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是：教育平等已實現多年，為何在職場上，女性仍遠未獲得真正的平等？如果她們在職業起步時與男性一樣優秀，甚至更為出眾，那她們的優秀難道不應當在整個職業生涯上得到更好的體現？為什麼在職場中，尤其是在高階職位上，這些根深蒂固的性別差距依然存在？
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於，教育和入門技能只能幫助你實現一半的潛力。要發揮剩餘一半的潛力，則需要依賴在職場中積累的知識、技能與智慧。我們將這種積累稱為“經驗資本”（experience capital）。
經驗資本可以透過僱主提供的學習與發展專案獲得，也可以透過職業變動來積累新的技能，同時還可以透過觀察同事和上司如何應對複雜任務或棘手局面來學習知識。然而，積累經驗資本只是第一步，另一個挑戰在於，如何讓經驗資本得到認可。這種認可恰恰就體現在發現新機會、得到晉升和薪酬提升上。
我們的研究表明，女性所獲得的經驗資本遠不及男性。要解決這一問題，必須正視並解決招聘和晉升過程中的偏見，以及職場中多層次的系統性問題。不過，在此期間，女性仍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來幫助自己。這正是本文所探討的主題：為獲得更多經驗資本，女性可以採取哪些行動？透過總結十多年來的研究成果以及對成功女性領導者的訪談，我們制訂出一系列積累經驗資本的策略和方法，旨在幫助女性為自身的成功奠定堅實的基礎——這種成功不僅惠及她們個人，也將造福她們所服務的團隊與企業。
選擇合適的公司，而不是合適的工作
一個人在職業生涯初期所加入的公司，對他的成功有著深遠的影響。研究發現，在入職最初五年內，如果能接觸到一家有效支援員工成長的企業，那麼這種早期經歷平均可以影響員工一半的經驗資本差距。
能幫你積累經驗資本的公司一般具有以下幾點特徵。
濃厚的學習文化。在一些公司中，無論是新員工還是資深員工，所有人都能接受教育和培訓，且領導者高度重視員工成長，積極鼓勵員工利用這些機會。這樣的企業能夠有效支援員工的成長。此外，它們通常還提倡同事之間互相學習，並期望員工承擔起相互培養的責任。
成功的競爭戰略。要選擇那些在行業中擁有明確的制勝戰略，並能系統性執行的企業。無論這種戰略是透過推動創新、讓員工參與持續改進、緊密關注市場變化，抑或是培養一批優秀的領導者和總經理等的方式實現，擁有這類戰略的企業都值得關注。
擁有高度的、跨職能的流動性。積極幫助員工內部轉崗的公司也能有效提升員工的經驗資本。在這樣的企業中，員工不僅能獲得更高的靈活性，還會感受到公司對他們的投資與重視，從而增強員工的投入度和留任率。
多樣性。當同事們背景各異時，人們更容易學習新知識，激發創新與創造力。當一個組織擁有在文化和性別上都非常多樣的領導團隊時，組織就更可能做出最優的決策，並願意不斷改進。這樣的組織也有助於提升員工的經驗資本（需要注意的是，我們發現，這些益處與組織多樣性相關，但目前尚無法透過雙盲測試來證明二者之間存在因果關係）。
當然，關鍵問題在於，如何甄別真正具備這些特徵的公司。最直接的途徑是查閱公司的官網及人力資源部提供的資訊。同時，你也可以與在職員工交流，將他們的反饋與外部來源（如媒體或Glassdoor、Indeed等招聘網站）中獲得的資訊進行對比。你可以提出如下問題：公司的核心價值觀是什麼？領導者每天是如何踐行這些價值觀的？員工每年被鼓勵投入多少小時（或時間的多大佔比）用於個人學習？這種學習是如何實現的？公司提供了哪些資源來支援員工的學習過程？公司的晉升體系如何？員工流失率高嗎？公司內部有多少員工經歷過跨職能的調動？又有哪些正式的贊助和指導計劃？
重大轉變，大膽選擇
在職業生涯中，你所做的每一次轉變——無論是跨公司、跨職業還是跨行業的轉變——都會對你積累經驗資本產生重大影響。然而，並非所有的職業變動都具有同等價值。我們的研究資料顯示，兩類職業變動對經驗資本的影響最大。
第一類是重大轉變，即徹底換一個職業或行業重新開始。當你發現自己身處的行業或職業並不適合自己，或者發現生成式AI等技術變革已顛覆了你所在行業時，做出重大的職業轉變是有意義的。在這種情況下，及時跳槽到一個正在快速增長、急需人才的行業，或許是更好的職業策略。
第二類是大膽選擇，即重新選擇一個需要掌握大量新技能的崗位。為了衡量某次職業變動是否屬於“大膽選擇”，我們引入了一個指標——“技能距離”（skill distance），即新崗位所需技能中，有多少比例的技能是求職者未曾使用過的。資料顯示，在所有的職業變動中，技能距離的中位數約為25%，也就是說，新的工作通常需要求職者學習和使用四分之一的新技能。如果某次職位變動的技能距離高於25%，我們就將其視為一次“大膽選擇”。
在職業生涯中，不斷做出大膽的轉變是累積經驗資本的重要方式。資料顯示，當你接受了一份需要全新技能的工作時，你的薪資漲幅往往最大，因為，此時你的學習曲線最陡峭，成長最快。如果你在整個職業生涯中多次做出大膽選擇，你的經驗資本將會透過“複利效應”不斷積累，從而讓你獲得更強的競爭力。
邁入“權力走廊”
在積累經驗資本的過程中，有兩類職位能夠加速這一程序：領導崗位和負責公司一線業務的崗位。由於這兩類職位能賦予個人極大的影響力，我們將其稱為“權力走廊”。在這些崗位上工作的時間越長，所涉足的角色越多，積累的經驗資本也就越豐富。
領導崗位。擔任領導的好處顯而易見：你能夠在決策過程中佔據一席之地，你的決策能影響最終結果；你的工作會得到更多關注，使你更加引人矚目；你可以建立一個由資深同事組成的關係網，為未來的職業發展創造更多機會。同時，你也可以幫助他人，為他們開啟新的大門。所有這些都要求你具備出色的溝通能力，且溝通的技能可以在不同組織和行業之間進行轉移。
然而，成為領導者不僅僅只是申請一個高管職位或爭取晉升，更重要的是，你要讓他人將你視作領導者，同時自己也要認可這一身份。這一點對於女性而言尤為關鍵。
任何級別的經理都屬於領導職位，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崗位可以鍛鍊和展示領導能力。例如，擔任職能委員會或董事會成員、負責一個備受矚目的專案、領導一個員工資源小組、或管理企業的地方分支機構等。這些職位都可以讓你更容易地進入高管們的視野、建立更強大的人脈網路，同時能影響組織決策。最終，這些都能增加你的經驗資本。
一線業務崗位。一線業務崗位指的是直接為公司創造收入的職位。在該崗位任職是深入瞭解企業運作、產生實際影響並推動職業發展的有效方式。
在一線業務工作的人能夠積累至關重要的經驗資本，這將有助於爭取晉升或橫向調崗。然而，大多數女性並未意識到，該崗位會對自身職業發展帶來多麼重大的影響。首先，從長期來看，起步於一線業務的員工，其終身收入平均比起步於支援性崗位的員工高20%。在各個行業中，一線業務崗位的薪資水平通常比支援性崗位的薪資水平高出14%至31%。
在男性中，有略高於三分之一的人在初入職場時就從事一線業務。而在女性中，這一比例則略低於三分之一。隨著職級的提升，這一差距會進一步拉大——越來越多的男性會擔任一線業務崗位，而越來越多的女性則邁入了支援性崗位。事實上，在高管中，男性業務高管的數量是女性業務高管的四倍。鑑於一線業務管理經驗通常是晉升至高管（如 CEO、CFO、COO）的重要前提，這讓許多女性處於明顯的不利地位。儘管支援性崗位也可以賦予個人一定的影響力，尤其是當你在職能部門擔任領導角色時，但承擔一線業務責任能讓你的經驗資本增長得更快。
在規劃你的職業發展路徑時，思考如何進入“權力走廊”，無論是透過領導崗位、還是一線業務崗位，抑或是二者兼具。首先，你可以回顧自己的職業經歷和當前的工作，看看你的崗位屬於一線業務崗位、支援性崗位，還是領導崗位。一旦明確了自己想要爭取的崗位型別，就制訂計劃，努力實現目標。這可能意味著，你需要直接向上司或其他資深人士諮詢，瞭解如何獲得這些崗位。此外，你也可以考慮進行橫向調動，以便為未來的晉升做好準備。
人人都能成為技術專家
過去，技術被視為後臺支援職能，而如今，技術在各行各業的崗位中都變得極具價值。越來越多的職位並不需要直接的計算機工程技能，但要求具備一定的技術素養。然而，許多女性可能認為，這些崗位遙不可及，因為她們在大學裡沒有學習計算機科學或工程相關專業。
但請記住：學校教育只是學習的一部分，你仍然可以在工作中不斷學習。以下幾種方法可以讓你擁抱技術、利用技術，讓自己脫穎而出。
成為AI的“高階使用者”。生成式AI正在加速各類工作的自動化程序，並可能提供高達4.4萬億美元的全球經濟和生產力增長。預計到2030年，在美國，平均每個崗位中30%的工作將會被自動化，由生成式AI完成，而在某些崗位上，這一比例甚至可高達70%。這並不意味著工作崗位本身將消失，而是意味著，從業者的工作方式和價值創造方式將發生重大變化。能夠有效利用生成式AI將成為一項必不可少的能力。
生成式AI的獨特優勢在於，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它的“高階使用者”——雖然它的開發過程複雜，但使用起來卻很簡單。使用它的基本前提是能有效提出問題，並與AI進行良好的互動。
嘗試新的技術應用場景。想要積累生成式AI相關的經驗資本，並不一定需要技術背景。女性可以採取許多措施來獲得這方面的經驗。例如，主動尋找機會，展示自己早就開始使用AI了。這樣，你就可以提升自己在組織中的知名度，並可能獲得領導機會。你可以嘗試參與技術設計、使用者體驗設計、資料分析和研究等環節，積累經驗。
優先發展技術技能。如果你之前很少接觸技術，這一切可能會讓你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你可以採取一些步驟來提升自己的技術能力。例如，將每週10%的工作時間用於投資自己，學習所需的技術和技能，提升經驗資本。此外，確保團隊中有技術能力強的成員。這不僅能提升團隊的整體效率，也可以讓你從這些同事身上學習。最後，技術——尤其是生成式AI的最好學習方式就是親身體驗。所以，不妨把它當成一種樂趣。你花在探索和嘗試技術上的時間越多，就越能熟練地將其應用到工作中。
最後，在思考如何提升經驗資本時，請問自己以下問題：
→ 我是否在回饋我身邊的人，並幫助她們成長？
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將決定你在職場中的發展方向。在過去10年裡，女性對晉升和領導職位的渴望一直與男性相當，甚至更高。然而，性別平等的目標仍未完全實現，尤其是在高管層。如果你想要在職場中脫穎而出，從現在起，你就可以開始積累更多的經驗資本了。
關鍵詞：職場
克威林·埃靈魯德（Kweilin Ellingrud）拉蕾娜·伊（Lareina Yee）瑪麗亞·德爾·馬爾·馬丁內斯（María del Mar Martínez）| 文
克威林·埃靈魯德、拉蕾娜·伊和瑪麗亞·德爾·馬爾·馬丁內斯是麥肯錫公司的高階合夥人，分別擔任該公司現任、首任和第二任多元化與包容性領導者。本文改編自她們的著作《斷裂的階梯》（The Broken Rung）。
DeepL、ChatGPT | 譯 張雨簫 | 譯校 張雨簫 彩虹 |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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