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千萬不要在午間吃飯時開啟《亢奮》第二季。
因為用不了兩分鐘。
大喇喇的男人penis懟在你臉上，會讓你不知道吃一半的午飯是繼續吃下去還是掀桌子走人。
總之，不愧是《亢奮》。
讓沒看過第一季的新人，迅速露出WTF震驚臉；
也讓等第二季等了兩年多的老粉，兩分鐘找回熟悉的風格。
《亢奮》第一季於2019年夏天播出。
它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效；
bling bling的眼妝美學；
迷幻狂躁的電子音樂；以及，最重要的——
少男少女們的青春與性、毒品與成癮故事，打造了那個人人迷醉的亢奮夏日。
因為疫情原因，第二季推遲於上週播出。
首集播出當晚，就在HBO流媒體平臺吸引了240萬觀眾，打破了HBO記錄。
豆瓣更以高分9.3開分
可以“亢奮”起來追劇了，帶上你的霓虹燈和手電筒，拉好窗簾，備好紙巾。
畢竟，有著青春題材“爽劇偽裝”的《亢奮》把誰看emo了？
是我。
Z世代群像
房屋翻轉，“猜火車”般的迷幻場景？
夜夜笙歌，男男女女水中地上的極限運動？
不。
“黃暴”才不是《亢奮》的最大優點，如果純純為大恥度看劇，當然不如P站便利。
中美的青春生活大不相同，但依舊讓人看到深夜emo，源自《亢奮》在寫人上的成功。
準確的說，這是一部美國Z世代(95後、00後)群像劇。
以贊達亞飾演的女一Rue作為主視角和旁白展開。
又會在每一集開始，追溯一個主角的生命線索。
這裡沒有完美的高中生，大多都是問題少女和邊緣人群。
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抵抗的巨大東西。
Rue是個毒品成癮少女。
她天生患有躁鬱症、焦慮症，父親的離世加劇了病情，從藥物濫用開始陷入毒品成癮的泥沼。
一次過量危機之後，鎮上人見到她的問候語如出一轍：“你還活著？”
Rue爛泥般活著，直到遇到精靈少女Jules。
相比Rue，Jules以更陽光、直率的面貌出現。
她是行走的“眼影盤”，是古靈精怪的“小天使”，是前衛跳躍的“酷兒”。
Jules每一次出場，都讓人移不開眼的奪目。
百變Jules，誰能不愛Jules呢？
但二次元美少女般的Jules，需要抵抗的是身份焦慮。
她是個跨性別女，小時候曾被家人關過精神病院，母親去世後，決定變性。
Jules從16歲開始沉迷在社交軟體展開隨意性關係，征服男人，成為她女性化自我認同的一部分。
還有胖女孩Kat。
因為長胖失去了初戀，也常因為胖被周圍body shame，她要抵抗的，絕不僅是臀圓的肉。
更有來自男孩們打量“笑話”的目光，和女孩們打量“老處女”的視線。
如果說，校園內部也有“階層劃分”。
那Maddy和Cassie，則必然屬於金字塔頂端的“女神”。
然而依舊不同。
Maddy強勢、潑辣，和“校園男神”Nate是分分合合之後連體嬰一般惹人豔羨的一對。
Cassie身材熱辣卻溫柔乖巧。
身邊所有男人都“愛”她的身體，又習慣貶低和羞辱她。
前任們拍攝和傳播的私密裸照，讓Cassie淪為“蕩婦型女神”。
和Maddy一對的Nate，是外貌英俊的肌肉型男、校園男神必備的體育高手，還是小鎮上著名的富人之子。
“有毒男子氣概”代言人Nate
看起來健康陽光的他，也有需要抵抗的深重心理問題。
Nate的父親，是一個深櫃戀童癖，婚姻家庭沒能阻止他過浪蕩的婚外生活。
Nate在童年就見到過父親拍攝的床戲錄影，父親身上隱藏的暴戾基因也在長大後的Nate身上甦醒。
原生家庭、童年陰影、青春期創傷，性別認知與自我認同。
《亢奮》在“黃暴”的表層下，著意探討了這群Z世代青少年如何抵抗現實焦慮。
性愛與暴力，轟趴、酒精與毒品。
某種程度上，本劇“吸引眼球”的青春酷元素，反是主角們所選擇的不同逃避路徑。
Rue藉助於成癮的兩秒鐘快感；
Jules沉溺於獵豔遊戲；
Nate借暴力釋放壓抑；
Kat將自己投身網路性愛和脆皮鴨文學。
這也是網生世代圈層文化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有歸處：即使它不一定健康。
新問題、新挑戰
我個人最喜歡的兩條線：
一個是Rue和Jules的愛情線；一個是胖女孩Kat的網路性愛女王線。
在第二季都有新的展開。
第二季開局大振奮：本劇最接近反派的男性角色Nate被暴揍了！
是誰爽了？是我。
也有讓人不爽的部分。
第一季結束時，付出墮胎代價來獲得巨大成長的Cassie，以親身經歷說出“我感覺愛情很陰暗，但大家都閉口不提”這種幽暗臺詞的Cassie。
在新篇章裡，又雙叒叕快速淪陷在“戀愛腦”裡了。
而且這次胡搞的物件，還是好閨蜜Maddy的男友Nate。
這種加料的抓馬戲，還體現在Rue和Jules的關係中。
經歷第一季的陪伴與救贖，季末站臺的相約和分別，這一對終於終於要修成正果了吧。
但是，這一季開始，她們在一起了，又好像沒在一起。
Rue的表白很動人：“我對她一見鍾情，從看到她第一眼，就開始害怕失去她。”
可是這樣的表白，Rue只敢對著第三個人表達。
愈是深愛，Rue在新一季中和Jules的關係愈顯疏離：她瞞著Jules復吸了，更有了一個有著模糊感情線的新“毒友”。
這一對的走向怎麼看，都有be的傾向，讓人挫敗。
而Kat，在第一季結束，決定暫時“封印”性愛女王的網路身份，向身邊的小暖男告白。
這一對，成了本劇到目前為止關係最“健康”的情侶。
但Kat另一方面卻陷入掙扎，因為她發覺，自己並不享受這種被人羨慕的、健康的愛。
相比其他角色，Kat其實是最接近普通女孩的設定。
微胖，現實中缺少異性緣，在姐妹團隊裡處於“底層小跟班”。因此，時常在自卑和自信的邊緣自我拉扯。
她獲得自信的方式來自於網路世界。
起初是寫同人小說：曾經紅極一時的“破團”One Direction成員在舞臺後貼貼。
後來，自己的“破處”性愛影片被惡意傳播出去。
讓她驚惶不安的同時，另一方面也發現了自己的性魅力。
於是，Kat戴上貓女面具，開始在付費平臺“調教”各類不同男人，網路上的女王身份給了現實中的她很多能量。
Kat在姐妹團中有了說“不”的勇氣；
塗黑眼線、穿上性感朋克裝，去搭訕以前只敢在幻想中YY的路人老闆；
和男人床上運動，她喜歡凝視男人的臉，看他們高潮的醜狀。
打破男凝，Kat線上線下都活出了理想的“女王”狀態。
“女王”和“小男人”談戀愛，本應該搭配圓滿的一對，在新一季卻遭遇危機。
是尊重自我內心，還是服從同輩壓力，Kat再次面臨選擇。
女性之困
五彩絢爛的霓虹燈效、代表未來的電子樂；
跨性別者、流動的性向，若即若離的性愛與親密關係；
《亢奮》看起來是那種天馬行空、自由散漫，展現新新人類的劇。
但外觀越自由，它裡面女性角色的困境卻越具體。
未來世界，技術讓女性更自由了嗎？
同樣拍新新人類，以《賽博格宣言》(運用技術將人類建構成賽博格，打破傳統“男性-女性”固有區分，以此建立新性別、階級生態)般巨大反叛面貌出現的[鈦]，尚且讓金屬人女主迴歸懷孕產子命運。
而《亢奮》中的Z世代，技術同樣無法建立新性別生態。
新世代與網路共生共存，他們因此更多元開放，行動迅速，也樂於勇於嘗試和展示。
拍裸照不再是恥感文化，它是酷的展示，新愛情貨幣。
Jules網聊時樂於主動讓Rue幫忙拍攝裸照：要高階一點的，隨意卻自帶高階感。
結果，奔現時，這些高階裸照卻成了對方威脅Jules的工具。
Cassie是校園男生們的“女神”，也是“婊子”。
他們接近她時，一口一個讚美；確定無法得到她時，又常常破口大罵。
因為前任們傳播的私密影片，讓更多人一邊垂涎她，一邊羞辱她。
Kat開始網路上的性愛之旅，也是起源於自己的影片被偷拍下來、到處傳播。
與其讓偷拍的人拿來謀利，不如自己掌控自己裸露、拍攝、上傳的權利。
有人困於此；有人選擇無視；也有人化被動為主動。
女孩們在新技術時代，明明內心和行動更酷，卻仍要抵抗來自男性凝視的性化和羞辱。
創作者山姆·萊文森在寫劇本時，參考了自己的部分經歷，他說：
“我認為，這一代人中存在著某種持續的焦慮。”
迷惘的Z世代，背後不僅是不幸福的上一代：角色們家庭大多破碎，無法擁有愛的能力。
更有來自新技術、新環境下的持續性女性困境：上一輩女性面臨的結構性困境，仍然存在於新一代女性身上。
而看似更平等和自由的網際網路技術和圈層文化，不僅沒能解決問題。
反而給新一代女性帶來更多挑戰和新問題。
想想最近引爆網際網路的幾條新聞吧：
有男婦科醫生在B站直播婦科手術；
還有人上傳破解的監控錄影，工作中的女老師、女醫生，成為男使用者的意淫物件。
從這個意義上說，中美的青春大不相同，但女孩們的困境依舊相似。
於是，《亢奮》是爽片的外殼，卻越看越致鬱。
一如第二季開始，所有角色們的問題，都沒有好轉，大家一起重新沉溺在各色困境中。
但至少，雖然悸動而痛苦，雖然青春有殘酷。
但能在熒幕上看到誠實的被講述，就已經是一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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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