠,但滿分60分的考題,她們已經交出了120分的答卷。
正如2022年諾獎得主安妮埃爾諾在獲獎演說中所強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