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ul Sax醫生)
紐約大學的傳染科醫生Adam Ratner曾寫道:
「公衛預防工作並不容易。兒科醫生會提醒家長注意孩子的噎食風險、睡姿安全、騎車戴頭盔等問題,但她永遠無法知道這些建議到底具體幫助了哪些孩子。
預防是看不見的,除非你放眼整個群體,並且觀察長期的趨勢。例如,禁止含鉛汽油減少了兒童鉛中毒,改變嬰兒睡姿的建議降低了嬰兒猝死綜合症(SIDS)的風險。
但你永遠無法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孩子受益了——誰原本可能因為沒有戴頭盔而發生車禍,誰可能被翻倒的電視砸到,誰可能因SIDS喪命……
疫苗是我們最重要的預防工具之一。它們是了不起的發明,可以預防嚴重疾病,讓孩子們繼續健康成長。但你永遠無法確切知道哪些孩子因接種疫苗而避免了疾病。疫苗的強大之處就在於‘讓什麼都不發生’。」
我要特別強調最後這句話,因為對於最近那個不幸因麻疹去世的德州孩子(參看:美國一名兒童死於麻疹,衛生部長如何回應?)來說,正是因為沒有接種推薦的麻疹疫苗,他錯失了“什麼都不發生”的機會,最終失去了生命。

(作者介紹)
然而,一些人對此事的回應——包括那位負責管理美國衛生部的官員(編者注:小肯尼迪)——暴露出他們不僅不理解這個病例的醫學意義,更令人痛心的是,他們也缺乏基本的人性,無法體會人們在得知兒童死亡訊息時的悲痛。
他對這個事件的評論試圖淡化這次麻疹疫情的嚴重性,甚至對這名孩子的死亡輕描淡寫。因此,對這些說法我需要一一做出糾正:
“麻疹死亡並不罕見。”
事實:美國上一次因麻疹死亡的病例發生在2015年,而且是成年人。這種情況遠非“司空見慣”。
“麻疹疫情爆發是常有的事。”
事實:這是德克薩斯州30多年來最大規模的麻疹疫情。美國在2000年已消滅了麻疹,過去僅有零星病例,通常是輸入性病例。然而,由於某些地區的疫苗接種率下降,導致了局部大規模暴發。
“德州麻疹病人住院的主要原因是隔離。”
事實:醫院的首席醫療官Laura Johnson博士公開表示:“我們不會因為隔離而讓病人住院。”
“我認識的每個人小時候都得過麻疹,包括我自己,我們都沒事。”
事實:過去麻疹感染幾乎是普遍現象,因此感染總數(分母)龐大。但在1963年疫苗問世之前,每年有400到500人死於麻疹,其中大部分是兒童。這就是可怕的分子(死亡人數)。
“才1個孩子死亡,而每36個孩子中就有1個患自閉症。”
事實:麻疹疫苗不會導致自閉症。那篇最初聲稱兩者相關的論文資料造假,後來被撤回,而多項大規模流行病學研究均未發現兩者之間存在聯絡。
“如果其他人都打了疫苗,我的孩子就不需要打了。”
事實:這不是醫學知識缺乏的問題,而是一種自私的表現。你該好好照照鏡子,問問自己的良心。
為什麼兒童死亡和疾病對醫療工作者和公共衛生專家影響深遠?
作為一名兒科醫生的丈夫,我親眼見過妻子在遇到病重的孩子時如何徹夜擔憂。著名兒科醫生Burton Grebin曾說過:
“失去一個孩子,是醫學領域最痛苦的事情。失去孩子,就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這也是為什麼兒科教學醫院比普通醫院對醫學生、住院醫生的監管更嚴格;為什麼外科醫生需要接受更長時間的培訓才能成為兒科專科醫生;為什麼兒科醫生24小時待命,接聽焦慮家長(特別是初為父母的人)打電話來擔心的每一件小事(有些其實並不小)。
失去一個孩子,是任何父母最痛苦的經歷之一。這並不是“年齡歧視”,而是人類的本能。如果這個德州的孩子去世時年僅10歲,那麼他本應擁有約70年的生命,本可以建立家庭,為社會作出貢獻。
但疫苗不僅僅能防止死亡。麻疹還可能導致嚴重的腦炎,造成終生神經損傷,帶來巨大的個人和社會成本。
所以,讓我們牢記:疫苗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它們能讓“什麼都不發生”。
在德州的這起悲劇中,能什麼都不發生,遠遠好過發生這樣的結局。
(編者注:這是Sax醫生在《新英格蘭醫學週刊》為他開的專家部落格上發表的文章,略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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