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兒(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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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赴江汐
李姣爾快活著,她丈夫卻處於惶恐煎熬之中。昏迷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巫子褚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手被銬住了,頓時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努力回想,試圖找出自己得罪了誰,落入了誰的手中?他本是農民出身,靠著老婆攀上了高官,成了暴發戶。他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也沒有多少心計,根本想不透發生了什麼。
他感覺自己在一個狹窄空間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裡面死寂無聲,有一種窒息感。時間似乎停滯不前,在黑暗中,視覺失去作用,只能聽到自己心臟的怦怦跳動,他有了一種孤獨無助的恐懼感。
一直沒有人理會他,他感覺自己與世隔絕了,孤獨和恐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焦躁不安,感覺時間過得異常漫長,極其難以忍受。他拼命地大喊:“有人嗎?放我出去!”可是,除了自己的迴音,沒有任何回應。這種黑暗中的寂靜環境,給他帶來泰山壓頂的壓力,他沮喪了,絕望了。
這是一種“感覺剝奪”,正常人在失去感官刺激後,都會產生各種心理異常和幻覺。即便意志再堅強的人也難以忍受超過72小時。何況巫子褚本就意志薄弱,他很快就崩潰了。
房間裡突然亮起刺眼的燈光,巫子褚激動不已,彷彿從黑暗中重見天日。馬上又失望了,燈光太強了,直刺他的眼睛。他頭暈目眩,神志迷茫。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住了,“這是問我嗎?”四周空無一人,難道不是問他嗎?他抬頭看去,卻什麼也看不清。他的神經已經不堪負荷。
聲音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呆滯地回答:“巫子褚。”
“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是啊,為什麼抓我?”巫子褚終於被問住了,他想得頭疼都想不通。巫子褚覺得自己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迫切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
“告訴你吧,我們是省公安廳的,你涉嫌參與一起重大案件,已經被拘留了。”“啊……”他費盡心思的問題終於明白了,但這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勒死他的繩索。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聽到被省廳抓來,心中只剩下三個字:“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他的精神已經垮掉了。
“你不是主犯,這一點我們相信。你也清楚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要你如實回答問題,積極配合破案,我們會給你寬大處理的。”
巫子褚絕望中窺見一線生機,他貪婪地吞噬著兩個詞語:“坦白從寬”“寬大處理。”在心裡反覆琢磨著,口中呢喃:“我要坦白,我要寬大處理。”
“你是負責河堤工程砂石供應的財務與統計嗎?”
“是的”,巫子褚木訥地應道。
“你們有沒有做過什麼違法的事情?”
他回答說:“我不知道。”
審訊方又沉默不語,巫子褚慌了,大聲說:“政府,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辦事的,他們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如實說出來。”
結果沒幾個回合,巫子褚就把他知道的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姜子陽根據他提供的資訊,帶著汪潮、馬罕去他家搜出了一箱子統計賬本和幾本銀行存摺。遺憾的是,巫子褚做這個工作不到一年,他手裡的統計賬本只有這一年的資料,而且他並不負責處理資金往來和管理銀行賬戶,這些都是由霍海派來的會計霍大來負責的,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即使如此,從這一年的統計資料來看,“棍刀幫”每年收取的過路費數額驚人,大大超過芝輝縣財政收入。要知道,那時一個縣的財政收入少得可憐,芝輝縣是貧困縣,一直靠救濟過活。
巫子褚交代,霍海的“棍刀幫”根據沙石場到大壩的距離,收取不等的過路費,沒有固定的收費標準,全憑霍海一句話,隨意性很大。巫子褚說,他只知道這筆錢的去向大概是“棍刀幫”抽走兩成,其中一小部分用來打點伊江及芝輝官場,大頭都匯入振河海運輸公司賬戶。
在追問之下,巫子褚透露了一個重要資訊:霍海手下的會計霍大來是江汐鎮霍家坳人,現在不在芝輝縣城,他回老家給父親過六十大壽去了。這是一個有重要線索,姜子陽決定立刻動身前往江汐抓捕霍大來。竟成和鈺成說,江汐是他們的老家,要一起去,順便探望父母。
兵貴神速,說走就走。於是,姜子陽、竟成、鈺成、汪潮、馬罕五人乘坐兩輛吉普車,向江汐駛去。辛錦安則留在人武部看守巫子褚。
第一百五十章 三閒聚會
伊江這邊,陸、霍、貞三大佬的會議從上午開到下午,終於達成共識。黎林甫、陸謙領命去了,貞世懷也以回去佈置工作為由先撤了,陸、霍留下,他們想在這裡放鬆一下。
與此同時,伊江郊區一個農家院子裡,幾棵欒樹枝葉茂密,遮蓋著低矮的房屋。一棵古槐樹下襬放著一個根雕茶臺,上面放著一個玻璃茶壺和幾個小玻璃杯。十幾只雞在周圍亂跑,一群鴿子飛過天空,有的落在屋頂,有的落在地上,咕咕咕咕地叫著,鄉村氣息濃郁。
四個人圍坐在茶臺邊,分別是伊江地委書記劉萬春、伊江市市長蕭堯歡、伊江縣縣長陶華源、伊江地區政法委書記嚴克難。前面三位正是那個官員口中的“三閒”。他們怎麼聚在一起了?
原來劉萬春在病房看到那篇關於厲尚天被刑拘的報道,感到震驚。他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強烈訊號,意味著省委要揭開伊江地區的蓋子。他立刻跳下床,稍作整理就去了省委,先見了羋書章,羋書章帶他去見了孟立達書記。
一見他,孟立達書記笑道:“什麼風把劉書記吹來了?莫不是病好了?”
劉萬春道:“病好了,不能再休息了,請省委批准我回去工作。”
孟立達讓他稍等,就去請示程文峴書記。程文峴與他相視一笑,說道:“看來那篇報道是一劑良藥,對他的病有奇效。”他接著說:“官場上有一種病態現象,就是‘泡病號’。一旦形勢不利,或者為了迴避矛盾,就以生病為由躲避風頭,等到形勢好轉,又神氣活現地冒出頭來。”
孟立達表示贊同,他指出:“這是個制度性問題。高幹們享有這樣的待遇,可以長期佔據醫院的高幹病房,有醫生護士伺候,舒舒服服地養著,誰不樂意呢?”
程文峴說道:“歸根結底,這是一種懶政。他們得了軟骨病,不敢堅持原則,不願承擔責任。這樣的人是不能擔當大任的。當然,我們也有也責任,沒有督促他們盡職盡責。”他看著孟立達,“同意他回去工作。我們把鬆了的楔子再釘回去,至少在短期內能起到制衡作用,對目前穩定伊江局勢有利。”
孟立達又請示,是否讓劉萬春知道調查組的存在?程文峴說:“也不是不行。讓他和嚴達、姜子陽取得聯絡,積極配合省委調查,推動伊江地區嚴打。”他說:“兵法有云: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
孟立達附和:“程書記考慮得極是,實者虛之,虛者實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可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孟立達很快向劉萬春傳達了程文峴書記的指示,讓他回到伊江地區落實省委嚴打部署。要求他堅持原則,直面矛盾,敢於鬥爭,下決心整頓社會治安。同時告訴他,省委調查組已經在伊江了,讓他積極配合。孟立達沒有強調要他保密,他和程文峴認為,就算洩露了訊息也沒關係,或許可以打亂一些人的部署,讓他們手忙腳亂,亂中出錯。
劉萬春一驚一喜,驚的是省委真的出手了,喜的是省委領導信任他,跟他坦誠相待。談完話後,他向省委辦公廳借了車,連夜趕回伊江,在地委露面之前,約了蕭堯歡、陶華源和嚴克難三人見面。
劉萬春拿起茶壺給大家泡茶,說:“這是上好的黃山毛尖,你們嚐嚐。”
三人見他泡茶,都驚訝地起身說:“怎麼能讓劉書記給我們倒茶呢。”陶華源就要去搶茶壺,劉萬春不肯放手,說道:“好久沒見到你們了,給我個機會為你們服務一次吧,你們都坐下喝茶。”三人不再爭執。
劉萬春一邊倒茶,一邊說:“這麼多年,我這個地委書記失職了,也影響了你們的工作,我這裡給你們道歉了。”說罷,做抱拳狀,一臉的歉意。
他們三個愣愣地看著劉萬春。劉萬春也不急,拿起茶杯道:“來,先喝茶,嚐嚐怎麼樣。”他們三個都喝了一口,自然都說好茶。
劉萬春這才問他們:“今天的省報,你們都看過了?”他們都說看過了。劉萬春道:“你們有什麼看法?”他們就議論起來,說這是一個訊號,省裡要推動伊江嚴打,整治伊江治安形勢了。
劉萬春問道:“你們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他們面面相覷。俄而,蕭堯歡開口說:“我覺得不能再消極下去了。這些年就如劉書記所說,我們都失職了,沒有盡職盡責,想想都慚愧。”陶華源、嚴克難附和。
劉萬春話鋒一轉,問嚴克難:“我讓你調查‘棍刀幫’和‘四公子’的事,進行得怎樣?”蕭堯望、陶華源一愣,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都看向嚴克難。
嚴克難說:“按照劉書記的交代,我讓地區局副局長谷浩然私下裡進行了一些調查,搞清楚了一些問題。”他望向劉萬春,“劉書記如果想了解,我讓谷浩然來彙報。”
劉萬春說:“好,你安排一下。”又嚴肅地對三人說:“我是受省委領導的委託,回來推進嚴打的。”他把和孟立達書記的會面,以及程書記的指示,向三人介紹了一番,目的是增強他們的信心。三人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精神也振奮了。
劉萬春不失時機地說:“從明天開始,我們要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履行各自的職責。”又逐個數落:“老蕭,你趕緊辦理出院手續。華源,你也別再玩鳥了,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克難,你是地區政法委書記,在公安、政法系統幹了這麼多年,總有些自己人吧,召集起來幹一場。”三人都表示一定聽劉書記的安排。
劉萬春接著說:“你們不要怕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該怎麼表態就怎麼表態。為了保持行動一致,我們四個要經常聯絡。”這樣一說,大家都感覺輕鬆了許多。他們邊喝茶邊聊天,聊了很多工作上的問題。一直聊到晚飯時間。
飯桌上,劉萬春喝了幾杯酒,臉色微紅。他藉著酒勁兒,說:“告訴你們一個重要訊息,你們知道嗎?省委派了一個調查組,已經到了伊江。”
他們三個感到震驚,沒想到省裡已經開始行動了。蕭堯歡問道:“省裡已經動手了?”嚴克難驚訝地說:“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陶華源說:“怎麼搞得這麼神秘?他們是哪些人,住在哪裡,我們一概不知道啊。”
劉萬春說:“訊息絕對可靠,是省委孟書記親自告訴我的,要我積極配合工作。我會和他們聯絡的。”他又來勁了,“你們別再膽小怕事了!來,為了正義,為了剷除‘棍刀幫’,乾杯!”他們都一飲而盡。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斷了命根
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讓伊江官場上上下下瞠目結舌。話說陸大海和霍之巒留在河口山莊,喝了會兒茶。到了晚上,要了幾個菜,拿了兩瓶茅臺,叫上桃花和一個叫荷花的陪酒。桃花和荷花都是百裡挑一選來的,都是一米七的個頭,一個花顏,一個月貌。
桃花素顏淡妝遮不住朱唇粉面,她身著紫色旗袍,酥胸挺拔,俊龐兒不肥不瘦,俏身材難減難增,行過處花香細生。這荷花,也是天生麗質,一襲粉色長裙,凸顯酥胸美腿,一顰一笑,嫣然百媚。她倆接受過專門培訓,禮儀得體,服侍周到,極會來事,逗引得陸、霍二人心花怒放。
這一晚,陸與霍與之間,他倆和兩美女之間,相互勸酒、鬧酒,興致勃勃。陸、霍二人終於被灌得七葷八素,都喝高了。哎,酒是色媒人,酒勁一上來,二人就不規矩了,動手動腳的。桃花和荷花羞澀難當,盡力迴避。
霍之巒說著酒話:“我倆就不回去了,在此快活一晚,共度良宵,如何?”
陸大海恨不得如此,厚著臉皮說:“霍老弟,今晚就讓桃花跟了我吧。”他知道霍之巒喜歡桃花,卻貪戀她的美色,心裡享受著奪走他人之愛的刺激,也不管他是否高興。
霍之巒一愣,看陸大海一副色眯眯的猥瑣相,生出厭惡。心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桃花,卻要搶了去。又不好發作。他身邊美女無數,大都是性子柔弱的,凡事順從,久而久之漸感乏味。自打見到桃花,美色中透著傲氣,耍起性子來潑辣難馴,令他回味無窮,撩起了他的征服欲,從此視桃花為自己的獨佔品,不容他人覬覦。現在面對陸大海的無賴,心中十分不爽。
陸大海看出他不爽,情知他不願意,但話已出口,豈能收回?不僅如此,霍之巒的妒火更刺激了他的鬥志,看到桃花的美態,他垂涎欲滴,越發想佔有她。他故意問霍之巒:“怎麼,霍老弟捨不得?”他知道如此一問,霍之巒無從拒絕。
霍之巒心裡大罵:他媽的,欺人太盛。但想到雙方利益攸關,再加上現在形勢似乎不妙,有那種一損俱損的宿命感,只得強吞下這口惡氣。他暗自深呼吸,平復著即將發作的情緒,看了看桃花,又認真看了看荷花,身材容貌都不輸桃花。而且他知道,荷花初來乍到,也是個黃花大姑娘,自我安慰道:正好嚐嚐鮮。如此一想,他釋然了,便說:“哪裡有捨不得的,陸兄喜歡就好。”
桃花一愣,心裡彆扭起來。她原本是霍家坳人,霍之巒回家看中後帶出來,安置在河口山莊,幾次三番想佔有她的身子,她性子烈,屢屢不從。霍之巒欲得不能,反而更想得到她,一方面對她百般溫存,又給了不少好處,為她辦了城市戶口,給了一套住房,安排在河口山莊當領班,領一份相當於縣長的工資,讓她得到了甜頭,漸漸地把他當作自己的靠山。霍之亂本想今晚要了她的第一夜。
桃花也自知終究逃不掉,也做好了“萬一”的準備。卻沒想到霍之巒居然當面把她讓了出去,突然覺得霍之巒只是把自己當成玩物,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給賣了,心裡那個憤怒可想而知。於是就上演了一幕“尤三姐罵賈璉”的戲碼。
桃花淚流滿面,站起身,指著陸大海罵道:“你不用和我花馬弔嘴的,我也不是誰的玩物,任由強買強要的。你那些花花腸子,什麼臭味,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今天我把話說到這裡,你拿我權當粉頭來取樂兒,就打錯了算盤。我是不會從了你的!”
陸大海臉上掛不住。他一直高高在上,哪裡受得了如此辱罵。在他眼裡,桃花身為服務員,不過奴婢一個,居然敢如此斥罵他。他的臉漲得通紅,一副暴走的模樣。霍之巒覺得解氣,沒想到桃花這麼火辣,心裡自我安慰:桃花不從才好。
這時,桃花又指著霍之巒怒斥:“我本以為你喜歡我,會呵護我,保護我,沒想到你豬油蒙了心,只把我當玩物,輕鬆就讓給別人。別看你們有權有勢,我不吃這一套,大不了死給你們看。我死了,我的冤魂也要把你們拉到閻王那裡。”
又怒聲指著他倆:“偷的鑼兒敲不得,有本事休了家裡黃臉婆,正大光明娶我過去。”說完,甩手就要走。陸大海坐不住了,騰地跳起來,撕下了平日裡正人君子的面孔,一把抓住桃花,扇了兩耳光,二話不說,強拽著她進了一間臥室,進門就脫光自己……
桃花看到這老傢伙大腹便便,一副鬆弛的皮囊,更生厭惡,扭頭就要逃離,卻被陸大海生生拉住,摔在床上,撕扯她的衣服。桃花手抓腳踢,拼命反抗。
陸大海的狠勁就上來了,把她摁在床頭,拿出一根繩子,綁了起來,百般凌辱,又是掐、又是打。桃花突然意識到,這老傢伙是個變態狂、虐待狂。折騰了好半天,陸大海覺得桃花應該被馴服了,就給她鬆了綁。他坐在床邊,讓小桃跪在面前,摁住她的頭強往身下按。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燻得桃花作嘔。桃花知道,他這是得了花柳病,倔脾氣就上來了:“打死我也不從。”扭過頭去,拼命反抗。
陸大海大怒,又抽了他兩巴掌,繼續死命按住她的頭,吼道:“給我舔,舔乾淨!把我侍候舒服了,就放了你。否則要你的命!”
桃花不甘忍受這股惡臭,情緒瞬間爆發,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口咬在那命根子上,死死地咬住不放。陸大海痛得大叫,怎麼打她也不鬆口,直到陸大海哇一聲倒在了床上,痛昏過去了。
桃花哪裡見過這陣仗,知道自己惹大事了,呆立現場。半晌,外面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傳來,桃花突然驚醒,匆匆套上衣服衝出門,就往江邊猛跑,眼看著來人漸近,眼看著走投無路,一狠心撲進江裡。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下封口令
這邊,霍之巒把荷花當成小桃,恣意撩撥。荷花的性子雖然沒有小桃剛烈,但軟中帶硬,卻是不從,霍之巒搞得滿頭大汗也沒得手,正慾火中燒,想霸王硬上弓,便聽到外面鬧騰起來,顧不得荷花,穿著睡衣開啟房門檢視,有人急急向他報告,說陸專員出事了。
霍之巒衝進陸大海房裡,看到血淋淋的一幕,目瞪口呆,立刻意識到事情鬧大了。他沒想到桃花如此剛烈,也覺得桃花是鐵了心不屈服於人,真有尤三姐那般剛烈。他悔恨自己剛才的決定:如果他不把陸大海留下來快活,如果他稍稍堅持一下,拒絕陸大海的要求,就不會釀成如此大禍。他知道今天這事很難瞞住。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此事如果鬧得滿城風雲,可能壞了他們的大事。
他冷靜下來,腦子迅速運轉,先後打了兩個電話出去,然後叫來山莊經理,曉之以厲害,下達了封口令。他發狠道:“今天這事,誰說出去了,誰將受到嚴厲懲罰。”
經理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叫百靈,百般伶俐,怎麼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她隨之下達了封島令:山莊任何人未經允許不許外出。
這時,有人來報,說桃花跳江了。霍之巒神色一凜,沉默不語,半晌才說出三個字:“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黎林甫、陸謙相繼趕來。霍之巒簡要說了情況,果斷對黎林甫下達指示:“你親自送陸專員去地區醫院,請最好的醫生治療。”黎林甫要離開時,霍之巒又指示:“今晚你就守在那裡,隨時向我彙報情況。你要向參與會診和治療的醫務人員下達封口令,此事誰洩密誰負責。”黎林甫領命而去。
霍之巒又指示陸謙:“立即調集警力,全力搜尋桃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吧!”陸謙領命而去。
霍之巒這才靜下心來琢磨這事,不禁心驚肉跳,覺得這事如同核彈,稍有不慎,就會引爆,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他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陸大海去省城治療,否則絕對瞞不住。一旦省裡知道了這樁醜聞,他們可能提前完蛋。但是,又不能不給上面打個招呼,不然一旦事情敗露,引起上面震怒,指責他們隱瞞不報,甚至犧牲掉他們。
他猶豫再三,提起電話向上面小心翼翼地彙報這事,只說是陸大海和相好的幹架,這相好的氣急敗壞,廝打之間踢到了他的要害處……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顯然是被驚住了。很快便聽到電話那頭怒不可遏,大聲斥責,甚至不顧斯文罵了起來,可見上面聽到這種醜事氣憤到了極點,怒其不爭,當然,其中也摻雜著“哀其不幸”。雖然相距甚遠,霍之巒還是聽到了雷鳴聲。他恭敬有加,不停地“是,是,是……”
雷聲過後,那頭嚴肅地發出指示,跟霍之巒想的一樣:“封鎖一切訊息,搞好善後。”霍之巒這才提出,如果地區醫院無力醫治,可否從省裡派最好的醫生前來主持治療。那頭答應了,並要求他隨時報告情況。
打完這通電話,霍之巒全身上下都溼透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顧不得一身臭汗,出了江心島。回到家沒一會,就接到黎林甫的電話,說陸大海的命根子斷了,手術難度很大,地區醫院無能為力。他聽說這個結果,指示黎林甫,讓他告訴醫院,陸專員不易大動,請醫院盡一切力量保守治療,等待省醫院外科專家前來主持手術。隨之,一個電話打給上面,說了地區醫院的意見,請老領匯出面讓省醫院外科專家前來主刀。電話那頭沒有二話,說:“好,你們等著”。
霍之巒稍稍放下心,長舒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但他別無選擇,只希望陸大海能夠挺過去,否則他們會陷入困境。
第一百五十三章 醜事傳千里
封鎖訊息,欺上瞞下,是違法亂紀官員的慣用伎倆,為的是掩蓋醜惡事實。但他們忘了一條法則:紙包不住火,任何人都不能長期堵住悠悠眾人之口。還有一句話:壞事傳千里。人都有好奇心,醜事的刺激性會讓人津津樂道,耳語口傳,傳播速度極快。這些做壞事的官員就像鴕鳥,把頭埋在沙裡,屁股卻露在外,以為下了“封口令”就萬事大吉,不料流言蜚語已經滿天飛。
訊息傳播的途徑,往往是知情者給身邊人透露,或者醜事被人窺見,說給身邊人聽,如此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以幾何級數傳播。
這裡就有幾個巧事。
一個是救護車開往江心島碼頭時,鳴笛閃紅燈,很招搖,恰巧被簫長劍看見。這天,簫長劍帶著周鎮走街串巷,收集坊間關於“棍刀幫”、霍海及“四公子”,以及他們背後權勢者的各種傳聞,後來聽說貞家老三開了家叫“仙樂樓”的黃色舞廳,就找去了。仙樂樓正好開在江心島碼頭對面。河口山莊出事的時候,他倆正在仙樂樓門前溜達,見對面碼頭亂成一團,記者好奇心的驅使,就前去探個究竟,遠遠看到有人被擔架抬上救護車,他便跟著去了地區醫院,目睹了在醫院發生的一切,聽到護士都在議論,說著什麼“陸專員”“命根子斷了”的話,隨後聽到了黎林甫下達的“封口令”。
直到醫院被封鎖,蕭長劍才離開。回到分割槽招待所,他立即向聞安卿、馮志安做了彙報。聞安卿立即聯絡姜子陽,怎麼也聯絡不上,轉而聯絡嚴達書記,也聯絡不上,問電話那頭:“嚴書記去了哪裡。”一問三不知。聞安卿焦慮起來,無奈之下,召集會議商量,簫長劍以他多年記者經驗,提議透過省市媒體把訊息傳播出去。經過一番討論,聞安卿最終採納了這一建議,他要求簫長劍去做這件事。這對於簫長劍來說,是小菜一碟。
另一目擊者是谷浩然的手下,他們從早到晚都盯著江心島。他們看到霍之巒、貞世懷、陸大海、黎林甫、陸謙等人陸續進去,後來貞世懷、黎林甫、陸謙離開了。剛剛又看到黎林甫、陸謙來了,陸謙匆匆離去後,救護車來了,黎林甫護送傷者上了車。他們猜測是霍之巒或陸大海出事了,其中一人跟到醫院,目睹了一切,並聽到了護士們的議論,隨後彙報給谷浩然。
谷浩然聽說出了這麼大的事,馬上去分割槽找姜子陽,聽說他不在伊江,去向不明。他不敢和調查組的人說,決定安排人繼續盯住醫院,並按照姜子陽的意思散佈訊息。沒想到,谷浩然這樣做反而有了意外的收穫。
第三個目擊者,是伊江市市長蕭堯歡。“三閒”會結束後,他來到了地區醫院道別,正和值班護士長聊天,忽然看到救護車上抬下來一個人,黎林甫親自陪同,心想肯定是陸大海或者霍之巒出事了,不然黎林甫不會親自出馬。這時,有人叫護士長,護士長急急去了。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護士長跑回來,神色慌張。
蕭堯歡問:“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亂?”
護士長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蕭市長,真是太離奇了,是陸專員那個……嗨,跟你說也沒關係,是他的‘命根子’出了問題,現在要緊急會診。”正說著,又聽到有人喊她,連忙說:“今天真是忙死了,我先走了。”
蕭堯歡聽說陸專員“命根子”出了問題,心裡冷笑:肯定是霸王硬上弓時出了意外。他覺得這個醜聞可能會引爆伊江政壇,就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護士長辦公室裡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好半天,護士長匆匆回來。看到蕭堯歡還在,驚訝地說:“蕭市長,還沒走啊?”蕭堯歡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護士長遲疑了一下,才低聲說:“唉,陸專員的命根子斷了,醫院沒法治,要請省裡專家來做手術。”說完嘆了口氣:“唉,這個男人以後廢了,做的什麼孽啊?”說完又忙去了。
蕭堯歡正要離開,聽到黎林甫召集醫生護士開會。他好奇地聽了一會牆根,聽到黎林甫下達了“封口令”。他心中一驚,趕緊走人,直奔劉萬春家。
劉萬春住在陸大海的隔壁,也是一棟兩層樓的別墅,裡面的裝修和傢俱都是機關按照他的級別配給的,很簡樸。劉萬春見到蕭堯歡這麼晚來,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忙讓他坐下。蕭堯歡沒等坐穩,就把剛才在醫院看到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劉萬春。劉萬春也大吃一驚,馬上打電話叫來嚴克難和陶華源,商量怎麼利用這個醜聞。最後決定按照嚴克難的建議,透過各種渠道,把這個訊息迅速傳播出去。
於是乎,幾路人馬幾乎採取了一致行動。
此外,還有一個渠道直接通向坊間。地區醫院有個護士,她丈夫晚上來接她下班,正趕上這檔子事,護士被要求加班,心生不滿,就跟丈夫說了這事。她夫妻倆住在丈人家,丈夫回到家後,丈母孃問他女兒怎麼沒回來。他便把陸專員斷了命根子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他們一家子出來乘涼,又把這事渲染一番,告訴了鄰里,於是坊間就傳開了。
這一晚,伊江市熱鬧非凡,坊間耳語不斷,官員私下竊笑,一夜之間,陸專員“斷了命根子”的醜聞傳遍了大街小巷。傳言彙集的輿情具有極大的滲透力,無孔不入,並且被不斷渲染,越傳越玄乎。於是乎,陸專員“霸王硬上弓”斷了命根,他通姦被女人丈夫發現,盛怒下之下踢斷他的命根……
各種傳言甚囂塵上,唯獨霍之巒那個圈子被矇在鼓裡,還以為資訊被“封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