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的阿貝貝哪去了?

最近學了個新詞,阿貝貝,就是小孩子在幼兒時期會對某樣固定的東西特別依戀,這個東西可以是一個奶瓶,一件衣服,或者小毯子毛絨玩具等,都統稱為阿貝貝。
美國這邊管阿貝貝叫lovey,我家倆娃小時候都有過那麼一個階段,爹親孃親不如lovey親
提起來一把辛酸淚。
得意一歲多的時候入睡時一定要抱著大人的胳膊。你躺在旁邊不需要哄她,可以發呆看書看電腦做任何事,但必須得貢獻一隻胳膊讓她摟著,直到睡熟為止。
這件事麻煩的點在於,在她睡著之後怎麼把胳膊抽出來。
有幾次得意剛入睡我就抽胳膊,饒是非常小心,小姑娘還是立刻就醒了,又困又氣哼哼唧唧地把我的胳膊重新搶回去,還摟得更緊了。
所以那會兒不管是我還是有剩,一個陪得意睡覺時另一個都不敢去打擾,屋裡越安靜越不能進去,因為很可能一開門就看到對方正屏著氣提著心,以一種偷錢包拆炸彈的姿勢從閨女懷裡慢慢抽胳膊。
這時候哪怕弄出一點點動靜,都可能被記恨好幾天。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每天練脫骨功的抽胳膊方式,做了個小枕頭,12釐米寬,30釐米長,讓得意睡覺時抱著,代替胳膊。
當時以為是權宜之計,所以做得很潦草簡陋,枕頭內膽是一個捲起來的毛巾,然後隨手從一個淘汰的舊床單上裁下來一長條,對摺縫成一個小枕套。縫到封口處實在沒耐心繼續縫下去了,就找了個皮筋,扎面口袋一樣地紮了個小啾啾,方便隨時拆洗。
沒想到得意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枕頭,給它起名叫baby枕頭,睡覺時抱著,玩的時候拎著(就拎著那個小啾啾,可方便了),吃飯時放桌上,形影不離。
一開始我和有剩還試圖立規矩,跟閨女講baby枕頭只能放床上,不能拿下床。幾番苦口婆心,在小丫頭的嚎啕聲中,規矩越立越少,最後這世上就沒有baby枕頭不能去的地兒。
於是幾年間枕頭身經百戰,掉進過垃圾桶,掉進過湯碗裡,還被鄰居家的狗叼過(我勇猛地從狗嘴裡搶了回來),硬是從一個粗製濫造的醜枕頭,磨練成了一個飽經風霜見過世面的破枕頭。
但得意對她的破枕頭的感情從來沒變過,每晚依舊深情且幸福地抱著baby枕頭才能入睡。

倒是每次給她洗完枕套,小東西都要抱著枕頭哭一次,說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我們也不敢問原來的味道是啥,垃圾味嗎?還是狗嘴味?
這期間枕頭丟過一次,丟得興師動眾。當時得意四歲,我們帶她去參加朋友婚禮,場地是在一個城堡式建築裡,小丫頭興奮極了,想象自己是童話裡的公主,抱著小枕頭挨個屋瘋跑。
直到臨要走時才發現baby枕頭沒了,誰都不記得她最後一次抱著枕頭是啥時候,挨個屋找,到工作人員要清場了,還是不見枕頭的蹤影,只好拖著個嚎啕大哭的娃,慌里慌張去找場地負責人,說我家閨女的lovey丟了。
對方是個年輕人,一臉茫然:啥?
我換個說法,說是個枕頭!很重要的枕頭!這麼大,這麼長,一頭還有個ponytail
負責人顯然是理解成了式樣華貴用來拍照的裝飾枕,鄭重拿了紙和筆讓我描述上面有啥花紋圖案。可是一個灰不灰藍不藍白不白洗得早就褪色的枕頭哪還有什麼花紋,上面僅存的圖案全是得意自己橫七豎八的塗鴉,和一些可疑的不知是湯漬還是口水的痕跡。
於是跟他解釋說是個睡覺的枕頭,不是裝飾枕,對方肉眼可見地愈發困惑了,搞不懂參加婚禮為啥要抱個睡覺的枕頭,但也沒有再問,大概在心裡認定這是個啥神奇的東方習俗。
老天保佑,幾個工作人員一番地毯式搜尋之後,終於在一個石頭花盆裡找到了。工作人員還很抱歉,說花盆裡有土,把枕頭弄髒了。
我們誠懇地,千恩萬謝地說沒關係沒關係,早就洗不出來了,不可能更髒了。
洋相有兩個阿貝貝,一個也是枕頭,另一個。。。說不好是個啥。
先說枕頭。
洋相出生時,我們床上有兩個king size的枕頭,是大人用來靠在床頭看書看電腦用的。小東西幾個月大時我也經常把這兩個枕頭一左一右地放在他身邊,起個保護作用。
時間久了,洋相每每要睡覺時,都必須得摸到枕頭才能安靜下來。得意給這倆枕頭起名叫媽媽枕頭,以跟她的baby枕頭區分開。
那會兒得意的baby枕頭還處於三不五時就找不到的狀態,我和有剩每每上天入地地四處找baby枕頭時,都很慶幸,說老二果然好養,挑個一人高的枕頭做lovey,還倆,想丟都難。
洋相大概對我們說他好養這件事很不滿,兩歲的時候給自己找了個新的阿貝貝。
彼時朋友送來一大箱舊的玩具車,裡面有一個紫色的小塑膠塊,孤零零地混在一堆小車裡,扁扁的,比火柴盒小一點,上面印著個一隻眼大一隻眼小的小狗。
洋相一眼就看到了,沒等我消毒擦乾淨就搶著抓在手裡,還給這個小塑膠塊起了個名字,叫狗狗方塊。
從此走到哪兒都帶著這個狗狗方塊,玩大車時會把狗狗方塊放到車座上,讓它開車。玩小車時會一手狗狗方塊一手小車。經常玩著玩著手裡拿不過來了,就把狗狗方塊放到一邊,有時是隨手一放,有時是特意放在一個神鬼難找的地方,然後過一會兒,或者過了大半天,想起來了,又四處翻找。
而洋相兩歲時的智商就跟個秋天四處埋松果的小松鼠差不多,十次有九次不記得自己把狗狗方塊放哪裡了。
這可真是要了我們兩口子的老命。
你知道漫無目的毫無線索地找一個小塑膠塊,有多難嗎?為了找這個狗狗方塊,我們半夜搬過床,
公園刨過沙,
還在Ikea的毛絨玩具堆裡翻揀過一百多個貓貓。
最長的一次記錄好像是找了四天,找得我都魔怔了,空閒時間不是上躥下跳地滿屋翻找,就是坐在沙發上怔怔地努力回想:不該啊,哪去了呢?
中間我找過送玩具的那個朋友,問她狗狗方塊是哪裡買的。朋友一臉茫然,說完全不記得家裡有過這樣一個玩具。
也上網搜過,搜積木,搜樂高,搜sorting cubes animal puzzles,搜遍了各大玩具網站,就沒見過類似款式的貼著動物圖片的小方塊。
而在我做這一切的時候,身邊通常是站著一個拖著比他還長的媽媽枕頭的小孩兒,哭得鼻涕噹啷地嚎啕著“我要我的狗狗方塊呀。。。”。
最後你們知道在哪裡找到的嗎?是在得意的芭比娃的玩具屋裡。
整整四天的時間裡,那個紫色的狗狗方塊,就安安靜靜地躺在紫色玩具屋裡的一個紫色小床上,看著這家的女人像個瘋子一樣地抖毯子,掀沙發墊,趴在地上拿著手電和棍子,在每一個傢俱底下一寸寸地劃拉。
我兒子可真是個藏東西的天才。
前兩天睡覺前手機掉到床底下了,掉的位置還挺寸,看得見夠不著。
我趴在床邊往下看了看,目測我伸手夠有困難,捅了捅有剩,說你幫我夠下手機。他打著哈欠說先睡吧,明早鬧鐘響的時候再去夠,這樣還能醒得更徹底一些。
我猶豫了半秒,氣哼哼急吼吼地跳下床,去衣櫥找了個衣架,趴到床底下親自夠手機。
虧著這人還當了兩遍的爹,阿貝貝掉到床底下必須得立刻夠啊,睡前不摸摸手機我怎麼可能睡得安穩。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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